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长篇小说《天上一天，地下一年》 - 第2页 - 江湖走笔 - 金庸江湖论坛

萧湘子 发表于 2006-7-11 18:34

第十五章 


就这样，天翔在那幢房子里住了下来，每天吃的饭都有专人来送，门口有人在把守，根本就不能出去，他每天也在寻找着天飞的线索，但是什么也找不到，房子空空的，只有他一个人。
没想到那件事发生后，他的周围好象又恢复了平静，只有阿伦照例每天来这里，与他说一会儿话。他的预感告诉他，这样平静的生活过不了多久了。
天翔也数次地要求得到天飞的消息，但是阿伦总是说一切要听从老板的吩咐，他实在不敢擅作主张，天翔不好再为难他，也只好作罢。
没想到，不平静的生活这么快就到了。
一天，天翔正要休息，传来了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是阿伦打来的，他要天翔立即出来，要带他去一个地方。天翔不安地走了出来，只见门外的车子早就已经等在那里了，阿伦正坐在车子里向他招手，他只得坐进车里。
“阿伦，到底是什么事情，这么急找我出来？”
“豪哥在欧洲做了大生意回来，听说了你的事，于是想见你一面。”
“他为什么要见我？”
“你难道不想早日见到天飞了吗？”
“你们找到天飞了吗？他在哪里？太好了，你们要我做什么我都答应！”
“天翔，不要高兴的太早，豪哥为人脾气古怪，我跟了他这么久，一直都没有弄清楚一件事。”
“什么事啊？我可以帮你的。”
“不，你帮不上忙。关于这个我现在不能详谈，从今天开始，你就是一个杀手了，豪哥规定凡是杀手一定要到漳化去作一个为期三个月的训练。”
天翔一听到“漳化”这个地方，心中不禁一颤，那里是他哥哥任天飞出生的地方。这是巧合，还是上天的刻意安排呢？他现在也不知道自己选择的路是对是错，他只明白为天飞所付出的一切都是值得的——包括做一名杀手！
车子走了好一会才停下，眼前是一片荒凉，有一座大仓库样子的房子立在前面，门口的几株枯藤在风中摇晃着。
天翔走下车子，径直与一群人走进了那家“仓库”，从表面看，这里并没有什么，但一进去，才知道这里简直是别有洞天，宽阔的大厅里，横放着数十个木桩，再往前走是一个射击场，远放着十几个靶子，大概很久都没有人来了，这些靶子大部分已经残缺不全了，这里虽然大，却看不见除来的人以外的半个人影，一切都是空荡荡的，天翔只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和脚步声，在大厅里回荡。
他环视四周，四周都是厚厚的墙壁，只是在墙壁的高处有一个小气窗，但是现在已经被封死了，显然是怕有人中途逃走，他随人走进大厅深处的一间房子里，房子没有窗户，只有在窗户的一角有一个排风扇，阳光从排风扇的缝隙里照进来，显得格外阴森。
“你们都下去，阿伦和天翔留下，我要和他们谈些事情。”不知从何处传来这样一个声音。天翔仔细一看，才发现正对着排风扇下面坐着一个一身黑衣的人，刚才的声音应该就是他发出来的。
那些人已经走光了，屋子里只剩下阿伦、天翔和那个黑衣人，阿伦先说道：“天翔，这就是我曾经向你介绍过的豪哥。”
“豪哥！”天翔叫了一声，那人不知动了什么地方，天花板上的灯泡一下子亮了，虽然这样，光线依旧很暗。
“天翔，从今天开始，你要在这里接受三个月的杀手训练，关于食宿，我会叫阿伦送给你的，你随便找个地方住下。我会每天早上8点钟亲自来训练你，明白吗？”
“豪哥，我知道了。”天翔爽快地答应了，“只是我哥哥的事。”
“天翔，你还是好好想想你自己吧。”豪哥说完，抬手便走了。天翔真的不明白，自己既然已经答应为他们做杀手，那高歌为什么还是不肯透露天飞的消息呢？反正他现在已经一无所有了，也许，这就是他今后要走的路吧。
第二天，阿伦为天翔送来了早饭和一张作息表，告诉他要记住，并且看完之后要立即烧掉，天翔接过来一看，只见上面写着——
早8：00开始训练——午饭时间：10分钟——训练至晚上9点……
天翔一边看着，一边一一牢记在心，而且上面还写了很多规矩，例如不得中途逃跑之类的话。他心想：这三个月一定是魔鬼般的训练。因为他也听说过有许多人因为受不了这种训练而或自杀，或逃跑，但是很少有人能够逃出去。确切地说，进了这里，根本就不可能出去！
又过了一会，豪哥来了，他让阿伦退到了一边，天翔这才知道豪哥训练杀手时不可以有任何人在场，包括自己最为亲近的人。
第一天，豪哥向天翔交代了作为一个杀手必须做到的三个条件：
一除了自己之外，不可以相信任何人。
二除了对豪哥的忠心外，不可以有任何感情。
三不管你杀的是谁，下手要狠，为达目的不惜一切代价。
天翔听了，不禁毛骨悚然，他不敢相信自己能变成这样的一个人，但是既然他已经做了，就义无反顾。
“任天翔，你可以说是我见过的热恩中最聪明的一个，再加上我的训练，你可以成为最优秀的杀手。我想，今后你会坐上我的位子的。”
“豪哥，对不起，我对你的位子没有兴趣，我只关心天飞。”天翔不信问不出天飞的消息，其实可能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已经不是那个初到台湾不知世事的任天翔了，而且近几个月来，他一直和阿伦那帮人在一起，已经沾染了一点不羁、狂放的性格，但是，他还是他，他是任天飞的弟弟，就和普通人不一样，他永远都不会丢掉做人的原则。
“天翔，你不要不识抬举，既然你这么想念天飞，那好我以我帮会老大的身份答应你，三个月后，也就是你正式成为一名杀手的时候，你会见到你哥哥的，但是我不会让你们相认。”
“为什么？”
“因为一个杀手，必须要忘记他的过去，不可以为任何事情所牵挂。”
“那我怎么知道你放了他？”
“到时候我会安排你去见一个人，那就是天飞最好的朋友阿华，天飞一定会去找他，到时候你通过阿华就可以证明我有没有食言。”
“好，我答应你，安心去做一个杀手，也请你不要伤害天飞。”
“一言为定！”豪哥说完，顺手从衣袋里掏出一把枪，交给天翔，并教了他握枪、开枪的方法，接下来就是体能训练。
“你这样教我，难道就不怕我有一天会报复你吗？”天翔试问着。
“我也不知道，自从走上这条路，就绝对不能回头，更不怕有人会报复我，做人应该把握自己的命运，不能一切听天由命，不过，如果有一天我死在你的手上，我心甘情愿。”
“为什么这样说？”
“因为我是黑道中人，黑道之中最讲的是江湖义气，在我们之中，有人可以为了朋友去杀人，甚至去死，但是，一个杀手不可以。”
“难道你们不算杀手吗？”
“当然不算。因为为了朋友杀人的，他们的感情太丰富了。我说过，杀手不可以有感情，所以，我从来，没有一个得意的杀手，因为他们做不到这一点。不过，我想你可以，因为你的眼神告诉了我。”
“那恐怕我会让你失望的。”
“好好干吧，我对你有信心。”
“我的眼神？”天翔自语道，“我真的没有感情吗？”

