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小说：自杀

彭豆

　　我死的时候正好是春天。

　　那是一个美丽的季节，据说在春天自杀的人要比其它季节少得多。面对着春暖花开春光明媚春山如笑春风又绿江南岸二月春风似剪刀等等描绘春天的成语诗句，你不能不感到世界是美好的，然而就在这个美好的季节里，我死了。

　　我不知道我是否死得美丽。

　　我确实已闻到了那股清凉的气息，我看到人们的脸象解冻的冰河一样开始层次分明起来，草本绿得醉人，春天在用她那温暖的嘴唇亲吻每一个人，被春天亲吻的人都很幸福。我也很幸福，我在春天的亲吻中死去。


＊＊ ＊＊ ＊＊


　　这个季节即将到来时，妈妈先我而去。

　　我是亲眼看着她咽气的，她那时已神志不清，但她还能一直呼唤我的名字，只要病房里没了声音，她就会喊我，用她那无力而嘶哑的嗓音。我用不着回答，只要拍拍她的手背，她就会安静下来。她留给我的最后一句话是：别－－。我为妈妈悲哀，也许这是她一生中说得最短的一句话，我不知道她想说什么，是别了，别离开我，还是别让我走？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我忽然发现妈妈对于我来说竟是一个非常遥远的词。

　　妈妈在断气时，我没有去喊大夫，我不想再让别人折腾她，这会让她烦。我只是静静地坐在她身边，静静地望着她，她太累了，她需要长久地休息。我象哄婴儿睡觉一样，一下下拍打着她的手背。

　　妈妈死了，无声地死了，象一道流星划过深遂的天空，那微弱而短暂的光亮也只有我能看到，很难说妈妈的一生是闪光的，但毕竟有一个人会思念她，那就是我，我会永远记住我的母亲。

　　我死之后，不知有谁会记得我？


＊＊ ＊＊ ＊＊


　　自杀的念头是在妈妈去世后才产生的，一切都很自然，平静如水。我徘徊了很久并非因为没有勇气，我是在一种难以明状的心情下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在妈妈去世后的那段日子里，我经常去城东的那条大河边。那是一条很宽的河，河水已经干涸，只有几处或大或小的水洼懒懒地躺在河底，河床上长满了幽幽青草。

　　这条河已经死了很多年，我记得在我很小的时候妈妈经常带我到这儿来玩儿，每一次来到这里我都很高兴，我在妈妈身边欢蹦乱跳，唱着妈妈教我的那些好听的歌谣：

小板凳儿，真听话
和我一起等妈妈
妈妈妈妈回来了
我请妈妈快坐下

　　歌谣被我不负责任的唱跑了调，七歪八扭一塌糊涂。妈妈听得很开心，不住地哈哈笑，温柔的太阳光映在妈妈的脸上。那时，妈妈很年轻。

　　不知妈妈在临死前是否回忆过这条大河，是否还记得那一次。那一次妈妈问我，孩子，你看这条河象什么？我说象一条大长虫，我们现在就在长虫的肚子里。妈妈又问，那么这一片亮晶晶的水洼又是什么？我想了想说，是长虫的尿。妈妈听了大笑。也许，这些妈妈都不记得了，但我记得，也是那一次，妈妈在笑过之后，高兴地吻了我一下。那是我记忆中妈妈给我的唯一的一次吻，就在这条大河里，我激动得想哭。我看到妈妈在向我笑，妈妈很美。

　　我喜欢看妈妈的笑，她笑起来的确很好看，我小时候做每一件事都是为了让妈妈笑，妈妈来到这河边时喜欢笑，所以我就喜欢到这河边来。

　　但不知什么时候，我再来这河边时，身边没有了妈妈。

　　我清楚地记得那一次，妈妈对我说，孩子，咱们去河边好吗？

　　我固执地摇头。

　　妈妈问为什么？

　　我说不想去就是不想去。

　　其实我想去，只是不想再跟着妈妈去。我看到妈妈闪亮的眼睛暗淡下来，她转过身时轻轻地叹了口气。

　　我那时已长成了一个不在意妈妈叹气的小伙子。

　　从那以后，妈妈再也没有到河边来过。

　　从那以后，妈妈又多了几道皱纹，添了几丝白发。

　　妈妈，我想说，我错了。当您离世后，我再次踏进这条大河，我真的想说：我错错了，妈妈！

　　脚下踏着湿润的青草，我的耳边便想起妈妈清脆的笑声，我被妈妈吻过的脸在隐隐作痛，妈妈那久逝的面容象鞭子一样抽着我的心。我长大了，妈妈却老了，是我夺走了妈妈的笑，是我撼弯了妈妈的腰。如果时间可以倒流，妈妈，我愿意永远陪您到这河边来，真的，永远－－

