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江 发表于 2009-4-22 20:26

白桦林(短篇)

      我不得不承认左左说得很有道理,韩江扯得本事极大,并且胡思乱想的本领也是极大的。
      这是我2008年9月写的。
      当时我在听朴树的《白桦林》。开着音响,略显悲凉的旋律在宿舍里回荡。室友听着听着,听出感觉来了,说:“韩江,写个小说吧。”
       我说:“好。”
       于是,我开始写这个小说。
       起初的构思是写一个校园小说的。不过不知道怎么落笔写下了“国破山河碎,城摧草木深”的句子,这和原句“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不一样。自以为更有一种悲壮。
       结果,整篇小说的基调都变了。
      写完第一段的时候,我本想写个具有灵异色彩的小说,大概的构思是,国邦死在中缅边境上。几十年后,他的孙子一直被一个梦困扰,然后去寻找爷爷的尸骨,然后在异国他乡发生的一段具有神秘色彩的浪漫主义爱情故事。
      但是没写成,也不知道怎么了,就写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自己倒是不怎么满意,但是本人较懒惰,既然都写完了,也就不改了。就这样子,有了个叫做《白桦林》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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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江 发表于 2009-4-22 20:27

一国破山河碎,城摧草木深。(笔者改)
来自北方的寒流穿过了无边无际的荒原,带来了万里冰荒。那些在战争中死去人们的灵魂在这片寂寞的天空上,吟唱着最后的哀歌。那些本该好好活下去的人们,却被战火吞噬了良知,泯灭了人性。留在这个世界上的只有亲人们的哀思和对仇国的恨。
战争在继续,战火在纷飞,每一天都有人在战场上死去,每一天都有人扛着钢枪走上战场。可是生活还得继续,艰难困苦中挣扎的人们依旧在想着如何留住生命,留下最后的希望。
静静的村庄,远离了城市的喧嚣,听不见战火的呼啸。一场大雪过后,成片的白桦林披上了一层雪白的纱衣。平静的大地上,堆起了皑皑的白雪,就像是一层雪白的地毯。春妮踏着白色的雪毯,来到那片白桦林中。她每一天都会来这片白桦林——自从那天早上,国邦跟着队伍离开村庄,她就没曾间断过。
记得那是一个美丽的黄昏,夕阳西下,红彤彤的太阳挂在远方的天空,铺下如血一般的红色,在白桦林深处蔓延,将满地的绿草都映成了殷红色。春妮就像是一个圣女,裸露着她绝美的胴体,对着正缓缓落下的夕阳,柔和的光线落在她的身上,她微微闭上了眼睛,似乎是在躲避阳光的照射,两臂微微张开,柔嫩富有弹性的胸部,像是两座圣洁的雪峰,迎接着来自太阳的圣洁光辉。国邦微笑着看着春妮,挥动着手中的画笔,认认真真得勾画着春妮那绝美的胴体。这些年,国邦一直在法国留学,学习西洋画法。今天,他终于有机会为他最心爱的女子送上精湛的画艺。他小心的勾画着每一个细节,力求做到完美。画上的每一笔都是那样的精致和谐,柔和的笔调,绘出春妮的每一寸肌肤,嫩滑而富有生气的昭示着青春的魅惑。
“国邦。你画好了吗?”春妮微带羞涩的轻声问道。
