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乱弹古龙

风行天下 发表于 2005-1-9 18:50

乱弹古龙 一、楚留香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如果问起这样的问题可能会被人当作一个白痴，或者至少是古龙小说的门外汉。楚留香是什么样一个人，古龙早就说得很详细了。他的外表：“他双眉粗而长，充满粗犷的男性魅力，但那双清澈的眼晴，却又是那麽秀逸，他鼻子挺直，象征坚强、决断的铁石心肠，他那薄薄的，嘴角上翘的嘴，看来也有些冷酷，但只要他一笑起来，坚强就变作温柔，冷酷也变作同情，就像是温暖的春风吹过了大地”。他的性格：“他当然是个人，有人性中善的一面，也有恶的一面，只不过他总能将恶的那面控制得很好，有时他也会做出很傻的事，傻得连自己都莫名其妙，但大多数时候都很冷静。冷静并不是冷酷，他的心肠并不硬，所以他偶尔也会上一两次当，只不过他总能很快发觉，就算上了当，也能一笑置之……世上也许没有几个男人能真正将女人看成朋友的，楚留香却无疑是其中之一。”这样楚留香应当是一个迹近于完美的人物了，当然他也有不完美的地方，例如他的鼻子不太好用，例如他偶尔也会傻上一次两次，但这些缺陷正是为了彰显他的完美，所谓的“小骂帮大忙”是也。 这样的人当然是思春少女们心中的白马王子，记得柏杨说过，为什么少女们都喜欢白马王子而不喜欢国王呢，因为王子年轻英俊，因为王子是王位的继承者，是一个潜在的富翁和权势的拥有者，国王虽然权钱俱全，可惜年龄太大，不会是少女思春的对象。楚留香当然英俊潇洒，虽然鼻子有点毛病，但并不影响他人的视觉感受，并且摸鼻子的动作可以成为他的商标。NBA的一个球星叫什么的我不记得了，就为他的动作注册了一个商标，如果楚留香活在现代，他也一定会申请这方面的权利的，这样招牌式的动作当然会迷倒更多的少女。 英俊潇洒之外，楚留香并不缺钱，虽然他对钱并不是很重视，但是据我们的经验，对钱不重视的人往往是拥有很多财富的人，不然不会有“穷得只剩下钱了”这样的扯淡的作秀之语。换了个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人试试，他绝对不会蔑视财富的。所以他可以是一个奢侈豪华的人——经常吃牛排喝波斯葡萄酒并且嗜赌，也可以经常与许多女孩子不清不白。至于他的钱从那里来的，肯定不是他省吃俭用节约出的结果，也不是是从他的老爹那里继承来的，更不是他做了富家翁的女婿换来的。古龙为了解释楚留香可以大把花来历清白的钱的原因，说这是他经商赚来的，所以他可以自由支配。虽然我很怀疑楚留香是否具有经商的才能，但我宁愿相信这个理由，不过这也说明了楚留香首先是一个成功的商人，然后才是一个成功的侠客。 然后就是楚留香的武功了，武功在武侠小说中几乎可以作为权势的代名词，武功高的人往往会受人敬仰，当然有时并不是敬仰而是畏惧。武功低的人经常会被人看不起，就象在现实中你是一个小科员，对不起，出无车食无鱼，偶尔跟上陪次客也只有倒水倒酒伺候人的份，这时你想去左轻候先生家吃上一次鲈鱼脍，最大的可能是你在门口就被保安拦住。武功高的人当然就不一样了，那是有权有钱有势的大亨，坐车有人为你开车门，吃饭请你坐上席食不厌精脍不厌细。所以武侠小说中的人物都要苦练武功，郭靖先生如果不是那么奇遇没有学成一身高绝武功，即使他把侠之大者的精神发挥到极限也不会成为大侠的。楚留香当然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的武功虽说不上高绝天下但也很少有击败他的人，就象是现实中的有权有势的名人，到那里就有人奉承巴结，连左轻候都马上为他下厨做菜。 我们都尊敬圣贤之人，比如孔夫子的地位之高已经到了“大成至圣”的境界了，但现实中你说那个人是圣人，他立马会恼羞成怒与你反脸，如果你形容一个人是圣人旦，可能会导致动手打架的危险。圣的一个同意词是迂腐，迂腐的人当然不会讨女人的欢心，正谨危坐戴副大眼镜的学者先生往往没有刘德华先生那样受到女性的热爱就是明证。男人不坏女人不爱，楚留香谙于此道，所以他就标榜自已有恶的一面，只不过总能将恶的那面控制得很好。能控制住就不叫恶了，那叫可爱。这也是一种作秀。 “世上也许没有几个男人能真正将女人看成朋友的，楚留香却无疑是其中之一”，呵呵，古龙真是幽默搞笑，不但认为楚留香真正将女人看作了朋友，而且是“无疑”的，好象别人都不能置疑了一样，事实上是不是如此？我们来看《鬼恋侠情》中的一段描写： “ 楚留香的目光从她的腿，慢慢的移到她脸上，她脸上还留着一抹红晕呼吸是那麽安祥，睡得就好像婴儿样。 望着这张脸，楚留香心里忽然觉得说不出的后悔。 他并不是“柳下惠”，也从来不想做“柳下惠”，可是这次，他却希望昨天晚上是个柳下惠。 他也曾经和别的女孩子很亲密，但是那都不同。那些女孩子都很坚强，都很有勇气。 知道她纵然会对他怀念，也不会为他痛苦。 而现在依在他怀里这女孩子却不同。这女孩如此纯真，知此幼稚，如此软弱…。他不敢想像自己离开她之後，她会怎麽样？ “她会不会自杀？” 想到这里，楚留香真恨不得重重打自己几个耳光了”。 呵呵，楚留香在这里将石绣云当作朋友了吗？我看不出来，但他确实没有将石绣云当作妻子，这是一定的，虽然他们做了一个美丽的爱。楚留香醒来后先是看石绣云的腿，这是肉欲，然后才觉得后悔，后悔的原因不是因为自已的酒后无行，而是因为石绣云“如此纯真，知此幼稚，如此软弱”，“不够坚强，没有勇气”，“会不会自杀”。不但楚留香让人失望，古龙也极度让人失望，宣扬什么叫有所为有所不为，纯粹是扯淡，在这时不是去考虑如何承担责任，而是想着如何摆脱这个“累赘与包袱”，害怕她会自杀，一个懦弱丑陋者的心态活灵活现。古龙然后弄巧成拙的为楚留香开脱，他让石绣云说了下面的话：“我是个很平凡的人，以前一直过的是很平凡的日子，以后过的也一定是很平凡的日子，在我这一生中，能够跟你有这麽样不平凡的一天……只要一天，我已很满足了，以后到我很老的时候，至少我还有这麽一天甜蜜的回忆。”并且很肉麻的说“所以无论如何都该感激你。”楚留香在这时是什么反应呢？古龙说：“楚留香简直说不出话来”。我看到这里时，简直也说不出话来。一个男人玩弄了一个少女之后，还要这个少女感激他，纵然是西门庆怕也不致于如此轻浮无行吧。可能在楚留香看来，名气这种东西如同性病一样，是可以通过肉体关系传染的，楚留香是一个名人，是一个不平凡的人，所以石绣云与他发生肉体关系后，这种名气与不平凡可以传染到石绣云身上，所以石绣云应当对他充满感激的感恩戴德，这就是楚留香的逻辑。呵呵，为什么名人们官司多诽闻也多，楚留香早在六七十年代就看到了——古龙也有诽闻也打过官司的。 楚留香也是一个贵族，虽然小说中没有一处明讲，但此人无时无处不透出贵族那种居高临下的气质，他“伟大的爱心”是一种居高临下的赐予，好象领导与农民握手，虽然也是面带微笑，但很难让人相信他们是真正平等的一样。他是一个“悲天悯人”的人，能够“悲天悯人”者除了上帝与神很难想象谁还有那样的能力，我们对神对佛对菩萨是“求”是“拜”的，如果他们为我们做了些什么，我们就应当感激，如果没有求到什么，也不应当抱怨。说实在话，遇到这样的人，我还是宁愿远远躲开，以免使我脆弱的心灵受到伤害，因为我并不想因为别人为我做了点什么就应当对他感恩戴德。 楚留香还是一个善于作秀的人，他对什么事情都是因为“其中必定又牵涉到一件稀奇古怪的大事”，才会让他的兴趣越来越浓厚，他就要在全江湖人面前露上一手，来显示“楚留香就是楚留香，是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楚留香”，也唯独如此，他那浅薄的虚荣心才会得到极大的满足。蒲松龄老先生说过一句话：“有心行善，虽善不赏；无意为恶，虽恶不罚”，看来楚留香便属于“有心行善”的那一种类。 楚留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写到这里我也糊涂了，糊涂得无法总结，还是留给大家讨论吧。呵呵。 此文一出，必将砖块横飞。呵呵，欢迎拍砖。 风行天下2004年9月30日

