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中的黄药师
黄药师已经活得那么累,金庸仍不肯放过他,终竟还是让老黄爱上了他的女徒,梅超风。黄药师和梅超风的故事,忒有意思,不写出来,太可惜。径自补入《射雕》,却有附赘悬疣之感。
不如截取原《射雕》中黄药师梅超风的故事,补充细节,再加发挥,写出一篇独立的短篇或是中篇小说。也不必与《射雕》的情节完全一致,尽可以像《飞狐外传》之于《雪山飞狐》,“这是两部小说,互相有联系,却并不是全然的统一。”(金庸《飞狐外传·后记》)
黄药师和梅超风,是一个好故事,不写可惜。
据金庸自言,黄梅之恋在早先的版本中已经存在,这次只是把它写得显豁些罢了。
已经存在,可也太隐晦了,多数读者是读不出此节的,少数读者就算读出,怕也只限于怀疑,实在黄梅之恋在旧版中写得过于隐晦。
黄药师,活得太累。
黄药师与梅超风的故事,与后来《神雕》小龙女与杨过,适成对照。
师徒恋。
《射雕》是男师女徒,《神雕》女师男徒,区别在此。
当黄药师一遍遍写下欧阳修“恁时相见早留心,何况到如今”词句的时候,心中充满“**”的恐惧。
其实,欧阳文忠公与外甥女张氏,完全没有血缘关系的(“公甥张氏,妹婿(张)龟正之女,非欧生也。幼孤,鞠育于家。”参见拙文《谈新版《射雕》欧阳修与甥女事》)。黄药师和梅超风,更加没有血缘关系。但是,金庸认为“宋人最重礼法,师徒间尊卑伦常,……万万逆乱不得。……师即是父,是以‘师父’二字连称,师娶其徒、徒娶其师,等于是父女**、母子**一般。”(花城版《神雕侠侣》517页)黄药师尽可以“非圣非贤,叛君背祖”,却须与他的创造者(金庸)在思想上保持高度一致。
黄药师活得累啊。
黄药师是“行为艺术家”,时时刻刻,心中念中,总有“观众”在的。
北宋时代的无崖子与南宋时代的黄药师,是金庸小说中最博学的两位老先生。
无崖子是“古之学者”,黄药师如“今之学者”。
子曰:“古之学者为己,今之学者为人。”
无崖子治学,纯粹出于兴趣、天性,不求“学位”,淡漠声名,因此,那个时代几乎没有人知道他。
黄药师就不同了,总感觉此人有极强的表演欲望,处处矜奇炫博,时时想要世人周知“原来黄药师就是这么牛X!”他居然跟程瑶迦小姐叫板“你爹爹若是不服,叫他来找我比划比划。比算帐写字也行啊!哼,讲到算数,天下有谁算得过我!”煞是可笑!您黄老在学术上那是泰山北斗一般的人物,跟一个土财主叫板,赢了固然不增光彩。一旦输了,岂不要一头撞死?
黄药师实在是一个礼法人,也不乏自知之明,“我黄老邪之邪,是非圣非贤,叛君背祖,是不遵圣贤之教,不奉君父之尊,于‘礼义廉耻’这四字上,没半分亏了。”
我以前谈过,金庸笔下群雕,具“魏晋风度”者,为黄药师、令狐冲二氏,黄老邪得其骨,而令狐冲得其神。有不少朋友不同意,以为贬低了黄老。其实,我自觉还是拔高了他,黄药师学“魏晋风度”,仅得“皮毛”罢了。
令狐冲行事,一任自己的本性,如庄周所言,“举世而誉之而不加劝,举世而非之而不加沮”。
陈玄风、梅超风对黄师药师,既有歉意,更有恨意。
梅超风因为叛离其师,所以有歉意,但因为黄药师迟迟不对自己示爱,所以更有恨意。梅超风已经对师父多次表白过,“我一辈子跟着你学武功,陪在你身边”,我们没有证据断定这些话都是为了哄黄老邪开心,毫无真意思。
梅超风已经对师父多次表白过,而黄药师竟无回应。
陈玄风夺了师父的女人,有歉意;师父差一步就夺去了自己的女人,事后寻思,不能全无恨意。
陈玄风是最缺乏黄药师气质的黄药师弟子,师徒二人完全没有相似的地方。“二师哥粗眉大眼,全身是筋骨”“粗鲁得很”。
面对傻小子郭靖,黄药师有无忆起十几年前、另一个人?
