金庸笔下不乏音乐场景的精心描写,手法多变,风格迥异,既刻划出人物的性格,也烘托了气氛,有些还与故事情节息息相关,十四部金书中涌现了大批音乐高手,更有多人将音乐与功夫揉合在一起,现撷取部分有代表性的评点如下。
第十名:阿碧的兵器乐——《天龙八部》
“服侍公子抚琴吹笛的小丫头”阿碧,“八分容貌,加上十二分的温柔”,其音乐技巧堪称一绝:“她轻轻划动小舟,来到柳树之下,伸出纤手收起了算盘和软鞭,随手拨弄算珠,铮铮有声……原来她随手拨弄算珠,轻重疾徐,自成节奏,居然便是两句清脆灵动的‘采桑子’。阿碧左手拿着软鞭鞭梢提高了,右手五指在鞭上一勒而下,手指甲触到软鞭一节节上凸起的棱角,登时发出叮、玲、东、珑几下清亮不同的声音。她五指这么一勒,就如是新试琵琶一般,一条斗过大江南北、黑道白道英豪的兵刃,到了她一双洁白柔嫩的手中,又成了一件乐器。”
信手使带杀气的两件兵刃,发出动人的乐音,神乎其技矣!后文还有更精彩的描述:“阿碧将算盘放在身前的船板上,左手握住软鞭之柄,左足轻踏鞭头,将软鞭拉得直了,右手五指飞转轮弹,软鞭登时发出丁东之声,虽无琵琶的繁复清亮,爽朗却有过之。阿碧五指弹抹之际,尚有余暇腾出手指在金算盘上拨弄,算盘珠的铮铮声夹在软鞭的玎玎声中,更增清韵。只听得阿碧漫声唱道:‘二社良辰,千家庭院,翩翩又睹双飞燕。凤凰巢稳许为邻,潇湘烟瞑来何晚?乱入红楼,低飞绿岸,画梁轻拂歌尘转。为谁归去为谁来?主人恩重珠帘卷。’”
两手同时演奏的“琵琶”模仿秀,伴以柔曼的歌声,让段誉顿觉“聆此仙乐”。电视里偶尔播出的所谓奇人奇技,诸如拉锯琴、吹纸片、弹牙齿等等,发出的要么是近似噪音,要么过于单调,哪有阿碧的手段?
在段誉“阿碧姊姊,我刚才听你在软鞭上弹奏,实感心旷神怡。想请你用真的乐器来演奏一曲,明日就算给这位大和尚烧成了灰烬,也就不虚此生了”的请求下,阿碧捧来了奇异的九弦瑶琴,结果却是借琴引动机关救出段誉,让读者未能领略到其拂琴的技艺,但既然阿碧闺居名为琴韵小筑,想来琴技必是非凡。
阿碧为何会有如此高的音乐造诣?直到小说快结束才借灵鹫宫下属之口揭开了谜底:“阿碧姑娘是我们主人的师侄康广陵先生的弟子”
原来她师出琴颠康广陵!!
从躲避鸠摩智的身手,可以看出阿碧本身武功平平,其音乐才能也未与武学相结合,冲其能将兵器当作乐器使唤,也可算作功夫音乐高手,指数评估如下:
娱乐指数:9
战斗指数:5
综合指数:7
第九名:莫大先生的凄苦琴——《笑傲江湖》
“莫大先生爱拉胡琴,一曲《潇湘夜雨》,听得人眼泪也会掉下来。‘琴中藏剑,剑发琴音’这八字,是他老先生武功的写照。”
随身“一把抚摩得晶光发亮的胡琴”,琴中“一柄剑身极细的短剑”,首次出场便“一剑削断七只茶杯,茶杯却一只不倒”,二次亮相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忽然间耳中传入几下幽幽的胡琴声,琴声凄凉,似是叹息,又似哭泣,跟着琴声颤抖,发出瑟瑟瑟断续之音,如是一滴滴小雨落上树叶。。。费彬心头一震:‘潇湘夜雨莫大先生到了。’但听胡琴声越来越凄苦,莫大先生却始终不从树后出来。”
等到终于现身后,突施冷剑,以“百变千幻衡山云雾十三式”抢占先机:“一点点鲜血从两柄长剑间溅了出来,费彬腾挪闪跃,竭力招架,始终脱不出莫大先生的剑光笼罩,鲜血渐渐在二人身周溅成了一个红圈。猛听得费彬长声惨呼,高跃而起。莫大先生退后两步,将长剑插入胡琴,转身便走,一曲‘潇湘夜雨’在松树后响起,渐渐远去。”
这段描写端的传神!每回读到此处,感叹其“一味凄苦,引人下泪”的琴声、惊异其“剑招变幻,犹如鬼魅”的武功之余,更钦服其来无影、去无踪的大家风范!
