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5:温柔】把自己的奸计给得逞了
事实证明,许微言根本就不是能憋住的那种人。她好不容易憋了两天,最后还是败给了自己,上午不到十点就躲去休息室给呆咪打电话诉苦:“重大情报,出现情敌了。”
“怎么样的怎么样的?”呆咪明显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儿,“早该来了!按照言情小说的套路,你跟你家大叔步入婚姻的坟墓之前,必然会遭到第三者的突然插足。当然,剧本安排还是各色各样的,不过有一点很重要,小三最后都是炮灰,所以你放心,大叔肯定是你的。”
许微言有气无力地说:“强调两点啊。一是我暂时还没打算跟耿嘉城步入婚姻的坟墓呢,再就是你怎么知道我就是主角儿啊?没准在人家眼里头,我才是一小三呢。”
“哎,不可能啊。买东西都有一先来后到的好不好?你先认识你家大叔的!要不……你酝酿酝酿,跟你家大叔表白了得了。”呆咪嘟囔。
“重点不在这儿!”许微言叹了口气,“我跟耿嘉城的问题在于,他一直就拿我当他女儿看。我琢磨着我要把这层给捅了,他赶我出门儿的可能性都有。”
“为什么呀?”
许微言忍不住鄙视呆咪:“我靠,道德上来讲这叫乱 伦。耿嘉城那么死板,他肯定脑子里转不过这个弯儿来。”
“妈呀,你不说我还没想到,你一说我明白了。”呆咪惊叹,“二二你的观念太超前了,你家大叔指定跟不上。那怎么办吧,你总不能放任你家男人跟别的女人勾勾搭搭眉来眼去吧?”
“怎么说话呢啊,怎么说话呢!”许微言每次都会被呆咪给折腾的抽搐那么一下,“耿嘉城跟一柳下惠似的纯洁,你想什么呢!”
呆咪明显不相信:“切。你家男人可是三十又二了,你要抓就赶紧抓牢了,别等他跟别人对上眼儿了你才后悔。再说了,你不能像我对大师兄那样对你家男人,没事儿还能玩个吃醋呀什么的折腾折腾。他什么女人没见过呀,你得努力把亲情化成爱情,平平稳稳的那种,让他觉得离不开你。”
“哎,你这话说的,我就眼睁睁看着他跟那女人在一起?”
呆咪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傻呀你!我的意思是,你得怀柔,怀柔。在那女人的奸计得逞前,把自己的奸计给得逞了。”
“具体说说,怎么办?”
“我也说不好。不过我觉得吧,与其你跟他三天一大闹,两天一小闹的,还不如甩手别搭理。”呆咪说,“你就当不知道。不过你得对你家男人好,用温柔腻死他。对了,这招有个弊病。”
“哎你说话怎么还来一大喘气儿啊,赶紧一次性说完了!”许微言有点烦躁。
呆咪顿了顿才说:“人都是失去了才知道珍惜。所以啊,搞不好你家男人一开始反应不过来,投入别人的怀抱了。然后他才会发现,原来没你这日子是没法过的。于是他好马吃了回头草,重新来投奔你了。”
“你这不说一废话么!”许微言哭笑不得,“照你这么说,万一耿嘉城跌在温柔乡里不出来了,那我怎么办?不成,你这主意太馊了!”
“我这是理论,没实践依据。”呆咪嘿嘿一笑,“主意得你自己拿。再说了,我这辈子就遇着过大师兄一个对眼儿的,虽然当年阅情书无数,可那毕竟是没上过心的事儿,算不得准的。”
挂了电话以后许微言耷拉着脑袋朝外走,迎面就遇上了王晓初。
王晓初正皱着眉头打转,一见许微言就松了口气,把手中的一个大资料袋和一台笔记本电脑一股脑儿塞给她:“帮我看一分钟,我去洗手间一趟。昨儿晚上冷气吹的时间长了,着了凉。”
许微言手里还拿着手机,两只胳膊曲起来,抱着被王晓初塞过来的东西,慢慢挪到不远处地小圆桌旁,把东西全放在了圆桌上。放好以后她随手拎气资料袋子一看,封面上什么都没写,里面鼓鼓地放着一叠东西。
她正要把袋子翻过去看一看背面,王晓初正好从洗手间里出来。她一见就远远地叫许微言:“哎,微言!”