风行天下 发表于 2005-1-9 18:52

二、理解李寻欢 很长一段时间中对李寻欢并无好感，那时我认为只用“何等崇高、何等伟大”之类的词语包装起来的人物并没有什么可敬之处，而为了朋友义气而出让自已心爱的女人（当然这个女人也同样心爱着他），恐怕也并不怎么崇高与伟大。看着皱眉作苦行诗人状的李寻欢，总认为有一些矫饰与做作，痛苦应当放在心底，并不是用来吟诵的，如果是那样，就有点象周泰酒醉之后脱下衣服炫耀身上的伤疤，总之是不让人佩服的行径。不过喜欢把旧伤疤拿出来晾的人太多了，仿佛时间长了就会发霉一样。 不过现在我有些理解李寻欢了。 “人生本就充满了矛盾,任何人都无可奈何”，这是第一章“飞刀与快剑”中的一句话，曾经被很多人疯狂的引用，当然还都是十七十八的少年时代。只不过经常把它挂在嘴边时并不知道什么是无可奈何，到了知道什么是无可奈何时，却又不敢去提起这四个字了。 天有些凉了，外边淅淅沥沥的下着不大不小的雨，有一点寒意，一个人在电脑边打字，对着冰冷的机器，突然有种不能表达的感觉。当年在纸上写下“孤独、寂寞”诸如此类的字句时，非但没有孤独寂寞，而且很兴奋很激动，自以为找到感觉了，到了现在，可以用生命书写这几个字的时候，却欲说还休。 既然是欲说还休，那就言归正传。 我曾经尝试着理解李寻欢，也写下了关于他的一些文字，那时自以为对这个人已经认识得很到位很深刻了，过了几个月后，发现自已还是浅薄。当然，古龙为李寻欢设计的故事并不是十分高明，我一向对他例不虚发的飞刀绝技也全无兴趣，我只是想象古龙为什么要写李寻欢。 李寻欢与林诗音是否青梅竹马并不重要，只需知道他们二人深深相爱相恋就足够了，龙啸云是否救过李寻欢的命也不重要，只需知道他是李寻欢的好朋友就行了，当然还要知道，林诗音对龙啸云是没有任何感觉，但是龙啸云却狂热的爱着林诗音，一百年不会变。当然他们可以没有任何武功、权势与财富，只是三个有自已感情的活生生的人。 李寻欢通过某种方法让林诗音嫁给了龙啸云，当然他知道林诗音不会爱龙啸云，但是对于李寻欢来说，这真是无可奈何！ 他娶林诗音，他因为失去了友情而无可奈何！龙啸云也会因为得不到林诗音而无可奈何！ 他让龙啸云娶林诗音，他自已因为失去了爱情而无可奈何！林诗音更为失去自已的爱人而无可奈何！！ 权衡二者的利弊，选择前者，他和龙啸云会无可奈何！选择后者，他和林诗音更会无可奈何！！ 所以李寻欢在这之中无论如何选择始终都是一个失败者，既然如此，那可以把李寻欢排除在外，不去考虑李寻欢的因素，因为在天平的法码上同时各多一个李寻欢和各少一个李寻欢并不会失去平衡，那就只需考虑龙啸云（代表友情）和林诗音（代表爱情）的份量，结果古龙在对二者作比较后，选择了友情，舍弃了爱情。但无论李寻欢如何选择舍弃，照样还是无可奈何！ “人生本就充满了矛盾,任何人都无可奈何”！！ 古龙在这里诠释的不是浅薄无聊的三角恋，而是无可奈何这四个字。 所以李寻欢才会逃避，但他逃避不了自已的内心，逃避不了对林诗音的思念与爱恋。所以他才会刻下林诗音的雕象，然后把它深深的埋起来——埋在自已的心里。他想逃避，但又无法逃避，这岂非也是无可奈何？！ 所以他才会回到李园去，因为他无法逃避，也许无法逃避对于他只是一个理由，他对林诗音的思念才是回到李园的真正动机。但是二人见了又能如何？一声“大嫂”伤害的不但是他自已，更是林诗音，所以林诗音才说“你何必来”？既然给不了自已所爱的人想要的一切，那么为什么还要去思她想她念她见她？这岂非也是无可奈何？！ 龙啸云设下圈套，他明知是个圈套还要往里跳。在这中间，龙啸云是不是也无可奈何？李寻欢是不是也无可奈何？ 太多太多的无可奈何，人在江湖身不由已，人不在江湖，又岂能由得自已？写到这里，后悔不该选择这个话题，可是照样是——无可奈何。既然如此，就草草收笔。