“莫大先生形貌落拓,衣饰寒酸”,但人品、见识都是一流,书中每次登场都是神出鬼没,连给令狐冲夫妇新婚贺喜,也是如此:
“突然之间,墙外响起了悠悠的几下胡琴之声。令狐冲喜道:‘莫大师伯……’盈盈低声道:‘别作声。’只听胡琴声缠绵宛转,却是一曲《凤求凰》,但凄清苍凉之意终究不改。。。琴声渐渐远去,到后来曲未终而琴声已不可闻。”
诚如其师弟刘正风所言“琴萧之音却是心声,万万装不得假”,生平仅有一次用胡琴演奏欢乐曲子却仍不改凄苦之意,相信莫大先生也是个身世坎坷之人,苦琴之音是其对命运不公的抗争吧!莫大先生的琴艺与其师弟刘正风比肩(尽管风格上形似而神不似),“剑发琴音”从书中似乎未看出来,但“琴中藏剑”却无疑是其将音乐与武功相融合的见证,从其胡琴的演奏风格来看,可视为民间音乐人的典型,指数评估如下:
娱乐指数:7
战斗指数:8
综合指数:7.5
第八名:小龙女的荡心球——《神雕侠侣》
《神雕侠侣》的古墓派与《笑傲江湖》中衡山派有个共同点,那就是门下会音律的居多,古墓派开山祖师林朝英“文武全才,琴棋书画,无所不能”,再传弟子中的逆徒李莫愁也曾回忆“少年时与爱侣陆展元共奏乐曲的情景,一个吹笛,一个吹笙,这曲‘流波’便是当年常相吹奏的。”
自无例外,不食人间烟火的小龙女也是位音乐高人,书中人未露面,已显琴端妙技:
霍都恭贺芳辰“一语甫毕,树林中铮铮铮响了三下琴声,似是小龙女鼓琴回答。”
霍都提出比武招亲,“猛听得琴声激亢,大有怒意。众妖邪纵然不懂音律,却也知鼓琴者心意难平,出声逐客。”
霍都欲加勉强,“此言甫毕,但听琴韵更转高昂,隐隐有斥责之意。”
而对怀有善意的丘处机,“果然林中琴声变缓,轻柔平和,显是酬谢高义之意。”
如果说,以琴声自如地表达心态还不足展现其在音乐上的天赋,那绸带金球无疑更具有说服力:
与郝大通打斗时,“金球中发出玎玎声响,声虽不大,却是十分怪异,入耳荡心摇魄。”随后两手齐挥,“小龙女双绸带矫夭似灵蛇,圆转如意,再加两枚金球不断发出玎玎之声,更是扰人心魄。”从这些字句可以发现,这个阶段的绸带金球尚处于初级水平,等到修习完《玉女心经》,金球之技已是突飞猛进:
“小龙女从怀中摸出一条雪白绸带,迎风一抖,绸带未端系着一个金色圆球,圆球中空有物,绸带抖动,圆球如铃子般响了起来,玎玲玎玲,清脆动听。
当下展开轻功,在厅上飞舞来去,手中绸带飘动,金球急转,幻成一片白雾,一道黄光。那金球发出玎玎声响,忽急忽缓,忽轻忽响,竟尔如乐曲一般。
原来她闲居古墓之时,曾依着林朝英遗下的琴谱按抚瑶琴,颇得妙理。后来练这绸带金球,听着球中发出的声音颇具音节,也是她少年心性,竟在武功之中把音乐配了上去。天地间岁时之序,草木之长,以至人身之脉搏呼吸,无不含有一定节奏,音乐乃依循天籁及人身自然节拍而组成,是故乐音则听之悦耳,嘈杂则闻之心烦。武功一与音乐相合,使出来更是柔和中节,得心应手。”
连武功远胜于她的金轮法王“听得铃声玎玎,有如乐曲,听了几下,竟便要顺着她乐音出手”,可见此时金球发音的威力!法王也只能仗功力“急忙摆动金轮,发出一阵嘈音来冲荡铃声。霎时间大厅上两般声音交作,忽轻忽响,或高或低。铃声清脆,听来心旷神怡,金轮中发出的当郎巨响却是如打铁,如刮镬,如杀猪,如击狗,说不出的古怪喧噪”,武功较量的同时,也夹杂着乐音拼斗。
其时小龙女的武功尚未臻极品,因此其音乐与武术的融合也未达到最大效果,与杨过归隐后,必能渐入化境。指数评估如下:
娱乐指数:8
战斗指数:8
综合指数:8
顺便说一句,古墓派传至《倚天屠龙记》中的杨姐姐时,音乐似乎变成了一种排场,四侍女操极短瑶琴,四侍女吹奇长洞箫,“乐音极尽柔和幽雅”,但不知杨姐姐在音乐上的造诣如何?
