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味金庸作品群芳,一直有一个极大的遗憾!那就是:
胡夫人——缘何无名?
《雪山飞狐》独特的叙事方式已经为各位读者所熟知,由众人悠悠之口相传的那一段胡氏夫妇与苗人凤的往事,实在是武侠世界里最美的传奇之一。
是传奇而非神话,那一段,有恩恩怨怨,有剑胆琴心;有惺惺相惜,有死生契阔;有英雄泪,有儿女情,有父母心;豪迈悲壮如史诗,凄哀绝美如长歌,只合伴着琴胡箫鼓以西皮二黄字正腔圆的唱出来方才淋漓尽致。
胡氏夫妇太过出色,在《雪山飞狐》里大大掩盖了胡斐的光彩,应是第一男女主角。他们几乎算得是金庸小说里第一幸福的神仙眷侣,甚至包括那悲剧式的结局——同生共死何尝不是幸福的一种。他二人恍若人中龙凤,珠联璧合,再加上外形木讷却沉稳重义的一代大侠苗人凤,足堪比拟“风尘三侠”。
胡夫人是美人,无论哪一个时代女子的容貌总是第一要素吧,究竟有多美,那个猥琐无赖的阎基口中自然也不会吐出多少具体些的形容词来,不过个人觉得,她其实也不必定要是赵敏黄蓉那般的绝世佳人,只因为她的性情、行事、胸襟、气度,无一不是一流女子的品格。
她的武学造诣着实不低,一根绸带半夜退敌易如反掌,长自己夫君气势同时又念及不伤苗人凤情面,旁观之中更能看出苗人凤剑法的破绽之处以相助夫君取胜。胡一刀的先祖器量倒不大宏阔,一本拳经刀谱也要闹什么“传子不传女,传侄不传媳”,胡一刀献宝似的拿出来,胡夫人其实也是揶揄两句,一笑置之。
胡夫人与胡一刀之间,更是相知甚深,心意相通,生死大义的取舍决断几乎无需多说,因为他们的誓言是深深埋在彼此的心田之中的——喜欢在嘴头子上反复唠叨的反而未必可靠。从阎基口中道出:胡夫人对胡一刀实是死心塌地的敬爱,其实胡一刀对他的妻子,也是又敬又爱的,几次三番在人前人后夸赞她是“女中豪杰”“女中丈夫”,不避嫌疑的向苗人凤举荐:“若我死在你的手里,你可和我内人时常谈谈。”
胡苗二人大战之初,胡夫人做了一大桌子菜,苗人凤不理睬田归农的谗言,坦然吃喝,胡夫人叹口气说:“这副气概,天下就只你们两人。”此等场面,不禁使我想起曹操的那句“天下英雄,惟使君与曹尔!”妙在这句话是胡夫人说的,她的豪气实可与胡苗鼎足而三,所以胡一刀接着说了“妹子,你也算得上一个”,他们夫妇之风范,岂独苗人凤一人折服?
太出色太有个性的女子其实不大容易得到圆满的爱情,林朝英就是一个例子。胡夫人也是一个奇女子,只是从容大度了些,宁愿追求平凡一点的为人妻子的幸福,尽管光芒四射却不飞扬,含笑雍容一让,隐在胡一刀的一步之后。
也许就是为此,胡夫人没有留下名字。只知她与玉笔山庄的杜希孟是中表之亲,我对于亲戚之间的关系总是有几分迷糊,这么说来,她似乎也不姓杜?然而还是希望应该有一个很不俗的名字来配她,不要是太中规中矩的“胡夫人”三个字。
胡夫人自刎前的话语似乎隐含着倘若没有苗人凤照拂,她抚育儿子二十年后,仍然会去相随自己的丈夫。只是苗人凤疏失之间,累得小胡斐险些丢了性命,此后更是和平四流落江湖,幼年时吃了不少苦楚。只怕天堂里的慈父慈母,看到后会伤心落泪罢。
秉天香国色而又极具风骨,胡夫人是花中之白牡丹,因此痴人誉她为“第一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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