风行天下 发表于 2005-1-9 18:53

三、陆小凤与他的朋友们 关于陆小凤的故事，我一向只承认五部半，即《陆小凤传奇》、《凤凰东南飞》、《决战前后》、《银钩赌坊》、《幽灵山庄》和《凤舞九天》的一部分。我记得有一种说法，是《凤舞九天》大部分由薛兴国代笔，当然这是网络上看来的，并没有经过仔细考证，更没有向薛兴国打听。至于在网上那里看到的也记不起来，我一向疏懒，写这些东西纯粹是为了兴趣，所以只凭感觉，兴之所至来上一段，无兴趣时一个字也写不出来。逐字逐句进行分析考证，我没有那个兴趣，也不会引经据典的拉出于东楼陈晓林之人编写的古龙小说目录来，我知道依据那个目录我有很多想法是不能成立的，比如我并不认可《英雄无泪》是古龙的亲笔所作，包括《剑神一笑》等等。自然我没有什么依据，古龙已经死了，不过即使他活着，怕也不能搞明白很多问题。我读东西先要看文笔如何，文笔差劲即便是真知灼见也看不下去，当然这与我的潜意识有关，因为我自已的文笔相当差劲。所以古龙后期和前期的很多小说我都没有完整的读过，即使读了也没有什么印象。我之所以写些玩意儿，纯粹是为了好玩，至少比传奇之类的网络游戏好玩得多。 一个作家在形成了风格后是很难改变的，所谓的突破也只是在原来基础上突破，那也是一个渐进渐变的过程，并且突破只能是向上突破，没听说过向下突破的，如果向下突破，那就是堕落。我在读《英雄无泪》时极为奇怪的一个现象是古龙风格大变，而且这种变不是前进而是后退，虽然那也是极为“古龙”的文字与情节，但还是能分辩得出来——千年古树上结出的花与花瓶中的花总有些区别的，那怕它们是一个种属。不过现在没那个兴趣，有兴趣了可以仔细的作一些分析。 《凤凰东南飞》即是《绣花大盗》，兹引原文如下：“陆小凤本就是个传奇人物。他大破青衣楼，困死霍休，捉拿绣花大盗，和公孙大娘定计逼出了金九龄的口供，早已全都成了江湖中家传户诵的传奇故事，那也就是“陆小凤”、“凤凰东南飞”两篇传奇中说的故事。”（见决战前后第六章”老实和尚“）《凤舞九天》很难看出来有代笔的痕迹，但是很难不等于看不出来。《剑神一笑》我不承认，因为文笔差劲之极，所以很怀疑是先有电影后有小说，不过怀疑只是怀疑，我并没有任何证据。 陆小凤与楚留香是差别很大的人物，虽然整体上看相象之处甚多，比如他们都是风流潇洒，都是武功机智过人，都勇于同黑恶势力作斗争并能获取最后胜利，都能如高级侦探一样根据蛛丝马迹层层剖析而作出正确解答。但相似并不等于相同，哲人告诉我们，世上没有完全相同的两样事物，所以楚留香和陆小凤也不会完全相同。古龙写楚留香的时候是六十年代末期，他的年龄大约在32岁左右，写陆小凤时是七十年代中期，年龄大约在37左右，之所强调他的年龄，不是显示我有多么渊博，事实上这些资料在网上很容易就可以找到的，只是想说明心境对一个人的改变。比如我们在十七十八时可以为了一场失败的爱情痛苦得在纵酒后痛哭，甚至可以舍弃自已的生命，现在未必有那样的想法，如果我现在再来一场失败的话，我会想着如何寻找下一个目标，绝对不会一个人猛喝闷酒猛抽香烟的。如果用一个例子来比喻的话，楚留香就是freshman，刚刚成为所谓的天之骄子，意气风发，浪漫激情，骄狂得不可一世，以为世界就踩在脚下，四年过去开始步入社会之后，曾经的梦开始破碎，开始尝到生存的艰辛，在努力奋斗了一些时间后，开始走向成功，但这时，他的张扬已不复存在，已不会有天大地大没有我大的想法，他已经不会作秀，名声、成就对于他是一种想逃脱又逃脱不了的负担，他想过一种安静的生活而不可得。那么恭喜你，你就成了陆小凤了。 这个我们可以从古龙的经历来看，也许可以理解得深一点。古龙在写《铁血传奇》时正处于转型期，也是他向“大家”迈进的时期，这个时候的他是那么的急于成名，他开始找到了不同于金庸的创作方法并向这个方向努力，作为一个年龄不太大的人未免会有些轻狂，当然他也有轻狂的资本，也许是在这种心态下产生了楚留香，但陆小凤所产生的时候，他已经名利双得，名气对于他也成了负担，他想再求新再求变再求突破，但得到的只是挫折失败，对于历经沧桑的古龙来说，年少轻狂得意已成为过去，换句话说，他不再沾沾自喜于浅薄的美丽，而是自觉不自觉的描述着人生的无奈与艰辛，这种心境，必然要投射到作品中去，所以陆小凤有了两条胡子——他成熟了。 陆小凤与霍休的青衣楼斗，不是他自愿的，也不是他饱暧无事想找点乐子，上官跪下来求他，他象兔子一样蹿掉了，直至后来才一步步被卷入了故事之中；他斗金九龄，也不是他对那个案件多么感兴趣，似乎比起破案这样轰轰烈烈的大事来，和司空摘星比赛翻跟斗更为好玩些，他是在别人激将之下才参与这个无聊的游戏——当然对于读者来说，是非常有聊的；他参与到西门与叶孤城的决战中，是因为两个人都是他的朋友，纯粹是为了义气与友情，不想看到两个不世出的惊艳绝才的相互毁灭而已；他远赴东北寻找罗刹牌，是被人冤作了凶手，想洗脱自已的无奈之举；他唯一主动的可能是幽灵山庄的故事，但古龙随后立即安排他东渡倭奴之地，他开始想逃避这个江湖了——但江湖是不会放过他的。