国邦平静得说:“快了,就快好了。”春妮只得继续站立,可能是因为站得太久,她白嫩嫩的小脚丫有些焦躁的动着,微微颤动的腿,透出些青春勃发的气息,这让紧握画笔的国邦有些难以自制,不论如何,眼前这个美丽的胴体是属于他最心爱的女子的。夕阳悄悄隐去,国邦终于完成了最后的一笔。他满意的看着自己的画作,有些得意得说:“好了。”春妮快步跑到了国邦的身边,看着画中那个绝美的女子,不禁有些羞涩,略带几分嗔怪的笑道:“你真坏,都学了些什么坏东西回来,还硬要人家给你做模特。人家都给你带坏了。”国邦的目光落在了春妮的身上,轻声得说:“有吗?我的小春妮真得给我带坏了吗?”春妮被国邦那灼热的眼神看得浑身发烫,娇羞得低下了头。
夜深了,白色的月光撒落在这片寂静的白桦林中。两个年轻人,两颗年轻的心,快速的跳动着。看着春妮因为心跳加速,不停起伏的胸膛,国邦有些口干舌燥。一阵清凉的晚风吹来,虽是夏日,春妮仍不禁有些战栗。国邦柔声问道:“你冷吗?”春妮娇羞得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国邦拥住了春妮,那宽大有力的臂膀将春妮紧紧得抱在怀里。春妮只觉得她仿佛忽然掉进了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中。国邦热烈的亲吻着她的额头,她的眼睛,她的鼻子,她的嘴唇。起先,她还略做抵抗,可是她知道,此时此刻,一切的抵抗都是徒劳,她揽住了国邦的脖子,积极的迎合着国邦的每一个细微动作。终于两个人滚到在绿油油的草地上,紧紧得融在了一起,不停的摩挲着,爱抚着,翻滚着,享受属于他们的青春。
清晨的时候,国邦和春妮静静得躺在绿色的草地上,看着高大的白桦林,这一刻他们知道,他们已经属于彼此,再没有什么力量可以将他们分开——就算分开了,他们的心也始终是连在一起的。
“国邦,我要永远记住这一天。”春妮认真地说。国邦温柔得看着身边的女孩,轻声问道:“你想怎么记住?”
“看见那棵最高大的白桦树了吗?让我们把名字刻在那棵树上,永远记住我们生命里最美好的一天。”春妮说。
国邦答应了。
他们走到那棵最高大白桦树旁,一笔一划的刻着:
郑国邦、燕春妮:情定三生,缘系三世。海枯石烂,此心不渝。庚辰年辛巳丁丑日
静静得村庄,飘着白的雪,春妮的肩上已经披上了一层薄薄的雪花。她站在那棵最高大的白桦树旁,看着一年前她和国邦一起刻下的誓言。那天,她就是站在这棵大树下,看着国邦的身影远远的离去、消失。那是一支年轻的队伍,队伍中的每一个人都不到30岁,当他们踏出这片林子的时候,已经知道这可能是一条不归路。告别了亲人,告别了朋友,告别了爱人,只有淡淡的哀伤在这林子里弥漫。年轻的战士们远远的离去了,就算这是一条不归路,可是为了和他们依依惜别的亲人、朋友和爱人,他们不得不去,不会不去,这是一份责任,一份承诺。对家国的责任,对人生的承诺。
春妮不怨国邦,因为她爱的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只是无尽的相思总是在她的身边痴痴缠绕,每到此刻,她一个人站在这片寂寞的白桦林中,就想哭。她的手轻轻得搭在了白桦树上,那两个名字依旧清晰。春妮凑了过去,闭上眼睛,亲吻着白桦树上那个人的名字。这一刻,她只觉得心飞到了遥远的他的身旁,仿佛在低沉的呼唤:
“来吧,亲爱的,来这片白桦林。”
春妮哭了,晶莹的泪水顺着脸颊轻轻得滑落,她坐倒在树旁,依着白桦树,喃喃得说着:“阿邦,你还好吗?还记得此心不渝的誓言吗?我一直在等你,在等你。”

