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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雕》系列评论——龙女入红尘
本文是写小龙女从离开古墓到丐帮大会重逢又再度分开的这个过程的诠释和演绎。希望对这段做一个个人的观感和分析。
小龙女和杨过离开古墓后的盖房子生活的情节在书中只是略略带过的。剧中对它做了扩大表述，通过其间的对话描写两人微妙感情变化和性格差异的段落。两人为是否下山的问题产生了分歧，两人一个冰一个火的不同性格的冲突第一次浮出水面。但都在主动为对方退让。这点已经十足是一对深爱对方的恋人了，只是暧昧不明而已。这是从师徒到情侣，从上下关系到对等关系转化而产生的必然冲撞。这改动符合并提升了原著的精神。另外也为以后的故事发展埋下伏线。
小龙女因为破了誓言，突然从原来一成不变的生活中解放出来。面对广阔的世界她产生的应有的迷惘和恐惧。就如同对社会一无所知的高中生面对大学数以百计的专业而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的时候一样，对她来说选择太多反而更可怕。她想逃避，她宁愿留在终南山上继续过平静的生活。这是一个人成长的必经之路。对小龙女来说还有爱情的问题，从李莫愁一战她知道心里对杨过的那是爱，但怎么爱却一筹莫展。她在尝试另一种全新的关系和相处。尽管这段戏不属于那种很出彩，很感人的，但刘亦菲在这一段的表演相当到位，在那种有一点点游离的眼光中，迷惑的意思出来了，对对方的感受十分敏感的那种初恋的忐忑和患得患失也出来了。
和杨过第一次分手是两人的关系无论在情感还是实际都正式从亲情向爱情过渡的阶段。杨过在与陆无双和完颜萍的相处中了解到了男女之情和小龙女的心意，才把对小龙女的爱情从心灵最深处挖掘出来。而小龙女则是在做自我的挣扎，她觉得她的过儿不愿意做她的夫郎，也是个负心汉，她想杀却下不了手，于是选择了离开。她回到古墓，极力想回到过去波澜不兴的安宁中。却发现回忆、情感早已深深刻在心上。想一个不过二十来岁的妙龄该有多少旖旎的浪漫，不想、不谈爱情也就罢了，既然尝过了男女之情，热情就会象喷发的火山一样无法遏止。想那李莫愁不过和陆展元走得近些产生了爱慕之意，就成就了一生的悲剧。像小龙女这类一生苦修的女子，她们对爱情的神经是加倍的敏感也加倍的脆弱。对她们来说爱情是需要以生命为赌注的。所以小龙女只好下山找杨过去寻找自己的爱情。
小龙女下山的过程，在剧中加插了许多细节。这些对塑造小龙女这个人物起了很大的作用，见人就问有见到杨过吗？还不知道要用钱买馒头吃，闹出笑话。被人质问时却回答说：“你没有说要钱啊？”充分表现了她的不通世务，老板说算了就送给她，她却还是把馒头放回去，足显小龙女虽不懂世事但知礼仪、有傲骨的形象。后来骗徒想骗她的那段是新加的情节。其中她说自己没有钱于是不肯吃别人的东西，更进一步丰富、完整了她的形象。另外这一小小骗案也大大为小龙女那“外面的人都可怕得很”的判断提供了充分理据，更好地为和杨过的第二次分开布下伏线。刘亦菲盯着馒头眼都不眨一下的那个馋嘴的样子，就差没吞口水了，还有不急不躁把馒头还给老板的表演也很出彩。整段演绎含蓄而有充分的表现力，不温不火，有大将之风。
另一个加进去的戏是小龙女和李莫愁在伞坊的一场对决。这是一个特别设计的场景。伞、布帛、悬崖和瀑布一切一切都是为了表现绝美的古墓派玉女心经和小龙女而设。这里就是刘亦菲舞台。超高的柔韧度让高抬腿等对于普通演员来说高难度的动作在她手上却挥洒自如。
撇开停在空中等已经近乎魔法的动作有欠真实感外，在动作上，小龙女以白绸为兵器对打的时候，身体的动作却很少。动作大多集中在格斗的间隙和飞翔的时候，真正格斗时往往都扎一个马步立在那，只有手控制着白绸飞来飞去与人相斗。伞坊如此，重阳宫、两战金轮法王也是如此。让人总有雷声大雨点小的感觉，很不过瘾，另外小龙女的戏服一直都有体现腰部曲线的设计和细致的花纹，可见外形设计时已经很注意腰部的美感，武术设计上也应该多加一点腰部的动作。可以让她的形象更灵巧，更柔美。看过刘亦菲的动作，相信下腰是不会难倒她的。