在陆小凤的故事中，几乎看不到他是为了成名才去做些令人感兴趣的事情，因为名气对于他已不再是荣耀而是一种负担，这与当时古龙的心情是非常接近的。在《陆小凤》中，经常可以看到这样近于无聊得可有可无的句子：为什么你是陆小凤？为什么你是西门吹雪而我是叶孤城？从逐名而不可得，到去名而不可去，是古龙心境的一个转变，也是楚留香与陆小凤的区别之一。 古龙把这样意思的话给了陆小凤：浪子是不会跳河的，除非天气很好，河水很温暖，恰好河里又有个很漂亮的女孩子在洗澡。与之相似的话在《大地飞鹰》里有这么一句：“你不能死，我也不能死，我们连老婆也没有娶到，又怎么能死？”这样的话并不怎么高尚，甚至于有些自私，大违“侠”的本义，不过陆小凤也从没有自称过什么“侠”，他说过：我是陆小凤，不是陆大侠，大侠只会揍人，不会挨揍。他只不过是个人而已，我们不可能要求他象雷锋、王铁人一样伟岸高大——如果在现代社会选择一个侠之大者的话，我会把这个称号给予雷锋而不是只会发发牢骚的所谓精英，雷锋做的很多事是本职以外的工作。作为人来说，自私是一种天性，如果人不自私的话，就没有争夺、战争。不要以为尧舜禹汤是人之楷模，尧舜是原始社会末期的部落首领，在生产力极为低下的时代，他想自私也自私不起来的，因为没有那个条件，到了禹就不一样了，他开始“家天下”，这不是他的思想境界问题，关键在于他具备了“家天下”的条件，至于汤，他是因为攻打禹的后人——桀——而成名，那是赤裸裸的暴力劫取了，也并不是为了什么仁政，所谓的“以德配天”只不过是为了解决理论上的战争正义性的问题。到后世的皇帝，更加自私的不用提，把天下的财产子民都当作自已的家业。现代的人怎么说呢，如果都不自私，相信法院这个工具就没有存在的必要。所以我们认为侠是大公无私只有别人没有自已的想法从根本上就是错误的，在自私之外，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给予别人帮助或是见义勇为就足够了，并且这种帮助是不以换取功德碑或锦旗为条件的。之所以罗嗦许多的原因，是想说明陆小凤不是一个虚无的侠或神，而是一个真实的人，引用古龙在《决战前后》中的一段话——陆小凤道：“我们这些人，有的喜欢钱，有的喜欢女人，有的贪生，有的怕死，可是一到了节骨眼上，我们就会把朋友的交情，看得比什么都重。”至于楚留香，呵呵，骗骗涉世未深的少男少女或是充满幻想的老男老女倒是可以的，我在十岁以前就经常幻想自已能成为孙悟空多好。 陆小凤并不是一个处处成功的人，应当说他很多时候是失败的。比如斗霍休，如果不是霍休的机关出了一个问题，可能就没有后来的故事了；再比如斗金九龄，他好象是赢了，但失去了薛冰，“我现在就要去见她了，而你却要很长很长时间”——金九龄；再比如银钩赌坊中，是借助西门吹雪才击败了岁寒三友，但即使这样他也没有任何胜利，因为他只是在玉罗刹设的局中的一枚棋子而已；再比如幽灵山庄，他最后取得的是彻头彻尾的失败。至于决战前后，他只是一个局外人，西门与叶孤城的交战是他所不愿看到又无力阻止的。在年少轻狂的人看来，没有失败，因为失败是成功之母，但到了一定的时候，就会知道，失败就是失败。对这个问题的理解，不但需要时间，还需要阅历，这个阅历，不是坐在书房里读读书就能得到的。所以陆小凤也经常为失败而低沉失落：陆小凤已醉了。因为他想醉，他非醉不可……既已错了，又何必再错，心已死了，人又何必再死？旧恨已够多，又何必再添新愁？血已流得够多，又何必再流……话已说得够多，又何必再说，人既已醉了，又何必再留……天下本无不散的筵席，此刻又何必不散？该走的总是要走，此刻又何必不走？——《凤凰东南飞》；陆小凤忽然觉得连自己都已迷失在雾里。这件事他做得究竟是成功还是失败？连他自己都分不清了——《银钩赌坊》；“我的心是不是真的已死？我是不是真的已像死人般毫无作为？这问题也只有他自己知道答案。晨雾凄迷，东方却已有了光明，他忽然挺起胸膛，大步走向光明——《幽灵山庄》。但陆小凤终究展现了人性中高贵的一面，他并没有在失败的打击下沉沦，而是重新开始自已的生活——挺起胸膛，大步走向光明。 西门吹雪是一个独特的人物，他的影响甚至要超过了陆小凤。可惜的是古龙在篇首的几个短章中除了老实和尚与花满楼外，都写得不怎么样，西门吹雪尤为之甚。说实在话，《陆小凤传奇》中的西门吹雪除了性格怪异剑法出众外，并不见得与中原一点红有什么区别，如果硬要说有的话，那就是他不是为了钱而杀人，因为他并不缺钱，还有就是他的剑法可能比中原一点红高明些。在《凤凰东南飞》中古龙雪藏了西门吹雪，写出了一个叶孤城，然后在《决战前后》中，西门吹雪与叶孤城开始正面撞击，也就是这里，西门吹雪的形象才开始完全的站了起来，他开始在个人的追求、生命价值的体现与尽人夫尽人父责任的冲突中展现人性，告诉我们这是一个真实的人，而不是一个毫无生气的剑手。对于一个剑客来说，他的终极目标就是剑，他的生命价值就是通过剑来体现的，这和一个作家一个艺术家并无区别。为了实现他的追求他要牺牲常人所不可缺少的东西，古龙有这样的话可以作为一个注脚：“作为一个作家，总是会觉得自己像一条茧中的蛹，总是想要求一种突破，可是这种突破是需要煎熬的，有时候经过很长久很长久的煎熬之后，还是不能化为蝴蝶，化作茧，更不要希望练成丝了。