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江 发表于 2009-5-8 09:29

当《论语》邂逅政治时

我一向不以为自己可以写出厚重的书,读《论语》不过是写一些我感受,如果要放在“史海飘香”里,我会觉得不安,且当闲话闲聊。

[ 本帖最后由 韩江 于 2009-5-10 11:02 编辑 ]

韩江 发表于 2009-5-8 09:29

序章

听说百家讲坛有一个栏目叫作“于丹说论语”,究竟是否叫这个名字,不大清楚,因为我没看过。今天打开新浪博客,称有于丹在伦敦耍泼一事,好奇之下,看了几个相关博客,其中一篇博文说:“于丹之名气之大,也差不多是人人皆知,电视讲坛热播,书大卖。不过她的东西我还真没看过,只几个朋友和网上一些人介绍之后,就没有想看的欲望。中国多少年来都宣扬君君臣臣的,要知足常乐,感觉自己境况差,要学会去想这世上还有比自己更差的,别有不满情绪。有碗饭吃时,就知足吧,别再多想能够吃肉,要学会满足。如果介绍没错,她的观点就是维护统治者的利益,不管统治者是对是错,都应该维护,即要摆正君臣民的位置。如果现实中有丑陋的、阴暗的等,要学会只看阳光鲜花那一面,学会忽视自身的痛苦,忽视外力引起的不公和不平,这样就会觉得生活还美好的。一句话,学会做奴才,就是幸福的。”
而在另一篇博文里,听说于丹自称读《论语》三十余年,并且称其渐渐有圣人之象,不禁大为好奇,心想,五千年来有资格称得上圣人的寥寥可数,孔孟老庄似乎可以称作圣人,而今竟还有圣人,未免有些扯淡。不过也因此引起了我的好奇心,想看看于丹是如何读论语的。于是下载了一本于丹的《论语心得》,大略翻了几页,谈不上失望,基本上是在意料之中,不过是正统学者的言辞罢了,消遣而已。
当然可能有人会反驳我,于丹有那么多的粉丝,你算老几,凭什么说她的东西不行?!!有更冲动者,也许还想给我一巴掌。
我无意于批评中国人的素质和文化修养,只想说当代社会的大多数人对文化传统不过是叶公好龙罢了。
那些自称喜欢《论语》的人,有几个人真正读过《论语》,研究过孔子的思想?连《论语》本身都没有接触过,却谈什么觉得于丹说得不错,实在是有点荒唐。举个例子,这好比是有人跟我说天庭蟠桃园的蟠桃很好吃,我连连点头称是是一个道理。
安徒生写过一篇童话叫《皇帝的新衣》,大臣和百姓们都很聪明,可以看见皇帝的新衣,而我就找揍吧,做一回看不见新衣的孩子。
我今年二十三岁,不敢自称读《论语》二十余年,真正接触《论语》,并且去阅读,也就是近一二年的事情,心得全无,牢骚一片,且发些牢骚吧。

