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金庸武侠与传统文化--兼答上卿兄
<P><FONT size=3> </FONT><FONT size=2>读上卿兄对我的批评,觉兄之所言甚是有理。非常喜欢和上卿兄这样的高手切磋和交流,同道者之间的切磋与交流有时候比自修境界提升还快.虽然关于传统文化的观点我与兄有别,但很欢迎兄能以批判的眼光对待之。版主言当时办此版的用意在于深刻发掘金著内涵,批判也是一种发掘,正反两反面都可互相借鉴,有批判和争鸣<FONT face="Times New Roman">——</FONT>尤其是象上卿兄这样高水平的争鸣<FONT face="Times New Roman">——</FONT>才能使我们双方对事物的认识更为全面、更为深刻。象上卿兄这样的高手越多,对我们理解金著进而理解传统文化就越有好处。我们可以各尽自己所能从不同方面来为理解和阐发金庸作品乃至传统文化作出自己的贡献。只是兄对我的观点似乎有些误解。辨证的看待金庸乃至任何一个人我是从内心毫无疑问就同意的,但我当时的想法无非是借金庸先生提供给我们的机会提醒每一个人去重新认识和发现我们自己传统中的优良之处<FONT face="Times New Roman">——</FONT>毕竟,这些东西是融入到我们的血肉和灵魂中的,是我们每一个中国人都永远离不开的东西。可惜的是,自从近代以来,我们、包括一些大思想家、也包括现在的人们,已经近乎失落了自己的传统,变得虽然表面热闹非凡却内心茫然不知所措,可以说找不到北了。我们中国人的自信心哪里去了?鲁迅先生当年曾有此问,现在我们还是要扪心自问。</FONT></P><P> 中国文化自诞生以来,应该说经历了三大阶段吧:春秋战国时期,百家并出,与世界上同时期的印度(佛陀时代,八派同流)、古希腊(古典时代)、犹太(先知时代)等伟大的文化体系东西辉映,共同开创了人类文明的纪元,这个时代奠定了未来直到今天几千年的文化根基,至今仍难以超越,故大哲学家雅斯贝尔斯称此为<FONT face="Times New Roman">“</FONT>轴心时代<FONT face="Times New Roman">”</FONT>。汉代之后至唐宋,佛学西来,中国和印度这两大东方文化巨流不断碰撞、交流最终完成了融合,以百家之学为本因,以佛学为强缘,因缘互通,终成三教合一之果<FONT face="Times New Roman">——</FONT>这个时期实际上可以说是中国文化的第一次危机,冯友兰言(这句话本来是说近代西学东渐之事,不过亦可通于此):中国人自出世以来,轰轰烈烈,未逢敌手,现在忽然遇到了一个强大的对手,所以他急于作出比较<FONT face="Times New Roman">——</FONT>审视一下自己,力图超越自我。这个过程的最终结果是大乘佛学在中国的高度成熟、宋明理学和心学的出现,中国文化至此犹如凤凰涅槃完成了新生。近代以来中国文化又遭遇到另一个外来强大文化西方文化的冲击,中国文化已经陷入第二次危机之中,直到现在我们还没有完全解决这次危机,鲁迅先生、金庸先生,还有其他各家各派的思想家,都在积极探索中国文化复兴的道路。我们可以看到,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民族对西方文化的研究象中国人这样精诚、这样旷日持久、这样深入,这样带有自我拷问的色彩。这次文化危机的解决方案实际上在理论层次已经完成<FONT face="Times New Roman">——“</FONT>贯通中西<FONT face="Times New Roman">”</FONT>就是其根本战略,当然如何实施,在实践上又如何具体完成是更进一步、更艰难的任务。我们作为炎黄子孙自然责无旁贷,应该对得起自己的祖先,让祖先的传统不仅得到传承且得以发扬光大,但问题是我们现在对什么是传统尚且未完全弄明白,更无法谈什么发扬光大了。