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纪念册之最后的痴狂
我叫作韩江,在一所算是大学的学校的学校读书,这已经是第二个年头了,没有女朋友,没有参加过学校班级任何的活动,常常一个人,除了偶尔会碰见她,和她打个招呼。我的生活平淡乏味,我没有远大的志向,从没有想过奋斗和拼搏,只希望可以早些结束这四年,顺顺利利的拿上一份学位证,找一个份不是太差,可以满足我三餐一宿以及找一个不是很浪费的老婆的工作。这些就是我的理想。那天晚上,老张(老张所以叫老张,是因为他比我大三岁,已经二十四岁了)喝了很多的酒,醉得一塌糊涂。我很无奈,作为室友和朋友,我没有道理将他扔在路边。于是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他往宿舍的方向背。这个家伙太重了,有八十八公斤。当我将他背到宿舍楼下的时候,宿舍楼已经关门了,只有在外面露宿了。好在学校的教学楼夜里是不锁门的,可以在那里过夜。我不由的庆幸,现在已经是十二月了,如果当初我考到了西北的大学,这样的夜里冻上一夜,不死也会脱层皮。可是我转念一想,如果我在西北,就不用认识老张了,也许不用在外面过夜。人生的事情,谁又说的清楚呢?在经过了二十多分钟的负重步行后,我将老张背到了一间教室中。这小子已经鼾声如雷。我看着他,不知道是应该同情他,还是羡慕他。他今天失恋了,据说是因为他今天与女朋友的约会迟到了十分钟。女朋友说,老张所以会迟到,是因为老张不重视她,既然不重视她,又何必要勉强在一起呢?不如分手,痛快一些。老张就这么分手了。于是他拉着我去喝酒。准确的说,是他拉着我看他喝酒。他喝酒像是喝水,十三瓶啤酒,全部灌了进去,我记得他临醉倒前说了一句“我爱你”,估计不是对我说的,他还想着女朋友。我想女人想要和男人分手的借口很多,真的只是因为老张迟到了吗?老张信了,我不信。
我不知道是冥冥中自有安排,还是事有凑巧,大概早上六点多钟的时候,老张醒了过来。他嚷着要吃东西,可能是因为昨天吐得比较厉害,所以现在饿得慌。我们决定去校门口去吃烧饼夹里脊,那也算是某大学的名吃了。可是就在我们刚刚走下楼的时候,看见老张的女朋友正在和一个男生在教学楼下激情四射,狂吻不止。老张心中顿时生出无名业火,冲上前去,挥手就给了那个男生一拳。我想跟上前去的,尽管我不欣赏老张的做法,男人就应该潇洒一点,该放手时就放手。可是就在那个男生被打开的一瞬间,我认出了那个男生,居然是学校有名的混混,外号“豹子”的家伙。我不想惹这种人,我也惹不起。我犹豫了一下。老张已经开始了拳打脚踢。不过只持续了不到十秒,豹子已经开始还击,片刻功夫形势急转,老张已经被打倒在了地上。亏得老张的女友良知为泯,怕事情闹大,拉开了豹子,与豹子急急的离开了。老张勉强爬了起来,骂了一句:“婊子!”
我这时才走过去,老张瞪了我一眼,说:“我算是认识你了!”之后气呼呼的走了。
我看着老张的背影,心想我似乎是有些不对,但是谁可以否认人可以有些自私?
清晨的风冰凉冰凉,吹在我的脸上,仿佛刀在不停的割着。昨夜有些着凉,我不禁打了个冷战。这叶早已飘落,放眼校园,只有简简单单的孤寂和落寞。抬头看了看天空,天空真的是天空,空空的,没有太阳的影子,好像也没有云。我向四周看了看,居然连个影子都看不见,真他妈的怪异,难不成老子已经归天了。长长的大道,长长的寂寞,只有风和无语的建筑在看着我。昨天没有机会喝酒,这时候突然想弥补这个遗憾。我走出了校园,去了昨天去的饭店,叫了四瓶啤酒。我只有要酒的钱,没有钱买菜,只好就着啤酒喝啤酒。不知道是在第几瓶酒的时候,我已经醉了。我不是喝酒的料,酒量极小。不知道是不是给昨天的风吹傻了,居然叫了四瓶酒。当我醒过来的时候,自己正躺在一张床上。她坐在身边。
她叫作江吟雪,与我的关系不清不楚。我们是一起长大的,认识了有十九年了——我想两岁的时候,我应该知道她的存在了,所以认识是从那时候开始算得。她与我从小学到大学都在一个学校,好像从记事起,她就喜欢拿我当沙包,用来练习拳脚,而我居然不会反抗。不过女大十八变,现在的她要温柔的多。我曾经幻想过她是我的女朋友,可是因为彼此间太熟系了,总是觉得有些别扭。她也一样。然而我和她都不曾找过恋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彼此的存在。这里是她一个远房亲戚家,我来过,在这张床上躺过。
“你还没醉死啊,没喝过酒吗?”吟雪瞪着我。我说:“管你什么事,我高兴!”江吟雪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说:“你高兴?”看着她这极具特色的美丽微笑,我知道她又想对我动手动脚了,说实话,她已经有很久没有“打”过我了,可能有半年了吧。我所以这样说,也许在我的潜意识里,希望她“打”我。可是吟雪并没有打我,而是将微笑的脸突然变成了一张带着些许楚楚可人的脸,这让我不知所措。“你知不知道,你醉成这副样子,我有多担心吗?你都这么大的人了,难道就不会照顾自己吗?自己能喝多少酒不知道吗?”她生气的说。突然间这略带寒意的冬日充满了温暖,我开心的露出了一丝微笑说:“OK,我知道你比我大三天,算是姐姐,可以教训我,行了吧?不过既然是这样,你总该表现出一点姐姐的风度,我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吃过东西呢!”吟雪对于我的无赖早已经习以为常,说:“想吃东西?别想,像你这样自己都不知道爱惜自己的人,饿死一个少一个。”她说出这番话时,突然像什么东西在我的心中刺了一下,是啊,我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不知自爱。什么时候开始的,为什么我从来没有意识到?我苦笑,说:“或许你说的有道理,对不起,打扰了。”我从床上爬了起来,想要离开。吟雪忙拉住了我,恨恨的说:“你这个人就是那么骄傲,明明知道我说的是气话,还这样!”我看着她没有说话,我真的是骄傲吗?