第七名:余鱼同的多情笛——《书剑恩仇录》、《飞狐外传》
金庸笔下有不少吹笛的描写,欧阳锋、全冠清以笛驭蛇、李莫愁、陆展元笛笙相和、高升泰笛退叶二娘,甚至阿紫以“只不过七寸来长,通体洁白,晶莹可爱”的奇短玉笛吹出“高一阵,低一阵,如杀猪,如鬼哭,难听无比”的凄厉声音。
但真正让人记忆深刻的却只有余鱼同的笛子。
与欧阳锋的木笛、李莫愁的竹笛、高升泰的铁笛、阿紫的玉笛不同,余鱼同向不离身的是一枝金光灿烂、纯金所铸的金笛。
李沅芷首遇余鱼同时,“见他吃过了饭,把长凳搬到院子通道,从身后包裹里抽出一根笛子,悠悠扬扬的吹了起来。李沅芷粗解音律,听他吹的是‘天净沙’牌子”,担心“他孤身一个文弱书生,拿了一支金笛卖弄,岂不引起暴客觊觎?”没曾想“他的金笛有时当铁鞭使,有时当判官笔用,有时招数中更夹杂着剑法,吴国栋等三人一时竟闹了个手忙足乱。。。余鱼同见公差逃走,也不追赶,将笛子举到嘴边。李沅芷心想这人真是好整以暇,这当口还吹笛呢。谁知他这次并非横吹,而是像吹洞箫般直次,只见他一鼓气,一枝小箭从金笛中飞将出来。冯辉头一低,小箭钉在韩春霖臀上,痛得他哇哇大叫。”
这段文字,将余鱼同的文武双全刻画得鲜活生动,也十分符合其“金笛秀才”的外号,一管金笛既能吹出悠扬的乐曲,也可使出多般兵刃的招数,更会吹出制敌的暗器(后文还有笛中飞出短剑笔、小箭,连伤言伯乾、宋天保等人)。
“细雨野店,谈笑御敌;平沙荒原,吹笛挡路”这一幕,已让李沅芷“芳心可可,深情款款,一缕柔丝,早已牢牢缠在他身上。”
《书剑恩仇录》对主角陈家洛的塑造过于公式化,反不如风流潇洒的余鱼同来得真实可信,尤其金笛秀才陷入情障无法自拔的心理斗争的描写:一方面,对骆冰“这番相思明明无望,万万不该,然而总是剑斩不断,笛吹不散”,本想“以一死报答骆冰,解脱心中冤孽,哪知偏偏求死不得,再想李沅芷对己一往情深,却是无法酬答,有负红颜知己,又是十分过意不去。”
情义两难,难以释怀,“余鱼同中夜醒来,翻来覆去的尽睡不着,只见一轮圆月映在大河之上,浊流滚滚而下,气象雄伟,逸兴忽起,抽出金笛,悠悠扬扬的吹了起来。他感怀身世,满腔心事,都在这笛子中发泄出来,忽而激越,忽而凄楚……”此际的余鱼同已把他音乐上的潜能彻底发挥了出来。
后文中余鱼同暗记曲调、以断笛吹“蒙古草原之音”,与哈合台的号角呜呜相和;奏“兵甲金戈之音”、“铁骑奔腾,金鼓齐鸣,一片横戈跃马之声”助陈家洛连败张召重、无尘道长,每读之,慷慨激昂不已!
由此可见余鱼同笛技超凡,曲风多变,到了《飞狐外传》,更是达到一个新境界:
“忽听得笛声幽然响起,是金笛秀才余鱼同在树下横笛而吹……金笛秀才的笛子声中,似乎在说一个美丽的恋爱故事,却也在抒写这场爱恋之中所包含的苦涩、伤心和不幸。庙门外每个人都怔怔地沉默无言,想到了自己一生之中甜蜜的凄凉的往事。胡斐想到了那个骑在白马上的紫衫姑娘,恨不得扑在地上大哭一场。即使是豪气逼人的无尘道长,也想到了很久很久以前,在很远很远的地方,那个美丽而又狠心的官家小姐,骗得他斩断了自己的一条臂膀……笛声悠缓地凄凉地响着。”
能引起那么多人的共鸣,纵不为神曲,也庶几近之矣!
