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天道 发表于 2007-8-6 08:10

剑吼江湖 序章

最近闲着无聊,借了本《射雕》来看,结果一发而不可收拾了,即而将金庸的15部(连《越女剑》)一气看了下来,已经深迷其中了,写的可谓精彩至极,电视上演的完全不能与之相比。所以我上网是似无意似有意的就来到了这里,看到这么多的网友笔走龙蛇,挥斥方遒,是以本人也忍不住出来献一回丑,还望大家表用口水将本人淹毙于斯地拉,哈哈。谢谢!

                                                       剑吼江湖

                                                                   作者:刑天道

                                          序章马踏雪路迎风去豪斗客间为夺名



   天降飞雪,冰封万里,正是蜡月寒冬之时。
    “笃笃笃……”之声不绝,却看有一群人纵马飞奔,马蹄将积雪踏得纷飞,激起阵阵白雾。这群人行到一家客栈,纷纷翻身下马,走进客栈。这群人都是身着白袍,看他们下马的身法迅捷无比,便知都练过架子,身手不凡。人群中带头的是一位年约四旬,手持励剑的人。长须飘飘,面目清颧,眼里精光四射,甚是逼人。只见那人找了张桌子径自坐下,其余人也都跟着坐下。只听那带头的人道:“小二,来五斤牛肉,五斤面饼,再来五坛酒!”小二笑声应道:“得了,这就去!”
   上了菜,这群人喝酒吃肉,一句话也不说,自顾自的吃,旁人看着虽怪,却也不去理会。过了一柱香的时间,店外传来一阵喧哗,随即有有一群人行进客栈,这群人都身着黑衣,手里都拿着兵刃。寻桌安坐之后,一人朗声道:“小二,好酒好肉,多少自掂量着,麻利些!”说罢,便抛给了那小二一锭银子。那小二欢喜之极,笑道:“客官放心,这就去!好酒好肉……”
   这说话之人个头颇矮,披肩发,一撇八字须,甚是短小精悍,一看便知是这群人的头领。这人自周围打量了下,不时间与那白袍人群的头领目光一对,均是一惊,随即又将目光转移。这时,菜已上桌,众人一边说笑,一边又大吃大喝,与那另一群人的一声不响相比俨然有异。后来的人群中有人道:“嘿嘿,这次的武林大会,我们可赶上了。”另有一人说道:“那是自然,还有三个多月,这十年我们北武林中是人才辈出,就不信他们南武林中还有什么人物来跟北武林争……”
 
   话刚出口,“哈哈哈……”的几声冷笑从店里响起。众人皆是一愕,寻声望去,却是客栈北角桌前的一人发出。这人蓝缎锦衣,背朝外,自顾自的饮酒,边饮边自语道:“哼,北武林有个屁人物,即便是有,哪用的着‘乌蛇帮’的贼人来插嘴?”
    话刚出口,这后来的人众皆是满面怒容,有的人已叫骂起来。原来,这一群人是“黑龙帮”的帮众,为首的是帮主吴行云。这黑龙帮原是黑龙江与蒙古边径的一支帮派,久居关外,以采参,猎熊,贩药为生。与中原武林无甚关联,而后经过数代,帮中出了一位武功高强,强盗出身的帮主,带领帮众南下杀人越货,劫镖抢财,无恶不做。后来是愈加的猖狂,恶名招著,为武林正道人士所不齿,有人还称之为“乌蛇帮”。这黑龙帮众人听到了,岂有不惊怒之理?只是没有帮主的号令,也就没人动手。
    吴行云脸上不显喜怒,起身高声道:“我帮在哪里与阁下过不去了,还望请教阁下尊姓大名。”只见那人还是没有转身,以背而对,只是在那里饮酒,口中却念叨着:“呸,臭名在外,干得烧杀抢掠的好事,老子就是觉得不爽!哼,那个什么狗屁帮主的,连他亲生老子也都忘了,当真是大逆不道!哈哈,可笑之极……”
    吴行云先是一愕,随即恍然觉出那人是在绕弯骂他,顿时怒火攻心,当下强忍怒气,冷语道:“好,很好……阁下嘴上功夫一流,却不知手上功夫怎样?”
    那人仍是背朝着吴行云,口中念道:“好酒!老子的手上功夫虽不入眼,却是比儿子的强上许多的……哈哈,好酒!”
    吴行云怒不可遏,吼道:“那我就领教一番了!”话音刚落,手便不停地摆动起来,只听“嗖,嗖,嗖……”声音响过,桌上的酒杯齐向那人飞去。这招是吴行云暗器手法里最为得意的一招,叫“八面玲珑”,最多可以齐发八枚暗器,但桌上只有五只酒杯,是以情急之下就将这五只发了出去。五只酒杯从五处打向对手的要穴,既准且狠,志在必得。却见那蓝衣人身子不转,反手向上一托,那些朝他打来的酒杯数尽向上飞去,还不等酒杯飞上去,那人又用手在酒杯中不停的穿梭,酒杯就像是飞舞的蝴蝶,煞是好看。忽听“嗡,嗡……”几声,那些酒杯尽冲吴行云打来。吴行云大惊,他看出酒杯来势太过劲猛,不敢托大硬接,便使了个铁板桥,倒翻过去,数只酒杯从吴行云身子之上飞过,打向对面的墙上。
    “嘭,嚓,嗤……”响声不绝,这时吴行云刚起身,只见这些酒杯有的硬生生地嵌在了墙上,有的却撞在墙上被打的粉碎,有的更是好似打在棉花上一般被弹出老远,吴行云心中骇然,又惊又佩,知道刚才那人反打酒杯所使的力道各不相同,有的刚猛,有的阴柔,有的带旋力,有的却带弹力。这等功夫自忖便是再练个十年八年的,恐怕也是不成。
 