韩江 发表于 2009-4-22 20:27

二又是傍晚,西边的天空,那轮红日透出些昏黄的色彩。这里的天气比之中国北方大不相同,常常是一场暴雨后,立刻恢复晴朗。漫长的小道,因为雨水的冲刷,变得泥泞不堪,到处都是坑坑洼洼的小水凼。随着天色的渐渐昏暗,蚊虫也开始多了起来。这热带地区的蚊子比之温带地区厉害更多,一口咬下去,就是拳头大的包,奇痒难熬,而且很容易传染疟疾、登革热一类的疾病。这些天来,国邦所在的排已经有十多人患上了登革热,方小龙连续几天的高烧,眼看就不行了。
对于这群年轻的战士来说,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最大的威胁也许不是战争,而是与大自然的抗衡。五天前,在一次对日作战中。国邦所在的排与大部队打散了,失去了联系,如今只能在这片泥泞中挣扎着,求得最后的生存机会。方小龙靠在国邦的身上,半闭着眼睛,脸色苍白,额头滚烫。这两天,方小龙几乎没有吃什么东西。国邦看着这个十六岁的孩子,紧紧得皱着眉头,心忧如焚。
“国邦哥,我,我还能活着出去吗?”方小龙颤声问着。国邦勉强挤出一丝微笑,说:“能,一定能。我们一定能走得出去。”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们剩下的二十二个人还能不能走出这片茂密的热带雨林,也许等待他们的只有绝望和死亡。方小龙也笑了,笑得很勉强,轻声说:“国邦哥,我知道你是在安慰我,我知道。”说着说着,他一阵的咳嗽,吐出了两口鲜血。“国邦哥,我吐血了。”方小龙说。国邦看在眼里,心里一阵的绞痛,暗自咒骂:“该死的战争!”他小心得擦去了方小龙嘴角的鲜血,说:“没事,没事的,你不会有事的。真的。我保证。”方小龙沉默了一会儿,说:“我想妈妈了。”说着说着,他用力的睁开了眼睛,似乎是要最后一眼好好看看这个世界,他的眼眶早已失去了神采,只有一片空洞的绝望,可是他似乎又不甘心,绝望的眼神里,依旧残存着些许期盼。
“妈妈,妈妈……”方小龙的声音很低,可是国邦知道方小龙已经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国邦哭了,泪水在他的眼眶中打着转,他的声音微微得颤抖:“小龙,小龙,你坚持坚持,走出这片林子,我就带你去见你的妈妈。”方小龙仿佛听不见国邦在说些什么,只是喃喃得喊着:“妈妈,妈妈,妈——”他的声音忽然顿住了,无神的双眼缓缓得阖上。
“小龙,小龙!”国邦大声的叫着,他是十天前才被分到这个排的,和方小龙认识的时间不长。看着方小龙的离去,他就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样,心疼得难受。战争中,没有人知道谁会是下一个牺牲者,也许他就是下一个。
“国邦,放下他吧。让我们把他埋了。”排长走到了国邦的身后,平静得说。这几年的战场厮杀,排长已经无数次亲眼见到战友的离去——记得他最好的战友和兄弟——他的连长,被日军的机枪射中的时候,他哭了,哭得很伤心,此后的几天就像失去了灵魂的僵尸,沉默不语,情绪低落。可是就在几天后的恶战中,和他一起的二十八名战士,都死在了敌人的枪口下,他因为被敌人的炮弹震得昏死过去,才从死人堆里捡回了一条性命。从那以后,面对战友的离去,他不再哭泣,不再有任何的激动,可是每当一个战友在他的面前倒下,他的心底就刻上了一道恨,那是对敌人刻骨铭心的恨。此生此世,他没有办法再见到他可爱的战友,杀敌——成为他祭祀战友们的唯一方法。
“不,不。他还没有死,还没有死!”国邦紧紧得抱住了方小龙的尸体,脸紧紧得与方小龙的脸贴在了一起,眼泪顺着脸颊流到了方小龙的脸上。“他还活着,他的脸上还有热气!”国邦执拗得说。排长冷冷得说:“放下他!我们还要继续向前走!”“不!”国邦很敬重这位来自山东的汉子,这是他第一次对排长说“不”。排长叹了口气,对身边的两个战士说:“阿牛、小牧,拉开他!”小牧是国邦从小玩到大的好兄弟,他们一起参军,一起做着男子汉该做的事情。
“国邦,小龙死了。我们还有二十一个人,我们还要活下去!春妮还在等你回去。”小牧说。国邦看了看小牧,默默得闭上了眼睛,终于放下了方小龙。看着静静死去的小龙,每一个战士的脸上都弥漫着肃穆的表情,每一个战士的心底都涌动着一股哀伤。他们给方小龙挖了个坑,将方小龙埋了起来,那个年轻的生命从此长眠,再也看不见这个世界,看不见他的妈妈。
不知道是谁开始低声吟唱,唱起那首最哀伤的《战之离殇》:
静静的黄昏雨后的悲怆
阴霾的天空下还有谁在歌唱
年轻的生命流逝了最后的哀伤
英勇的战士迷路的他乡
战火依旧在燃烧
鸽子依旧在飞翔
亲爱的妈妈远在故乡