吟雪给我煮了面条,有鸡蛋,有牛肉,在这之前的一个多星期,我记得自己一直是在吃方便面,或者喝酒,尽管我不能喝酒。可是正因为我不能喝酒,所以我才喝酒,因为那样我就可以被麻醉,不知道这个世界发生的事情,可以获得片刻的宁静。
晚上,我和吟雪一起回到了学校,路上,我们没有说太多的话。她叮嘱我,让我以后少喝点酒,酒多伤身。而我只会说“谢谢”,只能说“谢谢”。
回到了宿舍,只有老张一个人,他呆呆的依靠在床上,手中抱着吉他,他并不会弹吉他,所以会有吉他,是因为他的女朋友对他说,希望有一天,可以有一个男生抱着吉他在她的宿舍楼下,给她唱情歌。老张学了三个月的吉他,可惜的是他还没有出师,爱情已经远远的离去。
人生就是这样的一回事。一些人在你的身边走过,没有停留过;一些人在你身边,稍作休憩;一些人或许会陪你度过一段的快乐时光,最终给你留下了痛苦;一些人或许让你在曾经的某个时刻痛苦,但是回忆却是一种甜蜜。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一个人在另一个人的身边永远的停留,从来就没有一个人可以在另一个人的身边永远的陪伴。相聚总是短暂的,相别总是绝对的。你说你爱过我,我说我喜欢你,可是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你已经不在我的身边,原来那些不过是一夜的激情。激情后,你仍旧是你,我依旧是我。什么都没有变化过,除了记忆中有多了一段模糊。仅此而已。
“老张。”我叫了一声。他没有理我,依旧发着他呆。我这是第三次看见他这副表情了,换句话说,这已经是他第三次失恋了。其实,我懒得劝他了,同样的台词,我不想重复第三遍。看看日历,已经是12月18号了,再过不到一个星期就要考四级了,说实话,我完全没有把握。我不知道自己想不想考四级,但是我肯定不考四级是不可能的。所以我从书架上抽出了一本四级词汇,百无聊赖的翻着,两个月前,我在被A篇,两个月后我还是在背A篇,幸亏现在已经是三个月后,我已经有幸背到了R篇了,接下来是S、T、U、V、W、X、Y、Z,我快解放了,虽然背完了所有的四级词汇未必可以过,但是总算是一个心理安慰吧。
老张突然拨动了琴弦,唱出了一曲哀伤的歌,他居然会弹吉他了。
你知不知道思念一个人的滋味
就像喝了一杯冰冷的水,
然后用很长很长的时间
一颗一颗流成热泪
你知不知道寂寞的滋味
寂寞是因为思念谁
你知不知道痛苦的滋味
痛苦是因为想忘掉谁
你知不知道忘掉一个人的滋味
就像欣赏一种残酷的美
然后用越来越小的声音
告诉自己坚强面对
……
这首歌的名字叫做《寂寞因为思念谁》,记得我第一次听这首歌的时候,有一种莫名的伤感,不知道为什么?不是因为爱情,不是因为思念。只是为一些不知道的原因而伤悲。
老张唱的十分的动情,我被他打动了,于是我第三次说了那段台词:
“不就是一个女人嘛,她不要你是她的损失,你不用难过,她迟早有一天会后悔的,这天涯何处无芳草。你……”
“你他妈的谈过恋爱吗,知道个屌!是她不要我吗?是老子不要她!”
他和我的台词都没有变,人生就像是在演戏,我们不断的重复着一些事情,以为这样就可量变到质变。其实无聊的重复仅仅是重复,他依旧品尝失恋的苦涩,我依旧在背着一个月前背过的单词。这就是我的生活吧。
老张的歌唱完了,又一次喝醉了,我的经验是他在醉过三次后,就会开始一段新的恋爱。但是这一次不一样,因为我告诉了他,那天他打的人是豹子。老张这几天一有空就往宿舍里钻,再不敢在学校里游荡了。
[ 本帖最后由 韩江 于 2009-5-6 21:06 编辑 ]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考四级的日子了,我一点都不紧张,通常不紧张的人有两种,一种是准备十足,信心十足;一种是毫无准备,信心全无。我属于后者的一半,不是毫无准备,但是信心全无。
老张似乎准备的比我好,据他说,他已经将不知道的单词精挑细选出了一百个抄在了手臂上。
我们一起向考场走去,大无畏的精神指引着我们。
那一天的天气不错,有阳光,有清新的空气。我以为我可以出现奇迹。老张对我说:“韩江,你背了三个月的单词,一定可以过的!”我信了。
突然间我停住了脚步,心仿佛被割了一刀。远处,一个男人正抱住吟雪,在她的额头上吻了一下。
“我不考了。”我扔下了手中的四级词汇,转身就走。
“开什么玩笑,韩江,你准备了三个月,熬了几十个夜,不考了?”老张拉住了我。
我用力的推开了他,说:“老子不考了,管你什么事!”老张想要坚持,可是我跑开了。
我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些什么,我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爱上了吟雪,我唯一确定的是那一幕让我有呕血的感觉,仿佛我最珍贵的东西被人夺去了。我其实已经保持了相当程度的克制,当时我几乎想杀了那个男人,真的,真的想杀了他!我不是不敢,只是我知道,我不可以伤害吟雪爱着的人。我狂奔着来到了足球场上,之后不停的狂奔。一圈、两圈、三圈……我忘记了时间,忘记了空间,忘记了我想追寻的一切,只是想将自己一生的精力全部都挥洒在这个足球场上,那样再也不用面对这些我不想看不想做的事情了。
终于,我没有了力气,跌倒在地上,我趴在地上,喘着粗气,全身有一种虚脱的感觉。突然间,我觉得自己太混帐了,难道有一天吟雪嫁人了,我就不活了吗?我还得继续我的生活呀,我得回去。最终,我回到了考场。那一天,我并没有什么心思考试,好多的单词似乎都突然从我脑海里溜走了,剩下的只有那个男人吻雪吟的情景。四级考试的结果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因为我不想再一次的打击自己。
老张那天在回去的路上遇上了豹子以及他的“兄弟”。他们将老张狠狠的K了一顿。室友们想着为老张报仇雪恨,可是老张居然超然了,说:“冤家宜解不宜结,算了吧。”他都这样了,我们还能说些什么?其实老张后来对我说:“你们真的会我去得罪豹子吗?”我沉默无语。室友当时嚷的是很凶,可是豹子是校长的儿子,有权有势,我们真的会如此的义气吗?也许我们会选择做一个遵纪守法的社会主义好青年。但是我想我也许会去,因为我认识那天吻吟雪的人是豹子的一个朋友。我想借刀杀人,狠狠的揍这个混蛋。
新的一年,元旦,下了这年的第一场雪,纷纷扬扬的雪,不是很大,但是很美,校园被染成了一片白色的世界,仿佛奇幻的世界。我起得很早,在校园中走着,已经有一个星期没有见过吟雪了,我很想看见她。我知道她喜欢雪,因为那是她的名字。记得在家乡的时候,每年的第一场雪,她都会早早的将我从床上叫起来,让我陪她看雪。可惜的是我是个懒鬼,从来没有让她如愿过。而此时此刻,我竟然是如此强烈的想陪她看看这漫天的飞雪。我在她的宿舍楼下徘徊着,希望可以看见她。
上帝有时候真的很可爱,你想有什么就会有什么。吟雪真的出现了,她看着我,意外极了,说:“你不会是来陪我看雪的吧?”“臭美,我只是碰巧经过而已。”我说。吟雪笑了笑,说:“好巧,只是不知道这条路可以通到什么地方?”吟雪的宿舍楼是这一组楼的最后一栋,这条路已经到了尽头。我十分的尴尬,说:“我就是碰巧经过,当然你要是想让我陪你看雪,我也不妨勉为其难一回,反正今天放假。”吟雪看着我说:“那好吧,就算我厚着脸皮来邀请一下韩大官人。”我说:“我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我们一起在校园里闲逛着,任凭那飞扬的雪花落在我们的头上,脸上,肩上。
“其实你根本不用我陪,反正你有男朋友了。”我一直叮嘱自己不要说出如此酸溜溜的话,可是还是忍不住说了。
“男朋友?我哪里来的男朋友,你又不愿意做我的男朋友。”吟雪笑着说。
我心中一喜,但是随即失落,现在她已经开始有事瞒着我了。我反问:“是吗?不是男朋友,会把自己的额头让别人吻吗?”我说这句话的时候,醋意十足。
吟雪甜甜的一笑,说:“你吃醋?”
我故作轻松,说:“怎么会呢,我会吃醋。我不知道多潇洒。”随手将刚刚用过的餐巾纸扔了出去。
吟雪似乎是明白了什么,说:“哦,那你刚刚为什么将钱扔了出去?”