萧湘子 发表于 2006-7-11 18:34

第十六章
 
 
通过豪哥，天翔才知道在帮会之中，除了豪哥，阿伦的地位是最高的。
这一个月来，天翔每天都在进行着魔鬼般的训练，他无论在身手和枪法方面都有了很大的进步。不过唯一遗憾的是，这个仓库的光线太暗了，每次和豪哥谈话时，他甚至看不清豪哥的面貌。
终于有一天，豪哥一早就拉了一个女孩来，对天翔说：“杀了她！”表情僵硬而严肃。
“为什么？”天翔不禁一愣。
“你难道忘了我对你说过的话吗？”豪哥显然很生气。
“你杀人难道没有理由吗？”
“你难道忘了自己是一个杀手吗？杀人不问理由，杀了她，就对了。”
“对不起，我真的办不到。”天翔内心的感觉告诉天天，那个女孩不是坏人。
“放开我！”那女孩一边挣扎，一边叫道。
“好，天翔，你好好想想，我把她放在你这儿，至于如何处置，你自便吧！”豪哥说完，踹开大门，头也不回地走了。但是奇怪的是，他这次来竟一个人也没有带，显然是步行过来的。
“你没有事吧！”天翔一边把她扶起来，一边说着。
“我没有事，你预备把我怎么样？要杀就杀吧，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你走吧。”天翔准备转身离去，“趁着现在大门还没有关，你快走吧！”这是豪哥的疏忽，其实现在天翔要逃走简直易如反掌。
“你真的肯放我走？”那女孩好象不相信天翔的话。
“你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天翔知道很快就会有豪哥的人来巡视，于是他干脆将那女孩推到门口，他碰上了一根木桩。
于是随着一阵响声，地板上竟出现了一个暗格。
“那是什么？”那女孩好奇地把东西拿了出来，是一本稿子和一块水晶。通过从大门射进来的光，两人可以清楚地看到水晶上那两个血红的“海角”二字。天翔下意识地摸了一下口袋，发现自己的那块水晶还在，便掏了出来，与那块水晶一比——那简直是两块相同的水晶，只是一个上面刻着“天涯”。一个上面刻着“海角”。
“难道这水晶是一对的吗？这另一半怎么会在这儿？”天翔又生出了满腹的疑问，他再打开那篇稿子，四个字映入眼帘——《天上人间》。
“是天飞的小说！”他高兴地叫了起来，“天飞的小说怎么会在这里？对了，天飞一定是被他们囚禁在这里，无聊之极，又怕自己的小说被人抢走，就挖了暗格，一定是这样！”
他抬头一看，大门还没有关，于是就不假思索地把小说和水晶一齐放进了衣服里，对那女孩说：“我放你走，但是你一定要答应我，今天发生的暗格事，你不要向任何人说。”他又把暗格盖好，弄得和以前一模一样。
“好，我答应你，这里很偏僻，你能不能送我一程？”
“但是，我不能离开这里。”天翔感到很为难。
“别再想那么多了，快走吧！”那女孩不由分说，拉着天翔就奔了出去。他们走上停在路边的一辆汽车，天翔踩上油门，车子立即向远处奔去。
“没想到你车子开得这么好！”那女孩见到他熟练的动作，不禁看呆了。
“我以前开过赛车。”天翔一边握着方向盘，一边说道。
“那我们现在是去哪里？”
“我也不知道，只要离开这里，那就对了。”
“你决定离开那里了吗？”
“不！”天翔回答得干脆而坚定，“我不会离开那里的，天飞还在他们手里，我的意思是说，我带你去一个安全的地方，我就回去。”
“这次你私自出来，违背了他们的规定，难道就不怕他们把你杀了？”
“如果他们肯放掉天飞，我怎么样都可以。”
“看来你哥哥一定对你很重要。”
“不错，我欠了他很多，我发誓今生今世一定要报答他，有今生，就是兄弟。”
“这世界上像你这样情深意重的人简直太少了。”
“对了，你还没说你为什么不想活了，还有，你什么地方得罪了豪哥？”
“我什么地方也没有得罪他。我男朋友抛弃了我跟一个富家小姐好上了，我没有父母，具体的说，是我父母生前跟家里人结了怨，就带我来台湾了，后来我父母相继生病去世了。我一个人孤零零的，我男朋友又离开了我，我正想一心寻死的时候，豪哥阻止了我，他说：‘你不是想吗，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后来的事，你就都知道了。”
“原来是这样，那你现在准备去哪里呢？”天翔从心底升上一种同情，只觉得她孤身一人，真的和自己有些相像。
“我也不知道。还是说你的事吧，你什么时候和你哥哥分开的？”
“还是我小的时候，分开有七八年了吧。”
“那你现在要是再看见他，你还能认出他吗？”
“我也不知道，人总是会变的，我也不知道他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
正谈话间，车子已经开到了海边，在两人面前的，是一片土黄色的沙滩，台湾的海与别的地方的不同，因为台湾的气候多变，经常会有台风，沙滩在几次的台风中，已经失去了原有的光泽。
“我们下车吧。”那女孩提议道。于是，天翔跟她走了出来，迎面吹来一阵海风，让他的头脑清醒了许多。
“对了，我还没有问你叫什么名字呢？”天翔回头看她，只见她站在海边，长长的直发随风飘动着，像一座美丽的雕塑。
“我叫叶小霜，你呢？”那女孩伸出一只手。
“任天翔。”
于是，两只手握在一起。

萧湘子 发表于 2006-7-11 18:35

第十七章



“其实我好喜欢大海啊，看着那一望无际的海面，可以想到很多。不过，如果有流星，能够就更好了。”小霜暗暗地说。
“流星？那不过是转瞬即逝的东西，又何必为了它而流连呢？晚上天上闪耀的群星，不是更加好看？”天翔很是不解。
“你不明白，流星在天边划过的那一瞬间是最美丽的，那是星的及至，而那些不动的繁星，也只是它的点缀而已。”
“以后有机会，我一定会陪你看流星的。”天翔那颗刚刚被冷却的心，很快又被小霜的真诚融化了，他也明白自己再也不可能去做一个杀手。
“你真的要走？”小霜突然拉住了天翔的手。
“对不起，我真的要走了。向南走有一条公路，你可以从那里坐出租车回去，你自己一个人在台湾，一定要珍重。”天翔忍痛向车子走去。
“任天翔！一个月后的今天，我还在这里等你！”
天翔停住了脚步，但是没有回头。他知道作为一个杀手的他，不可能给小霜带来任何幸福的，他叹了口气，大步地迈上了车子。
“任天翔，你听着，一个月后的今天，此时此地，我在这里等你，不见不散。看不到你，我是不会走的！”小霜在后面大声地呼喊着。
天翔开着车子离开了，小霜的一言一语都在耳边回响，他再也控制不了自己了，眼泪从他的脸颊上流下，滴在何处，他不知道。一个月后他会不会出来见小霜，他也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一旦爱上小霜，面对的就是一个选择，是天飞和小霜之间的选择。
因为他如果选择了天飞，就要做一个杀手，做一个杀手，就不能有感情；如果他选择了小霜，那么他就要放弃杀手，豪哥就一定不会答应，他也就失去了天飞的消息。
但是，一段感情的到来，是任何人都无发抗拒的，包括一个杀手。
但是，如果他接受了这份感情，那他以前所做的一切也就前功尽弃，包括决心做一个杀手。
要是他不曾下这个决心，他就不会遇见小霜。
他以前并不相信一见钟情，但是这一次，他相信了。
天翔想到了很多很多，许多思绪在他的脑子中纠缠不清，让他不知所措。相信任何一个人遇到了这种事，都会不知所措。
他将车子开了回去，这才发现他那间“仓库”已经被重重包围了豪哥的守卫，这就说明，豪哥一定在里面。一瞬间，他的头脑更乱了，于是，他经过一番冷静的思索后，毅然在逃避与面对之间做出了选择。
他走进了那间“仓库”，果然，豪哥就坐在里面。
“豪哥，我……”天翔正想开口解释。
“你不必解释了，我很高兴我没有看错你。”
“为什么？”天翔见豪哥的态度很奇怪，不但没有责备他，而且还感到高兴，简直太不可思议了。虽然他戴了一副大墨镜，仓库里的光线又暗，但是天翔依然可以看到豪哥微笑的表情。
“因为我以为你会一走了之。”
“我放掉了你抓来的人，你难道不生气吗？”
“这有什么好气的，况且我说过让你来处置的。”
“你难道不以为我回来是为了天飞？”
“我是这样想过，但是我更相信你是一个重承诺的人，既然答应了我，就不会反悔。”豪哥说着，僵硬的脸上透出一股自信。
“你是在故意试探我？”天翔微笑着问。
“不错，我成功了，所以我很高兴，我决定，以后无论在任何时候，我可以满足你任何一个条件，只要不违背江湖道义，什么事都可以。”豪哥说着，又微微笑了一下，但是在黑暗里，天翔并没有看到。
“那好，希望豪哥说话算话。”天翔此时才如释重负。
“没有问题，这里这么多人，都可以作证，江湖上最讲的是信誉。”
“可不可以击掌为证？”
豪哥笑了笑。于是，两只手掌碰在了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那一刻，天翔的心被震动了，他感受到了一种从来未感受到的感觉，那是一种什么感觉？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只感到一点点冷漠，一点点亲切，一点点温暖，一点点执着，还有一点点坚定混合了一点点温柔。
这种复杂的感受，让他怀疑起了豪哥的身份，但是面前这个由陌生到熟悉的脸，又让他想到了很多，又让他想不到很多。
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豪哥已经走了好一会儿了，空空的天空下，只剩下阿伦和天翔在聊天。
“你每天和我这样聊天，豪哥真的那么放心吗？”
“以前他是绝对不允许我与别人有过密的交往的，但是现在不知道怎么回事，豪哥自从从欧洲回来，一切好象都变了，变得有些神秘莫测。他从前确实是脾气古怪，但是现在……”
“现在怎么样？”
“我也说不清楚，我只觉得他好象是完全地变了一个人，跟从前相比，他更加喜欢独来独往，不喜欢再叫我们这些弟兄跟着，关于这个问题，我也曾经问过他，他说他从前独自闯江湖时也是一个人，现在他成功了，但是不想改掉这个习惯，我们也就不再勉强他了。”
“我倒不这么认为，我觉得豪哥人很亲切，不像是黑社会的大哥。”
“我最近也这样觉得，但是他以前不是这样，他在欧洲到底出了什么事呢？”阿伦一边说，一边苦苦思索着。
“我知道了，他抓了天飞，每天呢就像你和我一样，都要跟天飞谈谈，时间一长，也就被感化了，变得这么有人情味。”
“啊？！”阿伦简直不可思议。
“对了，你为什么要进黑道啊？我看你是个既有文化，又有知识的人，怎么会选择黑道呢？”天翔这个问题藏在心里很久了。
“我是在几年前加入黑道的，那时我刚刚和小雪分手，心情低落，哎，这些事以后能不能不要说了？”他显然不想揭过去的伤疤，“我跟豪哥干了一段时间后，他就去了欧洲，留下了我和一帮弟兄打理台湾的事。后来，豪哥打电话来说找到了一个叫任天飞的人，是上海飞翔总裁任天翔的哥哥，本来想用他作为人质向你勒索一笔钱的，可是后来你到了台湾，我
们才不得不改变了计划。”
“那时的豪哥改变了吗？”
“可以这样说。他在欧洲生了一场大病，听说是肺炎，从那时起，声音也变了，到现在也没有痊愈，一直不大喜欢多说话。只有在跟你在一起时，他才会开心一些，像是找到了知己一般。所以，豪哥一直很器重你，你千万不要让他失望。”
“你放心吧，我明白。”天翔点了点头。
“天翔，你知道吗，你有一个弱点，就是谈容易相信陌生人了。我当初这样骗你，你竟然那么相信我。后来我又送了一封信给你，你才想到去跟踪我。”
“那封信是你送的？”
“是我送的。我那次突发奇想，送信给你，看你会不会真的那么信我，会不会真的那么执着。”
“我当初如果根本就不信你的话，那你打算怎么去做？”
“我们有这么多人，我还能打算怎么做。当然是把你抓过来，省得我费那么多口舌。”
“你不是说有一件事你一直想弄明白吗？到底是什么事？”
“我只是猜测，等我确定了，一定会对你说的。”阿伦说完，离开了。