/所以有许多作家困死在茧中，所以他们常常酗酒，吸毒，逃避，自暴自弃，甚至会把一根“雷明顿”的散弹猎枪含在喉咙里，用一根本来握笔的手指扳开枪擎口扣下扳机，把他自己和他的绝望同时毁灭。/创作是一件多么艰苦的事，除了他们自己之外恐怕很少有人能明白。/可是一个作家只要活着就一定要创作，否则他就会消失。/无声无息的消失就不如轰轰烈烈的毁灭了。/所以每一个作家都希望自己能够有一种新的突破，新的创作。对他们来说，这种意境简直已经接近“禅”和“道”。/在这段过程中，他们所受到的挫折辱骂与讪笑，甚至不会比唐三藏在求经的路途中所受的挫折和苦难少。/宗教、艺术、文学，在某一方面来讲是殊途同归的。在他们求新求变的过程中，总是免不了会有一些痛苦的煎熬。”如果要解释西门吹雪与叶孤城为什么要相约一战的原因，那就是他们都想通过决战来体悟剑的精义，实现自已的突破，并不是既生瑜何生亮的仇恨。西门吹雪为了实现这种突破，可以牺牲自已的生命。我们来看他与叶孤城的对话： 西门吹雪忽然道：“你学剑？” 　　叶孤城道：“我就是剑。” 　　西门吹雪道：“你知不知道剑的精义何在？” 　　叶孤城道：“你说。” 　　西门吹雪道：“在于诚。 　　叶孤城道：“诚？” 　　西门吹雪道：“唯有诚心正义，才能到达剑术的颠峰，不诚的人，根本不足论剑。” 　　叶孤城的瞳孔突又收缩。 　　西门吹雪盯着他，道：“你不诚。” 　　叶孤城沉默了很久，忽然也问道：“你学剑？” 　　西门吹雪道：“学无止境，剑更无止境。” 　　叶孤城道：“你既学剑，就该知道学剑的人只在诚于剑，并不必诚于人。” 　　西门吹雪不再说话，话已说尽。 　　陆的尽头是天涯，话的尽头就是剑。” 关于这段对话，林保淳先生有独到精辟的见解，原文找不到，故无法引用，有兴趣的可以网上找下读一读，我在这里只是说点不同于林先生的也是不成熟的看法。作为寂寞高处不胜寒的二人，对剑的理解也并不是完全相同，虽然在某一方面来讲是殊途同归的。西门吹雪认为的诚是诚于人这个价值的本体，叶孤城认为的诚是对于剑的诚，对于目的的诚；西门吹雪认为的诚是广义的诚，叶孤城认为的诚是狭义的，“诚于剑，我就是剑”；西门吹雪认为人本身的价值得以体现后才能达到艺术价值的体现，叶孤城则认为是为艺术而艺术，只要能体现出艺术价值与终极目标。这是个世界观的问题，并不是因为他们都达到了颠峰就可以消除，世界观是不太好统一的，所以“西门吹雪不再说话，话已说尽。陆的尽头是天涯，话的尽头就是剑”。以实践来检验真理，但事实上是谁败了呢？以剑术论，叶孤城胜而西门败；以结果论，西门胜而叶孤城败。叶孤城的败是因为他不诚于人的结果，西门的败是因为他不诚于“我”不诚于剑的结果。 二人的区别在于上面的这段对话，虽然他们都喜欢穿白色的衣服，都是剑法高绝，都是那么的冷漠寂寞。之所以叶孤城总让人感觉有三分邪气，原因也正于此。不过二人的说法那个更正确些，是没有答案的，这也是古龙在他的创作中所困惑的两个方面吧，我总认为人都是矛盾的，特别是站在岐路上时。 老实和尚是《陆小凤》中少有的写得近于完美的人物，当然不是说老实和尚这个人的品行，而是指古龙的手法。篇首那个短章精彩得不得了，写景写人写性格无一不至化境。当然老实和尚也不是什么侠，侠应当是救人于困难之中而不是放个马后炮，老实和尚就喜欢放马后炮，每个人都有自已的思维方式和处事办法，这也是不能要求每个人都一样的。老实和尚就是这样一个绝对老实却又让人害怕的人，只不过《凤舞九天》中把老实和尚这个人完全写坏了，坏得脱离了古龙的本意。 最后当然要说说花满楼了，司空摘星乏善可陈，除了会偷偷别人偷不到的东西以及和陆小凤开开玩笑之外好象没什么性格。 花满楼是很受欢迎的，特别受年轻MM的青睐，这不能不归功于《陆小凤》篇首里这样几句话：“你有没有听见过雪花飘落在屋顶上的声音？你能不能感觉到花蕾在春风里慢慢开放时那种美妙的生命力？你知不知道秋风中，常常都带着种从远山上传过来的木叶清香？……”。当然还有他永远不自暴自弃的高贵精神——因为他的眼睛不太好用。花满楼属于身残志坚的有志青年，在任何时代都是值得尊敬的。不过花满楼如果眼睛好用的话，值得称道的地方便不会太多。此外古龙在这个人物身上着笔不多，除了《陆小凤传奇》篇幅较多以外，到了后来便显得神龙见首难见尾了，这个人，好象和楚留香里的姬冰雁一样，性格并不是很突出，写起来也比较困难，不错，他是热爱生命充满爱心的，但这个东西并不太好表达。花满楼到了后来有点象是鸡肋，用之无味，不用之又可惜了开篇时对他的浓墨重彩的几笔。 有人说现在评论古龙应当向他笔下的小人物方面另辟蹊径，因为大家对他笔下的名人基本上都基本挖掘殆尽，没什么新意了。这个说法我不能赞成，对于古龙及其小说可以说现在连一本够水准的书也没有，既然网络为人们提供了一个如此方便的交流环境，就不能不让人各抒已见。对于同一个人物，同一个事物，换个不同的角度，看法也是不一样的。当然我们不能奢望自已能做得多么优秀，只是做好一些工作，为后来者提供一些意见与参考就已经很满足了。