“钱?”我回头一看,地上正有五十块钱,这是我打算请吟雪吃饭的钱。我忙将钱捡了回来,刚刚醋意太浓,酸到了脑子,错将钱当成餐巾纸抽了出来。真是糗大了。
吟雪的表情突然变的认真了起来,说:“不管你是不是在吃醋,我必须解释清楚,那天我不是自愿的,是他突然凑了上来,强吻了我一下,我也没有办法。”
我回忆起那天的情景,突然明白那天那个混蛋吻吟雪的姿势为什么有些怪异。知道了这个事实,我心中狂喜,脸上却要尽量的保持平静,说:“噢,我不过是随便问问,你可以不回答的。”
“我要是不回答,谁知道你会怎么吓猜,做出些什么事情来。”吟雪说,“我可不想再发生某位同学当着所有同学的面大声的嚷:‘江吟雪是我的女人!’这种事情了。”我的脸不由一红,那是上初中的时候的事情了。我和一个同学讨论谁的女朋友漂亮,当时这个家伙夸夸其谈,说自己的女朋友如何如何漂亮,说自己虽然得不到班花江吟雪的芳心,但是比我强。我这个人很少服人,义愤填膺,大声的说:“江吟雪是我的女人!”当时,吟雪就在我的旁边,所有的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和吟雪,吟雪的脸羞得通红。不过她没有反驳我的话,算是默认,我相当的有面子。
“你还记着啊。”我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吟雪看着我,笑着说:“这可是我听过的第一句说给我的情话,我怎么可以忘记呢?”
我很开心,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有想过要求吟雪做我的女朋友,但是却希望她的心里只有我一个人。我不知道她是否爱着我,但是至少我可以确定,我在她心目中的地位还是很重要的。
中午的时候,我们一起吃了午饭。吟雪开心的对我说:“韩江,这是你第一次主动地陪我看雪,主动的请我吃饭,我很开心,要是天天可以这样就好了。”我说:“当然好了,吃饭有人买单,有什么不好?但是你搞清楚,你比我大,你是姐姐,不要总想着占我便宜。”吟雪看着我这个无赖,无奈的说:“认识你,算我倒霉。”她转身向宿舍走去,突然回过身来,微微的一笑,说:“不过我喜欢倒霉的感觉。”此刻我除了骂她“变态”和开心外,还能说些什么呢? 天空的雪依旧在飘着,此刻已经是傍晚。
“你叫作韩江?”那天强吻吟雪的人拦住我的去路。我说:“不错,我叫韩江,你是豹子的朋友,听说你有一个外号,叫作恶狼?”恶狼冷笑了一下,说:“你知道就好,吟雪迟早是我的女人,你小子最好放聪明一些。”我不屑的说:“我这个人天生愚钝,不会聪明,另外,我想告诉你,江吟雪永远只会有一个男人,就是我。你最好不要在骚扰她,否则我对你不客气!”恶狼瞪着我,说:“你小子有种,今天晚上,我们足球场见,一个人来。你要是敢来,我就不再找吟雪了。”我知道他晚上一定会纠集大批的人来找我麻烦,可是我不能不去。就算是为了证明我是一个男人,我也要去!
夜晚的风在我的脸上割着,恶狼和四个男生将我围着。我刚要说话,他们已经对我下手了,说实话,一对一,我谁也不怕,但是一对五,我只有挨打的份了。我抱着头,缩着身体,拳脚一下一下的加在了我身上。
“你们干什么?别打了!”吟雪突然出现了,她发狂般的冲了过来,试图推开那些人。可是,她还没有冲过来,已经被一个男生拉住了。恶狼说:“江吟雪,心疼了吗,你要是答应做我的女朋友,我就放了他。”我此刻已经被他们打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只是在心里说:“吟雪,我宁可被他打死,你也不要答应。”吟雪沉默了一会儿,说:“恶狼你就别痴心妄想了,我要是答应了你,韩江会看不起我的,你不是要打死他吗?好,我陪他。”她突然拿出了钥匙扣上的剪刀,在手腕上划了过去,顿时血如泉涌。这一下,恶狼一伙顿时被吓住了,赶紧放开我,恶狼说:“我们快走,这个妞疯了!”接着就四哄而散。我看着那一滴滴的血滴在雪白的地上,渐渐的化开,几乎被吓死了,要是吟雪出了什么事,我是百死莫赎。我顾不得身体的伤,急忙将吟雪送到了医院。我是O型血,所以我输了四百毫升血给吟雪了,而我却昏倒了。
记得以前我常常会背诵柳宗元的《江雪》:
千山鸟飞尽,万径人踪灭。
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不仅仅是因为我喜欢这首诗的意境,同时也因为这首的诗的最后一句——“独钓寒江雪”,恰好包含了我和吟雪的名字。我总以为我和她是一体的,似乎是不可分离的。我可能没有想过如何的和她在一起,但是我肯定的是我希望和她一起。
我的昏倒这是暂时的,睡了一夜,我就醒了过来,只是身上还隐隐地作痛。那群混蛋下手还真不轻,我想,要是没有吟雪,恐怕我真的会被打残废。
我来到了吟雪的病房,她已经没有什么大碍,只是有些虚弱。
“你知不知道,你昨天究竟在做什么?我宁愿你做别人的女朋友,也不希望你自残。”我看着她,不知道为什么 时光荏苒,转眼已经到了考试的日子。大学的考试从来就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不过是一种无聊的制度。这样的考试,我不明白可以检测出些什么?尽管如此,我还是得考,因为我要拿学位证。老张去年挂了四门课。今年的他显得十分的紧张,课抓的特别紧,因为按照校规,四年内挂科总学分达到十二个学分的人,将拿不到学位证。去年的四门课合计十个学分。今年会考中国现代文学史,老张急的不行了,他一点把握都没有,要是再挂的话,他就拿不到学位证了。他当年进中文系,纯粹是意外——当初添志愿的时候,他错将国际经贸的代码与中文的代码搞错了,就稀里糊涂的进了中文。他常常对我说:“老子这一辈子,最讨厌的就是搞中文的,你他妈的是一个例外。所以以后还要你多多照顾。”“哪里,哪里,只要帮的上忙,我一定效劳。”因为有了这层铺垫,老张今年向我提出了请求,就是考中国现代文学史的时候,我要照顾照顾他。我本不想答应的,因为作弊如果被抓住了,我就完了,学位证就泡汤了。可是老张靠自己是铁定过不了中国现代文学史,他连鲁迅与周树人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都不知道。没办法,我只好舍命帮这个混蛋。
最后的事实证明,老张确实是一个混蛋,他他妈的一点作弊的经验都没有,我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将答案抄给了他。结果他一兴奋,居然他妈的叫了声:“过了。”引得三个监考老师一起向他涌去,将纸条没收了。如果到此为止还好,这小子居然无奈的看了我一眼,吓得我立刻低下了头。但是这个小动作被一个老师看见,他走了过来,将纸条上的笔迹与我的一对,果断的判断出,这纸条是我传的。好在我够机灵,纸条上的字是用红笔写的,写完之后,我就将红笔扔了出去。而纸条上又没有名字,我抵死不认,说:“老师这是红笔写的,你看看我只有一支笔,我相信在这里考试的人除了老师您之外,应该没有人会带红笔了。如果说我的字迹与这个像就有嫌疑,那么您有红笔岂不是嫌疑更大?就好像,作案手法像只能证明一个人有犯罪嫌疑,但是却不可以断定。而有作案工具,就是有物证了,嫌疑可是大得多。”老师一时间语塞,最终我没有受到最严厉的处罚,只是这门课挂了。他妈的,老子背了足足一个月,将要考的五门课准备相当的充分,原以为可以拿奖学金的,结果明年还得补考。
那天晚上,我一个人在校园里游荡,一月的天气已经是酷寒了,我冻得有些发抖,哎,当初来的时候,为了图方便,没带多少衣服,现在又没有钱了,买不起衣服,找家里要,实在不好意思,只好硬扛。吟雪说过替我买衣服,可是我堂堂男儿怎么可以用女人的钱?吟雪对此无可奈何。还是回宿舍好,尽管看到老张我就有气,但是气死总比冻死好,况且我是气不死的,却一定可以冻死。就在我想回去受气的时候,有人叫了我一声:“韩江!”