　　大河，我深深地眷恋着你。


＊＊ ＊＊ ＊＊


　　对于妈妈的死，我悲痛了很长一段时间，一直到我决定离开这个世界。

　　我的死因并非是由于妈妈的去世。

　　我只能说是我自己找死。


＊＊ ＊＊ ＊＊


　　在我最寂寞的时候，总是有小丽陪着我。

　　小丽是个美丽的傻丫头，她根本看不出我不爱她，在我眼里她是个小妹妹。

　　我不爱小丽，这是我决定去死的时候才发现的秘密，对此我瞠目结舌。

　　小丽总是喜欢把头靠在我的肩上和我说话，清冷的月光铺在我们的身上，和小丽一样地温柔。她叫我搂住她的肩。

　　于是，我就搂住她的肩。搂住她的肩就真的感到一丝温暖。

　　今天，你又去河边了？她问我。

　　是的。我说。

　　以后，我和你一起去好吗？

　　不，我愿意一个人去。

　　她的手从后面挽住我的腰，我能闻到她黑色长发里散出的清香。

　　和你在一起，总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她说。

　　什么？

　　象是在做梦。

　　梦不是很美吗？

　　其实小丽说对了，我们都在做梦，做一个美丽而又虚伪的梦。在我准备去死的时候，回想起小丽的这句话，她的预言能力和思想深度都让我惊讶。原来，小丽也是很深沉的。

　　你在想什么？她问。

　　我说什么也没想，你看，月亮旁边是没有星星的。

　　小丽说，今天我看见梦云了。

　　别提她。

　　她让我代她问候你。

　　我说了，别提她！

　　我烦躁起来，一提到梦云我就烦躁，莫明其妙地烦躁。

　　小丽看着我，你，怎么了？

　　她的眼睛清澈得让人心虚。

　　没，没什么。我说。

　　突然，小丽的眼睛里溢满了泪花。她扑到我的怀里，紧紧地抱住我。

　　我不知所措。

　　咱们结婚吧。她说。

　　结婚？

　　她在我怀里使劲点头。

　　那就结婚吧。我说。


＊＊ ＊＊ ＊＊


　　这是我生前所犯的最大的错误，我欺骗了一个无辜的姑娘，也欺骗了我自己。后来我发现我最爱的根本不是小丽，我只把她当做朋友和妹妹，可我却在那个迷人的晚上象个流氓似的接受了她的求婚。小丽那天在我怀里哭了很长时间，她紧紧地搂着我，越搂越紧。我知道她始终摆脱不掉心里那种虚无漂渺的感觉，一切都让她觉得不真实，她想抓住我，牢牢地抓住我，所以她要嫁给我。这不是个好办法，可怜的姑娘，你应该知道，对待一个不真实的男人，最好的办法是离开她。

　　小丽是可怜的，因为在我自杀前她始终不明白，她所追求的是一种她永远也不可能得到的东西。

　　对此，我表示深深地歉疚。

　　真的。


＊＊ ＊＊ ＊＊


　　见到梦云是在几天以后，那时我已准备去死了。

　　我象一只无头苍蝇在街上毫无目的地乱逛。我不知道我想去那里，也不知道想要干什么。我在拥挤的人流中穿梭着，我发现了自己的渺小，就象大海里的一条难看的鱼，这个世界有我没我并不重要，这多少让我感到有些悲哀。