“啊?”许微言回头去看她。
“没事儿!”王晓初微微一笑,走过来把资料袋子叠放到笔记本上面,然后抱起笔记本朝许微言一笑,“谢谢啊!”
许微言笑着摇头:“怎么这么多东西,你要去哪?”
王晓初眉头一皱,有气无力地说:“我能去哪呀,这些都是我上午要做的东西,你瞧我手里这些,死沉死沉的。”
“这一上午能做完么?”许微言问,“效率太高了吧?”
“上午做不完还有中午啊……”王晓初朝她耸了耸肩,“每到月底就得连轴转,整个财务部从上到下都忙的要死,连饭都顾不上去吃。”
“哎那中午我去吃饭的时候帮你带一点?”许微言问,“你要什么?”
王晓初一叹气:“不用麻烦你啦!我早都总结出经验教训了,办公室里囤积着点心呢,午饭是不指望了,就盼着下午能早点完工,早点回家就满足了。”
跟王晓初分开之后许微言晃晃悠悠朝前走,边走边想刚才呆咪说的话,越想越觉得心里没底。
按许微言这六七年来对耿嘉城了解,别说让他主动把两人关系掰扯近了,哪怕是她主动告白,搞不好都会被他当成愚人节游戏,哈哈一笑,然后拍拍她的脑袋,说一句小孩子别胡闹。
可她要真告白了,指不定哪天耿嘉城就能给她弄出一相亲对象来,乐呵呵地催她嫁了别人。
不为别的,照前两天的架势看,就算为了那死了七年的周渔,他也会这么做。
许微言对耿嘉城是再了解不过了,单看早些年他休息的时候在家里打游戏就能看出来,他简直有令人抓狂的固执和执着——一个游戏,如果没法打通关他绝对不会放弃,甚至通关之后还会重新去研究琢磨技巧窍门,重头再来一次,用最简单便捷和迅速的方法达到目的。
这样的男人,不爱便也罢了,一旦认定了那个人,就很难再更改。
比如周渔。
那个许微言永远都无法取而代之的周渔。
那个在他最爱最爱、恨不得把全世界都捧给她的时候却翩然离去的周渔。
那个七年前和许微言的父母坐在一辆车上的、奔赴饭店做他最美丽的新娘的周渔。
那个珍藏在他书桌里的大红色结婚证上,笑的灿若桃花的周渔。
那个他名义上的妻子——周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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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许微言一进职工食堂就看到靠窗边的第一个沙发上,背朝着自己的那个熟悉的身影。她微一挑眉,暗想他怎么也来职工食堂,边侧转了过去。
可才走两步就听到李师傅扬声叫自己:“小许!”
她转头一看,正好就和扭过头来的耿嘉城对上了视线。
李师傅其实也没什么事儿,跟许微言一起要了饭,顺便坐在一起聊了几句。两人坐好没多久,许微言就看到耿嘉城对面坐着的女人朝自己这面走了过来。
“李小姐!”那个女人对李师傅一笑,“耿董请二位过去一同用餐。”
李师傅一愣,可很快就压低了声音问:“秦小姐,你知道是什么事么?”
秦方宁摇摇头,可很快就给了李师傅一个安心的微笑:“应该是没有什么事儿的,大概是想了解了解工作情况。”
许微言低着头扒拉碗里的饭,扒拉了一会儿抬头朝耿嘉城一看,就看见他朝自己温和的笑。
她一龇牙,心想大不了日后公司里的人背后说自己是靠耿嘉城才进了中天,最多也就是自己没什么本事罢了,又不是怕被捉奸,怕个什么怕!
这么一想,她也不扒拉米饭了,抬头朝耿嘉城的方向眯眯一笑。
真坐到耿嘉城对面,许微言才彻底明白什么叫做“没事儿”。
耿嘉城边吃饭边随口问着李师傅一些底层销售的信息,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他倒是悠闲自在,只是苦了李师傅,小心翼翼唯恐触了他的霉头。
没多久耿嘉城也仿佛看出李师傅的不自在,笑着说:“放松放松,我就是想了解了解你们近来接触的客户大多是哪一类的,全当做个内部调查,给日后的开发方案做个参考。”
他说话说的冠冕堂皇,许微言忍不住默默鄙视他,内部调查还用得着你一boss来问么?
果然,没多久耿嘉城就把话头转到了许微言身上:“怎么样,工作累不累?”