还有多少路在遥远前方
还有多少痛在心中彷徨
天空依然阴霾雨依然在下
逝去的生命寂寞了疆场
战火依旧在燃烧
鸽子依旧在飞翔
心上人在故乡轻轻把歌谣唱

韩江 发表于 2009-4-22 20:28

三埋葬了方小龙,排长领着国邦、小牧等人再次踏上征程,继续向前方走去。这些天来,日军的飞机常常在雨林的上空盘旋,狂轰乱炸,危险无时无刻不在国邦等人的身边缠绕。还没有走到半公里,“嗡嗡嗡”,飞机的轰鸣声从上空传来。随即传来一阵“轰轰”得爆炸声,连绵的炮火像暴怒的雨一样撒在这无际的雨林中。排长等人回头看了看,不远处的密林燃起了熊熊烈火,红色的火光与与昏黄的天空相映,昭示出一种近乎于死亡的气息。不过这样的情景对于国邦等人来说已经不算什么了。他们什么也没说,继续向前走着。由于雨林非常的茂密,遮天蔽日的树枝和树叶将这个排都隐藏了起来,日军的飞机飞得虽然低,但是很难发现他们。
走着走着,阿牛忽然叫道:“排长,高大哥不行了。”整个队伍都停了下来,驻足看着阿牛和他背上的高峰。高峰,这个来自陕西的大汉,今年三十四岁,身材魁梧,肌肉纠结,曾经用一把刺刀拼杀了十多名鬼子。可是此刻,他的小腹渗出黄色的血水,溃烂的伤口发出些难闻的恶臭,与这密林里的各种味道交织在一起,分外的恶心。阿牛几次险些呕吐出来,但他还是忍住了,若不是高峰为他挡下那颗几乎要了他小命的子弹,现在奄奄一息的人就是他了。排长走到阿牛的身边,说:“放下他。”阿牛答应了一声,放下了高峰。高峰紧紧得闭着双眼,苍白脸上毫无血色,嘴唇也微微得发白。凭着这几年的战场经验,排长知道,如果不尽快的救治,高峰一定挺不过去。但是,现在这种情况,他们想不出任何的办法。
阿牛直直得盯着排长,期盼的眼神让排长有些心碎,他知道阿牛和高峰的感情,战场上多年的一起拼杀,让他们的感情比亲兄弟还要亲密,这是一种只有军人才能理解的情谊,这份情谊,比寻常人的友谊来得更加的纯粹,更加的真挚。可是排长没有办法,他只能让阿牛失望。良久的沉默,排长缓缓得说道:“放下他,给他一把枪和一颗子弹。”
阿牛愣住了,这种事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可是他仍然有些难以接受。高峰忽然缓缓得睁开了眼睛,嘴角挂着一丝惨淡的微笑:“阿牛,谢谢,谢谢你的照顾。看来,看来,我是没机会带你去看看那黄土堆积的高原风情了。”“不,高大哥,你答应过我的,你不准骗我!”阿牛大声得嚷着。高峰看了看站在他身边的战友们,勉强抬起手,擦去阿牛眼角的泪水,说:“来生还是兄弟。大哥会,会祝福你们的。放下我吧。”“大哥,还记得我们说过,不放弃,不抛弃!就算是死,我也要将你带出去!”阿牛固执得说。高峰怒道:“你是想让我愧疚的死去吗?!我不需要你的可怜!如果你还当我是大哥,就不要管我!”阿牛知道高峰不想拖累自己,他也知道,就算他坚持背着高峰往前走,恐怕高峰也熬不过今天晚上。他放下高峰,缓缓得站了起来,退后两步,忽然跪倒在地上,哭着说道:“大哥,阿牛的这条命是你救的。今天阿牛没本事带你出去,阿牛对不起你,阿牛只要能够活着出去,一定帮你照顾好爹娘!”说完,他重重得给高峰磕了个头。
队伍抛下了高峰,继续向前走着。忽然“砰”得一声,从密林的深处传来了枪响,震颤着每一个战士的心灵,队伍再次停了下来,阿牛痛哭失声,叫着:“高大哥!”
还有多少路在遥远前方
还有多少痛在心中彷徨
天空依然阴霾雨依然在下
逝去的生命寂寞了疆场
战火依旧在燃烧
鸽子依旧在飞翔
心上人在故乡轻轻把歌谣唱
年轻的战士们又一次哼起了这首哀伤的歌,以寄托对战友的哀思。
一路的狂轰乱炸,一路的疾病恶疮,一路的哀歌悲恸,一路的痛苦永诀。整整走了十天,当国邦和战友们走出雨林的时候,只剩下九个人。
国邦等人回头看了看那片埋葬亲密战友的雨林,都哭了,甚至一向坚毅的排长也流下了眼泪。但是,战斗没有结束,战争仍在继续,敌人的炮火依旧在远方轰鸣,战士的祖国依旧在被敌人践踏,他们唯一要做的事是擦干眼泪,拿起钢枪,奔赴疆场,继续战斗!

