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夜·无眠
“春游浩荡,是年年寒食,梨花时节。白锦无纹香烂漫,玉树琼苞堆雪。静夜沉沉,浮光霭霭,冷浸溶溶月。人间天上,烂银霞照通彻。浑似姑射真人,天姿灵秀,意气殊高洁。万蕊参差谁信道,不与群芳同列。浩气清英,仙才卓荦,下土难分别。瑶台归去,洞天方看清绝。”——题记
第一夜
黑黢黢的墓室里静静的,在这间宽大的石室里只能听到从寒玉床上传来的呼吸声。
白影闪动,她轻轻在凌空而悬的长绳上翻了一个身。不知怎的,今晚她睡意全无,索性睁开双眼,定定瞧着天花板。自小在这里长大,十八年来从未下过终南山一步,早就在黑暗里练的目光敏锐。这么晚了还看的到天花板上的细微的花纹。
就在她发愣时,床上的小孩子梦呓着爹爹,尔后又沉沉睡去。她忍不住微笑了一下,到底是小着自己三四岁,做梦还叫着爹爹。刚才听他讲山下的花花世界,不禁也有几分心动。但她立时克制住自己。心里暗自着恼,想起师父教导过的“十二少、十二多”的正反要诀:“少思、少念、少欲、少事、少语、少笑、少愁、少乐、少喜、少怒、少好、少恶。行此十二少,乃养生之都契也。多思则神怠,多念则精散,多欲则智损,多事则形疲,多语则气促,多笑则肝伤,多愁则心慑,多乐则意溢,多喜则忘错昏乱,多怒则百脉不定,多好则专迷不治,多恶则焦煎无宁。此十二多不除,丧生之本也。”连忙屏息凝神,暗自运功调息。
平息下来之后,她开始筹思明日要不要收他为徒,要教他什么武功,孙婆婆临死前自己答应过要照顾这少年一生一世的。至于那些重阳宫的道士,也倒有些不凡之人,可是毕竟还有人抵敌不过蜂儿们,要不要送解药去?
她想了片刻,一切思虑停当。困倦渐渐袭来,她合上了眼睛。
<第二夜
她一个人默默走在荒山野岭之中,心里满是悲伤与绝望。为什么呢?跟他在一起就要受人指指点点?为什么师徒就不可以互相爱恋?她到不怕流言蜚语,除了他,别人的事与她有什么相干?可是郭夫人说的对,他若是与她厮守,必须要一辈子呆在古墓里,被天下人耻笑唾骂,他烈火一样的性子,怎么忍受得了!
所以,还不如她离开。这样,他就不用回去过暗无天日的生活,也不用被别人骂作是败类,畜生了,他就会快乐了吧?唉,他可千万别想自己呀。
她心境澄澈,将世事想的极为简单。可是想着想着觉得似乎也难以自圆其说。她越来越烦乱,吃了一惊。自从古墓里与师姐的一场大战的那一夜后,她一直这样。要不是那夜有他舍命相护,自己早就不在这个世界上了。师父说过自己的功夫是断七情,绝六欲的,自己喜欢上他之后,一直身体不适,看来一定要好好调理一下,不然说不定会有性命之虞。
找了个僻静的山谷,她开始运功。鼻中闻到身边一大丛玫瑰散发出的馥郁馨香,不禁想起了以往与他隔着玫瑰花丛练功的景象,可现在,物是人非,她心里一紧,感觉气息不畅,晕倒在地。
<第三夜
她小心翼翼的抱着怀里的孩子,生怕有什么闪失。瞧这孩子面色红润,十分健康,眉清目秀,虽然还只是个婴孩儿,却能很明显的看出将来一定是个美人。她轻轻拍着孩子,哄她入睡,不禁黯然神伤,郭夫人好福气,儿女满堂,若自己也能为他生个孩子……
她摇头苦笑,看着镜子里自己映出的隐隐透着一股黑气的脸叹息,师姐的冰魄银针果然名不虚传。其实本来可以治好的,可是都怪怀里这孩子的姐姐,如果不是她冒冒失失的又射了自己一针……不要怨别人,总之是天意。
是的,是天意。是天意让她拥有一个对自己如此情深意重的郎君。绝情谷里的相遇,让她明白自己是永远也离不开他的了。自己已非清白之身,可他还是要她作妻子。一想到今生有此际遇,就算自己无药可救,心里还是一片平安喜乐。
那么,自己死了之后呢?他没有亲人,又断了一臂,将来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可怎生是好!她一凛,蓦地想起他身上还有情花剧毒!一时间六神无主。
怀里的婴儿动了一下。她灵光闪动,这女娃是郭夫人的孩子,郭夫人与裘老前辈是不共戴天的仇人,将这孩子带到绝情谷去来换取解药!但低头看到婴儿娇美的小脸,她又心软了。其实她也知道,他一定也想到了这个唯一能够求生的法子,可是他却不忍心也不愿意。
她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孩子,你命好啊。尽管你的父母是他的杀父仇人,尽管你的姐姐斩断了他一条臂膀,还害得我们夫妻要不久于人世,他还是会放过你。
她站起身来,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纷纷扬扬的大雪。
出去打黄獐,应该快回来了吧。
第四夜
猛烈的风吹动着她的衣衫猎猎作响,她理了理自己的鬓发。
今夜,她将与他永别。
当他将装有解药的小小瓷瓶扔入山谷中,然后转身搂住自己说要同声共死,决不独活时,她再也止不住泪如泉涌。其实如果郭夫人不来找自己劝他服药,她也会说的。别人都以为她一定要和他死在一起,可是,即使她的性子再超脱,实际上还是和普天下千千万万为爱痴狂的女子一样,如果他能活下去,万分之一的机会也要去尝试,自己就算死一千次也愿意!
所以,她现在站在断肠崖旁,望着迷雾层层的深谷。突然转身用剑在石壁上留下字迹,她知道他对她的情意,怕他也会随她而去。
一切皆以了断,他也答应她会照顾自己。她淡淡的微笑,说这话时,他还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呢。
那么明天,他就会明白了。
她轻轻摘下鬓边娇艳的龙女花,在绽开的鲜红花瓣上深情一吻。然后将花放在一块避风的岩石上。
她依旧微笑着,朝崖边深谷走去。
第五夜
日子就这样流逝着,屈指算来,明日是十六年之期。
在谷底的十六年,若不是她自小在古墓中练就的玄功回复了七八成,她早就熬不住了。
没有想到谷底竟然有一个深深的寒潭,而寒潭里的白鱼恰好解了自己身上的毒。那么他呢?应该也好了吧?一十六年不见,他可是还像从前一般英俊潇洒?
那日在石壁上定下十六年之期,盼望着能减去他的火性儿,不要跳崖殉情。可是造化弄人,自己幸得存活,他若不来找自己,今生今世,岂不是永无再见之日?
她信步在自己搭的小屋里走来走去,这屋子的摆设都与他们的古墓一样布置的,那边的衣柜里还有她用树皮为他缝制的衣裳,也不知他能不能再穿上。
走出屋子,她抬头仰望繁星点点的天空,似乎看到了他明亮的,深情款款的眼睛。
过儿,你会来么? 情孽:
因为有情,方成孽缘。
16年之约,眨眼一瞬,但那份深情、那份依恋。。。宛在眼前。
为什么等了16年了,最后却不自信?为什么两情相悦,还要望空长叹:
过儿,你会来吗??!! 小龙女是为情而活着,是为杨过而活着的,十六年眨眼间?太轻松了点吧? 天,过渡真大。幸好对此书比较精通。还能看出每个夜晚小龙女的心声是发在何处何时。:sft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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