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是《剑神传》的前传《关洛风云录》的最后一章,大家可以试读一下,品味一下优美的文笔,对爱情的描写(黑体部分重点)
地缺冷笑连声,杖影忽然加密,石轩中面色凝重,全神施展大周天神剑,但见剑气绕
身,严密之极,竟无一丝破绽。
天残焦躁地老瞪眼睛,这个名震天下的老魔头,在他们数招之后,已知单凭地缺一人之
力,短时间内决难收拾下敌人!同时暗惊对方所使的剑法。深奥莫测,粗看每一招都像某一
派的绝招,细看时又不尽然!
他知道蛇切派心法已失,昔年他们弄死煌蝈派涵碧真人,是见识过姓烟的绝学,记得那
时双方都因年岁关系,功力不若如今深厚,但其时是以一敌一,却感不似如今对付这位后起
名家那般棘手!那等于说,石轩中如今已比之当年的涵碧真人高出许多!
须知这趟大周天神剑乃是石轩中师父,蛇烟掌门霞虚真人,二十年来揣摩天下各家派的
绝招,潜心苦思,创演而成,每一剑均有无穷妙用,主旨乃在对忖天下无敌的鬼母阴姬,连
那称绝天下的第一剑家碧螺岛主于叔初的碧螺剑法,也在十招之内,为之撤剑!当时虽仙人
剑秦易功力不足,却也可以窥见这趟剑法之神奇!
如今石轩中功力深厚,使开来又大不相同。地缺虽尽全力,也不过各有攻守,占不了半
分便宜地缺冷笑连声,几番示意,天残却凝立如山,并不全力进击!
敢情这位老魔头忽然另有算计,早先他见识过石轩中的轻功,已经天下无匹,若是他此
刻贸然进击,石轩中忽然逃走,那是决无法追上之事。故此他不肯动手,准备两人打到关
键,消耗对方内力之后,再觅准时机,尽力一击,务求一举成功。
地缺情知天残老谋深算,此时不肯动手,必有所谋,于是凝神定虑,全力应付2杖影剑
风,越来愈响,尤其风力排落旋激,渐渐扩大,两丈方圆以内的青草,全都担府地上。
石轩中深感背上的易静是一大负累,面临这种不可一世的大厦头,全力施为,尚嫌未足
应付,何况自添率累,许多险招施不出来,因此他变成极难求胜的局势。然而地残那种阴阴
冷笑,又使得他雄心奋发,力战不休。这一场恶斗,直打得日月无光,风云变色。
易静让他这么长久地折腾,早就昏而复醒,醒后又昏者四五次之多,可是他咬牙苦苦忍
着,绝不肯哼出声来。在她个人事小,在石轩中来说,却是他一生中重要的关头,若有失
问,不但此后今名无从建树,而且还得命丧荒野,自己也向之得到同样的结果!况且石轩中
既具如此身手,复有如此渊源,想将来请他相助图谋大事,定必不会拒绝。正是无论在哪个
角度,也得咬牙苦抵这些痛苦。
看看天色渐暮,他们已打了将近三个时辰,石轩中虽然毫无政象,但真力消耗极多,自
己也感觉出来。
天残在一旁冷冷道:“老二可得加点功夫,这小子越打功力越纯,.剑招也严密凌厉得
多!我不便插手,但你也让人家当磨刀石用,你懂得么?”
石轩中心目里暗喜,敢情自己的功力招数,都因和这不可一世的老度头相拼而益见进
步,总算没有白耗气力!
目前浙昏,暮色不知几时已经掩袭大地。他忽然吃一惊,想道:“不好,易姊姊危在旦
夕,我即使尽力赶路,也仅有十二三个时辰剩余,如今耽搁了这么久,又耗费了许多精力,
非抽些时间休息不可心种器分,立时送遇险招,一时竹影满天,把他裹在其中,形势万分危
殆!
天晚面现美容.陈级*昭一目自各坚囹伽志被个油厂杯中。因心神稍乱,修然惊得身躯
一震,背上的易静哎地惨叫一声!
说得迟,那时快,地缺乘着天残以上乘气功把敌人震惊得破绽大露之时,修然一杖直点
对方心窝。
这一杖毒辣之极,决无可救,天残张口大笑,然而刚刚笑出半声,但见地缺哼一声,竹
杖直弹开去,身形也因之而退开数尺。
石轩中夷然无伤,长啸之声起处,忽然飞起,一掠六七丈,宛如驭气飞行,其快无比,
刹那间已奔出老远。
地缺捧杖茫然,竟不知那少年刚才神指一弹,竟然把自己穿山破石的一杖弹开,还将自
己震开数步的功夫叫什么名堂?这也不足为保,当日碧螺岛主于叙初也曾吃瘪在这达摩三式
中“弹指乾坤”的奇功之下,并且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名堂。当今之世,只有一个人能够认得
出这是什么家数,那人便是玄阴教主鬼母阴姐!
石轩中头也不回,直驰出二百米里,这才找到个荒废的神调暂时歇脚。他必须趁早休息
一下,以免过劳时不易恢复,况且易静又不知情况如何。
他把易静解下来,放在已铺着自己外衣的地上,见她虽是双目紧闭,面色难看,但呼吸
仍然均匀,知道没有大碍。当下给她眼下三位保心丹,自己然后盘膝坐好,用心地调元运
气,恢复疲劳!