时代的浮躁和物欲横流已经让我们不能真正静下心来认真思考这一问题,学术在当今的堕落,文章的教条主义,让人不可亲近,而时下流行的文学,大部分又助长了时代浮躁的风气。好玩的不深刻,深刻的不好玩。难得有象金老先生的作品这样适合让几乎所有人都能或都有可能发掘中国传统文化优秀之处的东西。其实金老决不是不知道传统文化有丑的一面,我想他对这一点的认识应该比很多人更胜一筹,《笑傲江湖》和《鹿鼎记》对中国传统文化中劣根性的一面揭示、讽刺的还不深刻吗?当时我说金老的作品展示了中国传统文化的魅力,这并不等于说,他因此就看不到中国传统文化的缺陷了,相反,他对中国文化有很深的批判,只是这种批判往往掩藏在引人入胜的故事情节、美妙的文字之下罢了。再者,金老对中国传统文化的批判不是简单否定,因此不是一眼就能看得出来的,当然也让一些人觉得不过瘾,他往往是以否定之否定的境界来批判传统文化不好的一面,这样批判起来效果上就柔和很多,但也很容易让人误解为根本无关痛痒、摸棱两可或者又回到老传统中去了。金老对传统的批判是仁厚长者型的,不同于鲁迅先生的斗士型。其实金老(对传统文化理解之深刻我就不再说了)对中国传统文化的批判是极为辨证的,比我们表面上看到的要更辨证,有一个评语说<FONT face="Times New Roman">“</FONT>金庸在自己的作品中所要做的并不是反传统,而是反正统<FONT face="Times New Roman">”</FONT>,可谓的论。不要把传统看死了,看僵化了,传统是活的,说到底,现代也是传统的组成部分,是传统在新时代的自我展开。现代是传统的现在时,未来是传统的将来时,历史是传统的过去时。何况我们这样来看,还是在表面上做文章,仍然没有到达对金老先生作品理解的根基之处<FONT face="Times New Roman">——</FONT>金庸作品的超凡之处并不在于、主要不在于、首先不在于对中国或东方文化的理解与阐发,而在于它揭示了超越时代和地域的人类的永恒价值。人物和历史背景是中国的、东方的,但人性、人类所面临的问题和困惑,社会和宇宙的大道却不是仅限于中国或东方的。尼采说过:真正的哲学家(推而广之,一切真正的思考者)要在自己的身上超越他的时代。何谓超越?不是简单跳出、逃出其时代<FONT face="Times New Roman">——</FONT>谁又能跳出去呢?而是真正彻底理解他的时代,并在对自己时代的理解中比常人看的更深远,看到超出自己时代的东西,看到所有时代共同遵循的普遍规律。如果马克思仅仅是揭示了他所处的时代的规律的话,那他就不能也不应该论证共产主义的必然性。马克思是在资本主义中超越了资本主义而不拘泥于资本主义之现象,他看到的是整个人类的规律、道,这种规律在资本主义中也有所表现,以资本主义自身特有的方式表现出来,但资本主义并不是人类的一切。老子的思想为什么直到今天仍然有价值就是因为他的思想<FONT face="Times New Roman">——</FONT>应该说是他的思想所呈现出来的大道<FONT face="Times New Roman">——</FONT>早就在本性上超越了时间,所以从时间上看它是<FONT face="Times New Roman">“</FONT>过时<FONT face="Times New Roman">”</FONT>了,但本性上却没有。时间的久远与历史的沧桑不仅不能使它变得苍老,相反只能使之更为青春焕发,更为光彩夺目,历久而弥新。而人类的真善美、人类对自己命运的探求、人类对于大道的求证难道仅仅是社会背景或阶级分析方法就能解决、解释的吗?相反,社会的历史进程、阶级的产生和消亡、它对人类的影响本身原来都是道、都是规律的产物和表现。至于这种道、这种规律是以哪种形式,是以中国的文化样式还是以西方的文化样式,是以历史小说还是以武侠小说,是以雅文学还是以俗文学等等来表现,那是作家的自由,但我们却不可将作家用来表现本性的方便法门等同于他要达到的大道本身。就好象佛祖所说,法只是渡船,过了河<FONT face="Times New Roman">——</FONT>到达理想的彼岸之后就可以舍去了,过了河之后还用背着船走吗?船是目的地吗?我们的目的是为了过河,而不是执着在船上不下来,更不能认为船就是我们的目的地。</P>