韩江 发表于 2009-5-8 09:30

第一章 《论语》的前尘往事

北宋太祖赵匡胤的宰相赵普说,他半部《论语》治天下,后世多有人引以为经典之句。对此我有文明点的说法——扯淡。
不论是熟悉中国历史,还是不熟悉中国历史的朋友,或多或少都知道陈桥兵变,黄袍加身的事情,赵匡胤这个皇位是怎么来的,恐怕算不得正大光明。孟子虽然说过:“只听说过杀了一个叫纣的家伙,没听说过弑君这回事。”(闻诛一夫纣矣,未闻弑君也)但是,七岁的后周恭帝何罪之有?赵匡胤身为国之重臣,不思保家卫国,迫君退位,摆明了和儒家的君君臣臣思想叫板,哪里还知道什么半部“论语”?而史书上有明文记载,陈桥兵变的策划者正是赵匡胤和赵普。
所谓的半部《论语》治天下,不过是一个噱头,更是赵普对赵匡胤的承诺——他会谨守臣子的本分,皇帝陛下,您就放心吧。
闲话扯完,且说说《论语》是一部什么样的书。
大家都知道,孔子是春秋时期的人,而《论语》成书年代据说是在战国初期,是记录孔子及其弟子言行的书籍。然而我翻阅《史记》,只听说孔子编纂《诗》、《书》、《乐》、《易》、《春秋》,却不曾听说有什么《论语》。《论语》一书在儒家占有如此重要的地位,司马迁是一位严谨的、伟大的史学家,竟然会将这本书给遗漏了,实在是有些难以想象。
由此我想《论语》的编纂者可能有孔子吗?如果没有孔子,其中的记录真实性有多少?
秦始皇焚书坑儒,儒家首当其冲,大多数书籍都不见了,说《论语》成于战国初期,倒也不好找出反驳的证据。仿佛黄易先生在他的《寻秦记》中说,始皇帝焚书坑儒将一切有关项少龙的记载都消除了,我们明知道荒谬,却也不得不说,这确实合理的解释了为何史书中不见项少龙如此风流人物。
据可靠的历史记载,《论语》到了汉朝有三个本子:(1)《鲁论语》二十篇;(2)《齐论语》二十二篇,其中二十篇的章句很多和《鲁论语》相同,但是多出《问王》和《知道》两篇;(3)《古文论语》二十一篇,也没有《问王》和《知道》两篇,但是把《尧曰篇》的“子张问”另分为一篇,于是有了两个《子张篇》。篇次也和《齐论》、《鲁论》不一样,文字不同的计四百多字。
《鲁论》和《齐论》最初各有师传,到西汉末年,安昌候张禹先学习了《鲁论》,后来又讲习《齐论》,于是把两个本子融合为一,但是篇目以《鲁论》为根据,“采获所安”,号为《张候论》。张禹是汉成帝的师傅,其时极为尊贵,所以他的这一个本子便为当时一般儒生所尊奉,后汉灵帝时所刻的《嘉平石经》就是用的《张候论》。
《古文论语》是在汉景帝时由鲁恭王刘余在孔子旧宅壁中发现的,当时并没有传授。
我们今天所了解到的《论语》基本上是根据《张侯论》来的。
到此为止,我们似乎还是无法得出《论语》的编纂是否有孔子的份,对此我也无法给出确切的考证,只能说说我的观点:
《论语》这样一本书,不大可能是孔子自己编写的,否则不可能不见诸于《史记》的记载。但是,我想《论语》中的言论,应该还是有不少确实是孔子的言论,但是无可否认,他的弟子们有打着师父的名号,混饭吃的嫌疑。这种事情,在当今社会也不少见,一部学术专著出来,总要印上与内容编纂几个无关紧要的名人教授的名字,以此来壮大书的声威,博得学术界的一片喝彩,平民界的一片瞻仰,于己于人尽皆有利。
而孔子与那些名教授学者不同的是,他不会借着弟子的名声来壮大声名。诸弟子在专著上署上老师的名字,大概是出于敬意和其他需要吧。
当然,我学习国际政治四年,习惯性在考虑问题时,掺杂政治因素,又或是以阴谋家的心理来揣测人的言行。
清朝末年,康有为作《孔子改制考》,声称是孔子真正精神所在,大有儒家原教旨主义的感觉,然而所图者,是为了方便变法——用圣人的改革应对保守派的守旧,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儒家在战国时期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学派,那个时代成为一名法学家才是最吃香的,其次是做军事家。儒家仅仅是在夹缝中求生存。到了汉朝初年,为了平复秦朝给帝国造成的战争创伤,黄老无为思想占据主导,政府甘当守夜人的角色,民间无政府主义盛行,给了百姓喘息的机会。
等到汉武帝君临天下,经过文景之治的汉朝已经具备的超一流的实力。来自北方匈奴国的侵扰,让年轻的汉武帝无法忍受,靠女人苟全汉王朝的时代将成为过去。汉武帝要用求新求进取。
儒家的入世思想与汉武帝的主张不谋而合,为了达成汉武帝成就一代大帝的宏愿,刘彻选择了儒家,选择了董仲舒,这才有了儒家思想两千余年的兴衰不绝。
而《论语》中的言论,时常教人安分守己,教臣子尽忠报国,于国于民尽皆有利,汉武帝岂能放过。默认此书乃圣贤之作也就理所当然。
这些仅仅是笔者猜想,是否属实,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我用了如此大的篇幅说明《论语》的来历,其实就是想说明一个问题——《论语》乃是中国古代的马列主义教材,既然如此,《论语》可能像于丹说得那么简单,仿佛真得只是说些为人处事的道理?
儒家有两大圣人,孔子和孟子,他们是哲学家,更是政治家,他们的一切理念和行为都是在试图为政治服务。
政治是最高的智慧,它集哲学、历史学、地理学、心理学、法学、社会学等若干学科为一身,能够称得上政治家的人,无疑是绝顶聪明的人——请注意是政治家,不是政客。
孔子是政治家,孟子是政治家,老子、庄子都是出色的政治家,他们的精神和理念在很长一个时期都是中国治国的内在精神支柱。
当我们了解这些以后,我们可以开始读论语了。