飞来飞去是这次小龙女动作设计的又一大特点，在大树下离开杨过，离开小镇，摆脱李莫愁都是用飞的。但在丐帮大会的出场也是飞进来的就有点不合理了。她也是个凡人不会动不动就飞来飞去。她是去找杨过的又不是打架，飞进去没有什么实际意义。而且金庸在这一幕安排了两个人的出场互为呼应，一个是金轮法王，一个是小龙女。金轮法王前有全真教报信，再是前呼后拥，声势浩大、嚣张跋扈还有乐队伴奏，但一进门就让人鄙视、仇恨，最后还铩羽而归。而小龙女是从门口缓缓走入，虽无声无息地但众人目光一下子为她所吸引，心中立即浮现出“美若天仙”四个字，正是大音稀声的绝顶之境。最后还击退金轮法王。金轮法王的先声夺人反成了她的铺垫。后发而先至，绝世美貌从此天下闻名。也暗喻一正一邪的终生对立。这次飞入大会，气势虽强，但不难让人误会是重阳宫登场的翻版。也失去书中软刀子杀人的高明。其实只要让小龙女在大门口出现。围观的群雄见了她就呆了，自然而然地分开一条道。主礼台上的杨过一见大叫一声姑姑向她奔去，小龙女再次白衣飘飘地飞上比武台（当然又要伴上观众的她的美所震憾的镜头了），在台上隔开霍都和朱子柳两人就已经完成另一个经典的出场了。
而在比武台上的表演是最考演技的。因为几乎全是大特写，演员可以使用的就只有自己的表情了。这次刘亦菲的一双含情妙目蓄满了小龙女一路来苦苦追寻而积压的思念和情感的泪水，还只等到杨过问“你不生我的气了吗？”的时候，她用力地回答了一声“嗯”的时候才落下第一滴眼泪，时间点掌握得恰到好处。她捧起杨过的脸既是爱慕又怜惜。这是表达他们的特殊关系的方式。爱情和亲情同时存在，一句“不知道”，眼神从感动转为凄苦，更点透了小龙女的此刻的迷茫。重逢这一幕，她的台词远比杨过少得多。但眼泪却让简洁的台词变得很有份量。效果绝不亚于对手。杨过抱起小龙女，眼泪彻底崩溃。当抱着她旋转时，泪有笑。变化不多但感情细致丰富，有感染力，表达条理明白，近乎完美。
而花地的一段是她们爱情的第一次确认。这是新加的情节，是为随后在大会上公开承认感情作准备。我认为这样的修改很好。原著中两人坐在角落上亲亲密密地说话。旁若无人的意思是有了。但毕竟那里人多嘴杂不是个表白的好地方（我想也没有人会在菜市场求婚吧）。而未经确认而不坚定的爱情是不可能承受接着来自舆论和亲人的庞大压力的。这样的修改合情合理，值得赞扬。
在花地上小龙女一边为杨过缝衣服一边听到杨过向她表白。动作越来越慢，诧异和兴奋的神情逐渐爬到脸上。刘亦菲的表现是出色的，但之后她叫杨过再说一遍，这就时算再清冷的女孩也该被爱情彻底熔化了。会感动、会兴奋，但刘亦菲没有演出这种层次感，表情还放得不够开，仍然和前段基本一致，神情中亲情的成分太多了点。这时的小龙女那点母性应该早被爱情的巨浪掩埋了。这恐怕是刘亦菲演小龙女演出的习惯吧。演苦情戏轻车熟路，兴奋一点的戏反而有点做不上来。但我认为再冷的人物，也会有一瞬间迸发出热情。捉住这一点点热正是演好冷角色的层次感的重点。
再来就是别人早说过无数遍的抛龙女的事件，它一直为人诟病也被评论得很评尽。我就不说了。但从郭靖推举小龙女为盟主，她却享受了那么久的欢呼声，直至黄蓉开口才推辞的这一段。就小龙女推辞的时间点确实有问题。这中间在戏里有近一分钟的时间（反推到故事中就更长了），小龙女只是不将俗事放在心上却不是无知。她是武林中人，不会不知道盟主是什么，不会要黄蓉再来说才做无知的样子推辞的。这在设计上有缺陷，再说书中写这一段是小龙女是临走时轻描淡写地说：“我做不来什么盟主不盟主，姊姊你若是喜欢，就请你当罢。”一句就说出了小龙女视名利如草履的修为境界。这一句完全不需要改编的，照搬就可以。现在画蛇添足。倒弄得小龙女好象很无知似的。真让人为她叫屈。