大概是大疲劳和消耗真力过多之故,这一坐竟然坐下了四个时辰,天已经亮了,他才回
醒过来!
不过尽是心急也不成,他先吃点东西,喝几口水,然后再把熟睡的易静背起,急扎好之
后,便匆匆上路!
这一路上,都没有遇到什么意外,不知不觉已走了五昼夜。
易静是伤势转重,一直都没有醒过来。
石轩中想起那星宿海天残地峡两老怪,屡次使用类似叱石开山的上乘气功,易静定然抵
受不住,加上他对敌时纵跃搏刺,震荡得大剧烈,故此易筹伤势加重。
对于天残地缺这两个老魔头,他心中愤恨得不得了!然而除了愤恨之外,他又有点忌
惮。只因那天残地缺两个老怪,照例是焦不离孟,以他目下的群凶之首的乾坤他,缠战下去
时为忌惮诸葛太真功夫,决搪不住人家一拥而上!再推论起来,那大内子母圈诸葛太真,只
须加上一个魔头,便足可牵掣住,只要他招数间偶有失问,多半难逃毒手。他的确极那种机
变毒辣,往后再相逢时,人家决不肯摆架子,定然以多为胜,那样子他就难以应付了。
这时已是午后申时光景,他已穿越过江西的部阳平原,眼前陡然高山涌起,根据公孙策
给他的详细地图,知道乃是宁都州的翠微山。
仙惦念着易静的伤势,因此到了翠微山脚时,便在一座松林里停下。
宁都州城垣隐隐,就在东南十数里外。他约略四下眺望一下,便一径钻人松竹深处。忽
见前面一块草坪,碧革茸茸,十分悦目,而且极为干净,连落列书枝等也发现不到。
他没有注意到这些,就在草坪边缘的一处松前下停止,急急忙忙地把易静解下来。
她的面色十分灰白,石轩中焦急之下,可就没想到,即使一个好人,教他数天不饮不
食,也非得变为苍白樵停不可,何况易静又是有病之躯,加上一路上震荡,焉能不面色灰
败,宛如将死?
他又喂她三粒保心丹,然后焦灼地计算时间。
现在只剩下两昼夜,只要他不休不眠,尽可以从客赶到!可是他究竟不是铁铸的人,这
刻非得休息两三个进辰不可,否则恐怕挨也挨不到公孙先生居处。
他盘算了一下,不敢耽搁,忙忙盘膝端坐,又行那内家吐纳之功。
过了个把时辰,日影酉移,松针缝隙中射下几丝阳光,照在易静苍白的面庞上。
她的面色变得较为好点,这片刻工夫的歇息,对她颇有用处。
靠山那边的松林内,忽然走出一个白衣人来,山风把薄薄的衣袂吹得飘飘飞舞。
这位白衣人忽然在草坪边缘处站住,本来风采明艳得连冬日的阳光也为之失色的面庞,
忽然凝结了,霎时连四周围的空气也因之沉重起来!
这位美丽得异乎寻常的白衣姑娘,非常轻灵地,如同风中落花般冉冉飘飞过来,停在石
轩中侧边文诗远。
现在一切都不会是假的这个正在吐纳运息的俊美少年,正是石轩中,而在他身畔躺着的
姑娘,便是易静。
瞬息间,这位白衣姑娘凝结的表情消失了,代之的却是一种深刻的哀愁,以及无尽的寂
寞!
易静忽然张开眼睛,眼光正好落在那位白衣姑娘面上,她立刻惊讶得浑身一震,努力想
坐起来看清楚。
那位白衣姑娘倏然间不见影踪,仿佛是化作一阵香风,隐没在翠微山中。
“朱玲?”易静低低地叫起来,她想挣扎坐起来的心思已不成功,而且因为用力太过,
忽地又昏迷过去。
一切复归于沉寂,石轩中正在紧要关头,这刻虽然泰山在他面前崩坍,他也不会理睬。
林间白影隐现一下,那位白衣姑娘又冉冉飞出来,仍然是站在石轩中侧面。
这位美丽得无法形容的白衣姑娘,正是名震江湖。玄阴教一凤三鬼中的白凤朱玲!
她有点发痴地凝视着石轩中的侧面,此刻他就像一尊塑像似的,眼皮轻垂,动也不动!
“一个人在一生之中,绝不能做错一次!”她非常沉重地想,那颗心儿生像已经沉没在
幽冥深渊,“有些错误果真是这样,一失足成千古恨,然后,再也不堪回首的——”
珠泪纷纷掉下来,滴落在雪白的罗编上,很快便染湿了一大片!