    那人嘿然道:“到底是谁的高明些?哈哈……”
    吴行云动作虽颇为狼狈,但也是躲过了暗器,不能算输,再者身为一帮之主,在帮众人面前低头认输,往后又如何在帮中立足?便冷然道:“阁下暗器功夫实为了得,我姓吴的佩服,不知阁下的拳脚功夫却又如何?”言下之意是说你暗器虽好,可在拳脚上未必能胜。
    那人仰天打了个哈哈;“你拳脚并用,我只坐在这里不动,别的不用,就用双手,只要你能伤的了我,就算你赢,这就算老子让着儿子罢,嘿嘿,嘿嘿……”
    吴行云纵横江湖数十年,何时受到过这般羞辱?气的是浑身发抖,脸登时就胀成了酱紫色,怒吼道:“那就看看你有没有做老子的本事了!”这句话说到一半之处,吴行云就已经飞身上前,当说到“了”时,就已发了两招,那蓝衣人背身反手就接下两招,身子却是凝然不动。吴行云虽然怒极,却也知道对方的厉害,当下不敢有所怠慢,连续使出杀招,就只听“噼啪”之声不绝,吴行云以飞快的速度在那人的身边游走,身法迅捷,并不断出掌。只见他身法愈来愈快,而掌速也随之加快,到后来身形几乎已无法捕捉,好似一团黑色的旋风将那人围住。可那人把杀招一一接住,且显得悠然自得,并无丝毫慌乱之态。
    吴行云不断加快掌速,那人也是以快打快,但身子始终是分毫未动。二人出招拆招,越打越快,“噼啪”之声也越来越疾,愈来愈密,最后声音连成一串,好似破空的闪电,久而不绝。
 