萧湘子 发表于 2006-7-11 18:36

第十八章
 
面对着阿伦的话，天翔的身体都快僵硬了。再有一个月的时间，小霜约他在海边见面，到底的去不去呢？确切地说，这不仅仅是去与不去的问题，而是一个沉痛选择的问题。
这一个月来，天翔始终无法静下心来训练，一直都在被许多事情困绕着，豪哥每次来都是无一例外地一裹黑衣，戴着黑墨镜，再加上这里的黑暗，根本就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从他的语气中可以清晰地听到，他一直很生气，气天翔训练时总是三心两意，不能集中精神。
天翔又有什么办法呢，这些事他一件都不能对豪哥讲，虽然豪哥已经把他当作一个朋友来看待，这才让他一直有一种犯罪感。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这一切都深埋心底。
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才能暂时忘却一切，把心思全都投入到《天上人间》那部小说中去，每一夜每一夜，下着雨想起天飞，为飞侠的故事感动着。
他每天读着《天上人间》中对大海的描述，都会激起他对那片神秘世界的向往，都会让他想起与小霜的匆匆相聚与匆匆别离，都会勾起他赴约的冲动，但是这种冲动还是很快被思念天飞的情绪拉了回来。
他把那两块“天涯”“海角”的水晶放在了心的位置，有的时候，时间过得很快；有的时候，时间却过得很慢。快的时候，让人觉得它调皮地从指间滑过；慢的时候，让人觉得它是一种期望。
这天，就是他们相约的那一天。
这天，豪哥像往常一样来到这里，他见天翔黯然地坐在那里，一言不发。他哪里知道，天翔的心已经飞到了海边。
这天，天气很不好，从早上开始一直阴天，豪哥来的时候，黑色的大衣上沾满了潮气，好象让人们预知着将有一场暴风雨的到来。
暴风雨？这对台湾来说并不新鲜。
早在昨天晚上的时候，天翔像往常一样抬头仰望着天空，天空里却是一片的黑暗，见不到一颗星的闪烁。他就预知了今天的天气，但是，他却不相信自己，那是第一次他失去了自信。
他不相信会那么巧，他一直都认为老天会照顾他的，尤其是在这个关键的时候。
于是那一夜，他躺在天空下，期盼着有一颗星会出现，就算在天边，在天之涯，在海之角，他都能够找到。
不只是那一天，他每天看完一段小说，都会看一看天上的繁星，盼望着有一天会出现流星雨。因为在他与小霜不多的谈话中，他知道小霜喜欢流星，而且每天晚上都会坐在窗边等流星雨的到来，他幼稚地想，我们同时看着流星，不就等于看着对方了吗？
可是，他一天天地盼望，也一天天地失望，每当他失望的时候，就要伸手去摸一摸怀中的水晶，也许那会给他以鼓舞，让他坚强地活着。
他本来就很坚强。
“天翔，天翔！你在想什么？”豪哥把他从幻想中拉了回来。
“没有什么，豪哥，我们开始吧。”天翔有些心急。
“不急，天翔，我和你说一件事。”豪哥一边叫他的手下下去，一边将天翔拉到了一边，“天翔，我知道你是一个很优秀的杀手。”
“不，我不是。”天翔打断了豪哥的话，“你说的那三个杀手的条件，我一个也做不到，我没有做杀手的资格。”
“我说的不是那个意思，首先，你坚强的意志力就可以让你成功。”
“不，豪哥言重了。”
“我现在准许你去做一个真正的杀手。”
“为什么？你是让我去杀人？”
“不，不是让你去杀人。从今天起，你就不必住在这里了，你跟我到香港去，阿华的报馆转移到了那里，在那里，你就可以证实天飞的消息了。不仅如此，我还想带你到香港闯出一番天下，经过这两个多月的训练，我想你已经没有问题了，可以应付一切状况，但是你唯一不足的是，你太有感情了。”
“什么？让我去香港？什么时候？”他急问道。有时候，冥冥之中的巧合是任何人都难以预料的。
“我已经订好了机票，今天晚上十点的班机，怎么了，有问题吗？”
“我……”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豪哥，对不起，今天我要、去等一个人，她对我很重要虽说我们是萍水相逢，但是，我……豪哥，要不这样，我见过她之后，明天就赶到香港去，你一定要相信我，我一定会去的。您也一直信我是一个重承诺的人，对吗？”
天翔决定和豪哥赌一赌，才冒险将事情说出来。
突然，门外的一声炸雷，猛的响了起来，震动了天花板上的灰尘。接着就是电闪雷鸣，果然，暴风雨就要来了。
又有一个闪电打了进来，透过高处的小气窗，将仓库里的一切都照亮了，而且亮得有些刺眼，就在那一刹那间，天翔看到了豪哥的脸，但是没有看清楚，闪电就消失了，那一瞬的感觉，天翔说不清是一种什么感觉。他也一直觉得豪哥很年轻，甚至比阿伦的年纪还要小，但是他每次问到豪哥的年龄时，豪哥总是避而不答，这也就加重了天翔的疑惑。
此时，豪哥不安地向上推了推墨镜，继续说道：“你等谁？无论如何，你今晚一定要跟我走！”
“如果我不肯走呢？”天翔还要赌下去，虽然他从豪哥的语气中听出他这是一个必输之赌，但是他更相信他这两个月和豪哥不是白白交往的，他唯一的赌注是豪哥给他的一种亲切的感觉，为什么会是这样一种感觉，他也不知道。
“如果你不肯走，你就再也别想见任天飞了。”
“你说什么，你要是真这样做，你就违背了我们之间的承诺。”
“难道你就遵守诺言了吗？”豪哥也是聪明人，他了解天翔的固执性格，这种固执，来自他的哥哥任天飞。所以，豪哥知道现在说什么也没有用，但是他手里还有任天飞这张底牌。
“你是学经济的，难道你不知道违约的后果是什么吗？”豪哥就是豪哥，虽然心中起伏不定，但是表面仍然镇定自若。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不能走。如果你回到香港见到天飞，替我向他说声对不起，说我做弟弟的对不起他，今生我们做不了兄弟，他对我的恩情也只有来世再报了。”天翔说罢跪倒在地上，痛苦万分。