余鱼同的音乐功底深厚,笛子既是消遣的乐器,也是防身的兵器和攻敌的暗器,但毕竟他的武功尚算不上一流,因此指数评估如下:
娱乐指数:9.5
战斗指数:7.5
综合指数:8.5
第六名:曲刘二友的笑傲曲——《笑傲江湖》
整部《笑傲江湖》都是围绕着“正”与“邪”这个主题而展开情节的,刚开始正即是正、邪就是邪,渐渐地正非正、邪非邪,后来正不如邪,再往后正邪难分。。。反反复复,最终主人公达到了无正无邪的境界。
“刘正风师叔和曲长老,一是正派高手,一是魔教长老,两人一正一邪,势如水火,但论到音韵,却心意相通,结成知交”,“二人相见,大多时候总是琴萧相和,武功一道,从来不谈”,书中对二人外表的描写也是颇符合传统理念上的“正邪”之别:
对刘正风是正面介绍,“身穿酱色茧绸袍子、矮矮胖胖、犹如财主模样的中年人,正是主人刘正风”;而全书始终未明确地将曲洋的身材长相推介给读者,仪琳隐约记得在回雁楼头有一人坐在曲非烟旁边、救刘正风时“檐头突然掠下一个黑衣人影”、临终前琴箫合奏时,也只是夜色朦胧下依稀可见的一个身影,似乎很“邪”气,但刘正风却说“自他琴音之中,我深知他性行高洁,大有光风霁月的襟怀”,这是以曲会友的典范。
二人在音乐上的水平,书中借刘正风之语交待,“然当今之世,刘正风以为抚琴奏乐,无人及得上曲大哥,而按孔吹萧,在下也不作第二人想”,两大音乐高手“醉心音律,以数年之功,创制了一曲《笑做江湖》,自信此曲之奇,千古所未有”,令狐冲和仪琳有幸聆听到这冠绝天下的妙曲:
“只听琴箫悠扬,甚是和谐。令狐冲心道:‘瀑布便在旁边,但流水轰轰,竟然掩不住柔和的琴箫之音,看来抚琴吹箫的二人内功着实不浅。’(笔者注:这还是在二人伤重垂危的情况下)
琴声不断传来,甚是优雅,过得片刻,有几下柔和的箫声夹入琴韵之中。七弦琴的琴音和平中正,夹着清幽的洞箫,更是动人,琴韵箫声似在一问一答,同时渐渐移近。。。。只听琴音渐渐高亢、萧声却慢慢低沉下去,但箫声低而不断,有如游丝随风飘荡,却连绵不绝,更增回肠荡气之意。
忽听瑶琴中突然发出锵锵之音,似有杀伐之意,但箫声仍是温雅婉转。
过了一会,琴声也转柔和,两音忽高忽低,蓦地里琴韵箫声陡变,便如有七八具瑶琴、七八支洞箫同时在奏乐一般。琴箫之声虽然极尽繁复变幻,每个声音却又抑扬顿挫,悦耳动心。令狐冲只听得血脉贲张,忍不住便要站起身来,又听了一会,琴箫之声又是一变,箫声变了主调,那七弦琴只是玎玎珰珰的伴奏,但箫声却愈来愈高。令狐冲心中莫名其妙的感到一阵酸楚,侧头看仪琳时,只见她泪水正涔涔而下。突然间铮的一声急响,琴音立止,箫声也即住了。霎时间四下里一片寂静,唯见明月当空,树影在地。”
这曲二人合撰、原有弥教派之别、消积年之仇深意的《笑傲江湖》,将“笑”、将“傲”、将“江湖”、将二人的音乐造诣发挥得淋漓尽致,虽然后来令狐冲、任盈盈夫妇合奏颇具神韵,但也只是完偿了刘曲两位前辈的心愿,音乐上却是不可能达到刘曲二人的高度!诚如二人所言:
“世上已有过了这一曲,你我已奏过了这一曲,人生于世,夫复何恨?”
由于二人专注于琴箫,武功基本已放弃,故二人指数评估如下:
娱乐指数:10
战斗指数:7
综合指数:8.5
第五名:任盈盈的清心咒——《笑傲江湖》
《笑傲江湖》有多人熟谙音律,任盈盈更是琴箫尽皆精通,一人能分别吹奏笑傲江湖曲,并一手把令狐冲培训出来,完成琴箫曲谐。
但是,碍于阅历与功底,她“和曲洋所奏的曲调虽同,意趣却大有差别。。。所奏的曲调平和中正,令人听着只觉音乐之美,却无曲洋所奏热血如沸的激奋。”
因此,笔者认为,任盈盈在音乐上成就的代表,并不是与令狐冲合奏笑傲江湖曲,而是其熟练掌握并倾注情意的《清心普善咒》:
“琴韵又再响起。这一次的曲调却是柔和之至,宛如一人轻轻叹息,又似是朝露暗润花瓣,晓风低拂柳梢。
令狐冲听不多时,眼皮便越来越沉重,心中只道:“睡不得,我在聆听前辈的抚琴,倘若睡着了,岂非大大的不敬?”但虽竭力凝神,却终是难以抗拒睡魔,不久眼皮合拢,再也睁不开来,身子软倒在地,便即睡着了。睡梦之中,仍隐隐约约听到柔和的琴声,似有一只温柔的手在抚摸自己头发,像是回到了童年,在师娘的怀抱之中,受她亲热怜惜一般。过了良久良久,琴声止歇,令狐冲便即惊醒。”
初试身手,任盈盈便以此曲,籍催眠之意,为令狐冲调理体内真气,使他“以前那股胸口立时热血上涌、便欲呕吐的情景却已大减”,此曲确是神效,“令狐冲听得片刻,便已昏昏欲睡”。