韩江 发表于 2009-4-22 20:29

四弟兄们,向前走!
弟兄们,向前走!
五千年历史的责任,
已落在我们的肩头,
已落在我们的肩头。
日本强盗要灭亡我们的国家,
奴役我们的民族。
我们不愿做亡国奴,
我们不愿做亡国奴。
只有誓死奋斗,
只有誓死奋斗,
只有誓死奋斗!
这是戴安澜将军谱写的《战场行》,入缅作战的战士们几乎都会唱这首歌。看着战友们情绪低落,排长大声得唱起了这首歌,国邦、小牧等听着这首歌,抑郁的心情渐渐舒展,几乎丧失殆尽的士气重新变得高昂,每一个人都跟着唱了起来:
我们不愿做亡国奴,
我们不愿做亡国奴。
只有誓死奋斗,
只有誓死奋斗,
只有誓死奋斗!
连日的劳顿让他们精疲力竭,可是他们的声音依旧宏亮,高昂的歌声在天地间回荡。排长大声得说道:“兄弟们,我们走!”“嗯!”其他八个人应道。
就在此刻,小牧忽然说:“排长,你看那边!”排长等人顺着小牧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百多个日本兵正缓缓的向山上进发。排长吃了一惊,说:“快,我们快退进林中。”国邦、小牧与其他六个人应了一声,在排长的带领下隐入了林子中。
排长说:“现在撤退已经来不及了,兄弟们,会爬树吗?”国邦笑道:“爬树当然会了!”“好,上树!”排长下令道。九个人就像是九只猿猴,“蹭蹭蹭”得爬上了树。片刻之后,那队日本兵缓缓的走进了雨林中。国邦躲在树上,看着这群日本兵,只见这群日本兵衣衫褴褛,一脸的晦气,凭国邦的经验,他们肯定是受了兄弟部队打击,侥幸逃脱的日本兵。小牧就躲在他身旁不远处的树上,他向国邦打了个眼色,显然也看出了这一点。国邦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悄悄的举起手中的步枪,瞄准走在中间的一个日本军官,看那名军官的军衔,似乎还是个少佐。
只听见“啪”得一声响,那军官应声倒地。一百多名日本兵惊慌失措,“哇呀呀”的大叫了起来。手中的枪四处乱放。这时候,小牧也开枪了,“啪啪啪”几声枪响,倒下了七八个日本兵。排长听到枪响,不由得苦笑,暗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我这个排长也不能示弱。”排长掏出了他那把德国制手枪,“啪啪啪”连发,立刻倒下了三名日本兵。这些日本兵如同惊弓之鸟,根本不知道林子里埋伏了多少人,可是后面的追兵追得正紧,他们又不敢退出树林。一时间进退两难,不停得放着空枪。此时此刻,九个人就像是楔入敌人心脏的九把刺刀,一阵的枪响,倒下了二十多名日本兵。那些日本兵叫嚷着,向雨林深处疾冲。
“噼噼啪啪”的枪响震动雨林,林中的鸟雀四散飞逃,日本兵的恐慌更甚。国邦摸出仅剩的一颗手榴弹,骂道:“去死吧!”只听见“轰”得一声巨响,七八个日本兵被炸得血肉横飞。排长、小牧等也纷纷抛出了手榴弹。不大一会儿,又被炸死了三十多个日本兵。可是,排长、国邦等人的弹药却已用尽。余下的四十余名日本兵,已经发现了他们,便要开枪射击。排长大喝一声:“和他们拼了!”说罢,他带头跳下了树,翻身抓起那个少佐的佩刀,便冲进那群日本兵中。国邦、小牧等也跳下了大树,拔出来腿上的刺刀,冲进了敌群中。
国邦和小牧都是一起在国外留过学的学生,征战沙场本不是他们擅长的,可是几年战场的磨砺,他们就像是未曾开锋的刀被磨砺出了利刃,此时此刻就像是两头饥饿的猛虎冲入狼群中。恶狼虽然凶猛,但是怎敌得过猛虎?霎时间,就见刀锋四起,血肉横飞。一声声惨叫,在雨林中哀嚎,犹如来自阿鼻地狱的鬼哭。然而国邦等人毕竟寡不敌众,待杀得二十余名日本兵,排长、国邦和小牧也身中数刀,其他六个人已然惨死在了日本兵的刀下。
剩下的二十多个日本兵围成了一个圈子,将排长、国邦和小牧团团得围在了其中。排长看了国邦和小牧,说:“九人杀一百,我们也够本了!”国邦紧紧得握着刺刀,说:“排长,这是我们最后的战役了!”小牧说道:“阿邦,这辈子能认识你,我赵小牧值了!”排长大声喝道:“我们杀!”
最后的战役,滴血的刺刀。
燃烧的激情,青春的骄傲。
硝烟弥漫后还有谁记得曾经的英豪,
阴霾天空下还有谁在做自由的祈祷?
枪声响起,热血燃烧。
年轻战士,雨中挥刀。
这是最后的战役最后一次长嚎,
这是最后的战壕最后一次骄傲。
一切都平静了下来,二十多个日本兵倒在了血泊之中,排长也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小牧躺在不远处的死人堆里,也不知道是死是活。国邦的肩上插着一柄没有来得及拔出的刺刀,浑身酸软,倒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握着刺刀的手不停的发抖,却不肯松开半分。
国邦咬紧牙关,猛得拔出了插在肩上的刺刀,汩汩的血液渗透出来。这时候就见小牧缓缓得爬了起来,用钢枪撑着自己的身体,一步一步的捱到国邦的身边,颤声说:“阿,阿邦。你还活着吗?”国邦勉强笑道:“还,还死不了!排长怎么样了?”小牧沉声说:“排长他……”说到这里,小牧便说不下去。国邦深深得吸了口气,说:“大丈夫从军,自当马革裹尸。我们还活着,还要继续战斗。”小牧撑着钢枪扶起国邦,说:“这群日本兵一定是被兄弟部队打散了,离开这里,我们应该很快就找得到大部队。”“嗯。”国邦勉力站了起来,二人搀扶着,一步一步的走出了雨林,但终因体力消耗过大,刚刚走出雨林,便晕了过去。