    斗了一盏茶的时间,吴行云的速度已达到极至,依然久攻不破,心下暗自发慌:我这疾如暴雨般的攻势,却连一个坐着不动的狂妄之徒都胜不过,今后哪还有脸面在江湖中行走……还没等想下去,就渐感气力不支,心知这么般的打法甚耗真力,且战已多时。当下就想寻机会先脱出攻势,可过了许久也未有机会。不禁心中一凛:恐怕这厮已看出我力有不济,不让我退!刚念及这里,却觉自己不但没有后撤,反而有股吸力将他向里拉。这才恍然大悟:糟了,这厮就要等到这一时刻,待我身不由己,让老子活活累死!
    原来,那人见吴行云出手迅捷,自己不动想速战取胜,惟有以静制动,兼之对手大耗真力,不可持久,是以见招拆招,待得吴行云内力殆尽,就可反客为主,出奇制胜。
    吴行云这一惊是非同小可,但越是惊慌内力就消耗的越快,知道就这么下去,不但武功就此废了,连性命也保不住。身形便疾往后缩,掌也向后撤,但不知怎的,好似有根绳子牵住了他,难以后退。那蓝衣人掌风如影随形,吴行云不停地招架,气力越来越虚。到这一步,他就此把心一横:就算今日武功尽废,也要与你这厮同归于尽!随即鼓起所有的劲力击出一掌,想要来个鱼死网破,两败俱伤。哪知吴行云刚要回身聚力,那人却顺势反推。一股巨大无比的柔力排山倒海般的涌将过来,把吴行云推出老远,撞碎了三张酒桌,瘫倒在地。
    吴行云刚要撑地而起,可顿时之间血气翻涌,身子一晃坐倒,急忙运功,但觉得一阵眩晕,喉头一甜,险些将血吐出,却又强行忍住,自行将血咽了下去。心知此时自己定是狼狈不堪,大失颜面。但这一身武功却幸得保住,只是今日耗力甚巨,没有一两个月是难以恢复,而武林大会是在三个月之后,于此来讲可算是无甚影响。黑龙帮众人皆上前,纷纷亮出兵刃,护住帮主。
    那人哈哈笑道:“比起拳脚来,倒是谁又高明了些?哈哈,若是不服,那老子自当奉陪到底。”这话说的甚是得意。
    吴行云此时连说话的气力也没有,哪还敢上前再行比试。当下继续运功疗伤,不理那人的冷嘲热讽,一柱香的的工夫后,总算可以开口说话,脸色却依然惨如白纸。便冷冷地道:“阁下武功着实高强,姓吴的佩服至极……”
    没等他说完,那人呸道:“哼,老子的功夫本领是甚么样子,倒还用不着你这贼人鼠辈来评头论足!”
    但见吴行云仍冷然续道:“可阁下却看不起北武林的所有豪杰,未免也太狂些了罢!就像今日在此的雪山派赵掌门,阁下就未必能胜的了……”
    话刚一出口,那另一人群中的头领将头一抬,眼中精光就向这边射来。这一行人从进店到现在就只是吃饭喝酒,没开口说过一句话。那白袍头领目光一闪,先是瞟了吴行云一眼,而后又看向那蓝衣人。那蓝衣人始终未转过身来,全是以背而对。白袍头领看那人身形也不过二三十岁的年纪,看刚才的身手却很是了得,恐怕与自己在伯仲之间,即使要胜过那人,也要到六七百招之后,而胜负之数,也未可知。
    只见那蓝衣人有嘿道:“雪山派的赵掌门也来在此么?哈哈,荣幸之至啊!在下眼拙,没能认的出来,倒是多有得罪了!”
    那白袍人捋了捋长须,轻哼了一下,回道:“不敢,赵某区区微名,何足挂齿?适才听阁下的话,对我北武林中的人物颇为不屑,想必阁下是南武林中的好手罢?”话语中这“颇”字说的极重,意思再明显不过:我虽在面子上把话说的较轻,但从说这话的语气之中你也能明白这“颇为”实是“极为”之意。
    还没等那蓝衣人开口,吴行云却道:“赵掌门,这人无视北武林,就是与北武林为敌,赵掌门身为北武林赫赫有名的人物,岂能容这狂妄之徒在此肆无忌惮?”
 
    原来先行进客栈的人群是大雪山派的一干好手,为首的即是雪山派的掌门赵震天。武功着实了得,在北武林中也是很有地位,以“雪山剑法”而威震天下,十年之前就不知有多少英豪折在他的剑下。自接任掌门以来,雪山派声名大起,除了响誉武林的五岳剑派,就数这雪山剑派为江湖豪杰所仰视了。
    赵震天生性秉直,于吴行云这类黑道之流深感厌恶。听到此时他把自己给挑了出来,剑眉一颤,冷冷地道:“哼,什么事难道赵某没有主张么?如你这样的跳梁小丑,也敢来提北武林,也不怕辱没了北武林的名声!”此话一出,便震得桌子酒杯直晃,发出“啷啷”之声,众人皆尽骇然,便知此人内力精纯,功力深厚。
    吴行云也不回驳,兀自在那运功疗伤。心知自己把话这么一说,赵老儿他碍于名声,也得与那厮来一番恶斗,赵老儿武功非自己可比,与那厮相斗可谓凶少吉多,最好是两败俱伤,同归于尽,那自己才可稍泄私愤。果听赵震天朗声而道:“凡事都要留有三分余地,阁下今日做的这么绝,若是赵某袖手不理,容你辱我北武林,那太也让北武林的同道所冷眼了,阁下请了!”说完抱拳作礼,示意要讨教一番。接着又转身向雪山派的众人道:“雪山门下听令,一会我要与那位公子切磋武艺,刀剑无眼,拳脚无情,若我要有何闪失,雪山门下不得私下寻仇,比试之中更不得做帮手,如有违令,不论何人,皆逐出师门!”此话说的大义凛然,雪山派众人恭身伏令。
    那蓝衣人道:“赵掌门不愧为一代宗师,有如此气概,让在下好生相佩,和那些鼠辈小丑相较,真可谓判若云泥,哈哈……”说着便转过身来。只见那人相貌清逸,目光如炬,肤色白皙,看起来也不过二十五六岁的样子。赵震天心中一奇:这人如此年轻,武功却已练到这般地步,实属不易。吴行云更是羞愧难当:竟惨输给一个小约自己十余岁的后生小辈,吴行云啊,你的岁数都长在了狗身上么?
    那人接着道:“赵掌门,这就请了!”说完便也是抱拳行礼。
 