后来令狐冲在五霸冈上晕了过去,“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迷迷糊糊中听到几下柔和的琴声,神智渐复,琴声优雅缓慢,入耳之后,激荡的心情便即平复”,救护盈盈而受伤后“只听得草棚内琴声轻轻响起,宛如一股清泉在身上缓缓流过,又缓缓注入了四肢百骸,令狐冲全身轻飘飘地,更无半分着力处,便似瓢上了云端,置身于棉絮般的白云之上。”令其“大得补益”。
第三次,当令狐冲因岳灵珊惨死而痛极晕倒,“迷糊之中,耳际听到几下丁冬、丁冬的清脆琴声,跟着琴声宛转往复,曲调甚是熟习,听着说不出的受用。他只觉全身没半点力气,连眼皮也不想睁开,只盼永远永远听着这琴声不断。琴声果然绝不停歇的响了下去,听得一会,令狐冲迷迷糊糊的又睡着了。
任盈盈的三度清心咒,不仅暂时缓解了令狐冲身体上的伤痛,更在心理上让他逐步感受到亲情、友情和爱情的温暖,也最终促成了二人的鸳盟。
任盈盈的武功很高,一人独斗少林方生、觉月、黄国柏、辛国梁,“居然还占到上风”,而其调理真气、具疗伤效果的清心咒更具独到之处,其指数评估如下:
娱乐指数:9.5
战斗指数:8.5
综合指数:9
第四名:黄钟公的共鸣琴——《笑傲江湖》
金庸笔下,瑶琴不仅可以是怡人的乐器、医人的手段,也能成为伤人的工具:
《天龙八部》“函谷八友”之首康广陵,人未露面,“铮铮两声琴响”已令在场“众人登时一颗心剧烈的跳了两下”,“琴声又铮铮的响了两下”,竟然令“风波恶只觉心中一阵烦恶,右手一松,当的一声,单刀掉在地下”
在听到知音玄苦圆寂的消息,康广陵“木然半晌,突然间向上一跃,高达丈余,身子尚未落地,只听得半空中他已大放悲声,哭了起来。玄难和公冶乾等都吃了一惊,没想到此人这么一大把年纪,哭泣起来却如小孩一般。他双足一着地,立即坐倒,用力拉扯胡子,两只脚的脚跟如擂鼓般不住击打地面”,甚而至于想出用牛皮胶把玄苦骨灰调开、黏在他瑶琴之下、以便每弹一曲,玄苦都能听见的“高招”,实不愧其琴颠之名。
康广陵的琴技与琴弦上的武功确实很高,但若与《笑傲江湖》梅庄四友的老大黄钟公相比,尚有一段差距:
黄钟公“六十来岁年纪,骨瘦如柴,脸上肌肉都凹了进去,直如一具骷髅,双目却炯炯有神”,“黄钟公在琴上连弹数声,乐音转急。
黑白子脸色微变,倒转着身子退出琴堂,随下带上了板门。他知道黄钟公在琴上拨弦发声,井非故示闲暇,却是在琴音之中灌注上乘内力,用以扰乱敌人心神,对方内力和琴音一生共鸣,便不知不觉的为琴音所制。琴音舒缓,对方出招也跟着舒缓:琴音急骤,对方出招也跟着急骤。但黄钟公琴上的招数却和琴音恰止相反,他出招快速而琴音加倍悠闲,对方势必无法挡架。
黑白子深知黄钟公这门功夫非同小可,生怕自己内力受损,便退到琴堂之外。
他虽隔着一道板门,仍隐隐听到琴声时缓时急,忽尔悄然无声,忽尔铮然大响,过了一会,琴声越弹越急。黑白子只听得心神不定,呼吸不舒,又退到了大门外,再将大门关上。琴音经过两道门的阻隔,已几不可闻,但偶而琴音高亢,透了几声出来,仍令他心跳加剧。”
这段对黄钟公“七弦无形剑”的威力渲染得十分到位,隔了两道门,仍让黑白子心惊肉跳。秃笔翁和丹青生二人并肩而至后,“琴音铮铮大响,琴音响一声,三个人便退出一步,琴音连响五下,三个人不由白主的退了五步”,黄钟公“六丁开山”无形剑法的厉害程度可见一斑,这六音连续狠打猛击,在久战无功的情况下,孤注一掷,“七弦同响,内力催到顶峰,竟致七弦齐断”,其威力实非寻常高手所能招架。
黄钟公的人品见识均是上等,对令狐冲荐医、赠药,最终不愿重入江湖而自刎,连向问天都深知黄钟公“琴上所发的‘无形剑气’十分厉害”,他败在令狐冲箫下,实是因为“他那‘七弦无形剑’只是琴音,声音本身自不能伤敌,效用全在激发敌人内力,扰乱敌招,对手内力越强,对琴音所起感应也越加厉害,万不料令狐冲竟然半点内力也无,这‘七弦无形剑’对他也就毫无效验”,其指数评估如下:
娱乐指数:9
战斗指数:9
综合指数:9
第三名:洪七公的龙吟啸——《射雕英雄传》
金庸笔下不少豪侠喜作长啸,谢逊一啸震疯王盘山岛众人、任我行一啸喊晕梅山四友和令狐冲、方证一吼喝昏桃谷六仙,威力都是骇人。更有杨过先后长声三啸,惊倒群兽、逼出瑛姑、吓跑众人,真有一啸再啸连三啸,啸得人灵魂上九霄之感(呵呵,篡改唐伯虎三笑唱词)!