萧湘子 发表于 2006-7-11 18:36

第十九章
 
“无论如何，你一定要跟我走，不要问为什么，走，就对了。”
“豪哥！”天翔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次一定要他这样做，以前的时候，豪哥绝对不勉强他做不愿意做的事情。
“我求求你不要再说了，我一生没有求过什么人，这次我求求你了。”
“豪哥，听我说！”天翔决定将一切和盘托出。
“好，你说！”
于是，天翔将那天豪哥走后如何开车送小霜到海边，两人如何约定一个月后再见，至于发现小说和水晶的事，自然略过不提。
“好，天翔。”豪哥刚说了一句，又沉默了好一会儿，窗外不知道何时下起了大雨，虽然是在下午，但是仍然是灰蒙蒙的一片。
“你走吧。”他终于从口中挤出了这三个字。
“豪哥，你真的肯放我走？”天翔不信豪哥会这么快改变主意。
“你走吧，人生能够等来一段爱情不容易啊，你去找她吧！然后，就带着她远走高飞，永远也不要回来！”
“为什么？难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吗？”
“我告诉你就不要再问了，听我的，去找她。再有，外面的雨很大，去海边很危险，你一定要小心。”豪哥缓缓地说。
“那你呢？”天翔感到今天发生的事情有点不对劲，总是觉得有事情要发生，心中还有所牵挂，牵挂的是什么？是豪哥吗？
“我独自回香港。”他说着，已经将身子转过去，虽然是戴着墨镜，仍害怕天翔看到他脸上的表情。
天翔正想离开，又被豪哥叫住了。他走到第一根木桩前，用手将木桩向左一旋转，地板上的暗格立即打开了。天翔的手一颤，知道豪哥发现了暗格的秘密，但是又转念一想：不对，暗格极有可能是他自己设计的！
这时豪哥发现暗格里的东西不见了，手里拿着的暗格的盖子一下子掉在了地上，虽然是在这个风雨交加的夜里，这种响声听起来仍然是格外清脆。
“我……不，小说……小说不见了，还有，还有水晶……一切都不见了，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小说……小说……”豪哥失魂落魄地盯着暗格，语无伦次。
“小说……小说——那是……是……是天飞的心血啊！可是现在……现在……不见了，不见了！我该……该怎么办！不，不，它一定是被我放在了别的地方，然后……然后我……我就忘记了，一定……一定是这样！我再……再找一找，一定会找到的！”他一边语无伦次地说着，一边将身边的东西全部推倒。
“豪哥！”天翔不忍见他这样，“小说，小说在我这里，是我一个月前无意中发现的，我见是我哥哥的东西，就收了起来。你看，它还在这儿，还没有丢呢，你看啊？”
豪哥并没有接过去，只是用颤抖的手摸着小说上的字迹，嘴里念念有词。忽然又不知如何的大笑起来，笑了一会儿，又发疯似的乱砸东西。
“豪哥！你怎么了？”天翔不住地劝他，生怕他从此精神失常。
“没有丢就好，没丢就好。”豪哥的情绪终于稳定了一些，“天翔，你知道吗，这本小说对我很重要，它可以说，是……是一个人的生命，所以我刚才见它不见了，才会那样，请你……请你不要见怪。”
“它为什么对你那么重要？”
“有的时候，人生就像一场梦，做梦的时候，你可以拥有很多，可是一旦梦醒之后，你就什么也看不到了，什么也没有了，你根本就无法理解人一旦失去了很多，尤其是突然间措手不及的那种失去。”豪哥好像没有听到天翔的话，继续说着。
“豪哥，你在说什么？”天翔像是陷入了一团雾水之中。
“天翔，你还年轻，也很有才华，离开这里以后，不要再去想这里的一切，关于这个‘杀手’的经历，你就当作是一场梦吧，不，具体地说是一场噩梦。以后要好好地生活，不要为我所牵挂。”豪哥顿了一下，沉沉地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和天飞兄弟情深，你为他可以不惜一切代价，但是，不要为了你的兄弟，而放弃了自己的美好爱情，为了这样一个见不到的人付出自己，是不值得的！”
“不！值得！今生今世，不管我见得到他也好，见不到也好，我只要做了我该为他做的事，不管现在他是生也好，是死也好，他永远永远都是我的好兄弟，不管他现在在什么地方，远在天涯海角也好，近在咫尺也好，我都要找到他！”
“天翔，你是我见过的人之中，最重情义的一个，这可以说是你最大的优点，也是最大的弱点，你迟早会为此丧命的。”
“我这条命是天飞给我的，现在还给他，又有何不可！”
“你还要留下吗？看来，你更加放不下任天飞！”
“是的，虽然如此，但是我还是要留下，天飞我这一生是见不到了，早一些晚一些又有何妨？只是小霜还在海边等着我，现在外面的雨这么大，她在那里很危险，我一定要去见她！”
“你走吧，快走，永远都不要回头！”
“可是豪哥你……”天翔不知从何时起对豪哥格外关心。
“不要管我，记住豪哥一句话，永远都不能踏入黑道，只要你一脚踏了进去，就不可能再出来了，你好自为之，珍重！”
“我……”天翔预感这是他与豪哥的最后一次见面。
“你走不走！”豪哥猛地抽出手枪，抵住了天翔的头。
“好，我走，豪哥，你也珍重！”说完，忍痛向大门口走去，走到门口时，他停住了脚步，回头一望，同样看到了豪哥木然的脸。一个闪电从半空掠过，将一道强光射在两人中间，当这束电光消失时，豪哥只看到天翔开着车子消失在雨幕中的身影。
“也许，这真的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豪哥自言自语道。

萧湘子 发表于 2006-7-11 18:36

第二十章



天翔开着车子来到海边，这里是一个水的世界，天空下着雨，是水。风卷着浪花一次次地扑向岸边，是水。
天色虽然有些暗，但是身边的事物依然能看清楚，由于暴风雨的到来，原本深蓝的海面变成了灰色，但是，天翔努力地向四周望着，小霜没有在这里，难道，她出了什么事？她一定是被风浪卷走了。真想的到以前阿伦骗我说天飞葬身大海的故事，而现在同样的情节却又发生在另外一个我最亲近的人身上。
最亲近的人？小霜？可是，他们才见过一次面啊！难道世界时间真的有“一见钟情”，然后就此生不变了吗？
这时，世界平静了一些，风不是那么大了，浪花也不是那么高了，雨也不是那么猛了。天翔的车子已经被水清洗了一遍，不知是雨水，还是海水。
不知豪哥现在怎么样了，要不要回去看一看？不，我答应了小霜要不见不散的。还有，刚才跟豪哥分别时，他说的那几句话真的好奇怪啊，还有，他对我的态度、语气，都比别的弟兄要亲切一些，为什么呢？还有，阿伦说他去欧洲前后的变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想到还有许多问题没有弄明白，天翔就不安起来，他总想找机会把这些弄明白。但是，奇怪的事情还是不断地发生——先是天翔无意间得到暗格里的东西，又是豪哥见带东西不见时的痛心疾首，就好像自己的东西不见了似的。
他伸手又掏出了那两块水晶，在橙色的车灯照耀下，显得格外晶莹，上面的“天涯海角”四个血字更加印证了它的高贵气质，独一无二。
天空又明亮了许多，雨已经变成了一片薄雾，在海上腾起，似梦似醒，亦真亦假。给人的感觉更如梦中花，水中月。
天翔突然把水晶放到了眼睛前面，想透过水晶来看看这个迷蒙的世界，但是，由于血字的障碍，他看到的海已经被染成了红色。
他失望地将水晶拿远一点，就在这个时候，一切都仿佛凝固了——他透过这个水晶的轮廓，竟与远处一块椭圆形的岩石形状不谋而合。
他在一惊可是非同小可，他第一感觉就是天飞曾经来过这里，不然为什么水晶要做成这里岩石的形状？于是，他疯狂地冲出车子，向那块岩石跑去，跑到近前，他不禁呆住了，那块水晶简直是这块岩石的复制品，只是，要比这块石头更加有灵性，更通透，更神秘。
“为什么是这样，这里究竟有什么秘密？”天翔自言自语道，陷入了苦苦的思索，细细的雨丝已经打湿了他的衣服，但是他并不在意这些。
“整理了这么久，唯一的可能就是……不可能啊！那他为什么不说呢？为什么呢？如果真相真的是这样，那……啊？！大事不好！”天翔终于理出了头绪，也许，是水晶带给他的心灵感应。
一瞬间，天翔已经大部分明白了这些事情的前因后果，只是有一点还没有想通。他正要回到车子里去知，听到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他听出是小霜的声音，他一时间连解两大迷团，不禁欣喜若狂，忙叫道：“小霜！小霜！是你吗？你在哪里？我是任天翔！”
“天翔！你真的来了？”小霜突然出现在天翔面前，让他有些措手不及，但是他心里却惦记着另一件事。
“小霜，你来了真好。快上车，我有急事！”天翔感觉已经不能再耽误了，立即拉小霜上了车子。
“天翔，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么急？”
“现在来不及解释了，事关人命，以后有时间我再跟你说明白。”说着，天翔开着车子，直奔台北机场，他知道那里有人等他。