    赵震天一愣,说道:“你是后辈,就让你出招罢!”谁知那人却笑道:“赵掌门,在下转过身来是敬重你,只是在下打都之时不喜动身,就坐在这不起身,赵掌门只要胜了在下,那自当是赔礼道歉。”话毕又作了一揖。
    赵震天心里暗怒:你口中说是敬我,却敢拖大轻视于我,哼,与吴老贼相斗时那是有心要羞辱他,跟我赵某人比试怎还敢如此?倒要看你能撑上多久!当下沉声道:“赵某不才,献丑了!”身子向前一进,左手做虎爪之形击向那人的“太阳穴”。那人微微一笑,道:“得罪了!”便把头一侧,避开了攻势,就要抬手回击。岂知赵震天这一击乃是虚招,招试未到用老之际,又飞身闪到那人身后,右手侧掌斜击他的脖颈。只见那人将身子一仰,右手顺势上滑,拇指扣住中指,弹向赵震天腕下“阳谷穴”。
    赵震天看出厉害,赶忙收招侧转,左手穿过空隙直捣其面门。那人却身形一晃,食指与中指一并,点向赵震天肘部的“天井穴”。赵震天暗中喝了一声彩,撤臂出腿踢向那人的腰眼。谁知那人手臂迅速一曲,二指迎向赵震天膝侧“阳关穴”。赵震天只得先行收招再行进攻。
    两人就这样来往了二十余招,却始终未有一次拳掌相碰。和刚才那人与吴行云相斗其噼啪响声大作之势,可谓全然不同。赵震天每攻一招,那人都将手指迎向他攻来的臂腿上的要穴,还未等击中那人,自己的要穴就己先被点到,所以只有先行收招,当看准破绽后再加以进攻。可不管如何,无论从哪个角度进击,那人都能不偏不倚地将手指放在赵震天的要穴之前。
    又过了数招,赵震天依然没有占到一丝便宜,不禁惊怒交加:这人的功夫比我料想的还要强!心知如再不出杀招,如此耗将下去,也只得打成平手,但这人却是坐着未起身,实际上自己也算输了。若万一自己又一时大意,输了个一招半式的,岂不让武林同道贻笑万年?随即身形忽变,手臂“唰”地像蛇般绕过那人的手指,疾抓他的肩臂。那人脸色一变,肩臂迅速后缩,闪过杀招,接着翻掌拍向赵震天的下颚。赵震天突一侧身,便使那人招数落空,当下双手分道而至,左手拿其肘,右手拿其腕,这招同为虚实,敌防右而左实右虚,防左而右实左虚,虚实相辅,实是匪夷所思。
    那人道:“哈哈,这‘大雪山擒拿手’果然了得!”言语之中尽透佩服之意。
    这“大雪山擒拿手”乃雪山派拳掌里最为上乘的功夫,其威力自是非同小可。只不过这功夫对内力的要求很高,而雪山派门下的众人大都内力平平,所仗的是雪山剑法的招式精妙,身法轻灵,以此来弥补内力上的不足。是以“大雪山擒拿手”威力虽强,也只有赵掌门与那些内功修为较为深厚的师兄弟等少数门人习得,由此而讲,这门功夫自不如“雪山剑法”的名气大了。
    那人口中说着,眼上看出招式凶狠,将头向下一沉,右手一抖,挥掌击向赵震天的胸口。赵震天翻身跳到那人的上方,头下脚上,右手反手横抓,随即转身,顺势抓向那人肩头“云门穴”。那人却没避,径自抬肘,势要击向赵震天的天灵盖。赵震天腹背使力,未等攻到便已倒翻过去,回身使了个“残阳式”,攻向敌背。这一式是“大雪山擒拿手”中极为狠辣的招术,意在以全力攻敌背“命门”,后拿其腰眼,使之瘫痪。乃在危急时刻与敌人拼命的一招。那人见了忙扭身回格,左脚踢赵震天的下盘,右掌拍其心口,这转身、回格、脚踢、掌击,几乎是在一瞬间完成的,其速度之快,招式之精,实已到登堂入室之境。
    赵震天后撤半步,使了招“踏雪式”,俯身向下抓其脚踝“悬钟穴”。那人右腿一提,脚往上一钩,踢对方的臂肘。赵震天不敢怠慢,“寻梅式”、“迎松式”、“折枝式”……擒拿手里的精妙招式层出不穷。那人虽是在凳上坐着不起,未曾移动,却也能将攻来的招式一一化解,并出招反击。
 