她已知道此生将永远伴同那无边的悲哀,默默地计算日子流逝c即使她由倾国红颜而变
成龙钟老妇,这深道的悲哀,再也不会离她而去。
因此,她用力地凝瞧他的面貌,生像是努力地把这一切形相镌刻在心版上,天荒地老,
也将不会湮没。
石轩中的身体较为松驰,朱玲知道他快要回醒,悲哀地叹口气,轻轻退口林中。
她站在一棵粗大的松树后面,不但身躯软软地挨在树身上,连面孔也斜测地贴在树身
上。
因而虽然闭着,然而一颗颗像宝石般的眼泪,一直不停地洒掉下来。
她听见石轩中亲切地叫唤着易姊姊,易静却没有回答。
“她一定因我之出现而惊讶和妒嫉——”她直觉地想:“可是你又何必呢?一个胜利
者,难道不能稍稍宽大一点?”
地但觉自己非常软弱,软弱得甚至要她恳求易静也可以,只要石轩中能够冰释误会,知
道她其后并没有和西门渐真个成为夫妇,她可就满足了!不管他还能够和她重修旧好与否,
只求误会冰释。
的确,一个人只能真正地恋爱一次,一种纯真没有条件的爱。往后,即使有真挚的爱
情,却已有了限度和条件,那种纯真而没有条件的爱,绝大多数是属于初恋!
朱玲虽然不明白这些理论,但她却是身处其境的人,她在实际上非常了解这些,与及因
这原故而表现于行动。
她村冒大不胜而背叛师门,师父却是天下武功最高强和势力极大的玄阴教主鬼母阴娘。
同时是个心肠如铁,极为残忍的人!
她听到那仅扮石轩中而被国在武昌大牢里的消息,居然不怕泄露行藏,直奔武昌,引起
一场大战!
这一段日子里,她不单是寂寞和恐惧,而且非常惶恐和猜疑,这种混合的痛苦,即使是
个铁人,也将承受不了!
种种辛酸往事,却兜上她心头,外面忽然没有了声息。
她本已决心悄然远游,到那音无人迹的深山大泽,或是天涯海角,不扣是什么方式,了
此残生。
然而此刻一觉察石轩中走了,禁不住痛哭失声起来。
她满面泪痕地往外面一探头,忽然和一对税利明亮的眼光相遇,而且那眼光离她这么
近,以致她十分迷们起来。
石轩中双手抱着易静,因为看情形她再受不住任何震荡。
打现在开始算起,即使他不休不歇,赶到南方海滨公孙先生隐居之所,也顶多剩下个把
时辰。这些少的时间是必须要腾出来,因为可能公孙先生不在家里,需要耽误一些时间去寻
他口来!
因此石轩中心里的焦急,可不是笔墨所能形容。然而当他谨慎地抱起易静之时,忽然一
棵松树后面发出@的一声,那声音好熟,登时使他心弦大震,一双身已落在松树倒边,目光
到处,不是朱玲还有谁人?
四日交投,两人都如受电触,石轩中忽然忘掉她的薄情负义,只愿意从此一见,便永不
离开。
两人凝视了片刻,朱玲微呻一声,娇躯摇摇欲倒。
这突如其来的猛烈的心弦震荡,使她忍受不住,差点儿晕厥过去!
石轩中下意识双手做动,想把地扶住,马上发觉了手上的易静,垂危待救!
同时他也注意到她满面泪痕,与及摇摇欲倒那种楚楚可怜的样子。
许多往事一下子涌上心头,这个曾经极其残酷地使他心碎的人,立地又勾起炉恨之火!
他冷冷哼一声,声音冰冷得宛如在地狱里发出来。
“这残人早已瞧见我了!”他想:“可是她不敢惊动我,这是为什么问!”
他几乎想大叫起来,脑海中忽然闪过厉魄西门渐那副狰狞丑恶的面容,跟着又问过她满
头珠翠,羞愧痛苦的脸容。这些面容都是当日他在等鸡山上,闯入玄阴教主坛对所遗留在心
中的。那时候,整个厅堂里喜气洋洋,贺客满堂,到处张灯挂彩——“她焉敢惊动于我?”
他极为愤恨地想:“既然已经嫁给那丑鬼,难道我还肯理睬她?
嘿嘿——”
他在心中冷笑着,忽然一幅景象掠过脑海,那是在一间布置一新的华丽房间中,红烛高
烧,罗帐低垂,床柱上的银钩乱响,床前摆着两对鞋,一双是西门渐的,另一双便是她的!
那颗心几乎要炸裂了,因此他赶快移开眼光。
朱玲幸而一只手勾住树身,因此终于没有倒下,她的眼光一径停留在他的面上。
她瞧见他曾闪过深情的一瞥,然后,便尽是流露出她所害怕的,情绪。
太多的话与及惊慌,使她反而说不出半句话。他的冷哼之声,生像极锋锐劲急的长箭,
深深扎穿她的心灵!
她宁愿立刻死掉,也不要看见他这种狠毒的眼光,如今她已失去任何信心,一点也不相
信即使自己说出没有嫁给西门渐的内情,他会原谅她的过失。
因此现在说与不说,好像已无关重要,只要他稍为好一点地看看她,那就够了!