回头一看,是蔚然。她穿的倒也不多,但是看她的样子,似乎不是很冷。女人果然比男人耐冻。
“是你啊,你好。”我礼貌性的说。
“不用那么客气,听说你今天出了点小事故?”蔚然笑着问。我震惊不已,我记得我还没有告诉吟雪啊。
“你是怎么知道的?”我问。
她神秘的一笑说:“我就是知道,我请你喝酒吧。”
我想反正自己现在很郁闷,喝点酒也好。不过这不算用女人的钱。
“行。”我说,“去哪里?”
“我知道一个好地方,你跟我来就行了。”蔚然笑着说。
我开玩笑说:“你要是把我卖了怎么办,或者借酒行凶,我可拿你没办法。”
“除了像吟雪这样的傻傻的女孩子愿意要你,谁会要你啊。”蔚然笑着说。
“或许是吧。”不知道为什么,我仿佛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神色立刻变的黯然。
蔚然似乎发现了这一点,忙说:“我开玩笑的,其实你不错,说不定我哪天发了昏,就要你了。”
“谢谢,我们喝酒去。”我笑了笑,说。 我们来到了一间名为“黑马”的酒吧。那天我只记得自己喝了很多的酒,之后就醉了,当我醒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不在酒吧里,而是在一张床上。这种情况我已经遇过好多次了,但是这次不一样,我的身边居然还躺着一个女人——燕蔚然。
“怎么回事?”我猛的从床上坐了起来,上身半裸,下身我没敢看,感觉上应该还有一条内裤。蔚然好像被我吵醒了,她看着我,脸上出现一些红晕,显得无比的娇艳,我不由的心神一晃,差点想抱住她,而下身也不由自主的发生了某些正常的生理变化。她也坐了起来,上身仅仅只有胸罩。看着她饱满的乳房,我的嘴唇有些干涩,说实话,以前看过一些A片,但是毕竟只是一个虚像,如此实实在在的看着这样一个惹火女人,我实在有些控制不住。好在我禽兽不如——有人说,如果和一个美女同睡在一张床上,还可以控制自己的性欲,这样的人禽兽不如。我尽量将自己的目光从她的胸部移开,可是却很难做到,只好在脑中不停的念着:“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佛经此语与我们常说的‘色’其实没有关系)。”念着念着,不知不觉的就改成了“色是女人,女人是色”。他妈的,色怎么可能是空?如此实实在在的“色”在眼前,将她当成“空”太难了。
“你昨天喝了好多的酒,我准备扶你走的时候,已经十二点半了,我只好找了一家旅馆。谁知道,我刚刚将你扶进房间,你就抱着我不放。后来的事……后来就……不用我说了吧。”蔚然说着说着低下了头。
“你的意思是我强奸你?”我真他妈的禽兽不如,其实仅仅是强奸她,我的心里还安慰一些,问题是我怎么向吟雪交待?我以后还怎么见吟雪?
“不是,不是。”蔚然连忙摆手说,“真要是你强奸我,我还会在这里和你睡一夜吗?还会帮你穿好衣服吗?”
“老天,你不要告诉我你是自愿的?!”我苦笑。
她低着头没有回答,算是默认。我无奈了,我究竟有什么魅力?我突然想起,昨天她请我喝酒,是不是有预谋的?
我从被子里逃了出来,匆匆的穿好了衣服,说:“你,我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我现在脑子里像是一团浆糊,我先走了,等我想清楚了,再来找你。”
之后,我飞一般逃了出去,可是就在我跑出房门的一刹那,从房间里传来了蔚然的抽泣声。我的心里一阵绞痛,觉得自己干了这个世界上最没有风度的一件事。和一个女孩发生了关系,居然像一个逃兵似的跑掉了。
还好当天没有考试。
下午,吟雪打了一个电话给我,她约我见面。
我在湖心亭内见到了吟雪。“啪”,一见面,吟雪就狠狠的给了我一个耳光,她以前虽然也打过我,但是那与其说是打,倒不如说是打情骂俏。但是这一次是真正地打。
“我……”我做贼心虚,不敢说话。
“你怎么不说话?”吟雪的眼眶红红的,似乎刚刚哭过。我不知道自己还可以说些什么,难道我可以说,我不是有意的,我是因为喝醉了才和蔚然上床的,是酒惹的祸?如果我那样说了,我自己都看不起我自己。
良久的沉默,我说:“如果你想泄愤的话,就多打几下吧。”
“你这样做对得起谁?”吟雪质问我。
我无语,低着头,不敢看她。
吟雪大声的说:“韩江你要是想喝酒,我可以陪你喝,就算你想,想……我也可以答应你,可是你,你为什么要找蔚然!”她说着说着,眼泪流了出来。这时候我突然明白她是很爱我的,我也知道我是爱她的,我多么希望今天早上看见的我身边的女孩是吟雪而不是蔚然。
“事情已经发生了,我没有什么可说的。”不知道为什么,我似乎不愿意承认自己的错误,依旧傲气十足,这难道是真实的我?
“那你打算怎么对蔚然?”吟雪眼中泪水微微的滚动,此刻的她十分的矛盾。
我看着她,心疼却无可奈何,苦笑说:“假如我这时候求你原谅我,你会吗?”
吟雪沉默了一会儿,几分幽怨的说:“如果你只是找了一个小姐,我会原谅你的,可是你找的是燕蔚然,她是我的朋友,原谅你,对她不公平。而且——你似乎也从来没有说过,让我做你的女朋友,我有资格原谅你吗?相比之下,蔚然与你的关系不是更亲近一些吗?”我听的出她心中的苦,她对蔚然既十分的同情,但是同时又充满了恨。对我,她的感觉更是矛盾。我知道她不会将我和别的女人的关系当作我和她之间永远的障碍,但是她不可能再一次刺伤蔚然。
我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说:“你是来为蔚然讨公道的吗?”
“嗯。”吟雪轻声应道,“她一直在哭,哭的让人心碎。一个人女人和一个男人发生过那种事情后,被抛在那里,不闻不问,这算是最大的侮辱了吧!”