萧湘子 发表于 2006-7-11 18:37

第二十一章 



在车子上，小霜紧握着天翔的手说：“我知道你会来的，不管你现在是去哪里，也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我都会永远陪着你。因为，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可以信赖的人，。你是在我最茫然，最无助的时候出现在我身边，就像是在茫茫大海中抓到一根木头的感觉，我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亲人了，请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我会真心待你的。我现在要去找我哥哥任天飞，豪哥在台北机场，我想现在还能赶得上。”天翔一边紧握着方向盘，一边将车速提到极致。
车子在苏花公路上飞驰着。
“以后有时间的话，我会讲天上人间的故事给你听，你说你喜欢流星，那我就用流星作比喻好了。那就是流星的陨落，关键在于它的过程，而不是它的结果。”
“其实流星雨是很难见到的，我长了这么大，才见过一次，那还是在我小的时候，印象也不深了，那次我坐在家乡的农家小院里，在困得要睡着的时候，一道白线在我眼前闪过，当时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后来奶奶才告诉我，那是流星。后来我懂了，却再也见不到流星了。”
“我有预感，今晚你会见到流星，不过，只有你一个人见到，那是为你而出现的奇迹。”
“好，能不能打个赌？”小霜一脸不相信的样子。
“没有问题，赌什么？”
“赌你陪我一生一世。”
“啊，那我可输不起。”天翔也明白那是必输之赌。
又过了一会儿，车子到了台北机场，这里的天气很好，一点也不像下过雨的样子，也许这里根本就没有下雨。
天翔拉着小霜冲进台北机场，这里出奇的安静，宽敞的侯机大厅里散落着几个稀疏的人影，天翔已经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豪哥！豪哥！”天翔不停地叫着，空荡的大厅里传着他的回音——“豪哥！豪哥！”他拉着小霜穿过走廊，越过护栏不停地叫着，但是没有人回应他们。天翔低头看看手表——晚上八点，飞机并没有起飞。直到，他们来到休息大厅。
豪哥果然在这里，阿伦也在，但是天翔并没有急于进去，他仔细地观察了这里的情况，他意外地发现，这里的侍从已经换成了阿伦的亲信。
他凭做了两个月杀手的经验，迅速地转到窗边蹲了下去，没有发出一点声息，这里同样很静，一个人也没有，就算有人，也是阿伦的人。
“豪哥，你和以前相比，变了很多。”阿伦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豪哥，那种眼光好像可以穿透一切。
“说得具体一点。”
“你真的生了一场大病吗？我虽然跟豪哥的时间不长，但是他的样貌身型我是记得的，你不可能走了一段时间，整个人不但瘦了一圈，而且连声音也变了，你到底是谁？”
“阿伦，你不要说笑了，我确实生了一场大病，你还有什么事情，还有两个小时，我就要登机了。”豪哥回避着这个话题。
“你不要再装了，我了解豪哥的个性，他就算变成了另外一个样子，他的个性是不会变的，他更不会将事情都交给我去打理。”
“那是在这段时间的交往中，我觉得你是一个可以信任的人。”
“你终于露底了，豪哥以前跟我说过，他是除了自己，不会相信任何人的，他也是这样要求他的杀手，所以现在我可以确定你根本就不是豪哥，他以前是不会独断独行的，他做事时候总是和弟兄们商量，而你就不同了，尤其是和那个任天翔说话时候，总是要支开我，我再问一次，你是谁？”
“你再问一次也没有用，我就是我。”
“任天飞，摘下你的面具吧。”
“什么？任天飞？”天翔听了这句话，身子立即僵住了，他——是任天飞？这……这怎么可能呢？天飞，真的是你吗？难道……难道他——豪哥，就是我千方百计要找的天飞？难道我的估计是正确的？他真的是任天飞？
天翔一时间百感交集，他以前也曾经这样想过，但是很快被自己否决了，后来在海边，通过那对水晶他又感应到了这一点，但是仍不敢确定，如今亲耳听阿伦说出这个名字，一时竟也一惊。
“对不起，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任天飞。”那人竟如此沉得住气，断然否决了这一点，“我现在该上飞机了。”
“你认为你还走得了吗？”
阿伦一挥手，隐藏的许多侍从立即掏出了枪，一瞬间，数十支枪口一齐对准了豪哥。
这时，天翔做杀手的冷静告诉他，这个时候更不可以轻举妄动，他静静地掏出枪，准备伺机而动，而另一只手，则紧紧握住小霜冰冷的手，安慰她不必害怕。
任天翔就是任天翔，他下定决心，无论是豪哥也好，是天飞也好明天一定要拼死救出来，也不管谁是谁非。
“你还是不准备亮出你的真正身份，是吗？”阿伦见那人的沉着与冷静，自己原先的断定也被动摇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那人还是不慌不忙地说。
“好啊，既然这样，那你就不要怪我了！”阿伦退到一边，数十个枪手又靠近了一点。天翔握枪的手开始颤抖，这时就算他有再好的枪法，也不可能同时击毙数十人，而这几个人若同时开枪，不管是豪哥还是天飞，非要当场丧命不可。若是此时冲进去，自己与阿伦非敌非友，结果实在难以预料。
“谁！”阿伦好像知道外面有人，利落地掏出了手枪，向窗外射去。“快闪开！”天翔一边推开小霜，一边向阿伦开枪，那一刻，他已经没有时间考虑了，他求生的本能让他将一切顾虑抛之脑后，他虽然与阿伦做了一时的“朋友”，但是他与豪哥的感情早已经超越了与阿伦的感情，他也一直觉得阿伦是一个深不可测的人，永远不会让别人知道自己的想法。
“原来，我说有一件事至今没有弄明白，还说了豪哥的许多变化，他早就怀疑豪哥的身份了，一直在暗暗地计划要揭穿他。”天翔终于明白阿伦的计谋了。
天翔不愧为一个杀手，他的每一颗子弹都没有浪费，已经连续打死了阿伦的七八个手下。阿伦也不是白混的，就从他躲避子弹的身手和开枪时的利落来看，他也是一名杀手。
天翔一边开枪，一边想伸手去拉小霜，但是他什么也没有抓到，他一慌乱，手臂上已经中了一枪。
“阿伦，你认输吧！”豪哥忽然很自信地说，“你千算万算，都在我的意料之中。”
阿伦的手先是颤动了一下，随后又马上恢复了脸上的自信，但就在这个瞬间，他的头已经被豪哥的枪顶住了。他不禁暗暗惊异，此人怎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我制服？万分惊异中又夹杂着一些恐惧。

萧湘子 发表于 2006-7-11 18:37

第二十二章
 
“叶小霜，你出来吧，这个游戏可以停止了。”阿伦沉默了一会儿，冷静的抬起了头，恍然大悟般的说道。
小霜果然从里面转了出来，冷笑道：“阿伦，我低估了你。”
天翔紧握枪的双手变得麻木了，不知不觉地掉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震荡了这里杀机四伏的空气。他将眼光从阿伦身上移到了小霜脸上，小霜冷漠的表情为天翔杀手的冰冷的心又蒙上了一层霜，他知道自己的心已经无法融化。
“小霜，原来，你一直是在利用我！”他终于说出了一句话。
“不错，我是利用了你，那又怎么样？”她眉毛一挑。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为什么我会一直被人利用！”天翔愤怒地一拳击穿了玻璃餐台，他手臂上弹孔的血和手上的血混合在一起，滴落在厚厚的地毯上。
“小霜，你不要再纠缠我了，我对你说过无数次了，我喜欢的是小雪，你永远也替代不了她的位置的！”
“不！我不相信！你放着一个活人不理，却对一个现在还不知死活的小雪念念不忘！”
阿伦沉默了。
不错，小霜以前的确为阿伦做了很多事。
她是台湾 I FEELGOOD 帮会的老大的女儿，后来豪哥接任了老大的位子，那时她已经19岁了，被她父亲送进了一所大学去读书，也就是在那时认识了阿伦。
小霜甚至以放弃接任I FEEL GOOD 老大的机会来恳求能与阿伦在一起，但是阿伦丝毫不为其所动，因为他一直心系着小雪。
小霜于是由爱生恨，并且同时想出了一个复仇计划，她重返了I FEEL GOOD 在暗地里训练了一批杀手，从中选出最优秀的，提拔他做了帮会老大的位置，同时自己也成了真正的幕后主使，而那个最优秀的杀手，就是如今的豪哥。
但是这种种内幕，是阿伦所不知道的。
阿伦今天所坐的这个位置，是小霜一手操纵的，而今天的时机已经成熟，小霜想再亲手毁了他，但是已经不大可能，豪哥已经把阿伦训练成一名杀手，就像当年的小霜一样，因为豪哥同样不甘心做小霜的傀儡。
但是天有不测风云，天翔却被卷入了这场斗争之中，成为了无辜的受害者，成为了他们之间互相利用的一颗棋子。
天翔终于明白了这一切，但是他不相信豪哥会做出这种事，还有，“豪哥”到底是不是天飞？是天翔的估计错误，还是另有玄机？
“豪哥，你答应过我一件事，不知你还记不记得？”天翔灵光一闪，想起那次送小霜到海边回来，豪哥答应天翔可以满足他一件事，现在天翔记了起来。
“我是答应过你，你说吧！”
“好，豪哥果然讲信用。那就请你当众揭下你的面具吧！我想看看你的真面目，那副伪装的背后，究竟藏着怎么样的一张脸。”天翔微笑地提出了要求。
“那好，我答应你，但是这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约定，我不希望有别人在场。小霜，你能带他们回避一下吗？”
“好，我们出去。”说完，继续用枪抵着阿伦的头，和一群人走了出去，又回望了天翔一眼。
“你为什么不敢当众揭下面具？”天翔质问他。
“我们到里面去说。”说着拉天翔进了一个单间，挂好了窗帘，仔细地看了一下没有任何窃听装备后，才放心地叹了口气。
“你可以现出你的真实面目了。”天翔看到豪哥行事慎密，不禁从心底暗暗佩服，口气上也缓和了许多。此时，他不知道自己是希望那人是天飞多一点，还是希望那人就是豪哥本人多一点。
豪哥默默地摘下帽子，墨镜，揭下贴在脸上的胡须，呈现在天翔面前的，是一张陌生的脸。在那张脸上，找不到半点与天飞的相似之处，天翔彻底地绝望了，那人，不是天飞。
“你现在可以死心了吧。我不是任天飞。”那人不出意料地笑了笑，似乎一切更在他的掌握之中。
“这怎么可能？一切一切的迹象都证明豪哥就是天飞假扮的，包括‘天涯海角’的水晶，小说，还有那张神秘莫测的脸。”
“天翔，你是一个好人，不像他们那样，整天打打杀杀的，为了权位斗争暗战着，从你身上，我看到了人间有爱。”
天翔低头不语。
“因为你的真诚，我愿意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你，但是，你不要告诉任何人，关于小霜，听豪哥一句话，就让它过去吧！”
“豪哥——如果我还能这样叫你的话，谢谢你。”
“你为什么不能这样叫我了？”
“因为你规定的三条准则，我一条也办不到，我不会再做一名杀手的，而阿伦就不同了……”
“现在我们讨论的不是这个问题，你虽然做不了一名杀手，但是你永远都是任天飞的好兄弟！”
“什么！你见过我哥哥任天飞？”
“是的，我是见过他，而且，还和他做了一笔交易。”