“我叫许微言。”许微言听他问的自然熟稔,主动报了个家门以示撇清关系,然后朝他点了点头说,“不累,有很多新东西学,挺有劲儿的。”
李师傅仿佛也看出耿嘉城停在许微言的身上长了点,开口插了句话:“小许很认真,学的很快。”
耿嘉城点了点头,眼神里含着笑看了许微言一眼,隔了好久才说:“能认真就是好事情。”
许微言偷偷给了他个白眼。
可她才把眼神收回来,一转眼就看到他的秘书秦方宁把停在自己身上的视线转了回去,边用手捂了嘴,轻轻低下头去。
秦方宁只是轻微捋了捋鬓边的发,再抬起头来的时候神色如常,并没有露一丁点儿好奇的神色,甚至让许微言以为刚才自己看花了眼。她边低头挖米饭边想,跟王晓初比起来,这才叫秘书啊,就这份目不斜视的定力就不是王晓初那个八卦女能比的。
她正想着,兜里的手机突然震了起来。她偷偷从桌下翻开来一看,立刻就坐不住了,顾不得什么,直接对耿嘉城说:“耿董、秦小姐、李师傅,我有急事儿,得先走一步,你们慢聊。”
说完,许微言站起来轻轻鞠了一躬,起身就朝外跑。
回办公室拿了包请了假,一直到上了出租车,许微言才有空给耿嘉城打电话:“大师兄,啊不,呆咪他男朋友被人打成了重伤,她都哭的不行了,我得去看看。你别担心我。”
“知道了。”耿嘉城说,“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打电话给我,身上带钱了没有?用不用我帮你联系一下医院?”
“我包里有卡。”许微言抿了抿唇,“好像呆咪送他去医院了,我还没来得及问在哪就先给你打电话了。我不跟你讲了,回头要有什么地方遇到麻烦了,我再给你电话,就这样了啊!”
挂了电话许微言又打电话给呆咪。呆咪哭的不行,连说话都是抽抽噎噎地:“在二院,大师兄在急诊室,我跟邵一墨在外头等着。刚才有个护士过来说他们没有空病房,都住满了。”
“医院……都住满了?”许微言抓狂,“靠他们这还是医院么,生意怎么这么红火?大师兄怎么样了?”
“我不知道……”呆咪呜咽着说,“送进去还没出来。他浑身都是血,一张脸上全是血,全是血……”
“别哭别哭啊,别哭,我马上就到了。”许微言劝她,“你别慌,大师兄正是年轻的时候,挨两拳不会出事儿的。你放心啊,别哭了。”
呆咪不说话。她低低地抽泣声通过听筒传过来,一声又一声,清清楚楚地落进许微言的耳朵里。
她心疼呆咪,鼻子也有点酸,声音中就带了些暗哑:“呆咪你别哭,真没事儿的,放心吧。”
呆咪低低地“嗯”了一声。
一路上许微言都没有挂电话。她一到二院急诊室门口,就看见呆咪缩在急诊室外的椅子上,眼泪扑簌扑簌往下掉,右手还握着手机放在耳畔,左手一下一下抠着短裤底边,隔一会儿抬起手背去擦擦脸上的泪。
她走过去轻轻抱住了呆咪。
呆咪浑身剧烈地抖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脸埋在许微言怀里,很快就打湿了她的衣服。许微言轻轻拍着呆咪的背,轻声哄她:“别哭了,别哭了别哭了,你看,现在没事儿了。呆咪,没事儿了。”
“都怪我多事儿。”呆咪的声音闷闷地从许微言怀里传出来,带着哽咽,“我没想到他们有那么多人,我要知道他们有那么多人我就不喊那一嗓子了,大师兄也不会成现在这样……都怪我多事儿。”
许微言一听,把呆咪扶了起来,坐在她旁边劝她:“别哭了别哭了,上午我跟你打电话的时候还好好儿的,怎么一眨眼就出事了?怎么回事?”