[ 本帖最后由 韩江 于 2009-5-10 11:03 编辑 ]

韩江 发表于 2009-5-10 11:04

第二章 《论语》是谁的(上)

且从“慎终追远,民德归厚”说起吧。此一句出自《论语·学而》,乃是曾子所语。
对于这句话的一般理解是“对于刚去世的人要谨慎地处理丧事,对于早已去世的人要真诚地祭祀、追忆,民众受到感化和教育,仁德之心就一定会更加敦厚、浓淳。”
儒家讲究的是以孝治天下,很多人将这句话引到尊老、敬老和孝道上,然而这种观点未免狭隘。死亡不是老人的专利,年轻人也是会死的。死之人也未必就是长辈、亲人。因此这句话更可能是在表达儒家对死亡的态度。
相对儒家,道家对待死亡是另一种态度。秦失听说老聃死了,跑去哭了三声就出去了,老聃的弟子很奇怪,觉得这样不合礼节。秦失说:“老聃在他该来的时候来了,该走的时候走了,是顺乎自然的死亡。”秦失这种行为是儒家无法接受的。而庄子的行为在儒家眼中恐怕接近于神经质了。
庄子的老婆死了,庄子的朋友惠子前来祭奠。却见庄子盘膝而坐,一边敲打着盆,一边高声歌唱,大有“老婆死了,我就可以娶**”的味道。搞得惠子一头雾水,忍不住骂庄子无情无义。庄子却说,人的生命不是自己的,是天地给予的,人就算死了,不过是归于天地,有什么好悲伤的。
此言此语是儒生不能接受的,可是道家之言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对。那么提“慎终追远,民德归厚”还有什么意义呢?
惠子在骂庄子无情无义的时候,有一句话说得很好:“理虽如此,情何以堪?”
道家是出世的哲学,追求的是放纵自然,绝对自由;
儒家是入世的哲学,追求的是投身社会,人情练达。
正是这样的差别,才有了儒道两家对死亡的不同看法。人死之后,亲朋故旧谨慎真诚的处理先人的丧事,通过各种方式表达自己的哀思,也在情理之中。其他人受到这样的感化和教育,确实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提高仁德之心。
然而如此解释,总觉牵强。我们不可能因为看了一场葬礼,道德水准就上去了。真要如此,也不必开设什么思想道德教育课,直接将学生拉到灵堂就好了。
这句话究竟该怎么理解呢?
我想如此理解似乎更为妥当——如果想要有好的结局,就该有好的开始,此所谓“慎终追远”;如果做到了“慎终追远”,那么民众的仁德之心就可以敦厚和浓醇。
佛家说:菩萨畏因,凡夫畏果。畏因才是真正的畏惧,畏果却是不得不畏。当今社会,大到违法犯罪,作奸犯科;小到扣斤少两,背后非议,莫不抱有侥幸心理,妄图躲过恶果。却不知道一切恶果都是由因而来。若世人都能在做事之前,想想做这件的事可能后果,必不敢放纵自我,久而久之,民德焉能不厚?
只是世人多是凡夫,凡夫畏果,能如此理解者,将有几人?曾子一番苦心,怕也只能当作教化孝道的格言。
儒家是讲究孝的,孔子应该也是尊崇孝道的。在《论语》中关于孝道的言谈很多,仅仅《学而》一篇就有诸多论述。