    二人已都过四百余招,兀自未分出胜败。赵震天所使的“大雪山擒拿手”共有七十二式,每式的变化少则两种,多则九种,是以斗到现在,赵震天却还没有出过重复的招式来。只是那人的招式也是源源不断,好似永无穷尽一般。到得后来,两人出招收招的速度愈来愈慢,而脸上的神色却越加的凝重,头顶上也都冒出丝丝白气,便知是二人比拼起了内力。
    赵震天一招“开山式”弓步单掌平推过去,那人也是一掌击了过来,两掌相交。但闻“嘭”的一声闷响,二人凝然不动,暴催内力。这打斗之际,最危险的莫过于比拼内力,比起兵刃相加还要险上三分。赵震天只觉对方的内力犹如巨浪般扑将过来,力道是越来越强,不禁感到气血翻涌,连忙运起“太阴凝雪功”的“冰心诀”。那人忽觉赵震天攻来的劲力之中加有一丝寒气,好似一根冰针从掌心顺着胳臂“手三阴”(作者按:“手三阴”是由胸走手的经络,包括手太阴肺经、手厥阴心包经和手少阴心经,于身体内脏关系甚大)直钻入胸口“膻中穴”,阵阵的寒意从胸口渐渐遍布全身,陡然一惊,便知不妙,当下催动功力回击过去,但这样一来,那丝阴寒的内力传来的就更快了,渐渐地身体变的有些麻木僵硬,冷汗不断从额头上冒出。而赵震天这边也不好过,但觉对方内力犹绝了堤的洪水般涌来,自己的五脏六腑像是被刀铰成了碎片,看来是受了不少内伤。
    二人就这样僵持着,时间过了一分,危险也就多了一分。吴行云这时轻声对他身边一人道:“齐老三,趁这个时候把那厮给宰了!”这齐老三是“黑龙帮”的二当家,身手虽不及帮主吴行云,却也是帮中的厉害角色。见他应了一声便走到那蓝衣人的背后,阴笑道:“嘿嘿,雪山派说不插手,可我们帮却没说不能插手,刚才对我们帮主不敬,这就要了你的狗命!”说完抬手就向那人背后打去。这二人比拼内力到了关键的时候,就是一个毫不懂武的小孩以手戳其中一人的背心,被戳的人便即刻暴毙而亡,更何况一个武功精熟的人呢?那人见状暗叫不好:糟糕,这帮贼人平时作恶多端,什么事情做不出来?看来我今日是命丧于此了!赵震天也是惊怒万分:这群贼人实是丧尽天良,竟冒天下之大不韪而做出有违江湖道义之事!只是苦于此时自己不能撤掌,也只得眼看着面前之人死于非命了。
    这时但见有一身影“嗖”地飘了过来,齐老三眼前一花,又忽觉掌心一麻,便知情况有异,忙运上十成功力击了过去,但这掌却犹如打在了一座铁塔般,只觉得浑身剧震,随后就失去了知觉。齐老三如断了线的风筝飞了出去,落到了地上不知死活。那来人在蓝衣人的肩膀上一按,用浑重的声音说道:“两人且都停了罢!”
    二人只觉两掌的内力交汇之间不知何时多了一堵软墙,使得他们的内力缓和了些许。二人心念一动,各自减缓力道,过了约有一柱香的时分,两人掌中的劲力已所剩无几了。赵震天吐纳收功,缓缓起身,见那来人年纪与自己相仿,腮下直挺挺地插满了钢针般的胡子。赵震天抱拳道:“请教这位英雄姓名,他日定当重谢。”言语里满是诚恳之气。
 