但上述啸声徒具武学作用,音乐上基本没值得称道之处,倒是《神雕侠侣》中郭黄夫妇啸声相和颇具特色:
“郭靖沉思半晌,忽然张口长啸。。。但听啸声远远传送出去,只惊得雀鸟四下里乱飞。身旁柳枝垂条震动不已。他一啸未已,第二啸跟着送出,啸上加啸,声音振荡重叠,犹如千军万马,奔腾远去。
黄蓉知道丈大发声向李莫愁挑战,听他第三下啸声又出,当下气涌丹田,跟着发声长啸。郭靖的啸声雄壮宏大,黄蓉的却是清亮高昂。两人的啸声交织在一起,有如一只大鹏一只小鸟并肩齐飞,越飞越高,那小鸟竟然始终不落于大鹏之后。两人在桃花岛潜心苦修,内力已臻化境,双啸齐作,当真是回翔九天,声闻数里。”
“两股啸声呼应相和,刚柔相济,更增威势”,吓退了自知难敌的李莫愁。
有理由相信,郭靖作啸,是受其恩师洪七公的影响,因为十四部金书中,真正懂得啸中三味的只有北丐一人:
“突然间远处海上隐隐传来一阵长啸之声。黄药师和欧阳锋同时心头一震,箫声和筝声登时都缓了。那啸声却愈来愈近,想是有人乘船近岛。欧阳锋挥手弹筝,铮铮两下,声如裂帛,远处那啸声忽地拔高,与他交上了手。过不多时,黄药师的洞箫也加入战团,箫声有时与长啸争持,有时又与筝音缠斗,三般声音此起彼伏,斗在一起。这时发啸之人已近在身旁树林之中,啸声忽高忽低,时而如龙吟狮吼,时而如狼嗥泉鸣,或若长风振林,或若微雨湿花,极尽千变万化之致。箫声清亮,筝声凄厉,却也各呈妙音,丝毫不落下风。三般声音纠缠在一起,斗得难解难分。”
全书对老叫化的啸声只提到这一次,却是塑造了金庸作品中最精彩的音乐比拼场面,天下五绝中的三人,箫筝啸之斗,激烈程度绝不逊于华山论剑!
考虑到两位对手的强大,洪七公的啸声不仅具有音乐魅力,实战能力也是极为了得,其指数评估如下:
娱乐指数:9
战斗指数:10
综合指数:9.5
第二名:黄药师的勾魂箫——《射雕英雄传》、《神雕侠侣》
东邪黄药师确实是个百年不遇的奇才,这点从被他逐出门墙的曲陈梅陆冯各弟子的口中可以清楚地了解到,而与他对耗了一十五年的周伯通更是称赞“黄老邪聪明之极,琴棋书画、医卜星相,以及农田水利、经济兵略,无一不晓,无一不精”。
老顽童首先提到的便是“琴”,可见黄药师的音乐成就是人所共知的。
《神雕侠侣》中,黄药师独弦弹歌、欲诛李莫愁的一节写得十分出彩:“黄药师在琴上弹了一响,纵声唱道:‘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唱的居然就是李莫愁那一曲。琴上的弦只剩下一根‘羽弦’,但他竟便在这一根弦上弹出宫商角徵羽诸般音津,而琴韵悲切,更远胜于她的歌声。这一曲李莫愁是唱熟了的,黄药师一加变调,她心中所生感应,比之杨过诸人更甚十倍,黄药师早知她作恶多端,今日正要借此机缘将她除去。他昔年曾以一枝玉箫与欧阳锋的铁筝、洪七公的啸声相抗,斗成平手,这时隔了这许多年,力气已因年老而衰减,内功却是越练越深,李莫愁如何抵御得住?片刻间便感心旌摇动,莫可抑制。黄药师琴歌相和,忽而欢乐,忽而愤怒,忽而高亢激昂,忽而低沉委宛,瞬息数变,引得她也是忽喜忽悲,忽怒忽愁,眼见这一曲唱完,李莫愁非发狂不可。”
以独弦琴歌勾起感应、带动情绪,如不是傻姑捣乱,李莫愁必已受诛!