<P> 上卿兄认为金庸先生对杨过这个人物的处理意念不连贯欤?或者是金庸先生好不容易有突破自己模式的机会而最终错过去了?杨过是金庸先生武侠小说创作的缺口乎?不用多说,杨过的确是个叛逆者,但最后成为神雕侠之后,尤其是在襄阳城下击毙(此处不谈历史,要谈历史的话,郭靖和杨过都是子虚乌有)蒙古大汗之后,进城之时,襄阳百姓罗拜相迎,此时,郭靖携着杨过的手,拿起百姓呈上来的一杯美酒,转敬杨过,说道:过儿,你今日立此大功,天下扬名固不待言,合城军民,无不重感恩德。此时杨过心中感动,<FONT face="Times New Roman">“</FONT>有一句话藏在心中二十余年始终未说,这时再也忍不住了,朗声说道:郭伯伯,小侄幼时若非蒙你抚养教诲,焉能得有今日?<FONT face="Times New Roman">”“</FONT>他二人自来万事相照,不说铭恩感德之言,此时对饮三杯,两位当世大侠倾吐肺腑,只觉人生而当此境,复有何求?<FONT face="Times New Roman">”</FONT>。郭靖其实从来就把杨过视如亲子<FONT face="Times New Roman">——</FONT>有人也许会认为郭靖这样对待杨过是为了赎罪,其实杨康之死完全是咎由自取,这一点在杨过得知真相之后已经得到证明,因此说到底,郭靖没什么罪可赎。郭靖就是出于自己的本性,终生以<FONT face="Times New Roman">“</FONT>为国为民,侠之大者<FONT face="Times New Roman">”</FONT>来教导杨过,这种教导不是说教,而是以自己对国家和百姓的一片赤诚,以自己的整个生命来为杨过做了一个榜样、一个表率。其实郭靖当年对杨康何尝不是如此?但此时杨过在某些人看来就又回到正统的老路上去了,所以究其实,金庸先生对杨过由叛逆而退缩或妥协的成长道路就成了一种失败,一种半途而废的败笔。什么是叛逆?所谓叛逆尤其是对正统的叛逆并不是简单推翻正统、一味和正统对着干,那样的话就成了叛变了。我们每个人在青春期都有一个叛逆期(还有一个是在三岁左右),首先表现为反叛父母<FONT face="Times New Roman">——</FONT>而我们以前是依赖于他们,基本与他们保持一致的。但随着我们对社会和人生认识的深化,随着我们的成熟,我们最终会明白原来父母是正确的<FONT face="Times New Roman">——</FONT>不是指他们的说法,而是指他们所要让我们明白并且我们大家共同遵循的道理,我们这时将与我们的父母一样也回归到正统了。但这种回归是一个否定之否定、螺旋式上升的过程,最终它把正统之常与反叛之变全部超越并完美结合在一起了。所以我们所要反叛的是父母所说的道理的说法的特殊性和主观性,而不是道理本身,我们所要超越的是我们自己认识上的特殊性和局限性,也不是道理本身。道理、规律是不可能被超越的,但我们对规律的认识、领悟尤其是践行却可以而且必须要不断的被超越,也可以说是不断的去回归。超越<FONT face="Times New Roman">——</FONT>回归,回归<FONT face="Times New Roman">——</FONT>超越,本来就是一体之两面,本来就是永恒流转的两仪,焉可分为两截,只取其一面而置另一面于不顾?杨过的叛逆和他的<FONT face="Times New Roman">“</FONT>改邪归正<FONT face="Times New Roman">”</FONT>正体现了人认识和实现自己的过程中所具有的必然性和完整性,没有这种叛逆对正统的超越和随之而来的对叛逆的更高的超越,那就是周伯通的境界了<FONT face="Times New Roman">——</FONT>所以这就决定了他只是一个赤子,永远都不会成为圣人,永远都不可能达到最高境界。