“我……”我不知道为什么心中竟然没有一点的愧意,反倒对蔚然充满了恨,“我……”我真的想大骂蔚然一顿,但是这绝对不是一个男人应该做的事情。每个人,至少是男人就应该对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责任。我想我是个男人。但是问题在于,我对我是否和蔚然发生了关系尚有犹豫。发生这样的事情,我居然一点感觉都没有,我若真的醉成那副模样,还知道做爱这回事吗?可是事实是不容置辩的,毕竟我醒来的时候,蔚然是几乎光着身子睡在我的身边的。应该不会有哪个良家女子会用这样的事情开玩笑。
“我会负责的。”我说出这句话时,已经是有气无力,几乎是虚脱了,瘫坐在石凳上。
“我知道你会负责的,理智告诉我你应该负责。”吟雪的声音有些颤抖,“可是,可是我为什么宁愿你自私一些?”看着她那张憔悴的脸,我有一种紧紧抱住她的冲动。只是我现在已经没有了这样做的立场。
几天后,考试结束了。吟雪将火车票退了,买了另一班火车的票。我们各自回家了。 回家前的那天晚上,我打了一个电话给蔚然,说,我希望她做我的女朋友。她愉快的答应了。于是我有了女朋友。整个寒假,除了有时候,我和吟雪会在路上碰见,以及那天江伯伯让吟雪叫我过去吃饭外,我和吟雪没有其他的接触。其实在我家和江家人的眼中我与吟雪早已经是一对了。所以为了掩饰这个秘密,我有时候也会约吟雪出去,只不过出去后,我们各自去各自想去的地方。尽管最终的结果往往是不经意间我和她在城市的某个角落相遇,但是最终还是故意的擦肩而过。
你知不知道思念一个人的滋味
就像喝了一杯冰冷的水,
然后用很长很长的时间
一颗一颗流成热泪
你知不知道寂寞的滋味
寂寞是因为思念谁
你知不知道痛苦的滋味
痛苦是因为想忘掉谁
你知不知道忘掉一个人的滋味
就像欣赏一种残酷的美
然后用越来越小的声音
告诉自己坚强面对
……
大概是返校前的最后一天晚上,我一个人坐在以前我们一起去的河滩边,看着河中的水,倒映在水中的星,我情不自禁的唱起了这首《寂寞因为思念谁》。
我唱着唱着,突然发现吟雪在不远处看着我,她知道我是为谁而唱。她想要走过来,可是走了两步,还是停了下来。看着她眼中的泪花,我真的想冲过去抱住她,对她说:“我韩江这一生只要你一个!”可是,我不知道为什么,猛的站了起来,转身跑开了。不知道是因为觉得自己愧对于她,还是因为我的骄傲。
寒假结束了,我与吟雪各自回到了学校。 大二上学期,我一共有五门考试课,挂了两门。这些是我意料中的事情,没有什么好写的。老张没有退学,他的老爸为他花几千块,度过了这一关,还是有希望拿学位证的。这件事,也是我意料之中的,所以也不必多说。但是有一件事情很奇怪,就是恶狼莫名其妙的残废了,他的一条腿被人打断了,和他一起打过我的人,每个人都莫名其妙的被人狠狠的K了一顿。我当然很高兴,同时又有些担忧,我怕别人怀疑这件事情是我做得。好在他们没有找我的麻烦。
回校后的第一个星期天,蔚然打电话给我,说要带我见一个人。我其实并不想去,甚至不想看见蔚然,但是我已经说了让她做我的女朋友,又怎么可以出尔反尔呢?我答应了她的请求。
见面的地方是一家挺不错的餐厅,环境很好。
蔚然拉着我的手,我想挣开,可是又觉得不妥。说句实在话,蔚然是一个挺漂亮的女孩,也许我可以站在客观的角度看,我会认为她比吟雪还要漂亮。被这样的美女当作男友,对很多的男生来说都是一件有面子的事。这至少证明的你的魅力足够吸引如此美丽的女孩。我被她抓住了手,最终没有挣脱。
上了二楼的一个包间。里面坐着一个人,看样子有二十七八岁。蔚然甜笑着说:“这是我的哥哥,燕明烨。”我不知道应该如何的称呼他。蔚然有向燕明烨介绍我,说:“哥哥,这就是我的男朋友,他叫韩江。”我略带几分无奈的说:“我叫你大哥吧。”燕明烨点了点头说:“可以。”蔚然说:“我从小父母双亡,是哥哥将我带大的。”“什么?”我吃了一惊,没想到蔚然会有如此的经历,不由的涌起几分怜悯与怜爱。同时也明白这次会面的性质,这等于就是见家长。其实我和蔚然之间根本没有谈恋爱的经历,可以说彼此间几乎是不了解。或者说至少,我对蔚然是不了解的。蔚然也许从吟雪那里知道我一些事情,更可能是所有的事。因为在后来与蔚然的交往中,我发现她对我十分的了解。
我与燕明烨面对面的坐了下来。这种情况是我从来没有经历过的(见江伯伯、江伯母不算),不知道说什么好。燕明烨盯着我看了一会儿,说:“这是蔚然第一次谈恋爱,你是她的第一个男朋友,所以我希望你对她好一些。有些人有些可恶,我已经帮你教训过了。”我突然明白恶狼等人是怎么一回事了。至于说他这句话的含义,我也很明白。如果我不好好的对蔚然,恐怕我的下场不会比恶狼好。我一向不喜欢被人威胁,说:“您这是威胁我吗?我会对我做过的事情负责任,但是绝不是因为您的威胁。这是一个男人应该做的事。”燕明烨突然笑了笑,说::“不错,敢这么和我说话的人不多,你知道吗,如果你不是蔚然的男朋友,你现在可能已经躺在地上了。”蔚然似乎是怕她的哥哥吓着我,忙说:“哥哥,你干什么?”我站起来,说:“对不起,见到您,我十分的不荣幸。孰不奉陪。”我推开了门。两个男子拦住了我。我回头看了燕明烨一眼说:“要么让我趴下,要么让我走!”蔚然忙追了过来,拉住我,说:“哥哥,我们还要去买东西。我们先走了。”
离开了那个餐厅,我的肚子里只有火,我使劲甩开了蔚然。
“你怎么了,你不是答应做我的男朋友了吗?”蔚然的眼圈有些红,声音微微发颤。
我瞪了她一眼,说:“那又如何,你想用你的哥哥威胁我吗?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感激你吗?你以为这样我就会觉得你比吟雪好吗?”
“我……”蔚然的眼泪从眼眶中流了出来。我看着她,有些于心不忍。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不想看见她。
我转身走了几步,忍不住又回过了头,蔚然依旧站在路边,微微的抽泣。
“我不生气了,走吧。”我的语气有些生硬。她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低着头,走了过来。这时候就是百炼精钢也化绕指柔,我无论如何也无法对着这样一张楚楚可怜的脸生气。
“走吧,挺冷的。”我脱下了外套,给她披上了。
蔚然的嘴角露出灿烂的微笑,说:“我以为你不会再理我了。”蔚然就是这样的一个女孩子,也许她有时候会哭泣,但是她很快可以从哭泣中回到开心的笑,这也许是我最终被她征服的原因吧。
“其实,我真的不明白,我有什么值得你喜欢的?”我真的不明白,在发生那件事之前,我和她只见过两次。
“记得第一次见你,我们是在吟雪的庆功宴上,我们都劝吟雪喝酒,你知道她不能喝酒,全帮她喝了,而据我所知,你的酒量也不怎么样。”蔚然说,“我看见你那天吐了三次,想必滋味很难受吧。可是你还是抢下了吟雪的每一杯酒。”
“酒的确很难喝,也许对我来说,喝酒是最不舒服的事之一。但是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我说。
蔚然没有回答我的话,继续说:“记得有一天下着雨,你送吟雪回宿舍。很奇怪,吟雪仅仅是裤脚有些湿,而你全身湿透了,我想你应该是将伞整个倾斜到了吟雪的一边。是吗?”
“我一向是这样的,我是个男人,没有理由让我身边的女孩受到半点委屈,尽管事实上我未必可以做到,但是我会尽力去做。”我说。“但是这与你有什么关系?”
“吟雪对我说,你从小到大,一共打过十四次架,其中的十次是因为别人欺负吟雪,三次是你以为别人欺负吟雪,只有一次是因为你自己的原因,这还不包括你去年的那次。”蔚然说,“而且据我所知,只要可以让吟雪开心,你似乎什么事情都做得出。”
我笑着说:“那与你有什么关系?”
“难道你还不明白我喜欢你什么吗?”蔚然直直的盯着我。我突然间明白了,说:“你所以喜欢我,是因为我对吟雪好,完全不顾自己的对她好,是吗?你希望我也可以这样对你?”