【chapter16:又攻】毫无攻击力的第三次反攻
在呆咪抽抽噎噎、断断续续地叙述中,许微言终于搞清楚是怎么回事了。原来就在她跟呆咪挂了电话后不久,呆咪跟大师兄一起出去玩,谁知道路上坐公交车的时候就遇着小偷了。当时车正在站牌处停着,呆咪心直口快,见有人偷东西直接就叫了出来。那个人当机立断就跳下了车,车上的人都还没反应过来,那个人就跑了个没影儿。
呆咪跟夏正一两人也就没往心里去,该干嘛干嘛,最后在桃源公园下了车。
谁知道,就在那一辆公交车上,居然有五个人跟那个小偷是同伙儿。这五个人跟在呆咪和夏正一身后一直进了桃源公园,见两人慢慢走到了僻静处之后,就渐渐围了上来,嘴里不干不净地说着话,更有人伸手去摸呆咪的脸。
夏正一直接就一脚踹倒了那个人,一个人跟五个人打了起来。
再后来,那几个人眼见呆咪尖叫吸引了人,又是大中午的也不敢太过放肆,抢了呆咪的包就跑了。呆咪的手机在身上没被抢走,包里也没什么贵重东西,财物损失倒是不大,就是夏正一伤重了,脸上、胳膊上和腿上都见了血。
许微言听了眉头一皱:“警察呢?桃源公园出事儿,你就没报警?”
呆咪擦了擦泪:“报了。他们问了经过什么的就走了,然后我才给你发的短信。”
“靠,这算抢劫啊他们问问就走了?”许微言气的咬牙切齿,“没什么其他说法?”
“说让大师兄先养伤。”呆咪摇了摇头,“劝了我几句,说这些人是个小团伙,警察也早盯着了。回头要是抓着了,让大师兄和我去指认,看有没有今儿我们遇着的这几个。”
“哦,这样啊。”许微言点了点头,又拍了拍呆咪的肩膀,“擦擦眼泪,瞧你眼都哭肿了。别哭了别哭了,大师兄出来看着你这样梨花带雨的得心疼死。我去找找耿嘉城,看他能不能帮大师兄解决一下住院的事儿。”
呆咪有些不好意思地揉了揉额角,点了点头。
许微言把包递给了呆咪,自己去楼梯口打电话。
二院的楼梯是单独隔起来的,许微言才走到楼梯口就听到里边有人打电话,听声音分明就是邵一墨。她略微顿了顿脚步,正打算换换地方,就听到邵一墨说:“也不用什么特别好的病房,差不多就成了。”
许微言就一停。
电话那边又说了几句话,邵一墨又说:“麻烦你了王伯伯。”
说完,他合上了手机,在空旷的楼梯间内发出“嗒”地一声轻响。
许微言索性就靠在楼梯口的墙上等他出来。
邵一墨一见她明显怔了怔,眉头一皱:“你在这儿干什么?”
“本来打算打电话,没想到地方被人占了不说,连通话内容都被人占了。”许微言嘴一撇。
他一挑眉,嘴角竟然勾了个淡淡的笑:“是么。”
许微言原本打算说话,可一抬眼就见急诊室的门开了,呆咪也唰地一下站起来迎了上去。她也顾不上跟邵一墨多说什么,揪了揪他的衣服,朝急诊室方向扬了扬下巴,拽着他就朝走廊中间跑了过去。
呆咪双手握着夏正一的手,边紧紧盯着医生问情况。
许微言很少见这样的呆咪——她头发微松,鬓边有两缕发丝垂了下来,仿佛是才起床般的慵懒;可只要看她的眼神就能知道不是,她脸上分明写着焦急和担心,嘴唇抿成了一条线,包从肩上滑落到手腕处也顾不得往上扶一扶,一双眼睛只是盯着面前的医生。
那位医生也很年轻,戴着一副金边眼镜,看起来就是慢吞吞的性格,说起话来也和声慢气:“不用担心,没有什么大问题的,也没伤着筋骨。年轻人底子好,没什么大碍。”
“那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比如说等日后上了年纪,身体不适?”呆咪问。
医生微微一笑:“不会的,放心。只是现在医院里没有空的病房,这个……”
一旁刚到急诊室外的护士揪了揪医生的衣角,笑眯眯地说:“现在有了,304病房才空出来,如果要是有必要住院观察的话,可以安排在那里。”
那医生也是一愣,看了看呆咪才点了点头:“那就去办理住院手续吧。”
呆咪看了看邵一墨,说:“我去交钱,你帮忙照顾一下他。”
许微言一把把转身就走的呆咪拽了回来:“我来我来,你留着照顾大师兄,这种跑腿的小事儿交给我就成了。哎那个,邵一墨,走走走你跟我去办住院手续。”
说完她把呆咪朝夏正一的病床边一推,顺便伸手套了邵一墨的胳膊,拽着他急匆匆地朝前走。走了两步她又回头朝呆咪挤眉弄眼,偷偷竖了个大拇指。
呆咪看着她扑哧一笑,眼圈儿却泛了红。
许微言拉着邵一墨一直到拐了弯才放开。邵一墨脸上明显带着不悦,额头皱出个浅浅的川字,瞟了眼许微言没说话。许微言倒是很无所谓:“紧急情况就得特殊处理,哎再说这都什么年代了,你犯得着一张脸么。”
邵一墨依旧紧皱着眉,可还是一句话都没说,径直朝前走。
“哎你这人怎么这样啊!”许微言跟在他身后念叨,满脸都是不可思议,“我揪了你半天也不过是揪了你一袖子,哦不对,我是挽了挽你胳膊。哎这吃亏的是我好不好?是你吃了我的豆腐,又不是吃了你豆腐,你犯得着朝我黑一张脸么。再说了,呆咪跟大师兄相处多和谐啊,人家讲个悄悄话什么的,你杵在一旁算个什么?我这是为你好,避免了你跟呆咪的尴尬!我也不指望你能感谢我了,可我也没错到让你一副受侵犯的态度吧?”