黄药师几乎可算得上把音乐与功夫融合在一起、并达到最佳效果的人,他真正的强项不是琴技,而是箫功!
金庸作品中,弄箫高手并不少,温青月下吹“眼儿媚”、程英借“淇奥”曲抒怀、刘正凤、任盈盈都擅长“笑傲江湖”箫曲,可是,能把箫与功夫结合起来的高手却很少,程英虽是以箫为兵刃,但功夫与其师黄药师差得太远,因为,黄药师的那管玉箫,堪称神品!
且看这神箫的三次闪亮登场:
一次是为救逆徒梅超风,端坐树巅,以连绵不断的箫声,引走蛇群、搅狂蛇奴与侍姬,欧阳克“从囊中摸出六枚喂毒银梭,奋力往那人头、胸、腹三路打去。眼见射到那人身边,却被他轻描淡写的以萧尾逐一拨落,他用箫击开暗器时口唇未离萧边,乐声竟未有片刻停滞。”端的是好整以暇!欧阳克被迫以咬舌尖的方式“乘着剧痛之际心神略分、箫声的诱力稍减,立时发足狂奔,足不停步的逃出数里之外”,才捡回一命。
二次是在桃花岛上欲以箫声制伏周伯通:“这时那洞箫声情致飘忽,缠绵宛转,便似一个女子一会儿叹息,一会儿呻吟,一会儿又软语温存、柔声叫唤。郭靖年纪尚小,自幼勤习武功,对男女之事不甚了了,听到萧声时感应甚淡,箫中曲调虽比适才更加勾魂引魄,他听了也不以为意,但对面那人却是气喘愈急,听他呼吸声直是痛苦难当,正拼了全力来抵御箫声的诱惑。。。
箫声愈来愈急,那人身不由主的一震一跳,数次身子已伸起尺许,终于还是以极大的定力坐了下来。郭靖见他宁静片刻,便即欢跃,间歇越来越短,知道事情要糟,暗暗代他着急。只听得箫声轻轻细细的耍了两个花腔,那人叫道:“算了,算了!”作势便待跃起。”
周伯通“因昔年犯下的一段情孽,魔由心生,致为箫声所乘”,幸亏郭靖及时救助。
三次便是那惊天动地的箫筝大战:“只听得筝声渐急,到后来犹如金鼓齐鸣、万马奔腾一般,蓦地里柔韵细细,一缕箫声幽幽的混入了筝音之中,郭靖只感心中一荡,脸上发热,忙又镇慑心神。铁筝声音虽响,始终掩没不了箫声,双声杂作,音调怪异之极。铁筝犹似巫峡猿啼、子夜鬼哭,玉箫恰如昆岗凤鸣,深闺私语。一个极尽惨厉凄切,一个却是柔媚宛转。此高彼低,彼进此退,互不相下。”
由于对手极为厉害,黄药师“站起身来,边走边吹,脚下踏着八卦方位”,以“平日修习上乘内功时所用的姿式”全力对付欧阳锋,当然,“欧阳锋头顶犹如蒸笼,一缕缕的热气直往上冒,双手弹筝,袖子挥出阵阵风声,看模样也是丝毫不敢怠懈。”
不久,洪七公的啸声横空出世,加入战团,如不是郭靖情不自禁地开口叫好,这番拼斗不知会如何收场。
“碧海潮生按玉箫”,上面的后两次,便是黄药师使出了他的看家音乐功夫--《碧海潮生曲》。
金大侠对此曲交待得非常详实:
“这套曲子模拟大海浩森,万里无波,远处潮水缓缓推近,渐近渐快,其后洪涛汹涌,白浪连山,而潮水中鱼跃鲸浮,海面上风啸鸥飞,再加上水妖海怪,群魔弄潮,忽而冰山飘至,忽而热海如沸,极尽变幻之能事,而潮退后水平如镜,海底却又是暗流湍急,于无声处隐伏凶险,更令聆曲者不知不觉而入伏,尤为防不胜防。”
“三道试题”里,黄药师以此曲作为考题,若非郭靖已学会分心二用、双手互搏之术,必如欧阳克一般早早败下阵来!
此曲之婉转,此曲之勾魂,已到亦神亦魔之境!故作指数评估如下:
娱乐指数:9.5
战斗指数:9.5
综合指数:9.5
一句题外话,黄药师“本拟将妻子遗体放入船中,驾船出海,当波涌舟碎之际,按玉箫吹起《碧海潮生曲》,与妻子一齐葬身万丈洪涛之中,如此潇洒倜傥以终此一生,方不辱没了当世武学大宗匠的身分。”,好在未能成行,否则,岂不成了“碧海潮死曲”?
第一名:何足道的集鸟琴——《倚天屠龙记》
黄老邪屈居第二,莫非金庸笔下还有更加卓绝的功夫音乐高手?