另外在公开这段不伦之恋时，我发现了一个颇刺眼的失误。在小龙女骂赵志敬无耻时，她的眼神非常凌厉、表情严峻。但下一个镜头孙不二出手时，小龙女的表情却十分平静，还很温情地看着杨过。这点不连贯的硬伤非常明显。我还是那一句“一点点的松懈都会被屏幕不断放大！”。这就是视觉艺术。还有郝大通和杨过冲突时，小龙女是一脸担心杨过的苦相。可对比杨过刚才对战霍都时却是信心满满。这就有点奇怪了。以他两人的实力加上克制全真武功的玉女心经就算四个道士全挑了也不在话下，犯得着这么担心吗？这估计就是对桥段的理解问题了。
离开丐帮大会之后编剧又加了一段两人看天上两只鸟的场景。看着两人眼里时不时划过的忧郁，我想这一节应该是有深意的。两人对是不是回古墓的问题的分歧又再浮现了（性格的磨合是这个阶段的主题）。杨过看鸟儿出神是因为不能闯荡江湖的苦闷，小龙女看到了也猜到了，问他，他却以练剑为由遮掩。这当然逃不过小龙女的眼睛，但也只能顺着说下去。两人都在回避这个话题。这实际是一次感情的危机的逐渐升温。从这场戏开始小龙女向杨过贤内助过渡，她开始以杨过为自己的生活主调，出战金轮法王救黄蓉时就是让杨过做决定而自己配合他。这段戏两人都做得不错。刘亦菲做得相对更丰富一些。但那份忧郁表达得可以更明确一点会更好。
最后就是小龙女和黄蓉谈过之后离开杨过的戏，这段基本没有改编。刘亦菲也做得十分出色。在和黄蓉的谈话中随着话题的进展神情一路转变。另外她躺在绳子上一边平静地说话一边背着杨过流出的那一行眼泪更是这一段的点睛之笔。刘亦菲明显已经得心应手起来了！
另外再补充一下之前看到的几点。杨过拜小龙女为师的一段，原著中小龙女是说：“若你当真拜我为师呢。一生一世就得听我的话。若你不拜为师，我仍然传你功夫，你将来若胜得过我，就凭武功打出这活死人墓去。”这一句反映了小龙女连武林中常有的门户之见也没有，是又一种刻画。剧中把它删除了。不免是一个遗憾。
另一个失误是在小龙女和李莫愁在古墓里周旋时，当然她已经身受重伤，站立也是不能了。只能由杨过抱去棺材里。但从发现盖上文字进入密室。她就突然精神起来，健步如飞了。连不上戏在很多知名演员身上出现过，但这次这么明显就算比较严重了，当戒之。
这样一路看来，虽然有一两处小失误，但整体上刘亦菲对小龙女的演绎很出色，对角色复杂的感情和性格拿捏张驰有度，控制眼神、眼泪等小龙女的必备武器十分得当，一场戏中间感情的变换层次分明。只在毫微处才稍有不够。不过要连这一点点都做得好，那就该向影后级问鼎了，这对于刘亦菲的资历太强人所难了）。但总体十分夺目，真正演活了小龙女。
但我觉得需要提醒的是，在象金庸小说这类巨作中，每一个场景、情节的出现和演进往往都对故事的其它部分有着承前启后的作用。或是塑造人物、或是铺垫情节。这种书中的人物大都有着很丰富的性格，都不只有一个面，作者也会通过不同角度、情节去雕琢人物。演员在做角色分析和具体设计时需要多想几步，这一个镜头要表现几种内容，会对角色后面有什么影响，和前面有没有冲突。正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这也是为什么大戏总是这么难演的原因。要么你就死啃原著，百分之一百按书上演（琼瑶剧就是典型，一字一句都不可以改）。要是改编过或者自己对角色有一定的改动和补充，就要下十倍的功夫去推敲改动部分每一字每一句是否适当。这对于不是职业作家的演员来说真是大工程。毕竟原著是作者花几年甚至几十年配置完全的。总的来说，功夫在诗外，一个角色是否诠释得好，第一步的读通故事、角色分析解构是关键中的关键。 | 
狗仔卡
发表于 2006-3-29 19: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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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3-29 19: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