萧湘子 发表于 2006-7-11 18:38

第二十三章
 
“我在欧洲做生意的时候，无意间看了《天上人间》这部小说，为其中的故事深深地打动了，虽然作者没有写小说的结局，但是我一直想自己重复这个故事。终于有一天，我遇到了醉倒在街边的天飞，我没有问他的来历，我只觉得他和飞侠实在太像了。他又说了他家人的事，还说到了你。那时，我心中一动，说要给他一个见他弟弟的机会，他连忙说无论思念条件他都答应，于是，我对他说天翔已经来到了台湾，他竟一时沉默起来。”
“为什么，继续说下去！”
“我答应他让他见天翔，也就是你。条件是让他做我的提神，因为我不甘心做小霜的傀儡，想趁机摆脱一切，后来我才知道，这是我犯的最大的一个错误。我要他扮成我的样子去接近天翔，但是不允许他在你面前暴露身份，其中的原由，我又怎么能言明？于是，天飞立下了重誓，到台湾去了。”
“那你怎么知道他一定能见到我呢？”
“天飞去台湾时，我已经暗中要阿伦安排好一切，让他去接近你，再逼你入帮会，办好之后我就回台湾，其实，回去的人是天飞。”
“原来如此，我每天和天飞共处一室而不知。还要每天寻找他的下落，我真傻，那……他现在在哪里？”
“天翔，我说过，这是我一生最大的错误，我当时只是想摆脱小霜的控制，而且我也不知道天飞就是写下《天上人间》的人，否则，我死也不会让天飞去冒这个险的，如今大错已经铸成，悔以晚矣，我只恳求你能原谅我。”
“我现在只想知道，天飞，他到底怎么样了？”
“他……他死了，跳海死的，他生前说过，他生来就属于那片海，死了，也要回到那里去。”
“什么？你亲眼见他死的吗？我不相信！”
“我是亲眼见他跳下去的，而且那时船已经驶入了深海区，跳下去的人是绝对没有生还的可能的！天翔，你清醒一点吧！你哥哥已经死了！永远都不可能再回来了！”
“为什么！为什么是这样！是……是有人逼他的！对不对！”
“不！是他自愿跳下去的。”
“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刚才。我知道小霜已经发现了‘豪哥’是假扮的，所以就找了船叫他逃跑，在船上，他说见过了你，此生的心愿已了，再无牵挂，纵身跳下了大海。我不会游泳下去也救不了他的，又怕被小霜发现，就急忙赶到了机场，没想到碰到了阿伦和小霜。”
“你！是你！是……是你害死了天飞，我曾经发过誓，可以为了天飞放弃一切，现在你害死了他，我要你偿命！”天翔失去了理智。
“我知道你是不会原谅我的。”他脸色很平静，似乎早就决定了什么似的。
“不会！我一生一世都不会原谅你！”天翔发疯似的叫了起来。
“那么如果，我死了呢？”
死？生如何？死又如何？这个问题曾经一度困扰着天翔，现在听豪哥说出来，不禁触动了他那颗敏感的神经，死！死能解决问题吗？死！可以获得一个人的重生吗？
正在他徘徊不定时，听到了一声清脆的枪声。
天翔回头已然来不及了，豪哥用坚决的子弹穿过了自己的心脏。
“豪哥！”天翔大叫一声，泪水顺着他的脸颊流了下来。
“天翔……你……你还是……还是不能……原谅我吗？”豪哥微闭着双眼，已经剩下最后一口气。
“我……我……”天翔本以为这是一个不可饶恕的过错，虽然天飞是自愿死的，但是毕竟豪哥与此事有间接关联，而此时豪哥竟以死谢罪，让天翔一时说不出话来。
“我原谅你，我真的原谅你！”
“好，好……”说着，豪哥突然睁开眼睛，笑了一阵，嘴里念叨着，“朋友，朋友……”然后，满足地闭上了眼睛。
“发生了什么事？”小霜听到响声冲了进来，看到眼前的惨象，不禁愣住了。
“你现在满足了吗？你想看到的是不是这个？这样做对你究竟有什么好处？你说啊！你为了报复，知道有多少人无辜为你惨死？而你的仇人，却活生生地站在你身旁，这不公平！”天翔疯了似的向小霜吼道。
“天翔，你……你不要这样，我知道，都是我不好，我也没有料到中间会发生这么多事，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小霜终于落下了眼泪。
“天翔，你冷静一点，你们的谈话我都听到了，现在天飞已经葬身大海，你这样又有什么用呢？趁着现在还没有风，赶快去捞天飞的尸首吧。总之，活要见人，死要……”
还没有等小霜说完，天翔就一头钻进夜幕中。

萧湘子 发表于 2006-7-11 18:38

第二十四章
 
“小霜，没有想到你是这样一个人。”阿伦苦笑道。
“不要再说了，我只想找一个地方静一静，你走吧。”
“你肯让我走，我知道，一定是豪哥的死触动了你，你心软了。”
“我永远都不会心软！在我还没有改变主意之前，你快走！”
“我现在不想走了，随你把我怎么样，但是有一句话我必须说清楚。小霜，你就放弃吧！”阿伦终于说出了心里话。
“放弃？这不可能！你知道打下这片天下有多难吗？要付出多少？要经历多少倾扎？这是我父亲的，我不能毁掉它！阿伦，你别做梦了，你如果想离开 IFEEL GOOD ，就永远也不要再回来！”
“你真的决定了吗？”
“不错。”
“那好吧。我还是想劝你一句。人毕竟是无辜的，怨怨相报何时了？我现在已不求什么出人头地，只求能有一个安静的生活，小霜，你能够答应我吗？”阿伦失神地望着飘零的窗外。
得到如何？失去又如何？就算我亲手拿回了我曾经失去的东西，那却已经蒙上了裂痕，永远永远不会和以前的那个一样了，而这其中的代价，却又是惨痛的，小霜在默默思索着。
“好，我答应你，从此以后不再找你的麻烦，但是也求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好吗？”她几乎是恳求的语气。
“你说吧，我一定能办到，当是对你的补偿。”
“我求你，你一定要找到天翔，替我对他说声对不起。”
“你为什么自己不去说！你是怕，你根本就没有这个勇气！你已经伤害了他，你以为他还会为你回头吗？你既然不肯听我好言相劝，那就算了吧。”阿伦沉沉地叹了口气，
“不过你的要求，我会答应你的，无论天涯海角，我一定要找到天翔，因为我同样欠他很多，沈宝伦，你又有什么权利指责小霜呢？你自己又何尝有勇气对小霜说声对不起呢？
上天有神说过，今生的债必须今生来还，否则会被打入十八层，永世不得超生，天翔，你到底在哪里？”
“我已经放弃了，我不可能再回到这里了，关于我和天飞，我和小雪，还有小霜，一切就让它随风而逝吧，缘分撑不长，相爱偏不让，又何必勉强，而勉强的结果却是空梦一场，人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呢？自由吗？那又何必为了其他的琐事而执着？
我该怎么办，我要到哪里去？我的目的地又是哪里？我又为什么来到这个世上……”
阿伦一边不停念叨着，一边向门外走去，原先嚣张的气焰已经完全不见了，脸上更加多了许多茫然，想是一下子顿悟了许多。
一个人的死，真的能带给周围人那么大的震撼吗？又何况那人是洪天豪，一个为他人所操纵的人，虽然天飞的死与豪哥无关，他还是坚持以死谢罪。
也许，这就是黑道与白道的不同，黑道最讲“义气”，为了义气，他们可以去杀人，去救人，可以去报复，可以去赎罪。
义气可以造就一个人，也可以毁掉一个人。
这就是天翔做不了杀手的原因。
不知道这个字能在人间存在多久？答案是永远，因为人间有爱。
小霜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房子里，周围是死一般的寂静，脚下是豪哥的尸体，他的脸上带着微笑，很满足，很安慰，一个人就这样地走了，就这样地离开了这个世界，可以不为人间所牵挂，可以不为黑暗的斗争而烦恼，就这样到另外一个世界去过他有花有鸟，有树有草的无忧无虑的生活了。
小霜把脸转过去，偷偷拭掉了眼角的泪水，随后吩咐了属下厚葬了豪哥，然后就独自驾车离开了。她好想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就在这时，在她面前出现了一片海。
深夜的海格外静谧，月夜下淡黄色的沙滩一直绵绵地伸向远方，直到看不见为止，这是难得的一个晴天，尤其是在暴风雨经过之后。
一切经过大雨的洗礼后，显得格外庄严，海水一次次冲击着岸边，也冲击着小霜的心。深夜的海边有些冷，她裹紧了自己的外衣，默默地走到离海最近的地方，坐了下来，天上漫天的星都停止了闪烁，好像也在观看着这个世界将要发生什么事情。
它们只是一群旁观者。
但是小霜最恨的也是这些旁观者，她一直认为只有轰轰烈烈的人生才有意思，这样才能为旁观者所景仰，所赞颂，所嘲笑，所不屑。
她一直认为制造传奇的人才是最伟大的。
但是星光告诉她，平平淡淡才是真。
平淡？让她隐退江湖，放弃自己所创造的一切？这可能吗？
海水依旧起伏不定，让月亮的影子也蒙上了道道裂痕。
“天翔。”她不知道何时想起了这个名字，“不知道他怎么样了，这次他能原谅我吗？原谅如何，不原谅又如何呢？我不还是我自己，可是，我又为什么那么在乎他对我的想法呢？为什么我脑子里全是他的影子？为什么我总是想起他带我来海边的情景？为什么我看到他的痛苦，却将自己陷入无边的自责之中？
“难道，真的是我错了吗？”
耳边不断传来海风的声音，这一切的一切，若是分散于生活中，不过只是普通的事物罢了，但是它们聚在一起，却是那么的美！
“原来人的生活那么美。”小霜暗暗惊叹着，“我一直生活在这美景的周围，为什么我一直没有感觉到呢？还是它太过匆匆，在我身边溜走。其实不是它太匆匆，而是我从来没有静下心来想过而已。”
“你想通了。”身后忽然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他何时来到小霜身后的，她竟一点也不知道，这不像她的性格。
小霜不敢回头，但是他觉得这个声音真的很好听，有一点像天翔的声音，却又远远比天翔的声音空灵。
她最终还是不能拒绝这种魅力，回头望了一眼。
一个帅气的男人站在她面前，但是不是天翔。
他的脸上挂着亲切的笑容，风吹着他的长发，在风中飘着，他的眼睛凝视着小霜，显得有些苍茫和无神。
“你是谁？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她不敢拒绝那人的眼神。
“你想知道我是谁？”那人倒反问了一句。
她不说话了，她不知道该怎么样回答，是海让她沉默。
“我是任天飞，任天翔的哥哥。”