她在心里哀哀叫道:“石哥哥请你别那样子看我,别那样子看我问——只要你稍为垂
怜,不论是骂我,抑是对我叹口气,然后,怜悯地看我一眼,那样——我这一生纵然孤独寂
寞,可是已经满足了,再也不要求些什么——”
石轩中恨恨一跺脚,一言不发,忽然转身飞起。
朱玲猛可扑出来,其快如风,然而石轩中比她更快,早已出去四五尺之多。
眼见石轩中抱着易静,一掠数丈,宛如驾风飞去,不禁失声凄然一叱“石哥哥,请等一
等——”
石轩中听得清楚,心头一震,那口真气差点儿散了。他在半空中一回头,只见朱玲站在
草坪上,可怜无靠地伸出两手,作出挽留他的样子。编衣胜雪,人比花娇,犹自可以看见她
面上闪闪有光的泪痕!
他知道自己这一生再也忘不了这景象,快乐的时光容易消逝,快乐的景象也同样易被遗
忘,只有回肠荡气的一刻,凄艳动心的一瞥,永志难忘!
他赶紧掉转头,因为他也非常激动,是酸是苦?是妒是怜?自家也搅不清楚,傻眼竟也
热泪盈眶。
有谁能忍得住悲伤?当他知道幸福己永远弃他而去!
若不是易静命在垂危,使得他抽不出一点时间的话,只要他再回一次头,准保会回身去
跟她厮见。他会知道他的炉恨乃是多余,而朱玲也会发觉石轩中仍然是那么倾心热爱着她!
如今当面错过,时机不再来,什么时候才再获得相逢的机会?
朱玲猛可一咬银牙,举袖抹泪,再看时石轩中已走了大半里之远,当下也施展脚程,往
南迫下去!
然而不大工夫,她便把石轩中追丢了。当然她不会想到石轩中乃是登山越涧地直奔南
方,估量他定要在前面较大的州县欧足,于是径投瑞金县而去!
石轩中一面飞驰,一面回忆平生恨事,但人生全无可恋,不知不觉间,又把新近才奋发
的雄心,化为云烟,霎时消散!
如今即使要他停步,也不可能,只因无边痛苦紧啮着他的心,使得他放尽脚程,拼命飞
驰,生像要摆脱掉这痛苦!
他很愿意自己会忽然筋疲力尽地倒毙荒山野岭之中,满腔痛苦,都随着躯体而化为尘
埃!可是当他快要到达目的地时,依然尚有余力。
这里已是五岭之南,他顾不得惊世骇俗,一径穿过这附近数百里唯一大城潮安府,此地
远在盛唐之际那位文起八代之衰的韩文公,曾因谏佛骨而被请于此,正好本地有鳄鱼为患,
韩愈便作了一篇传诵至今的“祭鳄鱼文。”
他本来以为此地边远,定然风俗文物都甚粗鄙,然而在他仅仅穿城而过的顷刻,已知自
家想法大谬不然,城内牌坊甚多,街上行人,衣冠端整,浮动着一种古城的淳朴气氛。
半个时辰后,他已到了一处海滨。
四下非常寂静,平沙人海,都是极细白的沙滩,水浪温柔地卷上来,又退下去,海水所
至之处,把沙上原有凹凸痕迹,全都抹掉。
他的速度已减缓下来,前西半里之远,一座齐整的石屋,建筑在一座伸出海去的崖上。
石屋四下都植着芭蕉,这时已际隆冬,虽说南方地暧,但那些芭蕉全都残黄了。
沿着海滩慢慢走着,白色的海鸥,浴在阳光中,自由自在地盘旋飞翔。他偶尔走得开一
点,海浪卷上沙滩,复又退下去,他回头瞧瞧,那一串足迹,刹时已经被海水洗抹掉他叹一
口气,因为世上之事,正如他方才印在细沙上的足迹,一经时间之潮卷过,立刻洗抹个干干
净净!
片刻工夫,他已走到崖下,仰头看看,那崖高才三丈左右,当下一顿脚,疾飞上崖顶。
石屋门户严严关着,石轩中大吃一惊,想道:“别要我辛辛苦苦地赶来,公孙先生却出
门去了……”
走到门前,可不是门上还用锁头扣着。
这里地势较高,因此海风较猛,他可不敢让易静被海风久吹,随手将锁头扭下,踢开本
门,一径进去。
进门便是一个小小厅子,陈设简单,只不过是几张椅子和一张八仙桌子而已。
两边俱有一房,厅后尚有一门,想是弄炊的厨房。
他走到右边房门,抬腿轻险,那道房门呀地开了!
进得房中,扑鼻一阵药香味道,放眼四看,只见满室尽是木架,除了胸口高以上的架子
全是书籍之外,下面架子上都是些坛子瓷瓶,贴着纸条,注明内盛药物名称!
他立刻想起当日街进天香幻境中盗药之事,但觉时光流逝未久,人事却大有变,心下一
阵们然!