　　在一个十字路口，我与梦云邂逅。她的身边点缀着一个男人，那是一个潇洒的男人，看得出无论到什么时候他也不会去自杀。在他面前我相形见拙。

　　梦云笑得美丽。

　　她说，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老同学，这是我的男朋友。

　　那男人微笑着向我伸出一只手，我不知道他这个动作是真心实意还是虚情假意，不过，出于礼貌我也不能拒绝他。

　　梦云依然在笑。

　　经常听梦云提起你，男人说，怎么样，现在工作忙吗？

　　真是个潇洒的男人。

　　不忙。我回答。

　　我一点也不潇洒。

　　梦云还在笑。

　　梦云，我说，晚上有时间吗？

　　这时，我看到男人的脸部肌肉开始僵硬，象电影中的定格一样，他的笑容凝固了。

　　我说，我想找你谈谈。

　　梦云点点头，那你晚上来吧。

　　然后，她就挽着那个男人走了。

　　可怜的男人竟忘了和我说再见。


＊＊ ＊＊ ＊＊


　　没有人可怜我。


＊＊ ＊＊ ＊＊



　　关于我想要自杀的事，我没有告诉任何人，也就是说，任何人都不知道我想要自杀。

单位的领导一直在派人来摧我去上班，并且让来人转告我要好好珍惜。珍惜什么，他没说，我也没问。

　　事实上，自从妈妈生病住院，我就没想过再回去上班。不过那确实是一份好工作，悠哉游哉就可以拿到可观的一笔钱。妈妈为了给我找到这份工作，累得差点吐血。我应该感谢妈妈，可我对这份工作实在不感兴趣，我不愿意做我不想做的事。

　　被领导追急了，我就躲到阿波家里去。

　　怎么？阿波笑着说，又到我这儿避难来了？

　　他的眼镜在灯光下一闪一闪。

　　我笑笑，有酒吗？

　　我不知道该不该把自杀的想法告诉阿波。我和阿波从小一起长大，在我周围也只有他能让我说点儿真心话。

　　阿波，我--

　　什么也别说了。他给我倒了一杯酒，明天上班去吧。

　　我吃惊地看着阿波。

　　干吗这样看着我？来，干一杯。

　　我一饮而尽。

　　阿波说，你呀，真不知足，这么好的工作丢了多可惜，我想找都找不到。

　　阿波，我--

　　我知道。咱俩这么多年了，我还不了解你？你有你的理想，你想做你愿意做的事，可那毕竟不现实。你呀，就是活得太认真了。

　　我--

　　好了，什么也别说了，听我一句话，明天上班去吧。

　　阿波，我----我还是走吧。

　　阿波拍拍我的肩，哥们儿，什么时候想到这儿来都可以，我家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为什么？

　　咱们是朋友。

　　我笑笑。


＊＊ ＊＊ ＊＊


　　我始终没有弄懂朋友的确切定义，到死也没弄懂。

　　两天之后，也就是我自杀的前一天，我在阿波家的门缝里塞上了一角钱。我记得我在上小学的时候，曾向阿波借过一角钱，很奢侈地为自己买了两根奶油冰棍儿，那钱我一直没有还给他。现在我要走了，要永远地离开任何人，所以我不想再欠任何人的债。

　　那天，阿波不在家，他家的大门紧紧地关着。这很好，我本来也不想让他看到。

　　其实，连我自己都为我自己狭窄的心胸感到遗憾，那微不足道的一角钱，我一直怀疑把它塞进阿波家门缝的必要性。我不明白我干吗要这样做，仅仅是一角钱，目的何在？我冥思苦想，却一无所获。人有时是莫明其妙的动物，永远猜不透自己。

　　所以，我只有说我去还债。

　　然而，不是所有人的债都可以还清。

　　小丽！


＊＊ ＊＊ ＊＊


　　梦云，我今晚约你出来，是想和你谈一件事。

　　什么事？

　　我……

　　说吧。

　　我想告诉你，我爱你！

　　……

　　梦云，我不是和你开玩笑，我是在用我的真心和你说话。

　　你难道不知道我有男朋友吗？

　　你别误会，我无意破坏你们的关系。我只是让你知道，我在爱着你。

　　我该走了。

　　你听我说完好吗？当然，我可以逃避，逃避你的双眼，逃避你的身影，但是我无法逃避我对你的这份感情。它在我心底压抑得太久了，它让我心碎。也许，你根本没注意到有一双眼在时刻注视着你，有一颗心在为你跳动，有一个人在每个如水的夜晚默默地向远方呼唤着你的名字，梦云－－