“嗯。”蔚然低头应道。
我苦笑,说:“但愿我可以做的到。”
我和蔚然回到了学校,仿佛男女朋友一样,一起吃了饭。 回到宿舍,我躺在床上呆呆想着我和蔚然的关系。老张突然打来了电话。
“喂,喂,韩江,你,你快来,我,我……”我听见他的声音在颤抖。
“怎么了?”我问。
“我,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老张紧张万分。
“你他妈的究竟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他越是不说,我越是着急,这个老张他妈的特别会惹麻烦。这回不知道又干了些什么。
他说:“我在学校后山的小树林里,就是我们以前来过的地方。”
我挂断了电话,匆匆忙忙的赶了过去。
这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四周一片的黑暗,好在我带了电筒,直直的电筒光打在了老张的脸上,他吓得大叫。
“你他妈别一惊一乍的,我,韩江!”我说。
老张一下子抱住了我,大哭不止。这个混蛋有毛病,我给他搞的受不了了,说:“放开,放开,我没有这个爱好,我有女朋友。”他颤声说:“我,我,我杀了人!”一句话说的我机伶伶的打了冷战,我惊问:“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我杀了人!”老张的声音抖的仿佛唐山大**。我几乎没有听清楚。
“你杀了谁?!”我追问。
老张指了指身后,我用电筒一照,只见一个人正在趴在地上,我此刻的心情也是忐忑不安,慢慢走了过去,翻开了那个人,正是豹子。豹子双眼紧闭,面色发白。我小心的蹲了下来,用手探了探他的鼻子,还有呼吸,这小子只是昏了过去。老张一惊一乍的,差点没吓死我。
“你他妈的白痴,他只是晕了过去,我们快送他去医院!”我说。谁知道老张吓坏了,他猛的冲了上来,掐出了我脖子,大声嚷着:“你只是想稳住我,我知道,我知道,他一定死了,一定死了!”这个混蛋力气大的吓人,我无法呼吸,觉得脖子发痛,气闷难当。妈的,这不是逼我正当防卫吗?我使劲全身的力气,一脚踹在了老张的肚子上,将他踢开了,我说:“你他妈的想杀人灭口吗?快送他去医院!”老张捂着肚子,蹲在地上。我打了急救电话。
我以为事情会这样结束,然而我没有想到的是,豹子居然变成了植物人。这件事变成了刑事案件,老张因为属于防卫过当,被判了两年有期徒刑。本来他是有机会缓刑的,但是豹子的父母很有势力。其实我差点也被扯进去,是燕明烨帮了我一把。
这件事可以说是我害了老张,可是如果我那天不打电话,后果也许会更严重,然而换个角度看,如果我和老张就这样走了,又有谁知道是老张伤了豹子?我不知道自己对老张究竟是有恩,还是有过,但是面对老张,我的内心深处总有一些愧疚。就因为这份愧疚,几个月后我去看老张,我答应了老张另一件事情——我说过,老张这个人换女朋友的速度很快。寒假的时候他又认识一个女生,一个二十一岁的女孩子,在上海打工。老张去上海玩的时候认识她的,并且与她发生关系。几个月后,那个女孩告诉写了一封信到学校。信是我接的,我将信交给了老张。原来这个女孩怀孕了,被老板知道了,现在被辞掉了,无家可归,一个人在上海无依无靠。她只能找老张。
我没有办法,这种事情找家里人是不可能的,我只有找燕明烨帮忙,他给我五千,说送给我,但是我坚持说我只借,但是借期要长一些。燕明烨似乎已经知道了我脾气,答应给我六年的时间。 我利用假日与蔚然一起去了上海。在车站,我看见了个女孩,正大着肚子。
“你是李芸吧,我是老张的好朋友。我叫韩江。这是我的女朋友蔚然。”我说。
“阿帆(老张的名字是帆)呢?”李芸问我。
我说:“他最近因为阑尾炎,开刀住院了,不能来看你,所以让我来了。”我不知道这个理由可以欺骗她多久。现在是能欺骗一时算一时了。本来我答应老张来劝这个女孩将这个孩子流掉的,可是现在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这种事情我是第一次遇上。不知怎么了,我突然想,蔚然不会也怀孕了吧。细细一想,自己多虑了,已经是五个月前事情了,如果真的怀孕了,不会没有一点动静。想到这里我情不自禁的出了一口气。
蔚然有些奇怪,问:“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我说,“嗯,李芸,这里似乎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换一个地方吧。”
“嗯。”李芸应道。
我们找了一家饭店。
“李芸,我想问你,你打算生这个孩子吗?”我问。
李芸点了点头。她这样表态,我无话可说了,我还可以说些什么呢?我不是当事人,没有决定权。虽然李芸表面上看是一个柔弱的女孩子,但是直觉告诉我,让她改变主意和让我不再爱吟雪一样的难。
蔚然看着我,说:“怎么办?韩江?”
我想了想,心一横,说:“蔚然,我突然想起我们得出去买点东西。”
蔚然愣了一下,随即明白,有些话我不方便当着李芸的面说。她说:“对对,芸芸姐,你等一会儿,我们去去就来。”
“蔚然,可不可以再帮我借两万?”我问。
蔚然毫不犹豫的说:“可以。我们进去吧。否则芸芸姐会怀疑的。”
“你不问我要干什么吗?”我有些诧异。
“我想你肯定有你的理由。”如此体贴顺从的蔚然让我越来越矛盾,我已经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可以坚守对吟雪的爱情。
最终,我给了李芸两万五千块,并且将她送回了家乡。在她的家乡,两万五千可不是一个小数字,我想足够等老张出狱了。 提到吟雪,我已经有好久没有见过她了,据说她也有了自己的男朋友。对此我一直都耿耿于怀,但是无可奈何,毕竟我和她已经结束。其实我和她从来就没有开始过,有何来的结束,也许从一开始就是我在自作多情。想到这里,我的心里有一丝安慰,仅仅是安慰。蔚然虽然名义上是我的女朋友,但是只要她不主动找我,我是不会找她的。寂寞的时候,我宁愿一个人喝酒。我算是有了女朋友,却失去了挚爱;我仿佛是救了人,却将我最好的朋友送进了监狱。我没有朋友,只有我一个人。 因为对老张的愧疚,我欠下了两万五千块的债务,这对我来说虽不至于是天文数字,但是也不是一笔小数目,我必须得想想办法,至少得找点事情做做。我问室友最好的方法是什么,他们告诉我说,想要在短期内赚两万五千块的话,最好的方法莫过于抢劫和买彩票。抢劫是不可能的,我还不至于如此的不知自爱;买彩票,我估计可能性不大,也只好放弃。蔚然知道我的想法后,她帮我找了一个工作,在一个桑拿中心打工。老板知道我与蔚然的关系,所以挺照顾我的,工作时间完全按照我的课表排的,每个月包吃喝,八百。我本不想再欠蔚然人情的,我怕我还不了。欠一个人的钱,只要将钱还了就可以了;但是欠一个人的人情,就算你十倍的还给对方,也还不了。人情只有欠的道理,没有还的可能,所谓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就是这个道理吧。但是目前的这种情况,我向我最看不惯的一类人借了钱,而且对方居然还大方的对我说,我随便什么时候还都可以。如果是我的面子大,还好一些,现在摆明了是看蔚然的面子。我简直就像是一个吃软饭的,对我来说这就像是一种侮辱。所以我只好接受另一种形式的侮辱,以应对这种侮辱。尽管这也许是自欺欺人,但是我的心里至少可以获得少许的安慰。
这个桑拿中心的名字叫做“俏佳人”,看着这个名字,我本能的有一种排斥。不过也只好去。每天的工作其实很简单。客人来了,我迎上前去,说:“欢迎光临,里面请。”同时提供拖鞋给客人。如果客人穿的是皮鞋,我得负责帮他将皮鞋擦亮。当客人洗完桑拿后,我得负责将客人带到他要的房间——如果他要了房间,并为他沏茶倒水,打开房间里的设备。客人走后,我则要将床铺整理好,将房间打扫干净。每天中午的时候,我负责打扫二楼的过道,每天晚上六点到六点半,我和另外几个算是同事吧,一起将浴缸清理干净。当然有时候还得负责买一些杂物。一般休息室里的沙发套是一个星期换一次,用我和那几个人拆下来,送到干洗店处理。洗好后,我们在负责套上去。除了这些常规的事情外,就是一些零碎的事情,反正手脚得勤快一些。