确实有这么一位,音乐与功夫在他手中已臻水乳交融的境界:
“郭襄正自观赏,忽所得山拗后隐隐传出一阵琴声。。。当下放了青驴,循声寻去。
走出十余丈,只听得琴声之中杂有无数鸟语,初时也不注意,但细细听来,琴声竟似和鸟语互相应答,间间关关,宛转啼鸣,郭襄隐身花木之后,向琴声发出处张去,只见三株大松树下一个白衣男子背向而坐,膝上放着一张焦尾琴,正自弹奏。他身周树木上停满了鸟雀,黄莺、杜鹃、喜鹊、八哥,还有许多不知其名的,和琴声或一问一答,或齐声和唱。郭襄心道:‘妈说琴调之中有一曲《空山鸟语》,久已失传,莫非便是此曲么?’
听了一会,琴声渐响,但愈到响处,愈是和醇,群鸟却不再发声,只听得空中振翼之声大作,东南西北各处又飞来无数雀鸟,或止歇树巅,或上下翱翔,毛羽缤纷,蔚为奇观。那琴声平和中正,隐然有王者之意。
郭襄心下惊奇:‘此人能以琴声集鸟,这一曲难道竟是《百鸟朝凤》?’
心想可惜外公不在这里,否则以他天下无双的玉萧与之一和,实可称并世双绝。
那人弹到后来,琴声渐低,树上停歇的雀鸟一齐盘旋飞舞。突然铮的一声,琴声止歇,群鸟飞翔了一会,慢慢散去。”
昆仑三圣何足道,其“琴圣”之名绝非过誉,“琴韵集禽”本是传说中的事,他却做到了!!
为了酬答知音郭襄,“为人疏狂,颇有书呆子的痴气”的何足道,把两曲截然不同的《考槃》、《蒹葭》调子,“别出心裁的混和在一起,一应一答,说不出的奇妙动听”,为了让郭襄欣赏,浑忘了潘天耕欲与其比剑:
“何足道全心沉浸在琴声之中,似乎见到一个狷介的狂生在山泽之中漫游,远远望见水中小岛站着一个温柔的少女,于是不理会山隔水阻,一股劲儿的过去见她………忽然间左肩上一痛,他登时惊觉,抬起头来,只见潘天耕手中长剑指着他肩头,轻轻刺破了一点儿皮肤,如再不招架,只怕他便要挺剑伤人,但琴曲尚未弹完,俗人在旁相扰,实在大煞风景,当下抽出半截断剑,当的一声,将潘天耕长剑架开,右手却仍是抚琴不停。
这当儿何足道终于显出了生平绝技,他右手弹琴,左手使剑,无法再行按弦,于是对着第五根琴弦聚气一吹,琴弦便低陷下去,竟与用手按捺一般无异,右手弹奏,琴声高下低昂,无不宛转如意。
潘天耕急攻数招,何足道顺手应架,双眼只是凝视琴弦,惟恐一口气吹的部位不合,乱了琴韵。潘天耕愈怒,剑招越攻越急,但不论长剑刺向何方,总是给他轻描淡写的挡开。。。眼见敌人坐在地下,单掌持着半截断剑,眼光凝视琴弦,自己却兀自奈何不了他,更是焦躁起来,斗然间剑法一变,一轮快攻,兵刃相交的当当之声登时便如密雨。这繁弦急管一般的声音,和那温雅缠绵的琴韵绝不谐和。
何足道双眉一挑,劲传断剑,铮的一响,潘天耕手中的长剑登时断为两截,但就在此时,七弦琴上的第五弦也应声崩断。”
信手之间连败西域少林三老,“剑圣”之誉也是不虚,断剑退敌,以气按弦,堪称神技,更难得的是,胜亦不喜,忧在叹息“枉自多年修为,终究心不能静。我左手鼓劲断他兵刃,右手却将琴弦也弹断了。”真难想象,若是分心二用之技完全练成,其武功将达何境地!
何足道不仅琴剑棋三绝,为人也是潇洒重诺,想来太痴于琴棋,昆仑派传至七八十年后,掌门何太冲一是武艺大不如先人,二来人品也比较低下,明师看来未必出高徒啊!
何足道的指数评估如下:
娱乐指数:10
战斗指数:9.8
综合指数:9.9
评点完了金庸笔下十大“功夫音乐”,本拟搁笔,却犹有余兴,脑中一些金庸作品反面人物的音乐才华也是一一闪现,随手写上几笔,聊充蛇足:
哈合台的激昂羊角,令余鱼同“心中激赏,暗暗默记曲调”。
乾隆的杀伐琴声,流露出的杀机为香香公主所觉。
霍都与达尔巴角杵应和,让郭靖“心迈阴山、神驰大漠”。
欧阳锋的凄厉铁筝,不让东邪北丐的箫啸专美于前。
……
惜乎!金庸搁笔,“广陵散于今绝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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