    那人手捋钢髯,哈哈笑道:“倒让赵掌门见笑了,今日我与二弟约好在此相聚,但来时见我二弟与赵掌门比试,原是不想插手的,但见我二弟遇到了危难,险些丧于贼人手中,这才出手相助的,久闻赵掌门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了得。”赵震天心道:原来他早已到此,他若要插手相助,我现在已去见阎王了。当即说道:“阁下还没道出尊姓大名来,斗胆请教。”
    那来人笑道:“尊姓大名没有,这草姓贱名到是有的,草姓为‘唐’,贱名上‘际’下‘枫’。”边说边捋着那钢髯。
    赵震天听完后一震,道:“阁下便是‘江南神宗门’中四大神王里的‘托塔天王’唐际枫?”那来人笑答:“哈哈,正是区区。”赵震天笑道:“赵某久仰唐兄武艺超群,今日见了,比之传闻上的还要好上甚多。”那唐际枫忙道:“不敢,这几手不足为道的功夫,岂可用‘超群’二字?赵掌门真是谬赞了。”赵震天摇手笑道:“唐兄未免太过谦虚了。”心念一动,又道:“那你这二弟便是人称‘不动明王’的庄羽庭庄公子了?”没等唐际枫回答,那蓝衣人就笑道:“哈哈,赵掌门好眼力。适才在下过于卤莽,自不量力与赵掌门比试,却险些送了命……”说着便摇了摇头,又接着道:“不过在下坐着不起身移动,却不是有意轻视赵掌门,在下这功夫实属以静制动,被动制敌的门路,是以让赵掌门先行出手,倒是予在下大大的便宜了。”
    赵震天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当真应了他那“不动明王”的称号了。赵震天啊赵震天,打了这么久还没有看出来,白在江湖上混了几十啊。原来这庄羽庭年少时患过腿疾,六年间练武之时都是坐在凳椅之上。以后疾病虽消,已行走如常,但这从小养成的习惯却是变不了的,后来成名于江湖,便有了“不动明王”的称号。
    庄羽庭抱拳歉然道:“在下并非轻视北武林,只是对吴老贼一干人很是愤恨,不想言语间却冒及了北武林,在下这就赔礼,还请赵掌门海涵。”话毕便深鞠一躬。
    赵震天忙道:“庄公子哪里的话?你我冰释前嫌,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庄公子这么年轻便有如此的身手,实在令赵某佩服。唉,长江后浪推前浪啊,我赵某看来也老了……”说着摇头叹息。
    庄羽庭这时却哈哈大笑,道:“哈哈,在下实是惭愧之极,不瞒赵掌门,在下今年三十又六,只比大哥小五岁。”赵震天一脸的惊诧之色,眼前这人面目俊秀,肤白如纸,显得尤为年轻,不知其身份的人看了还以为是哪个富家公子少爷,却怎能想到是那名震江湖的庄羽庭?
  不等赵震天惊疑,唐际枫笑道:“我这二弟十分注重相貌,生平最得意的就是他驻颜有术,是以我们四兄弟中,倒是二弟最显得年轻。”
  赵震天颔首道:“原来是这样,竟不知世间还有这样的术,倒是赵某眼浅了……”沉吟了一下,续道:“今日也算是相识一场,以后……哈哈,以后赵某定当去江南拜会。”他本想说“以后若要有什么事需要赵某,尽管吩咐。”这原是江湖上惯用的客套话,行走江湖之人,哪位没说过此话?赵震天更不知说过几百遍、几千遍了,但这回刚要脱口而出时,忽想到唐、庄二人虽为南武林中的一流高手,但极少在北武林走动,不然以赵震天这等见多识广的大家,怎能有所不识?却又在这武林大会快要举行之时来到北寒之地,定有所图。虽不能妄加猜测,但若真是不利于北武林,到时候又用这句话来搪塞自己,那自己就因这句话而成为北武林的罪人了,是以连忙改口。
    唐、庄二人怎能瞧出他心中所想,回道:“赵掌门若肯赏光,我们定当恭候大驾。”随即又互相客气了几句。唐、庄称还有要事在身,便拱手告辞,出门远去了。
 