星期三的下午,我没有课,一点钟的时候,我来到了“俏佳人”,今天从此刻起一直到晚上十一点,我都得在这里做事。说实话,工作并不是很累,但是很无聊。我长这么大,从没有打过工,这是我第一次打工。每天来往此处的人很复杂,可以说什么人都有。有政府官员,有地痞流氓,有商务人士,也有学生,各色人士,都不一样。这里不仅仅提供洗浴,也提供住宿,同时还有一些比较特殊些的服务。我想这些特殊服务才是吸引各种人的关键吧。
那天下午,我一个人坐在大堂的长椅上,算是看店吧,下午的生意一般比较清淡,没有什么人。已经是六月初了,天气开始变得有些热了,我坐在这里显得有些不耐烦,想想自己,四级没有过,不久又要考四级,可是自己根本没有时间准备。而学校的考试也只有不到一个月了。去年挂了两门课,这个学期不用补考,得等到下个学期,但是按现在这种情况,搞不好,还得挂几门课。我在这里干了已经有半个月了,基本上适应了这份工作,只是时间实在有些难熬,坐在这里,没有电扇,没有电视,没有人陪你说话,往往一天有八九个小时是这样坐着。
我正打着盹,这时有脚步声传了进来,我本能的站了起来说:“欢迎光临,里面请。”“好啊。”十分熟悉的声音,是蔚然。此刻看见她,我不知为什么十分的开心。这个半个月如果没有她在空闲的时候过来陪我,我想我早不干了。
“是你,你这样常常来陪我,我看这工资,我们得两个人分。”我说。
“我才不要呢!”她看着我,同时取出手帕纸,给我擦额头上的汗,记得她第一次给我擦汗的时候,我还会避开,但是现在不知怎么了,已经习以为常了。她一边擦汗,一边心疼的说:“这么热的天,也不装一个电扇,我真不想你在这里干下去。”我知道她是真的关心我,可是她越关心我,我就越害怕,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有没有方法报答。
蔚然坐在了我的身边,用带来的扇子,给我扇着。我情不自禁的握住了她的手,说:“其实我真的是一个混蛋,像你这么好的女孩子,没有必要……”我还没有说完,她的眼睛就湿润了。我知道她又要哭了,只好改口,说:“天天来照顾这么一个混蛋,你应该让这个混蛋有一点做男朋友的样子,让他主动找你。”
蔚然破涕为笑,说:“你又不愿意辞职不干,我想给你另找一份工作,你又不答应。每天只要有空,就得来这里,连节假日都没有,我不来这找你,你哪有空找我?”
“可是你见过这里打工的人,还带一个女朋友吗?”我苦笑着说,尽管我希望有一个人来陪陪我。
“没有啊,但是万事总有第一个嘛,而且钟叔叔(老板)和我哥哥很熟,他不会怪你的。”蔚然说。我知道想要赶她走是不可能的事情。只好由着她。
傍晚,老板给了我三个小时的假,让我陪蔚然看电影。 “你想看电影吗?”蔚然问我。我其实是不想的,每天的工作虽然不多,但是还是觉得挺让人乏的。我说:“想,你想看什么?”蔚然笑了笑,说:“我知道你不想,你现在最想的事情是好好的睡一觉,是吧?我已经给你订了一个房间,我带你去,好好的睡一觉,时间到了,我叫你。”我呆呆的看着这个善解人意的女孩子,不知道自己有什么理由不喜欢她。美丽、富有、温柔、聪明,我实在说不出她有什么不好。我想也许我会喜欢她的,我想我会的。可是就在我们刚刚想打车的时候,我看见吟雪和一个男生迎面走了过来。她也看见了我。
“好久不见了,韩江。”吟雪主动向我打了个招呼。
我看着那个男生,心头无名火起,没好气的说:“是啊,你这么忙,哪有时间见我。”
吟雪微微一笑,说:“是啊,他是我的男朋友高睿。”
那个男生一副白痴相,茫然的说了一句:“啊,啊,噢,噢,是的,我是他的男朋友。我叫高睿,睿智的睿。”我心里将这个高睿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一个遍,吟雪你不是诚心气我吗,我是一无是处,但是至少不像这个家伙这么白痴,你怎么可以找这样的人做男朋友。
“幸会,幸会!”我握住了高睿的手,以示友好。我这个人从小打架出名,力气自然不会太小,更何况现在每天还会练练哑铃。我使出了全身的力气,用力的捏了下去。高睿惨叫:“啊——好痛,救命!”吟雪忙说:“韩江放开他。”
“我们还没有握好呢,我要握一分钟。”我说。
高睿吓得脸色都变了,大声说:“部长,我不玩了,我不是她的男朋友,我是她的干事,今天是碰巧遇上的。”
听见他这样说,我的心情可以用欣喜若狂来形容,立刻松开了手,说:“原来如此。”
吟雪的脸都气白了,同时泪珠也不由的在眼眶中打转。她猛的转过身去,叫了一辆出租车,钻进车中离开了。我看着车的远去,突然间发现自己竟然还是如此的爱着吟雪。高睿颤声说:“学长,我,我可以走了吗?”我摆了摆手,说:“你走吧,记住,以后不要再干这种事,同时提醒一下你认识的男生。”“行,行!”高睿一路小跑,飞一般逃走了。
一旁的蔚然看着我,声音微微的发颤,说:“我想你没有睡觉的心情了吧,我想我现在很多余。”她转过身去,黯然的走开。我看着她的背影,有一种说不出的惆怅。是我欠她的,我怎么可以当着她的面表现出对另一个女人的在乎呢?可是现在我又能怎么解释,所有的解释都是那么的苍白无力。这难道是人生的无奈? 我回到了“俏佳人”,此刻是九点半。来了一个客人,说要按摩,要八十的那种。八十的那种的意思就是要小姐,要小姐的意思就是——我想我不必解释了吧。
这里按摩的小姐不是固定的,她们平时都会在某个地方,只有有事的时候,才会有专门的中间人联系。我知道的这个中间人叫做小李子,仿佛太监的名字。老板打了一个电话给小李子。十分钟后,小李子开着一辆摩托车来了,后座上坐着一个女孩。
女孩走进大堂的一刹那,我的心中涌起了一个词“惊艳”,同时还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我一直以为蔚然和吟雪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女孩了,但是看到这个女孩,我的想法是这种差别是小家碧玉与西施争艳。老板的眼睛似乎也直了,半天没有说话。
“这个不错啊,你在哪里找来的?”老板色迷迷的问。其实我没有资格说他色迷迷的,因为我想我当时的想法也未必就纯洁到哪里去,所不同的是,他是真小人,我是伪君子,仅此而已。
小李子说:“这个你就不用管了,不过八十是不是少了一点?”
老板说:“你稍等,我这就说去。”
一会儿,老板下来了,在小李子耳边耳语了几句,说:“客人出价两百。”后来我知道,其实那天那个客人在楼上看到了女孩后,整个人都傻了,居然给了一千,而那八百,被老板和小李子分了,我因为服务周到,拿了一百。至于剩下的两百,只有一百归那个女孩。不知道因为什么,我将那一百给她。
客人离开了,我走进了房间。女孩正在收拾着。我看着她,心中隐隐觉得有些刺痛,看她的样子,年纪也许并不比我大,如此美丽的女孩居然在做这种生意。我从来不歧视这个行业从业者,可是我鄙视这个行业。我不知道自己可以说些什么?除了惋惜和同情,我可以说些什么?
“喂。”我叫了一声。
她回头看了看我,说:“什么事?”
我将老板给我一百元拿了出来,说:“这个给你。”
“你?”她突然用一种鄙视的眼光看了我一眼,笑着说,“你也想,好啊,只要有钱就可以。不过你不担心会惹上什么病吗?”
“我……”我想辩解,但是我发现我实在没有辩解的资格,因为我的确想。只不过我有意识的克制而已。
“你不用担心,今天我是第二次,应该不会有问题的。”她笑着说。
看着她的笑,我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千句卑鄙。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帮不了你什么忙,这是你应得的。”我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说,“你为什么非要做这一行呢?”