*内空一张竹榻,只因天寒之故,上面铺了一条棉褥。
他连忙把易并放在床上,却见一扇窗户开着,赶忙把自(1关好。
公孙先生不知何去,使得他心中极是焦灼,眼看易静面色苍白之极,气息也极是微弱,
就修快要断了是的,使他想到假如这一路上不是捧着飞驰的话,恐怕早就把她颠落得断了
气。
这刻他才觉得双臂酸麻,身体也略觉疲软,然而他还不能休息,特别是心中焦急万分,
竟连坐坐也受不了。
他一直走到对面的房间,果然这边的房间才是卧室。
这边窗门倒是关得满紧的,他一掌推开窗户,放目外望,但见此窗正对着他方才来路,
因此既可望见辽阔的碧海,又可看见长长的沙滩,与及一片荒草旷野。
他叹口气,赶快抱起一条棉被,走过这边,替易静轻轻盖好。
于是他走出石屋,在崖上四下张望。碧海远处,帆影点点,近处却无舟影人迹。这样假
使公孙先生乘兴垂钓,也许已远在那片片帆影之中。
可是易静顶多只有两个时辰的命儿,他早已精密地计算过。等到公孙先生泛舟归来,恐
怕只能对着易静的尸体悲伤。
他绕过石层,但见此崖峻峭地斜伸向那边旷野,这时正有一人,踏着荒草向石屋走
来。”
石轩中国力何等锐利,早已礁出不是公孙先生,却是个年在四句上下的彪形大汉,面目
粗家,神色阴沉!
“唉!若是公孙先生在此,易姊姊得保无恙,我便可直奔碧鸡山,寻那鬼母再斗一
次……”
这个想头乃是昨天所决定的,因为他忽地觉得人世全无足恋,倒不如再去寻那鬼母,轰
轰烈烈地大打一场,输掉性命,也强胜独个儿孤鬼也似的在这乏味的世上煎熬!
那粗豪大汉越走越近,已到了崖下。
石轩中心中一动,想道:“也许这人认得公孙先生,我且问问他当下焦急地大声问道:
“尊驾可是公孙先生的朋友?他老人家往哪里去了?”
那大汉换目瞪视着他,没有做声。
石轩中又焦急地问一声,态度上不免显得没有礼貌。
那大汉怒叱一声,其势汹汹地说了几句话,石轩中一听糟了,敢情一句也听不懂。
当下着急地道:“喂,我听不懂你的话,来,来,你_红来瞧瞧——”他的意思是请他
去看看易静的样子,便晓得他乃是来寻公孙先生疗治,故此招手着他上来。
那大汉怒吼一声,忽然腾身匕上崖来,身法快捷之极,等到双脚一沾崖上,离着石轩中
尚有三四丈远,猛可一拳掏出,拳风呼地一响,劲烈无比!
石轩中心里一骇,付道:“这人误会了我的意思,看他这一拳打出,功力只在陇外双度
之上……”
心中想着,已自挥掌封架,为了避免误会加深,这一掌封处,只用六成力量防守。
啪地一响,石轩中身形上晃,竟然震迟半步,不觉大吃一惊!
那大汉也自闪过惊讶之色,却呼呼呼连环打了三拳!
这几拳力道更强,拳风把丈把外的残黄芭蕉冲得摇摇欲倒。
石轩中暗中一哼,左闪右避,躲开开始两拳,第三拳却非倒退不可,当下不肯示法,猛
可又举掌相迎。
大响一声,人家凝立如山,他虽然已用上八九成力,却禁不住还摇晃一下。
这一惊非同小可,放情此人拳上神力,雄厉得足可崩山裂石。
那大汉又连环劈出三拳,石轩中使个身法,忽然闪到那人身后。
他不禁哑然失笑起来,敢情此人拳力虽是雄猛得天下无匹,但招数却不见高明,此刻苦
是他一伸手,早已制住对方。
那大汉俊然翻身,大吼一声,又是连环三拳打出。
这三拳占地之广,大大不同,石轩中除非退下崖去,否则便得硬碰一下,看那大汉心
思,正是迫他下崖之意。
石轩中雄心陡奋,清啸一声,修然单掌一探,身随掌走,人影一晃,居然破开敌人那等
凶猛的拳头力量,闪到他身后。
,这一式乃是达摩三式之一,称为“天罗逃刑”,当日萨迪上人使出无坚不摧的密宗神
功,尚且奈何不了石轩中.何况这大汉的拳力.总不及那密宗神功妙用,石轩中一使出达摩
三式,当然无法阻挡。
那大汉一翻身,又打出三拳,力量似乎更劲厉了,石屋边一扇窗门呼地刮脱飞坠海中。
石轩中依然一式“天罗达刑”,又到了他身后,心中想道:“真怪,这人越打力量越
大,可惜招数太过呆板!但仅此身手,踏入江湖,也尽足以称霸江湖,震惊天下了!”