“邵一墨!”许微言絮叨了半天却撞了堵南墙,终于受不了被当成透明物体的郁结,一把拉住邵一墨胳膊,“我说话你到底听没听到!”
邵一墨只是低头看了她一眼,目光里简直什么都没有带,又仿佛透过她的身体,在某个地方停顿了一下。可他很快就收回了目光,眉还是紧紧蹙在一起:“你确定你是要去办住院手续,而不是找个人聊天?”
一句话又把许微言堵了个结结实实。
她恨恨地瞪了他一眼,一把甩开了他的胳膊,大步朝前走去。邵一墨在她身后看她甩着手大步朝前走,原本紧皱的眉慢慢平展开来,到最后微微一挑,也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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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微言从小到大一直都是健康宝宝,几乎没怎么跟医院打过交道。她原本以为办过住院手续之后才能住进去,可当她拿着单子要顺原路回去去找呆咪跟大师兄的时候,却被邵一墨直接带去了三楼30病房。
她边走边感慨:“邵一墨,你父母有人是医生么?”
“怎么?”邵一墨转头去看她。
“不然怎么这么轻车熟路的。该不会就是二院的医生吧?”许微言联想起之前听到他打电话,越想越肯定,“要么就是医院领导!”
邵一墨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许微言就乐滋滋地想远了:“哎要是这样的话,大师兄的医药费啊住院费什么的,免了多好啊!医院这么富裕,又不差这点儿钱。”
他原本想说其他的话,可一听她说这话就直接接了句:“你是心疼这钱是你垫的吧?刚才跟我抢着付钱的时候挺爽快的呀,怎么一回头就后悔了?”
“我跟呆咪大师兄那绝对是革命战友,我就是再心疼,这钱也得我来出。”许微言说的煞有介事,“我总不能让大师兄的室友掏钱吧?”
邵一墨难得的斜睨了她半晌,微微点了点头。
两人到了304,许微言按着不让邵一墨进门,先蹑手蹑脚地凑去门上的玻璃窗户旁朝里头看。
呆咪正搬了个小凳子坐在床边,双手握着夏正一的手,安安静静地把脸贴了上去。她面朝床铺一侧,漆黑的头发顺着肩头滑下来,头顶微微有一圈光晕。正是夕阳即将西下的午后,阳光透过对面的大窗户撒进屋子里来,落了满地都是淡淡的金黄,却又带着点融融的味道,仿佛是一束束被碾碎了的阳光,化成了金粉,被洋洋洒洒地铺在了空气中。
就这一个瞬间,许微言突然觉得温暖,替呆咪跟大师兄觉得温暖。她突然觉得像是抱了一床刚刚被晒好的被子,扑鼻而来全都是甜甜的味道。
她回头朝邵一墨一笑,边笑边推着他走:“我们别打搅他们俩,去那边坐。”
邵一墨也不反对,也不像刚才那样排斥许微言,反倒是很快意会了许微言狡黠的笑。许微言边朝走廊一侧的座椅旁走边说:“哎你说我们俩现在还当什么千瓦灯泡?你还有没有事儿,有事儿就先回去吧。”
“等领毕业证,没其他事儿了。”邵一墨说。
许微言有些惊讶:“工作找好了?还是因为成绩太好保研了?”