韩江 发表于 2009-4-22 20:29

五不知道过了多久,国邦醒了过来。他怔了怔,自己正躺在一张床上,被刺刀砍伤的伤口已经包扎好。从门口走进来一个年轻的女孩,甜笑着看着国邦。国邦在缅甸作战有三年了,缅语说得虽然不是很流利,但是还是可以应付一般的应答。
“是你救了我?”国邦问。女孩点了点头,说:“嗯,我认得你们的军装,你们是中国人,你们帮我们打日本人。”国邦说:“谢谢,看到我的兄弟了吗?”女孩愣了愣,问:“兄弟?我不知道啊,我只救到你一个人。”国邦心头一紧,暗道:“难道小牧出事了?”国邦虽然心中担心,但是不动神色,毕竟几年的战争早已让他变得成熟许多。国邦勉强笑了笑,说:“我叫郑国邦,你叫什么名字?”女孩甜笑着:“我叫做玛丹意。”
缅甸人无论男女,都是只有名没有姓,其名字至少一个字,多则有六七个字。然而,缅甸人很重视男女、长幼、社会地位和官阶尊卑的区分,为此,他们在每个人的名字前面都附加一个表示性别、辈份或社会地位的“前缀字”。对于妇女,无论结婚与否,或自称时,名字前都加一个“玛”,意思是“大姐”、“小妹”“姑娘”。
国邦叫道:“玛丹意。我晕了几天?有吃得吗?我肚子好饿。”这半个多月来,他和战友们每天都是靠采摘野果、生食一些小动物维持生命。又经过一番厮杀,体力大为消耗。
玛丹意笑了笑,说:“你昏了一天一夜,吃得东西当然有了,我早给你准备好了。你等等啊。”玛丹意说着,给国邦端上来一些吃食,有米饭、洋葱、鱼肉和炸虾酱。国邦看着这色香味俱全的佳肴,食欲大增,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缅甸人的饮食辣味浓,油腻大,颇合国邦的胃口。
国邦刚刚吃完饭,忽然一声炮响传到了小屋里,紧接着一个男子慌慌张张得跑进了小屋中,大声叫着:“玛丹意,我们快走,日本兵和中国军人打了起来。”国邦的脸色陡然一变,从床上爬了起来。但是他的伤还没有好,这一动,刚刚愈合的伤口又渗出了淡黄色的血水。玛丹意忙扶住国邦,说:“你别乱动。郭丁伦,你背着他,我们去西面的山洞躲一躲。”国邦说:“不,我是军人,我得回到军队中。”他抓起床边的步枪,向门外走去,还没有走到门口,他的腿一软,几乎跌倒在地。郭丁伦奔到国邦的身边,二话不说,背起了国邦,说:“玛丹意,我们快走吧。”国邦愣住了,这个郭丁伦还真是行事果断。此时此刻也由不得国邦了,只得仍郭丁伦背着自己走出小屋。
谁知道刚刚走出小屋,就见七八名日本兵缓缓得向小屋走去。郭丁伦吃了一惊,放下国邦,说:“你带着玛丹意先走,我引开他们!”国邦怔了怔,说:“不,你们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能再让你们冒险!”郭丁伦说:“我救得是你的命,可是你们救得是我们的国家!”玛丹意看着郭丁伦,眼眶立时红了,紧紧握住郭丁伦的手,眼泪顺着脸颊滑了下来。郭丁伦说:“你不要忘了,我们的性命是谁救回来的!”玛丹意牙齿一咬,说:“郑大哥,我们走吧。”国邦看了看山下,此刻他若是走了,定会一辈子良心不安,可是他看出郭丁伦是一个有情有义的汉子,自己若是不走,他肯定也不会走。郭丁伦若是留下来,玛丹意又怎么会一个人走?他叹了口气,在玛丹意的搀扶下,一步一步的向西面的山洞走去。他们刚刚来到山洞门口,就听见七八声枪响传来。国邦和玛丹意俱是一惊,对望了一眼,默然不语。玛丹意扶着国邦一步一步的进了山洞,在洞中的一个角落里坐了下来。这个山洞的洞口长满了树藤和杂草,若不刻意去找,一定发现不了。洞内放着些食物和水,大约可以支持七八天。看来玛丹意和郭丁伦早就防备着日本兵。
玛丹意默默无语,靠在洞壁上,眼眶微红,眼泪不停得打着转,却是倔强得不肯流下。国邦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一时间洞内静得可怕,只有山下的枪炮声“轰轰轰”得不停传来。
两个人在山洞里呆了三天,离开了山洞。此刻仗已经打完了,山上山下满是尸体,既有中国军人,也有日本兵。国邦和玛丹意找到了郭丁伦的尸体,只见郭丁伦浑身被枪打得像马蜂窝一般,身体也已开始腐烂。玛丹意没有哭,只是轻轻得说:“郑大哥,麻烦你帮我把郭丁伦给埋了。”国邦点了点头,帮着玛丹意把郭丁伦埋了起来。