因此,金庸先生对杨过叛逆和回归的揭示不仅不是败笔,正好相反,从中正体现了金庸先生对人性认识的独到、深刻甚至老辣之处。试想,如果杨过一路叛逆下去而永不回归的话,就象他年轻时那样,总由着自己的性子行事,以他后来如此高绝的武功,必定会成为残害苍生、为害武林的大魔头,无异于又一个西毒<FONT face="Times New Roman">——</FONT>我们看到,即使不断受到郭靖的教化和矫正,杨过尚且差一点成为蒙古南侵大宋的帮凶。杨过乃郭靖之变体,郭靖乃杨过之底色、本色<FONT face="Times New Roman">——</FONT>为国为民是这样,感情上的精诚执着也是这样。此处的<FONT face="Times New Roman">“</FONT>为国<FONT face="Times New Roman">”</FONT>不是愚忠,而是为天下苍生,这一点郭靖在忽必烈面前已经说得很明白:郭某纵然不肖,岂能为昏君奸臣所用?只是心恨蒙古残暴,侵我疆土,杀我同胞,郭某满腔热血,是为我神州千万百姓而洒。后来到了倚天屠龙记的主角张无忌那里,郭靖和杨过所代表的侠客理想在更高的层次中融为一体了,<FONT face="Times New Roman">“</FONT>射雕三部曲<FONT face="Times New Roman">”</FONT>至此方<FONT face="Times New Roman">“</FONT>曲谐<FONT face="Times New Roman">”</FONT>。因此,我们看金庸先生的作品时一定要把它们看作一个整体,不能断章取义,更不能望文生义。相当多(决非全部)对金庸先生作品缺陷的揭示,其缺陷都是作者自己造成的,很多情况下并不是金庸先生错了,而是作者理解得太浅、太偏、太不到位,当然我的意思不是说金庸先生永远都不会犯错误,而是意在强调,我们在评价金庸先生的作品时要思考得更深一些,更精一些,更少偏见一些(再强调一个基本观点:雅俗本身也是一种偏见,故不可以雅俗论高下。交响乐与山歌从道的境界来看是完全平等的)。</P>
<P> 其实金庸先生最让人称道、最难以企及之处还并非单纯是他描绘了各种不同的人物性格和他们的命运或他的作品所具有的兼容并包的博大胸怀,而是在此基础上对不同流派思想境界、对不同人物性格的恰如其分的把握。这种精当的分寸感、这种纯熟的火候是金庸先生功力精醇纯正的体现。博大是向外开掘,而精纯是向内、向本性深处锤炼,所以我们才说博大<FONT face="Times New Roman">——</FONT>精<FONT face="Times New Roman">——</FONT>深。如果说博大是包罗万象的话,那么精醇纯正则是将博大所包罗的万象化为一体而达到浑然一体之境界,就是贯穿一切的那个<FONT face="Times New Roman">“</FONT>一<FONT face="Times New Roman">”</FONT>,而此时并不是每个个体失去了自己的个性,而是每一个事物都各得其性,各就其位,随在各足,不相妨碍<FONT face="Times New Roman">——</FONT>不仅不互相妨碍,而且相辅相成、相济相化,如此方为自由和谐、透彻圆熟的境界,之后才可达到<FONT face="Times New Roman">“</FONT>深<FONT face="Times New Roman">”</FONT>,深不可测,也就是微妙到极点,微妙到不可思议的境地,无形无相,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所以到最后一部作品〈鹿鼎记〉,<FONT face="Times New Roman">“</FONT>这部小说背景广阔,场面纷繁,人物众多,从卖笑的青楼妓院到金马玉堂的宫闱朝堂,从繁华如梦的江南都会到冰风雪飘的极北之地雅克萨要塞,从勾心斗角的官场到神秘肃穆的江湖帮会的香堂仪式,作品几乎将当时中国的各个阶层、各个角落的人情事态写尽<FONT face="Times New Roman">”</FONT>,历史与现实在金庸先生笔下可方可圆,亦虚亦实,汪洋恣肆而又行云流水,真正达到了随心所欲而不逾矩的境界,因此到得此处,金庸先生的武侠小说水到渠成,彻底完成了自己的发展历程,同时又瓜熟蒂落,自然而然将自身消弭于无形,金庸先生的武侠小说至此成为绝响。</P>