“你怎么知道我成绩好?”邵一墨抓重点抓的极其敏锐。
许微言一顿,脸上堆起笑:“听大师兄说的,他把你夸的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甚至严厉拒绝呆咪围观你。”
“难道你跟苏袭的爱好就是到处溜达着观察人?”邵一墨明显没法理解围观帅哥的乐趣,疑惑地问。
许微言嘿嘿一笑:“不是,你误会了。我们俩只是会适当了解一下各院里的高材生们,目的只有一个,用大家的傲人成绩来鞭策我们积极努力天天向上,争取成为一名优秀的大学生。”
邵一墨明显不信。他上下打量了许微言两眼,嗤地一笑:“结果呢?”
“我顺利毕业了。”许微言严肃地点了点头,“同时大学四年没有挂科。”
还有深入理解了某些艺术以及行为艺术……她在心里偷偷补了一句。
“嗯,成果很不错。”邵一墨眉毛又是微微一挑,嘴角一勾,“没辜负了流氓团伙主要骨干的称号。”
一句话说的许微言差点又要吐血。
邵一墨同学,您这是夸我呢还是损我呢啊啊啊?!
【chapter17:失神】第一次懵懂
许微言是下班之后又来了医院。她知道要是夏正一一直躺着睡觉的话,呆咪自己一个人是肯定不会出去吃饭的,所以下班以后她就来了医院,在医院附近的小餐馆带了三份饭过来。
呆咪自责的整个人都皱成了一团,缩在夏正一的病床边上,盯着夏正一的睡颜发呆,连许微言进来都没回头。许微言戳了戳她的肩膀:“哎,吃饭了。”
“哦。”呆咪应了一声才反应过来,问,“你怎么又过来了?”
“给你带饭过来。”许微言边把饭盒放在桌上边说,“大师兄吃饭了么?怎么还在睡啊?”
呆咪点了点头:“才吃了饭,刚睡着。你明天还上班呢过来干什么,天气这么热,赶紧早点回去吧,这儿有我一个就成了。”
“没事儿我陪你。”许微言边把饭盒从袋子里拿出来边撇嘴,“回家了也就我一个人,耿嘉城没回来张阿姨看电视,我打游戏也是浪费时间,还不如跟你坐会儿。”
呆咪听了也没多说,朝旁边的椅子努了努下巴,示意许微言随便坐。
夏天天热,许微言也没什么食欲。她翻开饭盒就觉得头都晕,挖了两口米饭就不吃了,可还记得又问一遍呆咪:“你真的一口都不吃么?其实味道还挺好的。”
呆咪挑挑眉,连说话都仿佛是有气无力:“不吃了。你多吃点儿吧,瘦的跟个猴似的,还天天叫自己八戒。”
“那个是你叫的好不好?”许微言翻了翻白眼,“每个女人都得把减肥当终生事业来做,我也不例外。”
呆咪嗤地一笑:“得了吧你,晚上十一点吃巧克力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说过减肥。哎对了,你早点儿回去吧,晚了怕不安全。”
“知道了知道了,我再呆会儿就走。”许微言敷衍她,转口又问,“邵一墨回去了?”