想到的,只可能是逆徒陈玄风【注1】。
一个已经抢去了自己的女徒,这一个正要抢走自己的爱女,
“(黄药师)见她与郭靖神态亲密,处处回护于他,似乎反而与老父生分了,心中颇有妒意,对郭靖更是有气,……”(《射鵰·十四·桃花岛主》)
黄药师活得真是累。
黄药师自妻子死后,十几年不近女色(如他自语:“素来不喜此道,自先室亡故,更视天下美女如粪土。”),可与此同时,黄药师又精研郑卫之音,真是“闷骚”得很。这里,尽够弗洛伊德的信徒们发挥的了。
黄药师姓“黄”,他创作的音乐,被称为“黄氏音乐”,慢慢地,讹传为“黄色音乐”,再有好事者给填上歌词,就成了“黄色歌曲”,流毒乃近千年。
十六岁的梅若华,两条路在她面前铺展开来。
走这条,就错过了另一路的际遇与风景。
选择权,却不在她。
如果黄药师救出梅超风后,没有立时收她为徒,少了师徒的名分,是否老黄就可无障碍地对她表达爱意?
未必啊未必!
如此一来,黄药师又会顾忌世人说出“敢情黄药师救这小姑娘,就是贪图美色,乘人之危,施恩望报,不是高人所为”的闲话,考虑再三,黄药师仍会默默注视、缄默无语。
黄药师,活得好累。
黄药师对杨过,除了佩服,是否心中也曾涌起一丝的嫉妒?
黄夫人,阿衡,真是聪明人。这里说的聪明,还不是说她照相机般的记忆力,实在她在处理黄药师与梅超风的关系上,明智之极。
黄药师连话都不跟梅超风讲,阿衡女士看在眼里,不可能没有感触。但她大事化无事,装糊涂的本事真是高明。多数女子,致力于探听自己最不想知道的事。
如此,黄药师度过他一生中仅有的几年轻松时光。
“东邪”黄药师,真是活得累。与之对照,“北丐”洪七公,才是红尘游戏、快乐自在的巅峰人物。
在十五岁的梅超风眼中,黄药师“老是愁眉苦脸的不大开心”,才不奇怪呢。
2011、6
【注1】黄药师见了郭靖不能不想起陈玄风,这是我从《射鵰》文本得出的结论,不代表我认定这就是作者的本意。
参见拙文:
[破译金庸密码]之《射雕》《神雕》 http://blog.sina.com.cn/s/blog_4b03b2330100062d.html 谈新版《射雕》欧阳修与甥女事 http://blog.sina.com.cn/s/blog_4b03b2330100cbj4.html
[ 本帖最后由 刘国重 于 2012-2-18 17:50 编辑 ]
楼主精辟
一直认为黄药师是《射雕》里隐藏最深的伪君子,是金庸刻画得最为失败却又最为成功的文学形象。说其失败是因为这个离经叛道、狂傲不羁,本该潇洒如仙一般的东邪经常给人一种言行不一,说一套做一套的感觉,这一点,熟读《射雕》的人是很容易发现。
说其成功是因为这种患得患失,拿不起放不下的伪君子形象不正是当下很多既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的社会名流们的真实写照吗! 黄药师尽可以“非圣非贤,叛君背祖”,却须与他的创造者(金庸)在思想上保持高度一致。——不敢苟同,黄药师的思想不但不能与金庸画等号,而且两者差别甚大。黄药师把周伯通关了十多年,而后者报之以屎尿,金庸对黄药师的态度不言自明。射雕中,洪七比黄药师强的多了,然而人气似远不及黄
黄药师出场时,是一直对梅超风实行“尾行”,默默偷窥,确有超乎师徒之情的暧昧 路过路过,顶贴顶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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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射雕}新修版:书中原文:1.洪七公道:他{黄药师}这人古灵精怪,旁门左道,难道,不是邪么?