<P> 有关帝王情结问题,有关对英雄和圣人的评价,我正在构思一篇文章,名曰《剑道禅心诗魂》,其中有关英雄和圣人的看法是我对这个问题的回答<FONT face="Times New Roman">——</FONT>即使还不敢说是解答或答案的话。</P>
<P> 最后,无论如何,我都对上卿兄的信任和批评表示感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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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贴子已经被婧兰格格于2005-11-6 22:19:09编辑过]
楼主所发的几篇文章字体好象都有点问题,有重叠看不清楚的说~ <P>没有问题啊,我这里看得很清楚。</P><P>我与shaolinpai兄对金庸小说的理解比较相近:</P><P><FONT color=#ff0000 size=3>“金庸作品的超凡之处并不在于、主要不在于、首先不在于对中国或东方文化的理解与阐发,而在于它揭示了超越时代和地域的人类的永恒价值。人物和历史背景是中国的、东方的,但人性、人类所面临的问题和困惑,社会和宇宙的大道却不是仅限于中国或东方的。”</FONT></P><P><FONT color=#000000 size=3>shaolinpai兄的第一个帖子“新武侠小说之道”中其实就提出了这个问题,只不过没有这句话这样明确。我在后面的回帖中也说过,“道”是蕴含于天地间的、万物运行的一种普遍规律。道法自然,一个组织(万物其实都可视为一个组织),唯有其运行顺应自然规律,才能够持续、稳定、螺旋上升式的发展(运动的太极状态)。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大道虽然至简,但它隐藏于万物深处,所以人们往往被万物之表象所迷惑,难于发现道的踪迹。最深刻的东西总是最朴素的东西,可惜我们总是看不到。</FONT></P><P><FONT size=3>道同时也是最抽象的,所以,一代代伟大的哲学家、文学家、艺术家、科学家,他们总是在做三件事:一是发现并认识规律;二是研究人类何种行为才是符合规律;三是如何让更多的人理解规律。通常而言,哲学家的精力集中于第一件事;科学家的精力集中于第二件事;文学家、艺术家的精力集中于第三件事。</FONT></P><P><FONT size=3>所以,我心目中最伟大的文学家是这样的:能把“道”化为最平实易懂容易接受的文字,向人类普及。</FONT></P><P><FONT size=3>然而这样的文学家是非常少的。首先,能真正理解“道”的文学家就少。超越历史、超越文化、超越时空、超越自我,明自然之大道,不但需要极高的智慧,更需要宽广的、悲天悯人的胸怀。其次,能将“道”化为最平实易懂的文字,这需要极高的文字功力,是一项最了不起的工作。shaolinpai兄在给我的回帖中说,“人人皆可成圣人”是共产主义的特征。的确,这是人类的终极梦想,可能永远也实现不了,但却可能接近这个目标。如何接近呢?自然是让“人人都明道”了。道是最抽象最深奥的,将道化为一条条容易理解的规律,化为趣味性的文学,化为任何人都可读懂且乐于读的文字,这绝对是泽被万世了!</FONT></P><P><FONT size=3>这就是为什么小说能成为最主流文学的原因,这就是为什么简化字代替繁体字的原因,这就是为什么没有“雅俗之分”的原因。众生平等,这才是自然之道。</FONT></P><P><FONT size=3>所以,金庸小说能被数以亿计的人认可,是有必然性的。