两个人在病房里什么都不做,连话也说的不多。呆咪一直都坐在病床前,许微言自己搬了个小椅子坐在一侧,拿手机上网乱翻。
一时间,病房里安静地只听的到彼此细细的呼吸声。
这一待,就待到了八点半。
呆咪怕再晚了真不安全,一个劲儿地催着许微言回家。到最后她连要给耿嘉城打电话让他来接都说出来了,许微言才无语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我走了啊,你在这儿待着吧。那个晚上趴着睡会儿,实在不行凑床上跟大师兄挤一挤我也就勉强同意了。”
呆咪嘴角抽搐:“我自己知道。你到家了给我个电话或短信,哎还有,把你家大叔的电话号码也给我留个吧,万一等下你失踪了我好第一时间找人。”
“得了吧得了吧。”许微言边开门边挥手,“你当我是你这样的小美人么,山大王见我只会呼啦一声跑个没影儿没踪,你就放心吧。”
可她出了门却没走,拐了个弯儿又折回了病房门口,偷偷从窗户外朝里看。
呆咪还是那个样子坐着,一只胳膊放在床畔,侧着脸枕在上面,盯着夏正一看。其实她也没什么亲昵的动作,可就是让许微言觉得温暖,仿佛看着呆咪跟夏正一这样安静的在一起,就是看到了相濡以沫,看到了地久天长。
她没敢在窗前站太久,于是翻了个身靠在了墙上。
猝然间就想到了耿嘉城。
是多久以前呢?那个时候的许微言还是一个高三的学生吧。人常说,高三的学生过的日子都是生不如死,就连许微言这样一贯都漫不经心大大咧咧的人,都能感觉的到那股隐隐而来的压力。恰好那段时间她的身体极度的差,几乎隔三差五就要受一次病痛的折磨。
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明明知道是过敏症状,却怎么都找不到过敏源。偏巧那段时间就过敏频发,她上晚自习的时候、晚上回家准备睡觉的时候、半夜里被身上的小疙瘩痒醒的时候,浑身又热又痒仿佛要爆炸,却又偏偏一丁点儿办法都没有——除了安静地等待一个小时以后,由氯雷它定渐渐带来的安稳和平静。
那样的过敏真是怕,就连现在她想起来都觉得害怕——整个身上的都会起一片一片的疙瘩,开始还是像痱子一样的小红痘,可是飞快地就会变成指甲盖般大小的块状突起,再然后就变成了拇指一样大的、肿的又高又红的包。这些包遍布全身,每一个都奇痒无比,越挠越痒,越挠越大。开始许微言不知道,挠的整个脸都肿了变了形,眼睛又干又涩,睁都睁不开。她迷迷糊糊地下床去卫生间,想在那里的大穿衣镜面前看看自己身上到底有多少包,结果一看就哭了出来。
她抽抽噎噎地缩在卫生间里,浑身痒的仿佛被灼伤,却又一点办法都没有,心里唯一的念头就是为什么当时自己没有跟父母一起上了那辆车子。如果当时她要是上去了,现在也就不用遭这样的痛苦。
这是除了刚开始那段时间以来,唯一让许微言动过这样念头的事情。
那阵子耿嘉城知道她过敏,几乎每天半夜都会上楼来看看她。她第一次知道的时候正好是半夜被痒醒,万般无奈之下只好缩进卫生间里,放了满满一缸的冷水把自己泡了进去。耿嘉城进门找不到人就来敲卫生间的门,声音低而急切:“小言,你在不在里面?小言?”
再后来,好几次她半夜醒的时候都会遇上耿嘉城上楼,有时候甚至是来好几次。于是她就多了个心眼儿,睡觉前特意在门后垫个小小的装在棉布袋子里的塑料魔方,然后把门紧紧闭上。
每一个早晨,每一个早晨那个小魔方都会被推到离门口很远的地方,可门却依旧掩着,和前一天的晚上一模一样。
许微言从没有告诉过耿嘉城,她知道他天天晚上来看她。
他自己也从来都没有提起过。
他理直气壮地仿佛这样的事情是理所当然,你知道也好,不知道也罢,这原本就是一个义务和责任,或者是一份出自于爱护关心的本能。可这样的事情看在许微言眼里却并不是这样。
并不是他想的那样。
许微言知道他关心自己,可也仅仅觉得那是一种客套的关心,从没有奢望他能真的像自己的父亲一样,这么认真仔细。那段时间的许微言,整个人就像一条蛰伏在海里的鱼,被学业和身体的双重压迫折磨的几乎要崩溃,天天在提心吊胆中渡过。
正因为经历着艰难,所以耿嘉城此时的温暖便显得格外的珍贵。
大概正是那个时候,她才真正从内心里接受了耿嘉城,然后一点一点的想从他身上汲取到更多的温暖。
直至演变成了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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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一墨再来医院的时候已经快到九点了,他一从医院走廊里拐过来,就看见了倚着墙站在病房门口的许微言。
她整个后背全部靠在洁白的墙上,一只脚的脚尖一下一下地踢着另外一只脚的脚尖。远远看过去,她微微低着头,长发被松松垮垮地盘在脑后,侧脸上有几缕头发划了下来,随着身体的移动也会轻轻地飘一飘,翘起的弧度恰好跟鼻尖一样,有点活泼的可爱。突然她侧了侧头,视线还是盯在她自己的足尖上,可两排又黑又长的睫毛却正好被灯光打地无比清晰,慢慢眨眼的时候像是两把小刷子,让他想起一些很温暖的东西,比如冬天里暖洋洋的日光。
楼道上的白炽灯明亮如昼,墙壁洁白如玉,清晰的仿佛什么都铺摊在了地上。就那一瞬间,他的脑海中仿佛电光火石般地想到些什么,却偏偏又说不出来到底想到了什么,只是想那么站着。
他没有靠近,也没有退后刻意躲起来,就站在不远的楼道口上,目不转睛地盯着正在走神的许微言发怔。
不多时许微言就注意到了他。她看到邵一墨的时候明显怔了一下,可是很快就挑了挑眉毛,收敛起刚才的那份沉静,朝他咧嘴一笑:“你怎么也过来了?”