风行天下 发表于 2005-1-9 18:53

四、阿飞的寂寞（这个不是我写的，是楚同尘搞出来的，呵呵） ——你看，这棵树上的梅花已开了。 ——嗯。 ——你可知道已开了多少朵？ ——十七朵。 ……　　 ——看来又有一朵要开了，为何它们要开得这么早呢？开得早的花朵，落得岂非也早些…… 听到这里，李寻欢的心沉落了下去，笑容也冻结。 因为他数过梅花。 他了解一个人在数梅花时，那是多么寂寞。 阿飞，一匹在雪地上流浪的狼，在与林仙儿度过了两年的隐居生活后，悄无声息地沉寂下来。 他打水，擦桌子，甚至比擦了十六年桌子的孙驼子还专业。 他亲力亲为地做一切生活琐事。 他自己也说，这两年来他的日子的确过得很平静。 这是他一生中从未有过的安定平静的日子，林仙儿的确对他很好。 她对阿飞服侍得实在是无微不至，就算是一个最细心的母亲，对她自己的孩子也未必有如此体贴。 阿飞应该算是幸福极了,直到后来林仙儿公然地背叛打破了眼前幸福的假象之前。 可是为什么他还是如此地寂寞？ 和林仙儿在一起不是他一直的愿望吗？ 至少在幸福的假象还没被拆穿之前，他爱林仙儿是毋庸置疑的，同时他也相信林仙儿是真心地对他。 ——“爱”的确是奇妙的，有时很甜蜜，有时很痛苦，有时也很可怕。 它不但能令人变成呆子，也能令人变成瞎子。 只有真正爱过的人，才能了解爱情的力量是多么可怕。 在阿飞心目中，林仙儿不但是仙子，也是圣女。 可是阿飞为什么还会寂寞？ 是隐约感觉到了林仙儿的欺骗么？ 毕竟阿飞有着野兽一样灵敏的感觉。 可是无论任何人，若是过了两年阿飞那种生活，反应都会变得迟钝的。 何况，他每天晚上都被人麻醉。 是因为林仙儿的拒绝吗？ 他尊敬她，从不愿勉强她，她是他心目中的圣女——她自然希望他永远保留这种印象。 ——任何人都可以，只有阿飞不可以。 我常常想，林仙儿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喜欢折磨男人，她觉得世上再也没有比这更愉快的享受。 除去这种可以说有点变态的心理之外，林仙儿到底在想什么？ 她不可能不了解阿飞对她的感情有多深。 这样的折磨除了证明自己的魅力，满足内心深处那种变态的虐恋心理之外 （她喜欢看人受折磨，她希望每个人都受她的折磨），她是不是也想藉此证明自己于阿飞的特殊意义？ 在别人的眼中，她是人尽可夫的妓女，而在阿飞的心中她却是圣洁的女神。 这样的对比是否让她做起坏事来更肆无忌惮？ ——林仙儿有时就象是个孩子，恃宠生娇。 她并不是完全不爱阿飞。 只不过要等到失去阿飞的时候，她才忽然发觉自己还是有点爱他的。 她这一生中，假如还有个人能真的令她动一点感情，那人就是阿飞了。 她想得越多，就越觉得阿飞的好处比别人多。 “我真该好好的对他才是，像他这样的男人，世上并不多，以后我也许再也找不到了。” 她越想越觉得不能放弃他。 也许他一直都在爱着她，只不过因为他爱得太深了，所以才令她觉得无所谓。 他爱她爱得若没有那么深，她说不定反而会更爱他。 ——这就是人性的弱点，人性的矛盾。 到这时她才发现她原来的确是一直爱着阿飞的。 折磨他，也许就因为她爱他，也知道他爱她。 到这时，她才知道阿飞对她是多么重要。 因为她已失去了他。 林仙儿错就错在太相信自己的手段，太笃定阿飞对自己的感情。 没有一个人可以长久地欺骗另一个人，也没有一份感情禁得起无情地消耗与折磨。 但是在别人唾骂林仙儿对阿飞的欺骗时，我却有一种可怕的想法： 假如，我只是说假如。 假如林仙儿没有欺骗阿飞，假如林仙儿没有背叛阿飞，假如林仙儿真的被阿飞感动从此真心真意对待阿飞，假如眼前这看似幸福的一切都表里如一般真实，那么阿飞就不会象李寻欢看到的那般寂寞了吗？ 阿飞有可能象一个普通人一样过着平凡宁静的日子，幸福快乐直到永远吗？ 不是说这样的生活不好。 ——现在的生活虽平淡，甚至有些寂寞，但那又有什么不好，能平静安详的渡过一生，岂非正是世上大多数人的希望？ 可是这样的阿飞还是原来的阿飞吗？ 他不用剑，戒了酒，每天洗脸洗手，换干净衣服，一沾到枕头就呼呼大睡。 ——这就是阿飞？ 不止我们奇怪，李寻欢也在奇怪。 阿飞的容貌当然并没有变，他的眼睛还是很大，鼻子还是很挺，看来还是很英俊，比以前更英俊了些。 但他的神情却已变了，变得很多。 他眼睛里已失去了昔日那种摄人的魔力，面上那种坚强，孤傲的神情也没有了，竟变得很平和，甚至有些呆板。 他看来也许比以前好看多了，干净多了，但以前他那种咄咄逼人的神采，那种令人眩目的光芒，如今却已不复再见。 ——这真的就是阿飞？ 这真的就是昔日的那孤独地走在冰雪中，死也不肯接受别人的少年？ 真的就是那快剑如风，足以令天下群雄胆寒的少年？ 不仅如此，阿飞连走路的姿势也变了。 他以前走路时身子虽然永远挺得笔直，每一步迈出去，虽然都有一定的距离，但他的肌肉地是完全放松的。 别人走路是劳动，而他，却是休息。 现在他走路时身子已没有以前那么挺了，仿佛有些神不思属，心不在焉，却又显得有些紧张。 他显然已不能完全放松自己。 除了他笑得总算还和以前同样动人，眼前的阿飞和以前判若两人。 在阿飞初次离开林仙儿的时候，古龙写下了这么一句话：爱情，毕竟不能占有一个男子汉的全部生命。 阿飞毕竟是个男子汉！ 言下之意，古龙认为真正的男子汉是不该在爱情中沉溺的。 这是古龙说的爱和迷恋的差别在作怪吗？ ——世上本就很少人懂得“爱情”和“迷恋”根本是两回事。 爱情如星，迷恋如火。 星光虽淡却永恒，火焰虽短暂却热烈。 爱情还有条件，还可以解释，迷恋却是完全疯狂的。 所以爱情永远可以令人幸福，迷恋的结果却只有造成不幸。 这道理其实并不难懂，正如一个孩子做了坏事，父母固然要打他罚他，但别人若打了他， 做父母的非但心痛，说不定还会要找那人拼命。 这就是“爱”，永远令人不可捉摸，但谁都不能否认它的存在。 阿飞对林仙儿，是爱还是迷恋？ 我一直认为爱到了极处就是迷恋。 古龙是矛盾的。 他一方面说友情是累积的，爱情却是突然的，另一方面却在感叹爱得太深，容易看见伤痕。 爱得恒长久远，那是爱已化做了更深厚的感情，而爱真正的本质却是燃烧。 渴望爱就是渴望燃烧，渴望燃烧就要面临化为灰烬的危险。 因为爱得太深，因为爱得身不由己，无可奈何。 爱到了这种程度，爱成了这种方式，爱到终极时就是毁灭。 阿飞在爱里已无法自拔，有时他甚至想去死，却又舍不得离开她。 关于阿飞和林仙儿的故事，我有很深的叹息。 当李寻欢第一次在雪地里碰上阿飞的时候，他的背脊挺得笔直，他的人就象是铁打的， 冰雪，严寒，疲倦，劳累，饥饿，都不能令他屈服。 没有任何事能令他屈服！ 他的眉很浓，眼睛很大，薄薄的嘴唇紧紧抿成了一条线，挺直的鼻子使他的脸看来更瘦削。 这张脸使人很容易就会联想到花冈石，倔强，坚定，冷漠，对任何事都漠不关心，甚至对他自己。 他的脸本来是那么孤独，那么倔强，但等到他嘴角泛起笑容的时候，他这人竟忽然变了，变得那么温柔，那么亲切，那么可爱。 连李寻欢也从未见过任何人的笑容能使人如此动心的。 可是这个外表看起来冷漠孤绝的少年却有着火一样热烈的内心情感。 从小生活在恶劣的环境当中，他宁愿和虎狼做朋友，也不愿轻易接受别人的好处，他的母亲一早告诉他： “绝不要信任任何人，也绝不要受任何人的好处，否则你必将痛苦一生。” 阿飞的母亲这一生显然充满了痛苦和不幸，阿飞几乎从未看到她笑过，她死得很早， 只因她对人生已毫无希望。 那是她自己亲身得到的教训，她让阿飞绝不可忘记。 