“这好像和你没有什么关系吧?”她似乎不想回答我的问题。
我没有再问什么,默默的退了出去,直到她离开了,我才开始收拾这间房。
那天夜里,我没有回学校,一个人在大街上游荡。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上大学,仅仅是为了混口饭吃吗?那么我只要全心全意的泡蔚然,岂不是更有前途?我究竟是为了什么?我真的没有任何的理想吗?还是我的理想根本就是一个荒诞不经的梦?我不知道自己的目标是什么,不知道自己可以为这个社会做些什么?我的脑海的里不由自主的出现那个女孩的样子,同时不由自主的心痛。我真的希望自己可以为她做些什么。我现在终于明白悲剧的内涵——这不正是在撕裂世间最美丽的画面? 次日,我回到了学校,室友告诉我昨天晚上查房。这是我第四次查房不在了。对此我已经无所谓了,大不了减一些德育分,反正我又拿不到奖学金,总不至于因为这件事将我开除吧。其实真的开除了又怎么样,读大学不就是这么一回事吗?真的读完了大学,你就是天之骄子,就是国之栋梁,就可以不愁吃喝了吗?有时候人生的际遇是说不清楚的,我们之所以将所有的赌注都压在大学上,是因为我们都知道这里的风险最小,而且你如果有足够的运气或者努力,或许会有很好的收益,仅此而已。人生从来就是一场赌局,我们每一人都是一个赌徒,我们总是在赌自己的前途和青春。因为怕失去,所以我们没有胆量放胆去赌,结果大多数人只能得到一些蝇头小利。假使我们够胆的话,也许我们可以让我们的赌局变得更加精彩。我们究竟有什么可怕的呢?人的生命就是我们最后的赌注,只要你我还活着,我们就有赌注在手,有赌注在手就有翻本的机会,我们又何必担心呢?尽管我可以这样想,但是我还是怕。也许我怕的是我对失败的想象吧。
由于昨天一夜没有睡,现在十分的困,有些睁不开眼睛,反正都无所谓了,今天的课也不必去了。我躺在床上,想好好的睡一觉,却不知道为什么总也睡不着,脑海中总有一个个人影冒出,一会儿是吟雪,一会儿是蔚然,一会儿是那个美丽的女孩,一会儿她们三个人的影像叠在了一起,我有一种爆炸的感觉,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一直折腾了大约两个小时,我似乎才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中午的时候,突然有人将我从床上叫了起来。
“什么事,没有看见老子在睡觉吗?”我好不容易才睡着,这样被叫醒,真是怒火满腔。
“对不起,我是有些东西要给你。”他道歉说。这让我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我说:“哦,不好意思,昨天没有睡好,脾气有些暴躁,见谅。”
“老张一个星期前自杀了。”他说。
“什么?你说什么?”我差点从床上跳了下来,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说老张一个星期前在监狱里自杀了。他临死前留下过一封信,是给你的。”他平静的说。死的人与他没有任何的关系,不过是一个因为某种原因有过短暂关系的同学而已。可是对我来说却不一样,老张是我的朋友。他所以会进监狱,可以说是我造成的。现在他自杀了,他居然自杀了,我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面对,只是呆呆的坐在床上。
“我把信放在你的桌子上了。我还要上自习。”他说完,走了出去。去他妈的自习,我此刻几乎想从床上跳下来,狠狠K他一顿。可是我还是克制了。老张死了与他又有什么关系,作为同学表示一下哀悼,是可以的;但是不表示哀悼,又如何?大学里的同学关系也许仅仅是同学关系——在一个班上就算是同学,有时候大学生见面时称呼也可以是“同学”,不是吗?这并不是冷漠,至少没有人认为这是冷漠,因为死的人是一个从来不好好上课,常常与同学闹矛盾,违规犯纪属第一的家伙,这样人少一个对社会有利无弊,干嘛要同情他?他自杀是明智的选择,他死有余辜!
我不禁发出冷笑,也许有一天我离开了这个世界,也不会有多少人会为我而哀悼。我想那时候,我的父母已经是百年之后,而我或许不会有爱人,不会有朋友,所以不会有哀悼,不会有眼泪,不会有哭泣。我所拥有的只不过是天地间一抔黄土,那曾经寂寞,以后仍将寂寞的精魂在宇宙中游荡。也许哀悼本就是人类的一个发明创造,死亡不过是结束人在人间的旅行,最后的结局只不过是回归大地,回归自然。
我爬下了床,拆开了那封信。 韩江:
没想到给你写的第一封信,竟然是绝笔。这样的信是不可能寄出去的,我只希望在我死后,你可以看见这封信。
算起来,我所以会来到这里,与你也有着一点关系,说实话,刚刚进来的时候,我恨透了你,如果说那时候,有一个机会——我可以杀一个人,那个名额我一定会留给你的。不过我现在想通了,其实这些都是我自作孽,是我自找的,怪不得你。如果没有你的话,我也许会被判死刑的。两年的刑期,我原以为很快就可以过去了,可是我发现我错了,两年时光,原来是这样的漫长。精神和肉体的痛苦折磨的我已经无法忍受。我渴望得到救赎,却不知道该到哪里寻找。我在黑暗里爬行,没有一盏明灯,哪怕是星星之火。前面是陷阱和荆棘,我已经满身是伤。我不能在这么下去了。与其卑微的活着,倒不如痛痛快快的结束。千古艰难唯一死,其实死亡并没有那么可怕,一旦你决定了,就没有什么事情可以阻止你,真的。
谢谢你帮我安顿好了李芸。这一辈子对不起很多人,我的爸爸妈妈,你,李芸,我没有任何机会补偿,只能说一句对不起。听说李芸决定生下我们的孩子,可惜我没有机会见到这个孩子了,这是我的遗憾吧,也是对我青春冲动最好的惩罚。
听说有天堂和地狱,我想我一定会进地狱的,而且是无间地狱,永世不得超生。你是一个好人,就算死了,我们也不可能相见,不过这一辈子有你这样的朋友,值了!
我知道你已经为我做过很多的事,上次江吟雪来看我时,我对你还有些愤恨,可是她告诉我,你为了我借了两万多块钱,现在又在外面打工还债,我真的太对不起你。可是我还是想拜托你一件事。记得,我们以前打赌的时候,我曾经输过一块玉珏给你,那是我妈妈临终前给我留下的。所以我当时没给你,骗你说丢了。其实我一直将那块玉珏藏在你的枕头下面。我希望有机会的话,你帮我将这块玉珏带给李芸,交给我们的孩子,算是我这混蛋父亲给孩子的唯一礼物吧。
别了,我的朋友。
张帆绝笔
看完这封信后,我的眼睛湿润了,已经很久没有哭过了,很久没有流过眼泪了,因为我是个要面子的人,我不想别人说我是个娘们。现在我才明白,我只是没有到伤心处而已。老张是我的朋友,他比我大三岁,可是他远远的比我脆弱,很多的时候,我反而像一个哥哥似的照顾他。在我的潜意识里也许将他当作我的弟弟。现在他离我而去了,我的生命里从此又是去了一个亲密的人,难道人生总是在不断的失去中前行?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一个可爱生命就这样的逝去?两年后,我无意中认识了给老张抢救医生,医生告诉我老张走的时候,并不是很安详,他很痛苦,极力的挣扎,想要活下来,可是已经没有机会了。每一个人的生命只有一次,一旦你不珍惜它,它就会永远的离开你。
至于说那块玉珏,我终究没有给李芸,因为在孩子将要出生的那一天,李芸难产,最后,大人和孩子都离开这个世界。除了遗憾、愧疚和这块玉珏外,我的记忆里再也没有关于老张的任何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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