那大汉怒吼连声,回身又打,闪眼已不见了石轩中,回头瞧时,也找不着敌人影子。哪
知石轩中正施展出绝世轻功,一跃飞起六丈之高,在空中飘飘旋着,缓缓下落。
他等到那大汉再扭头寻觅之时,疾如闪电一掣,落在他面前。
粗家大汉回头一瞥,见敌人就站在身前,不觉吓了一跳,正待挥拳,石轩中何等快捷,
趁他心神骤分之际,伸手一点,那大汉登时如泥塑木雕般,动弹不得。
可是石轩中立刻一掌拍在他胸口,把穴道解开。原来这大汉所使的猛劲绝世无二,刚才
力量欲发而未发,适好被他点住穴道,若不即时解开,此刻便会内伤。
那大汉大叫一声,依IH打出三拳,石轩中一跃避过。
他心中焦急之极,时间逐渐消耗,所剩无多。偏生四下无人,碰上一个,又是说不清的
猛汉。
那大汉打出三拳之后,仰头等他下落,面上怒容忽敛,又大声说起话来。
石轩中一星儿也不懂,不过见他脸上怒容已敛,想来对方已觉出自己并无恶意,故此停
手相问,灵机一动,直向石室走去,一面向他招手。
两人进了屋子,石轩中带他到书房内,那大汉一视易静苍白樵怀的脸色,啊一声明白了
石轩中的意思,伸手拉他一把,转身直奔出去。
石轩中跟着他出了石屋,一跃下崖,直向荒草丛生的野地走去。
眨眼奔出几里路,那大汉朗声高叫一声,前面数丈处忽然传来回容之声。
石轩中心中大奇,同时也大为欢喜,因为他认得回答之声,乃是公孙先生的声音。奇怪
的是这一路望去,全是长仅及膝的荒草,公孙先生声音虽听得到,却不见人,难道他是躺在
地上?
粗豪大汉一拉他,直奔过去,只见一个人冒出草外,正是那公孙先生。
收到切近,这才发现那儿有个深达丈半的地洞,公孙先生敢情在里面跃上来。这时离着
地沿尚有大丰丈之远,已闻到一种奇怪的香气,立刻明白公孙先生定是挖这地洞来种植什么
药物。
公孙先生一见是石轩中,立地颜色更变,一时说不出话。
石轩中生怕他生出误会,又得红央不清,连忙拱拱手,朗声道:“易筹姊姊命在旦夕,
在下特地来此找寻先生——”
陡见公孙先生面色一沉,双目射出凌厉光芒,竟是债很难堪光景。
石轩中明知自己因提起易静,使得公孙先生又疑怒起来,赶快道:“易姊姊是被那红亭
敌人的红花指功夫伤着,如今在下已将易姊姊带到那边石层中——”
公孙先生想哼一声,道:“那残人死了更令一”
石轩中连忙括嘴道:“是令侄托我把易姊姊送来的,只因京师至此路程太远,时间上又
来不及,故此——”
公孙先生冷冷一哼,转眼瞧着那大汉,说了好几句话,那大汉也答应着。石轩中一字不
懂,然而却放下心。
果然公孙先生投步使走,直奔石屋,石轩中和那大汉也跟着回到石区!
公孙先生回到书房中,一见易静这等形容,神色也大大更变,吃一诊视,使驻然道:
“再过半刻,大罗神仙也没得挽救——”
石轩中一听此言,便知已无妨碍,徐徐走出房间,再信步走出屋子,站在崖边,眺望茫
茫碧海。
远处海浪间雷,害者更客,白者更自,天朗气清,阳光普照。
他深深吸一口气,忽然觉得十分疲累。每个人都会这样,一旦迫在眉睫的危机渡过之
后,精神一松,连日透支的身体立刻觉出疲乏。
也不知仁立了多久,对着清新的海风,,自家不觉运行起那内家吐纳之功,站着站着,
反而精神起来。
公孙先生缓缓走出来,轻轻抬手抚在他肩头上。
“唉,老夫一向错怪了你,真是汗颜元地——”
石轩中吁口气,苦笑一下,此刻他知道定是易静回醒过来,因此公孙先生知道了一切。
公孙先生往下说的话,他都没有听见,因为他在想着是否立刻实行往等鸡山找寻鬼母之事。
他若不是努力压抑着自己,恐怕朱玲的影子立刻便会浮现在心头。他下意识地希望在上
碧鸡山的路程中,会碰见白凤朱玲,不过他不敢真个这样想罢了!
公孙先生发觉了他心中的不安。由于他听过易静说及路上好像还瞧见朱玲,故此这位自
身也曾饱历情海风涛的中年人,便不再咦叨些什么,只劝他去休息。
那位姐豪大汉,原来乃是岭南名家伏虎拳林真的门人。伏虎拳林真尽得南派少林真传,
在岭南为顶尖名手,与公孙先生颇有渊源,是以这次公孙先生南隐海滨,林真便造这位本地
人氏的弟子胡猛跟随公孙先生。这胡猛天生异禀,练得好一身债炼功夫以及少林神拳,力量
之雄劲,天下难匹,可惜在拳脚招式上,毫无情性,加之只会本地方言,不曾到江湖行走,
是以箱箱无名。公孙先生暗喜得此有力臂膀,将来足可以震骇大内群质,便也百计笼络。
闲话作提,且说石轩中一觉醒来,已是翌日中午,但觉已经完全恢复疲劳。过去探看易
静,见她精神极好,面色恢复红润,大为欣喜。这是因为耽误大久,故此公孙先生虽以绝世
灵药石海丹给她眼下,仍不能立刻复原。
道谢等语说完,易静便问道:“那天我仿佛瞧见那位朱玲姑娘,却因为忽然昏过去,故
此没有叫她,到底是不是她呢?”