孔子说:“父在,观其志;父没,观其行;三年无改于父之道,可谓孝矣。”意思是,当他父亲在世的时候,要观察他的志向;在他父亲死后,要考察他的行为;若是他对他父亲的合理部分长期不加改变,这样的人可以说是尽到孝了。
我说过中国提倡以孝治天下,这个观念不是从封建社会一开始就有的,并且这个观念也只是提提而已。
在权力的道路上从来就没有父子兄弟可言,玄武门之变李世民的“赫赫武功”犹自血淋淋的在我们眼前招展,杀兄迫父,屠杀子侄,一代明君尚且干出此等寡廉鲜耻的恶性事件,更不必那些权力欲熏心的人。
中国是大国,传统上中国是高度集权的专制国家,帝王的权力尤其大,诱惑力也尤其大。“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是何等的威风。而位居权力顶峰者,又怎么可能安心的坐在王位上?那么他就需要一种思想——以孝之名,愚弄百姓,宣扬所谓的忠君报国。
臣,也叫臣子;与之相对的便是君父。
常说什么自古忠孝不两全,其实,圣人是有办法的,对于君王,便是忠孝两全了。
《论语》中孔子的这句话,无外乎要求谨守先人法度,才是孝道所在。而一个人如果做到了孝,就算是成功人士了——“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孝弟也者,其为人之本与”( 君子专心致力于根本的事务,根本建立了,治国做人的原则也就有了。孝顺父母、顺从兄长,这就是仁的根本啊!)“贤贤易色;事父母能竭其力;事君,能致其身;与朋友交,言而有信。虽曰未学,吾必谓之学矣。”(一个人能够看重贤德而不以女色为重;侍奉父母,能够竭尽全力;服侍君主,能够献出自己的生命;同朋友交往,说话诚实恪守信用。这样的人,尽管他自己说没有学习过,我一定说他已经学习过了。)
如此等等,此番言论颇多。
然而,这真得是孔子的想法吗?
孔子是什么样的人?他是一个政治家,他的一生是为政治而奔忙的一生。虽然他一直致力于恢复周朝的礼,但是他所倡导的礼其实是变革了的,而不是完全的尊崇。我在第一章中已经说过,孔子他是借周朝的礼来表达自己的思想。
本质上来说,孔子是一个具有改革思想的政治家。
既然孔子自己已经背叛了周礼,又怎么会反对改革,说什么“父在,观其志;父没,观其行;三年无改于父之道,可谓孝矣。”?
江山得来从来都是不容易的,那些把脑袋提在腰带上功臣良将们好不容易获得了国家的控制权,怎么肯轻易放弃自己的利益?而国家的初创领袖为了稳定统治,稳定人心,必然是要进行利益分配的,这种利益分配一旦确定,往往在数十年内难以改变。
然而,随着历史的发展,时代的变迁,那些靠祖宗吃饭的王宫亲贵们基本上成为于国于民并无利益的蛀虫,对于国家,他们的字典里大概只有——“索取,索取,不断的索取”。
改革势在必行,但是改革最大阻力便来自这帮既得利益者。
宋神宗时代的王安石改革,万历朝的张居正改革,最后基本失败,不就是因为违背了祖宗之法,损害了既得利益者的利益。
提倡孝道,谨守先人法度,无疑是在人们心中确立一条道德——变法者不祥,变法者不孝,从而导出变法者不忠。
此处之所谓孝,本质上就是为了维护最初的利益分配体系。

韩江 发表于 2009-5-10 11:15

第三章 《论》是谁的(下)