阿飞的确从来也没有忘记。 他从荒野中走入红尘，并不是为了要活得好些，而是为了要象人类报复，为他的母亲报复。 但他第一个人就遇见了李寻欢。 李寻欢使他觉得人生并不如他想象中那么痛苦，杀人也并不像他想得那么丑恶，他在李寻欢身上发现了许多许多美德。 他本来根本不相信世上有这些美德存在。 他的一生受李寻欢的影响实在太多，甚至比他的母亲还多。 因为李寻欢教给他的是“爱”，不是恨。 爱永远比恨更容易令人接受。 所以阿飞做不到冷面冷心。 对于爱，他有一种近乎飞蛾扑火的强烈的本能。 为了救李寻欢，他不惜出生入死，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 对林仙儿的爱，更是倾尽所有——尽管到后来这只是一场空。 我始终不曾轻视这份感情，尽管它后来演变成阿飞生命中的一场浩劫，尽管有人认为它是多么不值得。 有生之年，能倾尽所有地去爱，单纯地为爱而爱，这是多么纯粹的感情。 即使被欺骗，被伤害。 没有爱的人生是不完整的。 没有爱，这个世界不过是一片荒原。 阿飞对林仙儿就是这样一种危险的感情。 那个孤独的少年，正如一匹孤独的野狼，他虽然留恋着人类世界的温暖，却又畏惧那耀眼的火光，所以他既舍不得走开，却又不敢闯进来。 他是那么寂寞，即使在他梦里，也永远只有冰雪、荒原、虎狼，或一连串无穷无尽的灾祸，折磨、痛苦──只要得到一点温暖，他就会不顾一切地靠近并试图抓住那注定飘渺如风的情感。 阿飞的枷锁是爱。 爱是枷锁，而且比别的枷锁都重得多。 他真的那么爱林仙儿么？ 他爱她，是不是只因为他得不到她？ 这问题根本就没有人能回答。 但是我们都知道，极度的匮乏必然导致极度的索取。 即使他知道林仙儿就是那个罪恶的梅花盗，面对着这么样一个女人，面对着自己一生中最强烈的情感，面对着这无边无际的黑暗！——阿飞最初的一剑就没能刺下去。 只因为剑无情，人却多情！ 只是有人能承受得起他这份强烈的需索吗？ 林仙儿注定无法满足他的心愿。 先不说古龙把林仙儿设定为这样一个毒妇。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林仙儿和阿飞是同一类人。 他们都无法停止生命里的追逐。 只是，他们各自追逐的目标不一样罢了。 林仙儿喜欢以身体为诱饵达到操控别人的目的，本身也是极度匮乏安全感的人。 她一面需索无度，一面又不断地背叛与丢弃，完全迷失了本性。 到了后来，她根本已不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 欲望象鞭子一样不停地抽打着她，使她一刻也不得安宁。 她不能也不敢停下来，只有继续疯狂。 她已经错过了回头的最好时机。 阿飞也是停不下来的人。 阿飞在不断地求爱，林仙儿则在不断地拒绝交付真心。 到最后她只有逃，只有背叛一条路可走。 你可以说是林仙儿的本性，但其中未必没有阿飞的影响。 两个人在那样暗涌激烈的隐居生活中，除了爆发只有无声地溃烂。 而后者明显不符合两人的状况。 那么就只剩下了爆发一途。 毕竟，古龙设定了林仙儿那样的本性是不可能对阿飞交付真心的，那么唯一的解脱就是背叛。 无疑，林仙儿的背叛是最有说服力的。 我们无法想象阿飞的背叛。 我们只会惊呼阿飞怎么不再象阿飞了，阿飞沉沦下去了。 这完全是因为林仙儿的欺骗吗？ 只怕未必。 即使在最深切的爱里，我们依然是寂寞的。 我们靠得再近，我们的灵魂也无法象想象中的那样合二为一。 除此之外，我们都知道阿飞是属于江湖的。 当两年不用剑的阿飞醒来第一眼就看到了属于自己的剑时，他的眼睛立刻发了光。 看到了这柄剑，就好像看到了他久别重逢的爱侣，多年未见的好友一样，他心里仿佛骤然觉得有一阵热血上涌。 他慢慢的伸出手，取剑。 他的手甚至已有些颤抖。 但等到他手指接触到那薄而锋利的剑锋时，就立刻稳定下来。 他轻抚着剑锋，目光似乎变得很遥远……很遥远……他的心似已到了远方。 他想起第一次使用剑的时候，想起鲜血随着他的剑锋滴落的情况，想起那许许多多死在他剑下的人——可恶的人。 他的血已沸腾。 那段时候虽然充满了不幸和灾难，但却是多采的，辉煌的！ “快意思仇”这四字是何等豪壮。 林仙儿也一样，她也是属于江湖的。 她从来就不是耐得住寂寞的人。 所以说，林仙儿的背叛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未必不是救了阿飞一命， 我们怎能想象阿飞象一个平常一样平平凡凡地和一个女人相守到生老病死？ 他们都是传奇里的人物，注定要走和平凡人不一样的道路。 首先，阿飞一开始就告诉我们他和别人不同，他非成名不可，不成名只有死！ 而林仙儿贵为江湖第一美女，又怎会甘心在默默无闻中寂寞终老？ 所以，阿飞的寂寞有爱的寂寞，也有生的寂寞。 爱而不得是寂寞的，而最具杀伤力的是再深切的爱也无法填补生的寂寞——那是浪子的寂寞。 古龙生平美酒无数，美人无数，他难道没有摆脱寂寞，过上幸福生活的机会？ 不见得。 只是他的本质就是一个浪子，他的寂寞已深入骨髓。 他无法象常人一样在幸福生活中沉醉，总会有一些人或者一些事让他清醒地看到生命寂寞的本质。 而同时，他却又无法断绝浪子对家对幸福生活的渴望。 这样的矛盾冲突交织在他的生命中使得他笔下的人物或多或少都感染了他的心情。 仅仅把这种冲突理解为事业与爱情的冲突是可笑的，没听说过洪七带着老婆闯荡江湖吗？事在人为而已。 那种寂寞是生命深处的需求，无法在尘世的幸福中逗留。 只有孤身上路，继续前行。 永远带着对彼岸的希冀，行走在路上——恐怕这才是浪子最好的归宿。 只是此时的阿飞并没有察觉命运的安排（或者说是古龙的安排），他为了林仙儿的背叛痛苦无比，爱就象生了根的刺在他心里横梗。 他一次又一次地原谅了林仙儿的背叛。 没有爱的生命是多么寂寞，失去爱，则斯世不过是一片荒原。 阿飞渴爱的程度远远超出了我们的想象，直至他的爱被林仙儿消磨殆尽。 结局是令人遗憾的。 看到阿飞对林仙儿的弃若敝屣虽然有点痛快却又觉得少了点什么。 阿飞似乎不该是这样的人。 那么复杂的爱恨交织一路走来最后就只剩了鄙夷和不屑这么简单吗？ 阿飞是这样冷酷的少年么？ 即使对荆无命这样的对手他播下了希望的种子，何况是对自己曾经深爱过的女人？ 不论怎么强调林仙儿的卑鄙和下贱我都无法想象阿飞只是单纯唾弃林仙儿的做法。 这场爱的浩劫唯一可以让阿飞掉头而去的原因是阿飞真的累了。 他所有的爱都已经被林仙儿挥霍殆尽，到头来阿飞尽管知道林仙儿的本性也无法言语，至于恨或者鄙夷不屑的感情都已不复存在。 只留下深刻的空洞和寂寞的悲哀。 林仙儿的所作所为尽管伤害了这份感情，但无法影响这份感情的本质。 真正的幻灭应该是阿飞内心所作的决定。 ——一个人若已受过无数次打击和侮辱，绝不会不变的。 一个人可以忍受谎言，却绝不能忍受那种最不能忍受的侮辱——女人如此，男人也一样。 做妻子的如此，做丈夫的也一样。 也许爱仍在，只是已与你无关——面对林仙儿的幡然悔悟，无能为力才是最真实的写照。 哀莫大于心死。 此时阿飞的心中恍若白茫茫一片大地真干净。 他终于挣脱了爱的枷锁。 他觉得很轻松，就像是刚卸下了一个沉重的包袱——真的有这么简单和轻松吗？ 如此深刻的一份感情真不愿意让古龙就这么简单的了结啊…… 这样的故事，这样的感情，冥冥中似乎再一次印证了那句经典名言： 爱你，是我自己的事情。 ——这是所有在爱里充当徒劳的堂吉诃德们的共同心声，阿飞也不例外。

