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將者,吳人也,與歐冶子同師,俱能為劍。
莫耶,干將之妻也。干將作劍,來五山之鐵精,
六合之金英。候天伺地,陰陽同光,百神臨觀,天氣下降,
而金鐵之精不銷淪流,於是干將不知其由。
莫耶曰:「子以善為劍聞於王,使子作劍,三月不成,其有意乎?」
干將曰:「吾不知其理也。」
莫耶曰:「夫神物之化,須人而成,今夫子作劍,得無得其人而後成乎?」
干將曰:「昔吾師作冶,金鐵之類不銷,夫妻俱入冶爐中,然後成物。至今後世,即山作冶
,麻絰葌服,然後敢鑄金於山。今吾作劍不變化者,其若斯耶?」
莫耶曰:「師知爍身以成物,吾何難哉!」於是干將妻乃斷髮剪爪,投於爐中,
使童女童男三百人鼓橐裝炭,金鐵乃濡。遂以成劍,陽曰干將,陰曰莫耶。
戰國時代,楚國有一戶工匠,丈夫叫干將,妻子叫莫邪。他們奉命替楚王鑄劍,足足花了三年時間,才鑄成了一對雌雄劍。楚王十分惱怒,以為他們故意怠慢,藐視王命,欲加害他們。
當時,莫邪已懷胎十月,快將臨盆。干將便對妻子莫邪說:「我為楚王鑄劍,三年方才鑄成,大王一定十分惱怒,我此去必然被殺,如果妳生的是兒子,待他長大後叫他為我報仇。妳告訴他,離家門遠望南山,有一塊上面長了松樹的石頭,雄劍就在石頭的背面。」干將說罷,便帶了那柄雌劍去謁見楚王。楚王果然大怒,並派人到干將家查察。
楚王的使者得知干將鑄了雌雄兩劍,卻把雄劍收藏,便把事情回稟楚王。楚王知道後更加憤怒,便立即把干將處斬了。不久,莫邪生了一個男孩,取名赤比。十多年後,赤比長成了一個雄壯的少年,莫邪見赤比已經長大成人,便把干將的遺言告知赤比。於是,赤比便按照父親的遺言,出家門朝南遠望,卻看不見有山,只見堂前松樹下橫豎著一塊大石,赤比以斧頭將大石劈開,果然找到了父親所鑄的那把雄劍,從此,赤比日夜想著為父報仇的事情。
赤比得劍後,楚王常做惡夢,夢見一個少年手執雄劍,聲言要殺了自己來報仇。楚王心中害怕,便懸賞千金來捕捉夢中之人,赤比知道後,便立即離家逃亡。赤比逃到山中,心感報仇無望,不禁傷心痛哭,恰巧一名過路術士經過,聽見赤比哭聲淒涼悲哀,便上前查問。於是,赤比便把自己父親被楚王殺害,而自己報仇無望的事情告知術士,術士聽後便說:「如果你願意將頭顱和劍交給我,我就一定能為你報仇。」
赤比報仇心切,痛快地答應了,他隨即拔劍自刎,雙手捧著頭和劍遞給術士,身體依然直立不倒。術士大為感動,便對著赤比的屍身說:「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這樣,赤比的屍體才倒下。
術士帶著赤比的頭去見楚王,楚王大喜,術士對楚王說:「這是勇士的頭顱,只有用沸水煮才會爛。」楚王便吩咐臣下照辦,但赤比的頭在沸水中煮了三日三夜仍然不爛,最後,頭顱更跳到地上,怒視楚王。術士又對楚王說:「只有大王親自上前看著頭顱被沸水煮才會爛。」
楚王聽後,便命侍衛將赤比的頭顱重新放在鼎內的沸水中,而自己則離座走到鼎前監察。術士跟在楚王後面,突然用劍砍下了楚王的頭顱,楚王的頭顱一下子滾到沸水中,而術士又把自己的頭顱砍下,滾入大鼎裏。三顆頭顱在沸水中翻滾,轉瞬間便全爛了,侍衛分辨不出那顆是楚王的頭顱,只好將三顆頭骨與楚王的屍身合葬,成為了三王墓。
干將莫邪
干將、莫邪是很久以前的事,至今的說法有四:
(一) 干將、莫邪乃春秋晚期吳國的兩件名劍,戰國文獻中常有提及。
《墨子》說:良劍期乎利,不期乎莫邪。
《荀子,性惡》說:闔閭之干將、莫邪、鉅闕、辟閭,此皆古之良劍也。
而據戰國文獻之述,干將、莫邪應是銅劍;這也與現今出土多件吳王諸樊、闔閭、夫差,及越王勾踐、盲姑等御用劍皆銅劍一致。
(二) 干將、莫邪變成人名乃後來人們圍繞名劍而編出的民間傳說。
《吳越春秋‧闔閭內傳》記干將乃春秋晚期吳地一傑出鑄劍師,其妻莫邪;楚王令他倆精心鑄劍,幾經辛苦才鑄就陰陽雙劍,陽劍與陰劍分別取名為干將和莫邪。干將將陰劍獻與楚王,卻終被殺。故事結局人言人殊,甚者更添加干將之子赤比復仇的故事。而干將、莫邪劍始終散失,不知所終。
(三) 干將、莫邪乃鐵劍
從《吳越春秋‧闔閭內傳》及唐陸廣微撰的《吳地記》中描述干將鑄劍的過程,干將莫邪似是鐵劍。鐵劍於漢代取代銅劍,大概上述傳說在漢代產生,當時鐵劍盛行,干將莫邪於是成了鐵劍。
(四) 干將、莫邪乃形容詞或解作戟
還有人據引後來的一些斷句片語,指干將莫邪可能是鋒利的形容詞 ( 如王褒《九杯》:"舒余佩兮綝纚,竦余劍兮干將。") ,及指干將莫邪乃戟或戈 ( 司馬相如《子虛賦》:"建干將之雄戟") 。其實這都是後來魏漢辭賦家之所為,不及當時戰國史藉可信。
總而言之,干將、莫邪乃春秋晚期吳國的兩件著名銅劍,並非人名;而與人物構成故事,只起於西漢之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