    这几十年前,武林中发生了一件大事,将这整个武林分为了南北两派。从地界上来分可大致以秦岭淮河为限,秦淮之北的武林帮派尽属北林,而秦淮以南的门户则属南武林。北武林中是以少林派为首,昆仑派、雪山剑派、点苍派、包括黑龙帮以及西域一带的密教魔派等武林门派。南武林则是以与少林齐名的武当派为首,峨嵋派、四川青城派、江南神宗门、云南的五仙教等武林帮派。南岳衡山虽是地处秦淮之南,但其与东岳泰山、西岳华山、北岳恒山及中岳嵩山同气连枝,合称为五岳派,因而属于北武林;丐帮在北方的势力虽然很大,且建有不少的分舵,可因丐帮总舵在福广交界一带,是以为南武林的帮派。近十年来丐帮人才辈出,势力遍布各地,帮中好生兴旺,俨然可与武当并驾齐驱,同为南武林的领头门派。南北两派一直为武林中的地位你来我往,刀剑相向,若不是少林、武当两派从中劝解,那武林中不知又要再起多少次浩劫。
 
    待唐、庄二人走后,赵震天回身冲吴行云冷冷笑道:“嘿,吴帮主这借刀杀人的如意算盘打得可真是响,赵某险些就命丧于此,佩服,佩服!”这“佩服”二字说得尤为咬牙切齿。
    吴行云见得赵震天来势汹汹,心知自己的武功远不如这成名已久的赵震天,且此时又身负重创,祸不单行,齐老三生死未知,就凭身后的十几位帮众,今日要斗过雪山派,实有登天之难,当下脑筋转的飞快。没等赵震天再开口,吴行云便抢声惨笑道:“赵掌门,你雪山派号称名门正派,却在我帮势弱孤微之时对我帮不利,这等趁火打劫的行径,实为我武林同道所鄙夷!”
    赵震天怒极反笑:“哈哈哈……”样子就象是看到了生平最滑稽事情一般。“鄙夷?还武林通道?你惩的也敢说出口!留你就是辱没了北武林的名声!”话毕便拔剑出鞘,后面雪山派的门人也都仗剑而立。黑龙帮的帮众这时心理十分矛盾,不知是亮出兵刃拼命,还是快些投降,与吴行云划清界限?都知道此刻情势前者无异于飞蛾扑火,后者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但公然叛门之事怎能有脸做出?都知道在江湖上,这背离师门是最为可耻之事,即便是邪道魔派,平日横行无忌,可于帮教门户之事看的极重,对公然叛门之徒,自是人人得而诛之。
    就在黑龙帮人心大乱、雪山众人将要上前出剑之时,店外跑进一名雪山派的弟子,急忙向赵震天耳语了几句。赵震天脸上先是一惊,随后又眯了眯眼睛,沉吟良久,忽向吴行云喝道:“赵某一生行端坐正,岂怕了贼人的妄语?料定你今日丧于赵某的这口剑下也是不服,这次姑且放你一马,日后赵某再去讨教!”说罢转身便出了客店,雪山派门下也都跟了出去,一阵马蹄嘈杂之声过后,又变的平静起来。
 
    吴行云见得雪山派一帮人当真远去,心中的大石这才得以落定。于刚刚逃过了一劫暗自庆幸,随即转又发起愁来:我帮今日算是与雪山派结上仇了,赵老儿这厮绝不会罢休的,我可得先下手为强,不然我帮必有灭门之祸!但对雪山派下手又谈何容易?看来黑龙帮八成就断在我的手上了。”众帮徒见帮主练色阴晴不定,不知他心里所想,也都不敢上前请示。吴行云忽地叹了口气,缓缓站起身来,命帮徒看看齐老三是死是活。幸好唐际枫打的虽重,却也是有所留手,待探得他尚有气息,吴行云便让手下抬着半死不活的齐老三,自己也在帮徒的搀扶下出了客店。店家和客人早在先前吴、庄二人动手时就跑得不知踪影了,黑龙帮众点了火把,将点烧了个一干二净,都纷纷咒骂着离开了。
 
    (注:本章节中庄羽庭对吴行云嘲讽时的一句话里用了“评头论足”一词。评头论足现在的意思是指轻佻地谈论妇女的容貌,也比喻在小节上随便挑剔。而本章节中的“评头论足”是作“评论”之意,此虽没有什么根据,但语言么,当然是可以活用的。这里也可算作庄羽庭他自己认为“评头论足”即是“评论”之意。在此节读者不必过于较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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