萧湘子 发表于 2006-7-11 18:39

第二十五章 



“啊！”她惊叫起来，“你……你不是死了吗？”
“只要有希望，死人也可以复活的。”那个自称天飞的人竟坐在了小霜身边。这时小霜才敢正式打量这个人，只见他一身白衣，浑身都湿透了，显然刚从海里上来，一双无力的手低垂着，只是在这样的黑夜，才让她想到鬼魂。
“你不要骗我了，天飞已经跳海死了。”与眼前这个陌生人相比，她更加相信豪哥。
“我没有骗你，我真的是任天飞。。”那人的眼睛连转都没有转一下，就这样淡淡地说。
“你敢说你真的是任天飞！”小霜眼中放出奇异的光芒。
“怎么了？”他依旧一动不动的。
“没有事。你害死了一个人。”
“谁？为什么？”他终于将眼光转到小霜身上。
“是豪哥。他以为你跳海自尽了，出于内疚，他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我……我不想这样的。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这是真的吗，如果是真的，我一辈子也不会原谅自己的。”
“你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你……你怎么会死而复生的，还是，有什么奇迹发生？”她伸过去握了握天飞冰冷的手，天飞本能地闪开了。
“我知道你已经发现我不是豪哥，而且据我所知，你是一个不肯善罢甘休的人，要想放掉一个人，除非那人死了，所以，我准备用这种方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没想到，却无意间害死了另一个人，我在海边长大，熟习水性，就算到了深海，也能够游回来。”
“可是，那时的船已经开出了半个小时，你是游了十几公里才回来的？”小霜睁大了眼睛，觉得万分不可思议。
“是的，所以，我现在很累。”天飞说着，脸色越发的苍白。
“那你为什么还要回来见我？”
“想回来就回来，没有什么理由，我只要自由的生活。”
自由！小霜听到这个词，心中一颤，人们真的那么向往自由吗，自由究竟是什么呢？
她要问这个问题时，见天飞已经默不作声，已经睡着了，海风很凉，天飞全身的衣服都湿透了，冷地蜷缩在一起，她见状忙脱下外衣，给天飞披好。
“不知天翔现在在哪里，还在流浪吗，天飞已经回来了，我也已经知道错了，你回来吧，我和天飞在这里等你。”
就在她抬头的一刹那，她一下子惊呆了，天边竟划过一颗流星，不错，是难得一见的流星。浪花盖住了她无比的兴奋。
在寂寥的天空下，她静静地欣赏着这一切，只见漫天的繁星一颗一颗地坠下，拖着一道道美丽的弧线，划亮了天空，却照淡了海上的清波，让暗涌的海面映不出流星的影子。
“这是我第二次见到流星了，天飞，你呢？”她只自言自语道，忘记了天飞已经睡熟，“第一次还是我小的时候，那时也是无忧无虑的。天翔，虽然我有很多事都欺骗了你，但是这件事我真的没有骗你，我真的有一个无忧无虑的童年，为什么美好的东西总是被生活的压力所掩盖呢？”
是啊，要是能生活在这种氛围之下，那该有多好。
待她睁开眼睛时，眼前却出现一道亮光，它长长地映在海面上，一直延伸到天尽头，天已经亮了，过了一会儿，阳光刺醒了熟睡中的天飞，他慢慢地爬起来，见小霜还在，问道：“昨晚你为什么没有回去，没有发生什么事吧！”
“不知道为什么，昨晚我竟被这里的流星吸引住了，真想让这一辈子停在这一刻。”
“昨晚有流星吗？什么时候？”
“在你刚刚睡着时，我本想叫你的。你已经睡熟了，你错过了一场好戏。”
“没关系，我一生错过很多了，这一次也无所谓。”
“你能说一些以前的事给我听吗？”
“对不起，这不是你应该知道的，以后你见到天翔，让他跟你说吧。”
“你准备以后怎么办？”
“走，去哪里都好，就是不要回到这里。”
“为什么，这里还有天翔，他昨晚出海去找你了，到现在也没有回来。”
“放心吧，他找不到我，自然会回来的。”
天飞一边说着，一边挣扎着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沙粒，原先披在他身上的衣服也随之掉了下来。他停住了，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头也不回地走了。
“天飞！”小霜不知道该怎么样叫他回来。
天飞又一次站住了，轻轻笑了一声，道：“有些东西是要放弃的，你也不可以永远坐在这里对不对，有时放弃，才是真正的拥有，放弃或许是你另一种生活的开始，你单刀没有感觉到吗？让我走吧，不要管我去了哪里，你若是有一天见到了天翔，替我告诉他几句话，就说，我已经死了，让他不必再为我牵挂，抓住身边的幸福，才是最重要的。”
她站了起来，依旧想不出任何挽留他的理由。
天飞沿着沙滩，潇洒地走着，一身白衣的他似乎更加适合这里，他为海增加了几分活力，几分寂寞。
小霜一直望着他的背影，一直到看不见为止。
“小霜，你怎么会在这里？”她太入神地看天飞了，完全没有感觉到天翔已经站到她身边。“天飞！天飞，他……他刚刚走！”
“你……你说什么？天飞……他没有死吗？”
“没有死，当然……不……”小霜突然想起天飞临走时说的话，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样遮掩，但是她毕竟已经喊了出来。
“他到底在哪里？”
“走了。”她低下了头。
“走了？你为什么没有留住他？他到哪里去了，什么时候回来，他好不好？他为什么不肯见我？你说啊！”天翔瞪大了眼睛。
小霜被他问得一时答不上话来，不错，天飞好像提前预知了一切似的，及时离开了。
“天翔，你怎么了，我知道是我不好，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留下他，他要我托付你一句话，说是不必为他而牵挂，要抓住身边的幸福。”
“他为什么就这样走！上天为什么连一个相见的机会都不给我们！”
“天翔，你不要这样。”
“小霜，我曾经多么地相信你，而你却把我当作一颗棋子来对待，现在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相信了，你给我走！我不要相信你任何一句话，我要去找天飞！”
他一边叫着，一边沿着沙滩跑过去，小霜忙追上，道：“我说的都是真的，你相信也好，不信也好，如果我肯放弃 I FEEL GOOD ，从此洗手不干，你还肯回到我身边吗？”
天翔站住了，回过头问：“你不要再骗我了，你真的肯放弃？”
“是的，我决定了。”
“你还能回到从前的小霜吗？”
“给我一个月时间，待我安顿好一切，就和你一起远走高飞。”
“但愿这次你说的是真话。”
“不管你怎么样对我，我一个月后的此时此地，依旧在这里等你，你如果不来的话，我也会独自一个人离开这个城市。”
天翔依旧没有说话。
“算了吧，我先走了，天飞的事情，你就不要再去找他了，你应该为他提供一个空间，找与不找又有什么区别呢？他已经选择了自己的生活，你也该选择自己的生活了。”
小霜摇摇头，转身走开了。
天翔默默地想，是啊，我应该尊重天飞的选择。
他或许早就应该尊重天飞的选择。
也许他要是早想到这一点，结局就不一样了。
但是他既然已经选择，就别无后悔，就义无返顾。
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开始自己的生活。
是他，也是天飞——唯一的愿望。

萧湘子 发表于 2006-7-11 18:40

尾声
一个月后，小霜和天翔同时来到沙滩。阳光下，他们手牵手，微笑着，沿着白色的沙滩，也是天飞走过的路，走了下去。
几年来，小霜一直无法抹去心中的愧疚，这天，天翔陪她到寺院中烧香，为以前所做过的事赎罪。
“施主再烧一柱香吧！”一个得道高僧合十说道。
“这……好吧。”天翔正要再去掏钱，忽然觉得这个人好面熟，细想之下不禁惊呼起来：“不错，是你，你是阿伦！”
“施主，本僧法号了解，阿伦已经成往事，就让它随缘吧。”小霜听到天翔的惊叫声，也走了过来，见是阿伦，也愣住了。
“施主，贫僧先行一步了。”阿伦说完，转到后面去了。
“我知道了，我要他去找你，可他始终苦寻不到，终于出家为僧。”小霜对天翔说。
“人生如雾亦如梦。”佛像后面传来一句话。
天色好像不大好，要下雨了，两人准备回去时，寺内已经空无一人，好像已经散光了，只剩几个孤零零的香炉在冒着它的残香。