韩江 发表于 2009-4-22 20:30

六夜深了,小牧一个人走在长江边上,看着那滚滚的江水,想起了那些在战争死去的兄弟和朋友,他轻轻得叹了口气:“国邦,五年没见了。你还活在这个世界上吗?唉,也许我本该留在缅甸的。当年我们一起打日本人,那时候我们是何等的豪气干云。可是现在,却是中国人打中国人,这究竟是为了什么?为什么?”五年前,在缅甸的战场上,小牧和他最好的兄弟国邦,拼杀了百余名日本兵后,走出了雨林。可是,小牧滚下了山,被大部队发现带走了,国邦却不知去向。小牧几次打听国邦的下落,都没有结果。这几年,小牧奋勇杀敌,屡立战功,已经不再是昔日的毛头小兵,而是一名堂堂的营长。
小牧叹了口气,说:“国邦,如果你现在在我的身边多好啊,我们就可以把酒言欢,一醉方休。再不必想这讨厌的战争!”
翌日,共军发动了总攻。
小牧并不想看到这场战争,他甚至想过留在缅甸再不回来,可是,他的亲人都在中国,他终究放不下他的亲人。当然他也可以选择投降,可是作为一名军人,他只能马革裹尸,战死沙场。
共军的攻势异常猛烈,百万雄师势如破竹,先头部队很快攻破了小牧所在营的防线。小牧走出指挥室,远远得看着急速推进的解放军,回到了指挥室中,换上一身崭新的戎装,静静得坐在了指挥室中。
忽然,“砰”得一声响,门被踢开了,从门外冲进来八名共军战士,后面还跟着一个年轻的军官。那军官看着小牧,陡然愣住了,那一刹那,小牧也怔住了。这个军官不是别人,竟然是他曾经同生共死的好兄弟郑国邦。国邦摆了摆手,那八名战士退了出去。两个人面对面坐了下来。
“国邦。好久不见了。”小牧苦笑着,“想不到我们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见面。”
国邦也是苦笑,他长长得叹了口气,说:“当初我们一起从军,一起赴缅甸作战,想不到,到头来我们竟成了战场上的敌人。”
小牧说:“是啊。世事无常。这些年来,我一直在寻找你的下落,却怎么也没想到,你会加入共军。”
国邦说:“我也没有想到,也许一切都是天意吧。”
“你回过家乡吗?”小牧问。
国邦叹道:“日本人洗劫了村庄,男女老少都死在了敌人的枪口下。”
“不,春妮没有死,她还活着。”小牧说。
“什么?!”国邦强忍住激动,“她,她在哪儿?”
“她就在南京城中。一进城,你就可以找到她。”小牧说,“他给你生了个孩子,叫做念邦。”
“念邦?念邦,哈哈,哈哈。”国邦几乎站了起来,可是随即又坐倒在椅子上,苦笑着,“可是,我不能见她。我已经娶了妻子。”
“什么?!”小牧的眼神中掠过一丝愤怒,“你怎么可以这样!你怎么可以这样!你难道不知道春妮对你一往情深?!你和她未婚生子,你知道对于一个女子来说,这是多么大的伤害,多么大的伤害?!”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国邦痛苦得皱紧了眉头,“可是我没有办法,那时候我以为她死了。”
“哈哈,哈哈,哈哈。情定三生,缘系三世。海枯石烂,此心不渝。”小牧大笑着,说出国邦和春妮一起刻在白桦树上的话,“都是屁话,屁话!你若是真得深爱着春妮,就不该如此轻易放弃!”
国邦默默得闭上了眼睛,沉默良久,说:“我知道,其实你和我一样爱着春妮。”
“不错。我确实深爱着春妮,可是她自始至终爱的人只有你一个。”小牧苦笑着。
国邦心里一阵阵的绞痛,默默的闭上了双眼,眼泪顺着眼角,缓缓得流了下来。
小牧直盯着国邦,说:“你真得该去找她的。她在等着你。”
“不。”国邦摇着头,“这辈子只能是我对不起她了。”
小牧猛得拔出了腰间的德制手枪,指着国邦,冷冷得说:“想不到你是这么个无情无义的人!”国邦没想到小牧会用手枪指着自己。
“小牧,我们可是兄弟!”国邦大声说道。
“够了!我们已经不是什么兄弟了!”小牧冷冷得说,“拔枪吧,如今你我是敌人,不是什么兄弟!”
国邦默然,也拔出了腰间的手枪,直指着小牧。两个人两把枪,黑洞洞的枪口,透着些惨淡的哀愁,带着些宿命的无奈,让两人无可选择。
“这些年,我想你的枪法没有丢下吧。”小牧冷冷得说。
国邦说:“来吧!”
“砰”得一声,枪响了。小牧呆住了,国邦缓缓的向地上倒去,与此同时,国邦的弹匣“当”得一声砸落在地。原来在二人同时扣动扳机的瞬间,国邦竟然退下了弹匣,甘心受死。
门口的士兵听见枪响,立刻破门而入,八杆步枪,八发子弹一起打在了小牧的身上。小牧痛苦的露出一丝苦笑,直盯着国邦,咬着牙问道:“为什么,为什么?”
国邦吐出了最后的一句话:“因为——我们是兄弟——”
“兄弟?兄弟!”小牧坐倒在椅子上,挂着最后一丝微笑,离开了这个世界。