石轩中一听她提起朱玲,心头大震,一方面愿意听别人提起她,另一方面又翻涌起滔天
炉恨!不觉面色大变,半晌无语。
易静本来想再问问关于朱玲与西门渐成亲,后来忽又中止之事,可是见他这般情状,便
不敢再提,赶紧岔开道:“公孙先生说我正好趁这机会,暂时留在此地,练一种特别功夫,
据说是能够一心两用,宛如变成两个人,威力也增加了一倍,弟弟你就留着陪陪我吧,好
么?”
石轩中出了一会神,忽地奋然道:“现在小弟还不能陪伴姊姊,只要一想起碧鸡山玄阴
教主鬼母,小弟心中便翻腾不安,好像瞧见师父叮咛嘱咐我的样子,因此小弟要马上动身—
—”
易静愣一下,问道:“那么事完之后,你还来不来找我呢?”语意中无限关切,她的确
不敢拦阻他,因为这是大丈夫的事业!
石轩中豪气地笑一声,道:“只要小弟能够生下碧鸡山,定然会来此与姊姊一晤——”
雄壮的语气兀自盘旋在室中,两人却都忽然静默起来。
他们都听到海潮拍岸之声,是那么有节奏,卷上沙滩,然后又返回去。
年年月月,潮声依然如故,刹时使人觉得非常单调和寂寞!
石轩中想起长长的足迹印在沙滩上,转眼间浪潮涌掷上岸,退下去时,一切痕迹都洗抹
掉……”
他轻轻地叹口气,易静也同时幽幽轻唱。
他忽然觉得自己太衰飒了,在这行将出发,力赴强敌之际,应当豪壮慷慨才对,于是陡
奋雄心,朗声笑道:“易姊姊好生保重,小弟这就动身——”他用一个手势,止住易静插
嘴。
“小弟来不及向公孙先生告辞,就托姊姊代为致意,俟小弟归来后,再面谒请罪。可惜
姊姊不便走动,小弟真想请姊姊易一袭白衣,送我此行——”
易静心中一酸,眼泪夺眶而出。
石轩中举手加L,然后转身徐徐走出室去,口中朗朗吟道:“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
去兮不复还——”
易静刚刚举油拭泪,却听那清朗吟声,已远远去了。
这刻的玄阴教主鬼母阴姬,正在江南养伤,碧鸡山上,网无人影。
石轩中只因循着来时故道,登山涉水,直奔北方,是以中途和朱玲相左。
到了碧鸡山,但见空山寂寂,全没半个人影,心中不觉大诧!
他并没有细细搜寻,只因在上山时,经过下面的总舵,瞧不见半个人影,如今到了主
坛,但觉一种出奇的寂静笼罩全山,便在里面定然也没有人,姑且探头看看,便退将出来。
他不敢细看之故,便是为了当日他在这宽宏的大厅堂里,亲眼瞧见朱玲一身给罗,满头
珠翠,正要和西门渐行礼,这印象是这么深刻,因此他不敢多看一眼,生怕自己会受不起刺
激而发疯!
平场上山风呼呼,寒冷异常,他缓缓走到悬崖边,偶然回顾。
深壑中云雾冉冉,深不见底。
他只要再移动一寸,‘使得掉向这深壑之中。
“现在再掉下去,”他想,“该不会像上一次那么好运气,必定摔成一团肉泥——”
他苦笑一下,继续想道:“其实那次我若摔死了,毋宁更好,省得活着受这诸般苦楚,
唉——”
忽然间他觉得不自在起来,这是因为他直觉地察觉出自身好像已陷在一个非常危险的处
境中,究竟是什么危险呢?他并不知道。
在他身后果然一桩岔事惊人,敢清离他不及三尺之遥,站着一个身材魁梧之极的人,头
如笆斗,面目狰狞。这刻正双手平平缓缓推出,正是作出要把石轩中推下深壑的姿势!
但见那双大手筋虬向突,宛如铜浇铁铸般刚硬和有力,看来莫说是个人,便是一座小山
也得让他推倒!
两只大手缓缓推出,凝重沉稳之极,只因速度极慢,是以毫不带出风声!
石轩中心神怅们,临崖凭吊,追溯前尘,因此被人掩到身后,尚无所知。
须知这个形貌丑恶,身量奇伟的人,正是玄阴教主鬼母阴姬的人室高弟,一风三鬼之中
首座厉晚西门渐!此鬼武功当日已比朱玲高强,自从鬼母阴姬受伤,进地修养后,因见他确
是忠心耿耿,宁会心中受宠朱玲,也不离她一步,是以尽他传授本门秘技,短短时日,功力
又大见增进。
以他身为天下武功最高的鬼母人室高弟,身手自然不同凡响,是以记忆掩到石轩中身
后,本已难以发觉,何况石轩中心神怅们,耳目失灵,当然更不能发觉了!
厉魄西门渐亦极阴毒,近国奉师命来等鸡山取物,一路上已听闻石轩中复出江湖的消
息,他立刻推想到石轩中也许会上等鸡山来。这时他以为朱玲乃是跟了石轩中,因此心中之
恨毒,无可比拟,使一径逗留在等鸡山等候,终于在今天等到石轩中!