孔子的最佳传承者孟子,在孝道与忠君上有诸多惊世骇俗之言论:
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 (君主把臣下看成自己的手足,臣下就会把君主当作腹心;君主把臣下看成牛马,臣下就会把君主当成路上遇见的一般人;君主把臣下看成泥土或野草,臣下就会把君主看作仇敌。)
贼仁者谓之“贼”,贼义者谓之“残”。残贼之人谓之“一夫”。闻诛一夫纣,未闻弑君也。 (破坏仁爱的人叫做“贼”,破坏道义的人叫做“残”。这样的人,我们就叫作他“独夫”。我只听说周武王诛杀了独夫殷纣,没有听说过他是以臣弑君的。)
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百姓最为重要的,国家为次,君主是最为轻的。)
在孟子的仁政体系里,最为重要是人民,而非君王,这种思想无疑是民本位思想,与后世儒家的君本位思想有着本质的不同。因此朱元璋当上皇帝后才会歇斯底里的删减《孟子》。然而,朱元璋终究熬不过《孟子》。《孟子》一千多年都活过来了,当然不会栽在小小的朱元璋手里。
相比之下《论语》就显得小家子气了。
《论语•泰伯篇》说:子曰: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让老百姓按照我的意志去做事,不要让他知道为什么)
《论语》虽然也主张爱民,但是爱民的前提是,老百姓必须是顺民,乱民是不足爱的。这句话可以看作愚民政策的始作俑者。
中国政治的一大特色便是愚民——在统治者的眼里,老百姓是可欺的。欺君是死罪,欺民却是圣人教化。中国得以长久的维持一统局面,愚民政策功不可没。然而时代在变,人的思想在变,在这个时代,愚民政策已经是行不通的了,这种政治理念不应该再被继续推崇。
由此,我联想到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中国人拍政治戏,总是帝王将相的戏剧,而外国人拍政治戏,却常常是用小人物的命运抗争来展示政治的命运。中国人的政治戏简单而直接,一看就知道是政治戏,而外国人的政治戏往往要深思后,才能察觉出其真实用心。
例子不多举,仅泛泛的谈一些吧。
中国历史源远流长,可以拍成电视剧电影的题材实在太多,然而有几部电视剧是在展示小人物在政治面前的悲剧呢?歌功颂德之类的影视剧实在太多。什么《康熙大帝》、《雍正王朝》典型的王者政治歌颂,然而康乾盛世当真那般美好吗?便是近乎于搞笑的武侠剧《英雄》也扯淡的来了个天下为重。而最近比较流行的《大明王朝》系列,写的也是王公大臣的故事,只是赞美的声音稍微少了些,但是于谦和海瑞这两个角色也刚正的让钢铁也觉得自个儿是软的。至于说《汉武大帝》、《贞观长歌》什么的,也都包含着歌功颂德的味道,让我们看到一个强大的中央王朝,感叹于领袖的力量,老百姓在这些伟大导师的面前应该崇拜和景仰。真正包含批判精神的影视往往是被禁播的,比如《走向共和》。
事实上,中国最美好的朝代是什么时候?是宋朝。那个最为国人所诟病的弱小王朝宋朝。
我为什么说宋朝是最美好的朝代呢?在回答这个问题前,我想先提一个问题,国人心中最美好的朝代是什么样子的?国家强大,对外强硬?不,不!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那种面子上的强大,绝对不是人民最关心的——尊严和荣耀只是酒足饭饱后的附赠品。
民以食为天,只有吃饱了,穿暖了,小日子过好了,才算得上好生活好日子——倘若国家越强,贫富分化越大,这样的国家,这样的时代岂能算得上好时代?
而对于精英阶层来说,政治开明则是良好朝代的第一标准。
那么让我们来看看宋朝吧。
首先,让我们来看一组数据:
中国在北宋神宗元丰年间(1078-1085 ),城市化率达到惊人的30% 以上;在所谓“康乾盛世”时代,这一比例也不过9% ;新中国在21 世纪初才重新达到这一数值。 (《元丰九域志》《续资治通鉴长编》《宋史》等)