　　别说了。

　　不。梦云，我要说，我爱你！这是我以前没有勇气说出的话，我知道我在你心中的位置。可现在我不管那么多了，今天，就在今天，我要亲口对你说，我爱你，梦云，我爱你！

　　这又有什么用呢？

　　我并不期望这番话会有什么作用，真的。我只要让你知道我在爱着你，这就够了。

　　你……

　　请你相信我的真诚。

　　你知道吗？人活着，还是留一些秘密的好。

　　梦云－－


＊＊ ＊＊ ＊＊


　　我欠小丽的太多了。

　　对于小丽，我心里一直存在矛盾。我不知道怎样面对她才好，我的行为已经严重地伤害了她，而她却还在毫不知情地爱着我。我想如果我不去死，我会顺理成章了娶小丽为妻，我不会在那个晚上不知天高地厚地去向梦云说那番话。可现在一切都与最美好的结局背道而驰，一切都被我想死的念头搞得乱七八糟。

　　我不知道事情还会怎样发展下去，甚至在我死后－－

　　小丽一直都在找我。她的敲门声慌乱而又胆怯，她不知道我去了哪里，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躲开她。

　　其实，我就在屋里，小丽的敲门声就象一把锋利的板斧在砍我的心。我的心在紧缩，挤出来的都是歉疚和自责。我不能去给她开门，我不能再在她面前演戏，虚伪只能加深对她的伤害。

　　敲门声停止了，我听到她在反复地呼唤着我的名字。快开门吧。她说，那是一种用眼泪浸泡过的颤抖的声音。别躲着我，好吗？你说过要娶我的，你亲口对我说的，你忘了吗？快出来吧，你去了哪里呀？我只要看你一眼就行，就看一眼－－

　　下面就没了声音。我发现我的脸上已湿漉漉的有了两道泪痕，我的心被一种哀伤蚕食着。小丽在用她的柔情折磨着我，她是无辜的，而我却永远也逃不脱罪责。

　　原谅我吧，小丽。我不是有意要骗你，人活着就有许多事情是说不明白的。我只有紧闭大门不见你，我要让你恨我，这样对你的伤害会小一点儿。我想，过一段时间会忘了我这个狼心狗肺的家伙，你就会发现这个人其实不值得你爱。你会好起来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时间可以冲淡一切，时间也可以愈合一切，随着时间的板擦抹去你心中的伤痛，你会拥有一个真正爱你的人。

　　祝你幸福。

　　当我最终打开大门时，小丽已经离开了。门外空空荡荡－－


＊＊ ＊＊ ＊＊


　　我比任何时候都强烈地感觉到我在坚定地走向死亡，没有人发现我的变化，我做那些只要活着就绝对不会去做的事，只能让人感到滑稽可笑。我忽然发现自己变成了一个活生生的小丑，一个不用化妆就完全出效果的小丑，我对我自己所做一切事情的意义产生了怀疑。人只要活着就肯定累，如果想轻松的话，只有两个办法：一个是让自己变成白痴，一个是把自己弄死。

　　我选择后者。

　　我再一次来到了河边，这也是我生前最后一次来这儿。

　　此时，草更青，风更柔，春意正浓。河底的泥土有些发潮，踩上去软绵绵的。我的怀里抱着妈妈的骨灰，这是我临死之前必须做的一件事，我要把她埋在这儿，让她永远依着这条大河。我已说不清我的心情，我的泪流下来滴在妈妈的骨灰盒上，那盒子漆成黑色，盒子里便是妈妈留给我的最痛彻的纪念物。我留恋这条大河，它是我最快乐的记忆和最美丽的的梦，我想妈妈也一样，我把她的骨灰留在这儿，她一定会很高兴。妈妈，我已分不清我这样做是在安慰你还是在安慰我自己，我从来没有象现在这样更深切地爱着这条大河。大河是沉默的，它在沉默中等待着每一个曾经遗忘它的人，它坚信那些人注定要回来。

　　我回来了，大河。我回来了。伴着散落在河边的儿时记忆，伴着我的妈妈。大河是属于我和我的母亲的。

　　我把妈妈的骨灰安放在她曾经吻过我的地方。

　　泪涌出来，模糊了一切。我已无话可说，我只想告诉那些不了解我的人，我的泪并非只代表忧伤。

　　朦胧中，我看到一只小鸟在远方的空中划了一道弧线，然后笔直地飞走了。

　　大河，拥抱我的母亲吧。


＊＊ ＊＊ ＊＊


　　好了，一切都该结束了。现在只剩下一件事需要做，那就是去死。


＊＊ ＊＊ ＊＊


　　我几乎是毫无意识地走向了城北的那条铁路，也许我应该选择一个更诗意的死法，死在大河边或者别的什么优美的地方，但我还是走向了铁路。

　　我安然地坐在铁路正中，我的臀部感受着枕木的凉意。我的左侧是一条公路，一些大大小小的汽车象活人一样忙碌着，右侧是一片稀稀拉拉的树林，树木瘦削的身形让人觉得可怜。只有我，只有我在等待着那一刻的到来。铁路在我身下象一架巨大的梯子向前延伸着，两道铁轨反射着强烈的阳光，亮得刺眼。