在我眼里,能让广大人民群众认可,比能让少数几个所谓“文学理论家”认可,要宝贵多了。</FONT></P><P><FONT size=3>金庸确实有他的缺点,他本人的思想境界我觉得未必及得上他作品所表达出来的精神境界高(优秀的作品往往超越了作者本人),这是因为他受封建社会和香港旧文化的影响很深。因此,他本人对自己作品的评论,我觉得有时也未必正确。我们研究金庸小说,重点在于研究金庸小说中蕴含的深刻思想,而并非金庸本人的思想——大道(普遍性)本来就是要摒弃个性的。所以我经常认为,研究金庸小说不必总拿出金庸的个人观点,那也只代表一个读者一家之言。而最近我们就金庸小说思想的两面性的分析是非常积极非常可贵的。</FONT></P><P><FONT size=3>我个人认为从哲学的角度讲,金庸可称大师,境界却在半山腰;从文学角度讲,金庸则几乎凌于绝顶。</FONT></P> <P>呵呵,其实我们大家的评论也是很有意义的。如果能让更多人理解到金庸小说更深、更可贵之处,岂不也是有传“道”的意义?</P><P>可惜,我们的理解也还不够深入,我们的语言水平不高,所以我们很难让更多的人理解并赞同我们的想法。可见,思想和文化的传播有多困难啊!!!!</P> <P>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P><P>明明德,明道且在自身实现道.亲民,让别人明道且让别人在他们自身实现道,自明明他,自觉觉他,一切人皆明道,实现道,就止于至善,人人都是圣人了.</P> <P> 诚如楼主言,其实我从来便是那种喜欢挑刺,尽力要吐象牙型的主儿,愿意共同钻研探讨进步,言语如有过于激烈不甚入眼处,诸君请以我为它山之石.</P>
<P> 中国文化总的大病在于一个"和"字,所谓三教同源,实际不过各让一步罢了,归根到底还是糨糊般的一团和气,因为这三种哲学的核心与基石不同,再求同存异也只是小修小补,融会不到一处.真正能达成的倒是一种权力分配上的默契,儒管俗,道管隐,释管出家人,瓜分了中国古代的思想界.而且一旦为争夺信徒翻了脸,就会上演西游记里道士杀和尚那种血腥的场景,足以撕破同源说的画皮.
关于金庸是"仁厚长者"型批判的说法,我以为倘要批判,必然要是斗士型才够格,次之冷嘲热讽,嬉笑怒骂的幽默型讽刺也还差强人意.而仁厚长者般的不温不火最终只会流于妥协.管理学界有句名言叫"做人就不要做事,做事就不要做人"足以为证.
关于金庸的思辩,我觉得他更多针对的是现实社会,而不是传统.
金庸的文字只所以有"报喜不报忧"的特点,我认为与他的东西是一种商业文字这点分不开,商业文字的特点使古龙降低了作品质量,而使金庸降低了思想分量.</P>
<P> 关于杨过,我认为人物塑造的失败处在于中途转变写作意向所导致的不连贯.
少年杨过,是一把无柄的利刃,对敌对友都是有利的和致命的,在这把剑下我们不但看到了金轮公孙止之流的丑恶,更重要的是看到了作为道德典范的郭靖的缺憾.难道这种暴露是无心的吗?显然不是.这种缺憾要由谁来补充?本应该是杨过,但最后证明不是.所以杨过虽然成了"神雕侠"却并没有完成他所应被赋予的使命,也没有成为突破郭靖范式的形象.我认为金庸写杨过本来不是要体现一个"否定之否定"的浪子回头故事,因为这样的话杨过没有对郭靖的境界进行批判继承就全接受了,他在思想上始终没有达到自己的一种境界.杨过本身的创作初衷是要来超越郭靖的,金庸在写作中改变了这个初衷,所以我说杨过是个不连贯的角色.</P>
<P>楼主和浪子兄所说的"道"我认为可以理解成"人类普遍的、共有的人性”?</P><P>布衣兄所说的“杨过没有对郭靖的境界进行批判继承就全接受了”这句话我不能苟同。十六年后的杨过确实有些脱胎换骨的味道,但要说他成为了另一个郭靖,我想绝大部分的读者是不会认同的。</P> 下在手机,回帖全粘,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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