同样是元丰年间,中国华北地区的钢铁年产量达到了15 万吨;工业革命后的英国在1788 年钢铁产量才达到7.6 万吨。
南宋时期,熟练雇工的工资高于知府工资。(宋朝知府一般是从三品或正四品,年薪在400 贯以上,至少相当于今天的15 万元人民币)
中国南宋时期最先进的织布机有1800 多个活动构件,其中有的技术是现代化织布机也无法达到的。
南宋中后期,中国(仅指宋)的人口占世界人口的15% 左右,经济总量却占到了全球的75% 以上;今天我国人口占世界人口的21% ,经济总量占全球比例却仅为4% 。
南宋开禧二年(1206)中央财政收入达到8000万贯钱,当时全国人口约7000万。清廷到1900年代为8000万两,人口却有4亿。而南宋1贯钱购买力是清末一两白银的2倍。更重要的是,宋朝税率低于清廷。
宋王朝貌似孱弱的背后却隐藏着巨大的经济能量,不论是国家总财富,还是人民生活都很幸福。这些指标,不论是之前——让我引以为骄傲的大唐,还是此后的明王朝、清王朝都没能达到。至于今天的中国,我不多评述,数据可以自己去查。
而政治开明,在宋王朝也是最好的。终宋一朝,很少听说因为言论而杀士大夫的,文字狱更是鲜有听闻。而大清王朝文字狱事件多如牛毛,有史可查的也有近百起。如果苏轼生活在大清的话,恐怕万死不足以平君愤。
然而宋朝的孱弱似乎是一个不容争辩的事实,那么我们该怎么看待这样的一个现象呢?
我可以给你打个比方。在某座山下生活一家姓宋的人家,这家人勤俭持家,农商并重,靠自己的聪明智慧发家致富,过着安安稳稳的日子,然而在山上住着姓辽、姓夏的山大王,时时来抢劫,而后又又有姓金,姓元的山大王来打劫,硬是把宋家弄的破产了。
这件事我们应该把责任归罪于谁?是宋家不求自保,还是其他人违法犯罪?
作为一个国家首先关注的当然应该是人民富足,国家开明,而不是武力强国。
当然我这是理想主义下的世界,真实的世界是,我们的周围生活着一群强盗或者怀疑别人是强盗的人,因此,我们也只好用强盗的逻辑来捍卫自身的幸福——最终演化出来的局面就是以暴力对暴力,并且导致人性的扭曲——当我们比邻居成为更强大的强盗时,我们可能还会沾沾自喜。对此,我无意批判,只是无奈。
鲁迅说,中国人发明了火药,却用来制作烟花,而西方人却用来做为武器,所以中国人错了。
而我想说,中国人有着不逊于西方人的聪明脑袋,但是中国人热爱和平,吃饭也用筷子,是文明礼仪的国度,即使暴力,在中国人的手中也会演化为喜庆的工具;而西方文明的逻辑是烧杀抢掠,强者为王的霸道逻辑,真正错的人是他们。
当别人是强盗的时候,我们可以反抗他,但是,不该因此赞美他。因此我想说,西方的文明是一种倒退。
让我们把话题拉回到《论语》上,《论语》中的政治观念是保守的,士大夫的,上层集团的,其中框框条条也不是为整个民众制定的,而是训练精英阶层的教科书。因此,从根本上来说,《论语》与下层人民的文化是格格不入的,过高的拔高《论语》,其实是一种盲目的崇拜。
《论语》不是全人民的,它是属于精英阶层的;《论语》不是超脱世外的,它是积极入世的;《论语》不是一部思想道德教科书,它是一部政治理念的集成品。
半部《论语》治天下只是一个托词,一个借口——根本上来说是利用《论语》治理天下,而统治者本身不必遵守——所谓刑不上大夫。

慕容筱茜 发表于 2009-5-10 16:45

小江同学

这个我晚上回家再看

韩江 发表于 2009-5-11 00:40

回复 6# 的帖子

呵呵,有空就看看啦,我就是瞎说而已。你瞎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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