萧湘子 发表于 2006-7-11 18:40

《人间有爱》终于在我的电脑被恢复后落下了帷幕，接下来是《天上一天，地下一年》系列的第三部《天上有情》，因为在前段时间的“剑气~江湖”征文的时候，我将《天上有情》修改了一下，删除了部分的内容后，发了出来，然而现在，为了保持整篇文章的整体性，我将原来的文章发在了下面，希望大家于我的文字中，认识一个不一样的湘子……

萧湘子 发表于 2006-7-11 18:44

第二十六章人本有情 



就在那个暮霭中，飞侠悄悄地离开了，他知道他应该做的是什么，他也知道该是时候让自己去面对一切了。他毅然地离开了沧海，虽然这并不是他的本意，但是，让沧海就这么一辈子地等下去，总比让她看着自己受苦要好得多。
他按照唐僧的方法，来到了天宫，准备接受玉帝的审判。但奇怪的是，并没有任何的天兵天将在那里迎接他。但飞侠却认为这很正常，他认为天宫毕竟与人间不同，他要生存，就要遵守他对玉帝的那个诺言。不知何时起，人间出现了“诺言”两字，但是始终都没有人敢给诺言下一个定义，因为，经常谈到“诺言”的人往往是最不守信的，没有人能够承诺一辈子，但是，飞侠可以。
“飞侠，你还好啊！”是一个严肃又威严的声音。
“是啊，很久不见，我很好。”飞侠冷笑道，他顺手摸了一下剑柄。
飞侠的剑叫“问情剑”，还是他年轻的时候从一个名叫“武林盟主”的人手里拿到的，他不是为了别的，只为这把剑的主人为它取了个好名字，也为了这把剑飞侠用了一年的时间来疗伤。
“你为什么的捉我？”飞侠平静地问，他的手松开了剑柄。
“是啊，我为什么不捉你。不是我不想捉你，而是有人要代你受过。”
“那人是谁？唐僧吗？”飞侠想到自己周围唯一能够算做“朋友”的人就是他了。
“不，唐僧是天庭的人，他绝对不会为了一个凡人这样做。”
“那……难道是……”他不敢再想下去了，因为他害怕那个人是沧海。
“你想说是谁，你的红颜知己吗？她没有这个资格。”那人很显然地看出了飞侠的心事。
飞侠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我想应该是一个你素不相识的人，他叫西门无恨。”
“西门无恨？”飞侠没有听过这个名字，“无恨，无恨。”
“对，西门无恨。”那个声音道，“他将在南天门外吊上五年，你不必去找他，你是凡人，你看不到他的，五年之后，你再来找他吧。”



西门无恨？这是什么人？飞侠暗想道。他从来都没有朋友，也从来没有想过要交个朋友，朋友在他眼里只不过是感情的负累，并且，也没有人敢与飞侠交朋友，因为无人见过飞侠。但是飞侠对这个西门无恨的念头倒是动了一动。
飞侠太感情化了，别人对他好一点，他就会付出自己的一生。
五年的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不长，但还是会发生很多事的。



悠悠终南山下，一切还是那么地荒凉，而现在也不过如此，只是又多几座小茅舍罢了。
其中的一座格外地显眼，茅舍的主人精细地在屋子的周围围上了一圈低低的篱笆，篱笆内则栽了几朵纯白色的小花。小屋像是为了这个自然特地而建的，屋子不大，但很精致地掩映与青山绿水之间。
这是任何人都向往的生活。
山间小路上，却从远处飘来几片枯叶，这里本已宁静了，这些叶子的飘落声音为这种气氛增加了一点喧闹。
一个女子缓缓地从小路上走来，在她的肩头停着一只小鸟，小鸟有棕黄色的嘴，浑身的羽毛像火一般的红。以前这只鸟其实不是这个颜色的，它有一次跌进了山谷，折断了翅膀，流了很多血，从此，它的羽毛变成了火红色。
那次受伤后，小鸟以为这活不成了，但是，它还是被一个善良的女子救了。
这个女子叫慕容燕。

萧湘子 发表于 2006-7-11 18:44

第二十七章恨无常



慕容燕是这个小屋的主人。
她一直都在悉心地照料着飞鸟，她并没有渴望飞鸟有一天会报答她，她只是在为自己平淡的生活增加一些乐趣，她一直以为这会就这样平淡一辈子，但是命运告诉她，不是的，没有什么人能够敌得过自己的命运。
没有人能平平淡淡一辈子。
同样，也没有人能轰轰烈烈一辈子。
飞鸟的伤痊愈的那一天，它飞走了，再也没有飞回来。
慕容燕很伤心，她每天站在山头望着飞鸟飞去的方向，希望有一天飞鸟还能从那里回来。
但是，现实告诉她，这已经是不可能了，于是她的伤心便转为了一种强烈的恨。她信誓旦旦地发誓，从此以后不会再去帮助任何一个人，除非那人肯付出惨痛的代价，或者，她心甘情愿地嫁给那个人。
除了这两种可能之外，她不会再为别人做任何事。
她善良的心开始被一种叫“恨”的东西侵蚀。
可世事难料，飞鸟不是无情物，它终有一天会回来报恩的。
可是，飞鸟能飞回来，一个人的心就没有那么容易回来了。这只能怪飞鸟不懂人类的语言。
飞鸟不仅回来了，而且还带回一支精美的笛子。慕容燕小心地将笛子从飞鸟的脚上解了下来，她不由得低呼了一声，因为她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精致的笛子。在月光下，它竟然能够发出幽幽的蓝光。像是用象牙雕制的，但又没有象牙那么光滑；像是用树皮制的，但又没有草木的香味。笛子拿起来很重，但管壁很薄。可想而知，要想在上面钻孔谈何容易？
慕容燕小心低将笛子放在嘴边，轻轻地吹了起来，笛子的声音很特别，空洞中带有一种悠然的感觉，她不太会吹笛子，却也别这种声音陶醉了。
慢慢地，她就好像睡着了一样，闭上眼睛，只让笛声在山谷中回荡，她渐渐地进入了梦境，梦到了一片沙漠，依旧是那么地空寂。虽然是在沙漠，但她却没有一丝干渴的感觉，她像是面对着一幅巨大的壁画，却又置身其中。
画面上主体，只是一抹残阳。
但当太阳渐渐落山时，奇迹出现了。
残阳落下去的地方，有一个人在策马奔来，在暗淡的光线下，她看到一把剑，也许是相距得太远的缘故，那一人一马迟迟没有奔近，而月亮浅薄的光影已经出现在沙丘后面了。
可就在这时，慕容燕却清清楚楚地看到了那个人的眼神，那种让人一见就忘不掉的忧郁眼神。
一阵强光射过来，什么也看不到了。
慕容燕从梦中醒来，发现笛声不知什么时候停止了，而那把精致的笛子依然我在她手上。
而飞鸟再一次地飞走了。
从那以后，她再也没有从笛子中得到灵感，她的短暂的梦停止了，停止在了那一双忧郁的眼神里，停止在一切消逝的一刹。
她认为，她不能再呆在这里了，她要去寻找这支笛子的秘密，去寻找梦中的忧郁眼神。
于是，她出发了。
就在这寻寻觅觅中，五年的时间过去了。她找不到任何线索，但飞侠却找到了他一生中的第一个“朋友”。



当飞侠第三次来到这里时，竟然感觉天宫也是那么地温暖，那么地有人情味。
“飞侠，你可好啊！”又是一个陌生的声音，奇怪的是，别人和他说过的最多的一句话，竟然都是这一句。
“你是……西门无恨？”飞侠好像曾经认识这个男人。
“对，西门无恨。”那人一转头，现出一张俊俏的面孔。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五年以来，飞侠一直都在为这个问题所困扰，他并没有回去见沧海，他不想让沧海知道他是一个敢做而不敢当的人，虽然事实并不是这样。
“没有为什么，很简单，我只想通过这个方式，和你交个朋友。”
“你以为你这样做，我就会感激你吗？”飞侠虽然这样说，但心潮依然澎湃，很快地，他又说：“我不会欠别人任何东西的，我可以在任何时候答应为你做一件事，任何事都可以。”
“飞侠，不要轻易许诺，小心后悔。”
“西门无恨，我答应人的事从来不会收回。”
“那好，好啊，我为你付出了五年，虽然，你不想做我的朋友，那总不至于做敌人吧！请我喝杯酒好吗？我有五年没有碰这东西了。”飞侠淡然一笑，从身后抽出了两个酒坛，道：“摘星楼主人西门无恨的爱好，我又岂能不知道呢？”
“想不到你连我的爱好也知道得那么清楚，你真不是普通人啊。”
飞侠的笑收住了，心中动了一下，但又很快地恢复了平静的笑容：“我们不如先离开这里，找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喝个痛快，如何？”
暮色沉沉，华山之颠一片的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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