他明知石轩中也是今非昔比,尤其听说他的轻功卓绝凌迈天下,因此他不辞使用任何卑
鄙的暗算手段,以谋加害。
当年公孙先生曾经为鬼母在等鸡山的主坛室,设下一点消息埋伏,他便打算利用这些消
息。谁知石轩中失魂落魄地探头望一下,便回身走了!追出去一看,暗中大喜,知道只要能
掩到他身后,然后缓缓招手伸到他背后,再猛然一推,石轩中纵然武功盖世,却也无法挽
救,且多在最危急之际回击一下,但他即使和敌人同归于尽,也在所不辞,何况受伤?
这时诡计得送,双掌已推出两尺之多!
他知道石轩中如今已非昔日的吴下阿蒙,即使心神迷糊,但只要他稍为快了一点,人家
可就立刻发觉!故此他尽管额上已沁出汗珠,心情紧张得快要爆炸,但那两只巨灵大掌,依
然极稳定路逐寸推出。这一下正是平生修养功夫发挥其妙用之时,换了常人,在这么紧张的
情形下,纵然双手速度能够控制,但全身四肢的骨节,可能因大紧张而作响。然而这厉院面
门浙一点也不会这样,尽管汗珠越沁越大,脖子上的青筋也困倦住呼吸而粗大起来,但半点
声响也没有。石轩中虽然觉得好像有异,但他决想不到这无人的荒山里,居然会出现了这个
强仇大敌,并且使用下流阴毒手段,加害于他!
然而这么一来,他却能够敛抑住那怅们通渺之,8,回复正常状态!
那双巨大的手掌,离他背后只有五寸之远,然后逐分逐寸地缩短四山冷风悲号,鸟兽无
声,肃杀的冬天,使得到处都浮动着灰色的恐怖气氛。
特别在这千钧一发之时,那悲号着的寒风,灰色冷惊的气氛,都在像因这淳朴可爱的少
年侠士,行将遭敌人暗算而更加沉凝强烈,天更阴暗了,寒风也叫号得更悲哀!
那双手掌的掌背,满是黑妩妩的长毛,此时已有冷汗凝结成珠,可是离石轩中的后背更
近了,只有两寸左右!
四山俱寂之中,两点水珠掉在沙地上,发出轻微得几乎没有的声音。那不是水珠,而是
厉魄面rl浙额上的冷汗,越沁越多,沿着面额直流下来,然后滴落地上。
石轩中倏然一转身,两人目光相对,登对两下都愣住了!这种骤出不意的景象,又是两
张熟面孔,尤其是两人俱怀有炉恨之心,故此反应特别强烈!
在厉魄西门渐而言,他这两只手掌,以全副心力控制,缓缓推出了两尺七八,这距离虽
不算什么,但在他那种情形而言,却是非常吃力和特别用心之事,因此已成了习惯,在未到
预定的一寸距离之内,而要他立刻改变,几乎是不可能之事!何况对方骤然会转身,仿佛是
发觉自己在背后暗算而转的身,更加使他骇怪,于是一时愣住!
石轩中更不必说了,只因他已恢复正常,是以西门渐汗珠坠地时,他才发觉不对,陡然
一转身,映人眼帘的人,赫然是他恨不得寝皮食肉的情敌,一时也就呆住!
这不过是瞬息间之事,厉魄西门渐惊天动地般怒吼一声,双掌倏然全力推出。
石轩中也自同时发动,猛可一侧身,左手已使出达摩三式中“弹指乾坤”之式,一指弹
去!
两下俱都问哼一声,石轩中吃西门渐左拳击在肩上,登对呷骨尽碎,痛人肺腑,身形摇
晃了好几下,终于拿稳桩,没有掉下无底深壑去!
却见厉魄西门渐庞大元伦的身形,噗咽倒在地上,空自瞪眼突眉,厥然可怖,却因被石
轩中以绝世神招,一指弹在胸前的神封穴上,立地浑身麻木,摔倒地上。
石轩中面色灰白,缓缓走过来,然后站定了!
他的布鞋正好在西门渐那笆斗般大的头颅边,现在只要他抬起脚,踩将下去,西门斯即
使是铁打的头颅,也将踩扁。
左肩上那种骨碎臂折的痛楚,像无数利刀刺扎着他的心。他的面色不但苍白,而且痛出
冷汗,他缓缓提起脚,然后慢慢地踏向西门渐的面孔。
可是那只脚始终没有踩下去,“我能毁了她一生么?”他口齿不清地前南自问:“我只
能让自己恨她一辈子,可不能变成让她很我——”
他所说的她,当然就是指白凤朱玲。
那只脚从西门渐面门移开来,鞋底擦过他的鼻尖,留下一抹灰痕。
寒冷的风依旧在山头悲号,天色灰灰暗暗,使人但觉这世上竟无一处乐土!
他踉跄下山,直奔南方海滨,那儿最少还有长姊的爱护在等着他,二十多天的行程,只
有痛苦和空虚,以及走不尽的路途的可怕感觉!
穿过南昌府城时,白凤朱玲在一家客店的上房中,托腮凝眸,正想念着一个人,与及今
后茫茫的投止——店外此时却有一辆大车经过,里面坐着的正是石轩中,这辆大车缓缓过去
了,并不大高的墙,薄薄的帝幕,便把两个身怀天下绝技的人隔开,比天涯还远和无法超
越……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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