　　我面对着火车开来的方向。

　　我从来没有想过在临死之前要和谁说话，但是这样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我发现树林边上有一个小红点儿，红得让人欣喜。那是一个非常可爱的小姑娘，她正在瞪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聚精会神在看着我。

　　你在干吗？她问。

　　我说不干吗，我想休息。

　　你很累吗？

　　不，一点儿都不累。

　　我也和你一起休息好吗？

　　不好，还有许多事等着你去做呢。

　　我妈妈也这样说。

　　她是个好妈妈。

　　对话到此为止。因为我已听到了火车“轰隆隆”的声音，它正在飞快地向我奔来。我看到它了，那个黑色的物体正在一点点放大，在它前面有一片巨大的阴影，同时我感到有一股强劲的气流扑面而来。

　　这是一个激动人心的时刻，我听到自己的心脏发出鼓一样毫无节奏的声音。大地在颤抖，在颤抖中我突然发觉自己不对了，那个处在逆光中正在向我冲过来的庞然大物，给了我一种恐惧感，我害怕了，我对自己的行为刹那间丧失了信心，我坐在这里是不是错了？我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竟然产生了活下去的念头，我不想死了，我第一次如此渴求生命，活着真好，我想。然而，在车轮与铁轨磨擦出的震耳欲聋的声响中，火车投射下的巨大阴影正向我扑天盖地地笼罩下来－－

　　我已别无选择。


＊＊ ＊＊ ＊＊


　　 我为我不能始终如一地坚定地去死感到羞愧。

　　那个可爱的小姑娘目睹了我被火车撞飞的一切过程，她被吓呆了。这个世界留给我的最后一个画面，就是绿色的树林边站着一个穿红衣服的小姑娘，她的眼里注满了恐惧。为此，我感到不安，我不知道我的死会给小姑娘带来怎样的影响，在她长大以后，她又会怎样回忆小时候遇到的那个自杀的人呢？

　　也许，我是多虑的。也许过不了几天，她就会把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

　　我真的不知道我的死是正确的还是一个错误。

　　几天以后，那些认识我的人聚到我家，他们在整理我的遗物时，没有发现任何有关我死因的线索。我没有向任何人暗示过我要去自杀，也没有留下一封遗书，哪怕只是片言只语。我就象出门旅游去了一样，悄悄地离开了家，离开了那些认识我的人。他们只在我写字台的抽屉里找到一盘磁带，那上面录满了乱七八糟的歌，谁都听得出，那是我自弹自唱的。我的歌声欢快，那把音调不准的破吉它就斜挂在墙上，没有人能说出它与我的死有什么关系。

　　阿波一直在说，他不可能去自杀，这只是一场意外的交通事故。



[此文写于1993年10月。快12年了已经，抬头看看窗外，春天又要来了~~~~]

龙雨梦

文章不错，可是为什么要死？我看完了还是找不到原因。
P.S.奉劝大家,千万不要选择卧轨这种死法

靖※儿

看不出来哈，你12年前的文采就这么好
不会是当时你也想自杀吧？[em12]

边城浪子

豆子：
谁嫁了多愁善感的你，谁翻开你的日记？
谁看了你写的自杀文章，谁把它发在江湖里？

amm

要死还这么婆婆妈妈,跟唐僧似的真可怕!!!!!!!![em26]

边城浪子

呵呵，原来豆子从小就这么罗嗦[em66]

烛泪~蝴蝶舞

以后要对豆子“割”目相看了~~~~~

什么都好~

活着最好~~

彭豆

俺终于以死换来了一篇精华贴~~~

amm

那你还不赶紧去！[em01]

萧湘子

是啊，活着最好，“心死了还要活着”没有听过吗？

清风落羽

自杀？呵呵。

我从上十七岁起就一直有这个念头。

记得别人问我打算活多少岁的时候，我居然毫不犹豫的说了句：30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