“给夏正一送点东西。”他也回过了神,“你怎么站在外面?”
她却有点罕见的窘迫,脸唰一下就变了变颜色,连说话都是吱吱唔唔地:“我刚出来,正要走,正要走。”
许微言侧过脸去,左顾右盼地不看他,却恰好让他看到了她精致的锁骨。她本来是穿着荷叶领的无袖上衣,可刚才因为在室内太热,又是跟呆咪在一起,所以随意地把第一颗扣子解了开来。小立领的衣服即使解了扣子还是一样的直挺,可隐隐还是能看到她因为太瘦而变得格外明显的锁骨。
以及略微有一点点泛红的耳朵,和白皙的脖颈。
邵一墨用手捂着嘴轻轻咳了一声,说:“你等一下。”
说完他也不看她,径直推门进了病房。
不多时他空着手出来,站在许微言身侧,眼睛却盯着楼梯口的方向说:“走吧。”
她一皱眉:“你来一趟就是为了送东西?那为什么不早点来?”
“本来打算让苏袭晚上回寝室,我在这里守着的。”他说,“不过你过来了,我先送你回去吧。太晚了,你一个人不安全。”
许微言听了嘿嘿一乐:“不用不用,你送呆咪回去得了。她是小美人,容易招来劫色的不法分子。”
邵一墨听了嘴角一抽,话都不再多说,抬脚就走。
她连忙跟在后头,又不敢太高声叫他,只是压低了声音威胁:“哎,你这人怎么这样啊?哎,我跟你说话呢!”
好容易下了一层楼,许微言终于敢高声喊他:“邵一墨!我跟你说话呢你装什么聋子!”
“嗯,我听着呢,你继续。”他脚步丝毫不慢,“你跟我说话不代表我也得跟你说话。”
她无语:“你送我回家,那呆咪怎么办。”
“我等会儿过来再送她回去。”
“那你怎么跟她解释你现在去哪?”
他脚步一顿,回过头来紧紧盯着她。
他的眼睛真黑,在灯光下像两颗黑色的宝石,闪着濯濯的光辉。然后许微言听到他几乎是带着点笑意的声音:“送你回家。”
许微言气恼邵一墨在呆咪跟前戳穿自己,一路上低头沉默不言,手里抱着手机上网翻新闻翻的不亦乐乎。邵一墨倒是也不觉得尴尬,歪在出租车车椅上闭着眼假寐。
其实许微言也并不是那么淡定。她一路上翻来覆去的想怎么在家附近甩开邵一墨,想来想去之后给耿嘉城发了条短信息。
于是在离家还有一段路程的时候,许微言和邵一墨就下了车。
她站在麦当劳门口礼貌的朝他微笑:“谢谢你送我过来,我去买点吃的带回家,等下家里有人来接我。你早点回去吧。”
邵一墨朝麦当劳里看了看,人还多,于是他也点了点头跟她告别:“好。那我先走了。”
她正要笑眯眯地跟他摆手,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远远地从背后传过来:“小言。” :rtty 嗯。暂时……over。 好长啊,坐着沙发慢慢看、、、
发现沙发早没了 还好是沙发的位置
[ 本帖最后由 挥斥方遒 于 2009-11-14 22:31 编辑 ] 完了吗?我可以发评了吗?真长……手指头拉鼠标拉的贼钝……ds1775465338 暖姐啊暖姐……我好像就看到v之前,JJ的账号啊……麻烦……不晓得完结了米啊…… 戳你你这个后妈! 暖仔从来不弃坑ds17754653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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