{三联,新修版同有}
{新加}<黄药师 非孔非圣,辱骂朝庭,对有权有势的人,从不放在眼里,
我{洪七公}向来尊敬他的为人>.
{新修版:新加}
1.黄蓉道:国无道,至死不变,强者矫.
2.黄蓉道:这句意思是国家朝政**,你宁肯杀身成仁,也不肯亏了气节.这才是响当当的大丈夫.
(三联,新修版同有)
{新加}3,黄蓉道:我爹便是"国无道,至死不变".那本来是,"强者矫",可是人家反说他是"老邪".
(新修版:新加)
4.郭靖说:黄药师为人怎样,但瞧他气派很大.
(三联,新修同有)
{新加)<风度高尚,令人一见之下,心中佩服>,并非卑鄙小人. (新修版:新加)
5.周伯通说:是啊,黄老邪聪明至极,琴棋书画,医卜星相,
以及农田水利,经济兵略.无一不晓,无一不精.
(三联,新修版同有)
(新加}<你(郭靖)说的对,黄老邪虽然脾气古怪,却决不是卑鄙小人>.
(新修版:新加)
从上面的书中原文可知:
金庸分别让 洪七公 郭靖 周伯通 用了三段话
来肯定了黄药师的 高雅和邪 {即:无视礼法等..} 的性格. {射雕}新修版:书中原文:
1.洪七公道:他{黄药师}这人古灵精怪,旁门左道,难道,不是邪么?
{三联,新修版同有}
{新加}<黄药师 非孔非圣,辱骂朝庭,对有权有势的人,从不放在眼里,我{洪七公}向来尊敬他的为人>.
{新修版:新加}
1.黄蓉道:国无道,至死不变,强者矫.
2.黄蓉道:这句意思是国家朝政**,你宁肯杀身成仁,也不肯亏了气节.这才是响当当的大丈夫.
[三联,新修版同有)
{新加}3,黄蓉道:我爹便是"国无道,至死不变".那本来是,"强者矫",可是人家反说他是"老邪".
(新修版:新加)
4.郭靖说:黄药师为人怎样,但瞧他气派很大.
(三联,新修同有)
{新加)<风度高尚,令人一见之下,心中佩服>,并非卑鄙小人.
(新修版:新加)
5.周伯通说:是啊,黄老邪聪明至极,琴棋书画,医卜星相,以及农田水利,经济兵略.无一不晓,无一不精.
(三联,新修版同有)
(新加}<你(郭靖)说的对,黄老邪虽然脾气古怪,却决不是卑鄙小人>
(新修版:新加)
从上面的书中原文可知:
金庸分别让 洪七公 郭靖 周伯通 用了三段话来肯定了黄药师的 高雅和邪 {即:无视礼法等..} 的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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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射雕}新修版:书中原文1。我{洪七公}向来尊敬他[黄药师]的为人。。
2.黄蓉道:我爹便是"x无道,至死不变",
那本来是,"强者矫",可是人家反说他[黄药师] 是"老邪".
(新修版:新加)
3。郭靖说:风度高尚,令人一见之下,心中佩服。。
4。周伯通说:你(郭靖)说的对,黄老邪虽然脾气古怪,却决不是卑鄙小人..
从 洪七公 郭靖 周伯通 这三人的话可知:黄老邪不是一个 虚伪矫饰的人 老金画蛇添足,不及张无忌远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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