韩江 发表于 2009-4-22 20:30

七静静的村庄飘着白的雪,飞扬的雪花在白桦林中缓缓的飘落。那棵白桦树上依旧深深得刻着那句话:
情定三生,缘系三世。海枯石烂,此心不渝。
春妮轻轻的抚摸着树上刻着的那两个名字,脸色平静,没有哀伤也没有喜悦,仿佛这个世界上的一切感情都与她没有关系。
“妈妈,妈妈。”在她的身旁站着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拉着春妮的手,不停的叫着。春妮温柔得笑了,爱抚着孩子的头,问:“念邦,怎么了。”
“妈妈,你看那边,你看那边。”春妮顺着郑念邦指的方向望去,只见远处站着一个与她年纪相仿的女子,身边还跟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正向这边走来。
“你是燕春妮吧?”那个女子的汉语说得不是很好,微有些生硬。春妮愣了愣,问:“你是——”
女子说:“我是缅甸人,我是郑国邦的妻子玛丹意。”
“你是国邦的妻子?”春妮怔了怔,“你说你是国邦的妻子?!”她始终不相信国邦会变心。
玛丹意轻叹着:“我虽然是国邦的妻子,但是国邦这些年来爱的人一直都只有你,他娶我只是为了报恩。”
原来五年前,郭丁伦为了救国邦,自己去引日本兵,结果惨死在日本兵的手中。国邦为了报答郭丁伦的救命之恩,决定终生照顾玛丹意。不久玛丹意生下了郭丁伦的女儿。三个人便一直生活在一起,辗转回到中国。后来,国邦加入了垃圾,成了共军的一名军官。他曾回家乡寻找春妮,却听说春妮已经死在日本人的枪口下。又因没名没份的带着玛丹意母女,终究不便,于是,就在国邦当时的连长的主持下,与玛丹意结成了夫妻。
春妮静静得听完玛丹意的叙述,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常常得叹了口气:“许是造化弄人吧。”
“不,是战争。如果没有这场战争,你和国邦不会分开。郭丁伦也不会死。”玛丹意说。
春妮苦笑着,眼眶已然湿润。
雪依旧在不停下,飞扬的雪花披在她肩上,她仿佛听见一个声音在轻轻得呼唤:“心上人,你不要为我担心,等待我在那片白桦林。”
玛丹意看着春妮,轻轻得哼唱起那首《战之离殇》:
静静的黄昏雨后的悲怆
阴霾的天空下还有谁在歌唱
年轻的生命流逝了最后的哀伤
英勇的战士迷路的他乡
战火依旧在燃烧
鸽子依旧在飞翔
亲爱的妈妈远在故乡


还有多少路在遥远前方
还有多少痛在心中彷徨
天空依然阴霾雨依然在下
逝去的生命寂寞了疆场
战火依旧在燃烧
鸽子依旧在飞翔
心上人在故乡轻轻把歌谣唱
战争终会结束,战争中死去的人们却不会重生,那些因为战争逝去的感情终难以追回,一切的哀伤就像这这冬日的雪,悄悄的落下,化作最温情的水,渗入地下,再也看不见。只有那片白桦林依旧如故,依旧在风中低低得吟唱着心上人不绝的相思。

慕容筱茜 发表于 2009-4-22 22:43

才看了一点

小江写得不错

果然速度很快

闲扯的功夫确实厉害:wer

那个啥,额说的对吧?XX:dvv

慕容筱茜 发表于 2009-4-22 22:57

看完了

淡淡地忧伤
但是哀而不伤

开始喜欢上小江的校园小说

亦如我当初喜欢蓝混的。
韩江真的很能胡扯,居然一个下午就写完了
速度太过惊人了ds1775465338

韩江 发表于 2009-4-22 23:18

回复 10# 的帖子

那是我是谁,左左姐的眼光不会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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