风行天下 发表于 2005-1-9 18:54

五、是谁杀死了古龙 之所以想到了这个问题，全是因为和朋友在QQ上的讨论。很长时间以来，谈到古龙的死因，莫不过是纵酒好色四个字，倪匡不也说过了么：“酷嗜醇酒，迷恋美女”。不过我认为这些看法全是扯淡，全是不了解古龙的人的胡编乱造。胡编乱造的人有很多种，一种是只看外在不管其他，一种是以已度人自以为是，还的一种就是人云亦云跟着别人瞎起哄的。 古龙确实好色，但总比不上过去皇帝的荒淫奢靡，他搞女人，只是女人搞得多一些，并不是每天都搞很多女人，更何况浪费点体液也不致于造成身体的多大危害。现在有谁相信一滴精十滴血的鬼话，说穿了那不过是90％左右的水份，外加极少量的蛋白质、糖、微量元素等物质，实际上并不是什么特别宝贵的东西，其价值基本上等于唾液。说到纵酒，倒是有点根据的，但是从林清玄的回忆来看，古龙曾经在一个阶段把酒色财气吃喝嫖赌声色犬马这些东西都戒掉了，并且当时他的身体还是相当的好，没有酒精中毒，手也不抖。以台湾当时的医疗条件，以古龙的经济情况，他如果想要活下去，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何况肝硬化也并不是什么不治之症。 那么古龙为什么还是死了？ “对于酒的执着，大概没有人能比得上古大侠、他三番两次的因酒而住院，换了别人，早已怕酒怕得要命了。可是我们的古大侠却照喝不误。 　…… 所以临死的前几天，他又开始纵情喝酒，醉了睡，醒了又喝，又醉，又睡，又喝…… 古大侠的独特豪性又见了”。（丁情《古大侠的最后一剑》） “他敢爱敢恨，求“死”得死。他再次因肝硬化而送医院急救时，医生力劝他戒酒，他的笑声响彻整座医院。他爱朋友，常召朋友来喝酒尽欢，朋友醉倒在他家里，正好可以使他免去筵散的凄凉。他怕寂寞，他重感情，常对着一栋空白的墙说话”。（温瑞安《顿失所寄》） 以前我说过，最了解古龙的人是温瑞安，唯一能传承古龙精神的人也是温瑞安。丁情虽然是古龙的学生，并且与古龙长期厮守，却并不了解古龙。我始终想不明白的一个问题是，古龙明知酒再喝下去会走上不归路，却为何仍照喝不误。也许，温瑞安的“求死得死”四个字便是正解。 不得不想起古龙在三少爷的剑之序言中所述：“ 因为我是也是个江湖人，也是个没有根的浪子。如果有人说我这是在慢性自杀，自寻死路，那只因为他不知道—— 不知道我手里早已有了杯毒酒。 当然是最好的毒酒。” 这句话是非常突兀的，好象与前后文并没有什么联系，也与全文的氛围格格不入。 很久以来，我一直在思索一个问题：为什么海明威、尼采、古龙都是标榜宣扬硬汉、强者、超人形象的圣贤哲者，却都没有做到自已的追求？海明威吞枪自杀，尼采发疯，古龙求死得死，为什么他们自已不能做一个硬汉、强者、超人？单以古龙而论，他笔下的阿飞可以挣脱人性枷锁，傅红雪可以跳出困境悟出活着并不可耻死才是的哲理，方伟可以在失败的打击下站起来，那么古龙为什么就不能够做到？ 古龙是一个纤弱敏感的人，一如他笔下的傅红雪，那个强大而脆弱的跛子，那永不离手的刀一如古龙永不放下的笔，象征着死亡，书写着生命。有人说古龙性格绝对豪放，我看那是绝对的扯淡，因为他的理由是古龙能喝善饮，扯淡，能不能喝酒和性格有什么关系？我认识一个人，我小时候他每天要喝一斤酒，现在大约要二倍于那个数字或是更多，可是从那里都看不出他的豪放来。自然，鲁智深、武松、李逵这些人能喝酒，他们性格是豪放的，但是林冲也能喝酒，却一直抑郁。喝酒的人也分很多种，一种是为喝而喝的，只是满足生理上的快感，好象是粗人嫖妓，只是发泄生理欲望；还有一种是心中有太多的块垒，借酒浇去那不平之气，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没有“愁”，太白先生也不会“会须一饮三百杯”，这个愁是什么，就是“拨剑四顾心茫然”的那种“茫然”。 古龙喝酒，也是为了那种愁与茫然，不是因为他的“独特豪性”。（写到这里，我不知是该大笑三声，还是大哭三声，为古龙，也为丁情）那么古龙“愁”的是什么，“茫然”的又是什么？家庭的破碎（离婚），事业的失败（电影公司不景气），这当然也是原因，但并不是主要的、绝对的原因，要弄清这个问题，首先要知道古龙是一个作家，而不是父亲、儿子与丈夫，也不是商人。作为一个真正的作家来说，他执着追求的是创作境界的突破，因为写作就是他的生命。 “作为一个作家，总是会觉得自己像一条茧中的蛹，总是想要求一种突破，可是这种突破是需要煎熬的，有时候经过很长久很长久的煎熬之后，还是不能化为蝴蝶，化作茧，更不要希望练成丝了。 所以有许多作家困死在茧中，所以他们常常酗酒，吸毒，逃避，自暴自弃，甚至会把一根“雷明顿”的散弹猎枪含在喉咙里，用一根本来握笔的手指扳开枪擎口扣下扳机，把他自己和他的绝望同时毁灭。 创作是一件多么艰苦的事，除了他们自己之外恐怕很少有人能明白。 可是一个作家只要活着就一定要创作，否则他就会消失。 无声无息的消失就不如轰轰烈烈的毁灭了。（《风铃·马蹄·刀——写在《风铃中的刀声》之前》） 用雷明顿自杀的那个人就叫海明威，一个获得了诺贝尔文学奖的伟大作家，应当说是一个成功的作家，放到现在他可以到任何一个大学里演讲，并可以在电视上作秀，在掌声与喝采中满足自已虚荣的心理，还可以做博士生导师做学者，但是他却先择了自杀。古龙是如此解说的：“把他自己和他的绝望同时毁灭。” 无法进行创作的绝望。 当年海明威在获奖演说中曾这样叙述自己的心情：“如果是一位出色的作家，他就必须面对永恒，否则每天都会走下坡路。对于一个真正的作家来说，每写完一本书只是标志着他要写出更高水平的书的开始。” 然而自杀之前的海明威，“几乎完全停止写作了，偶尔给朋友写几封回信。二月份，玛丽要他写几句话附在送给肯尼迪总统的书上面。她买回一些纸，裁成所需要的宽度和长度。随后他开始在客厅里的长桌上写。他整整忙了一天，中间只停下来吃中餐。桌上放着二十几张写过的纸。显然，全部不合格。这时房子里气氛十分紧张。玛丽耐着性子等着，后来索性到外面去散步。可是当她散步回来，他还在那里不停地写。他所喜欢接触的人不多。其中一个是赛维尔医生。赛维尔医生每天都到他家给他量血压。他这样来来往往，仿佛欧内斯特的生命就操在他的手里。他们两人总是肩并肩地坐在客厅的北端窗子下的长椅上。欧内斯特总是坐在老地方，上臂箍着那灰白色的量血压器，一边辛酸地说，他再也不能写作了——不可能有新的作品了。说到这里，泪水禁不住夺眶而出，淌流在双颊上。”（贝克著《海明威传》） 作家离开创作当然可以生存，那么多重复自已或是停止创作的作家活得有滋有味就是最好的明证，但对于真正的作家来说，离开了创作，就象是人离开了空气鱼离开了水一样无法生存，因为创作就是他的生命就是他的道。你能让傅红雪放下他的刀西门吹雪放下他的剑么？所以海明威才会不堪忍受而自杀，所以古龙才会承受不起“突破中的煎熬”而在“茧”中困死。他在后来企图再次创新再次突破以超越自已，但可惜，“这种希望往往是空的”，其结果当然是“溺者死，作者亡，也是一件很平常的事，他们不死不亡的几率通常都不超过千分之一”。 纤细敏感的古龙，执着于道的古龙，寂寞孤独的古龙，以创作为生命的古龙，他致力于武侠小说二十多年并将武侠小说提升到了前人所达不到的高度，当然也达到了他的极限。一个作家的生命在于创作，没有创作时他的生命就结束了。没有人杀死了古龙，只不过因为世上有了古龙，古龙就必须要死。没有了创作，他选择的只能是死亡，因为他太执着于他的道。 痛苦可以使人死去。 他知道喝酒会使他死亡，可是他还是举起了这杯毒酒。 是寂寞。 也不仅仅是寂寞。 2004年12月12日

边城浪子 发表于 2005-1-10 11:21

啊，这样的好文章，可惜太长了，最近没时间看咯~ 先顶一下，有时间了仔细看

边城玫女 发表于 2005-1-14 04:22

我也全看完了 楼上是属于只灌水不看水的行为！ 阿飞的寂寞，我觉得还比不上荆无命的

无德发表于 2005-1-14 18:51

呵呵，风行把“是谁杀死了古龙”也合并到这个系列里来了

边城玫女 发表于 2005-1-14 19:04

是谁杀死了古龙 我认为是他在也无法超越自己的苦恼

翎发表于 2005-1-16 01:34

写锝好啊，由于时间问题，我只是看了阿飞，实在太感动了，我本来就很喜欢他

夏雨雪 发表于 2005-1-16 14:24

原文由边城玫女发表: 阿飞的寂寞，我觉得还比不上荆无命的 如果论孤独,痛苦我觉得首推傅红雪............

边城玫女 发表于 2005-1-22 22:37

傅红雪，我认为他一生都无法从中解脱了~

逍遥者 发表于 2005-1-29 11:40

同意楼上的

随心逍遥 发表于 2006-7-12 10:25

好长啊~~如果楼住有时间的话,那就可以缩写一下

幻影水月 发表于 2013-6-11 22:50

凤凰东南风是什么？旧版才有的故事么？

页: [1] 2

金庸江湖论坛's Archiver

[原创]乱 弹 古 龙

[原创]乱弹古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