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至第四章‘大会’
“嗖”的一声,一支箭激射而出,钉在箭靶之上。不偏不倚,正中红心。一把画雕弯弓持在一位妙龄少女手中,只见她十七八岁年纪,面容娇美,肤色微微有些黑,一身劲装结束,更增一分英姿飒爽之气。练武场边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长者,左手不住盘旋着两只硕大的铁胆,右手捋须颔首,意甚嘉许。
那少女道:“爹爹,你瞧我射得好么?”那长者道:“射鸟儿玩还行,真要临敌,却也无多大用处。”那少女不悦,撅起了嘴巴。旁边一名精干的汉子忙道:“小姐这一箭,便天上的大雁都射下来了,这等箭法,咱们镖局子中一干师傅都是不及的。”那长者道:“若是论准头,一个女孩子家也难为了,只是终究力气不足。”说完叹了口气,满是惆怅之意。
那身材高大的长者名叫关牧,是浙江省杭州府金龙镖局的总镖头,他是祖传的家业,到他手中已有三代。金龙镖局在江浙一带小有名气,生意越做越大,可是他人到中年,膝下只有一个独生女儿关雪玲,眼看一份家业无人继承,心中常自郁郁。
这时一名趟子手赵山走过来,到关牧面前垂手道:“总镖头,前厅来了一位客人,说是有事要见总镖头。”关牧对旁边那个汉子道:“王德,那你便去看一下。”那镖师王德口才便给,办事精明,平常镖局之中一应接洽之事,都由他出面料理。当下王德答应了,和赵山来到前厅。
金龙镖局前厅之上,左首坐着两名镖师,身后站着两名趟子手,都是身材健硕,英气勃勃。右手坐着一人,三十一二岁年纪,微微发福,衣着鲜亮,似是个财主模样,只是眉头紧锁,一脸愁容。王德满脸堆笑,上前拱手道:“不知贵客光迎,失礼失礼。”那人赶紧还礼道:“关总镖头多礼了,我有一件事,要劳动总镖头大架。”
王德道:“在下王德,是金龙镖局的管家,员外有事和我讲便是。”那人道:“原来是王师傅,我这件事,要劳烦关总镖头亲自走一趟。还请关总镖头相见。”王德道:“我们金龙镖局的规矩,低于十万两银子的镖,总镖头从不亲自出马。”那人愁眉苦脸,掏出一张银票,放在茶几上说道:“这是一张三千两的银票,不知可否请动关总镖头?”
镖局众人一听大哗,王德取过银票一看,果然是大丰钱庄开出来的一张三千两银票,一颗心“砰砰”直跳,忖道:“做镖局的逢百抽一,三千两银子的镖资,便有三十万两银子的货。金龙镖局开创以来,还是八年前保过一趟二十五万两银子的重镖。当时每人都分到不少花红。真是财神爷照顾,大生意来了。”当下按捺住激动,颤声道:“员外请稍待,我这就去请总镖头.”慌慌张张往后面跑去。
王德来到后院,见关牧正在指点女儿武功,王德知道这是总镖头家传的武功,不传外姓,当下不敢走近,远远的喊道:“总镖头,请您过来一下!”关牧便叫女儿自行练习,走将过来。王德把原委一说,关牧也是大吃一惊,心花怒放。两人一起来到前厅。关牧朗声道:“是哪一位贵客光临啊?”那人起身施礼,只见关牧虎背熊腰,脸膛黑里泛红, 一双眼睛炯炯有神,暗想此人必是总镖头了。当下答道:“鄙人林风,家住余杭。不揣冒昧,有一事相求。”关牧拱手道:“好说好说,不知贵上的货在哪里,要送到何处?”
林风道:“我不是要保镖,只因近日有对头找上门来,要为难我一家老小,我心下焦急,来求关总镖头大发慈悲,救我一救。”
关牧不禁眉头一皱,心下不悦:一来不耻做这看家护院的勾当,二来也不愿卷入这江湖寻仇的纷争。须知保镖的在路上走镖,第一是靠道上的朋友赏脸,每到一处,先使钱拉拢当地有名的武林前辈,绿林好汉。经年下来,常走的路上黑白两道都混得熟了,大家也常常得些好处,是以都卖面子,不会来动他金龙镖局的镖。真正需要动手的时候反倒极少。实在遇上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毛贼,也是轻松料理了,也不怕有什么后患。但这江湖寻仇的事情,一旦惹上,恐怕后患无穷。
关牧愠道:“我这金龙镖局在江湖上也略有薄名,向来做的是保镖的买卖,岂来做这看家护院的勾当,要是传扬出去,我关某的脸面何存?不成不成,请你另请高明。”
[ 本帖最后由 韦十早 于 2008-12-27 15:36 编辑 ] 林风再三恳求,关牧只是摇头。王德鉴貌辨色,心知总镖头担心惹祸上身,不妨先问问这姓林的仇家是谁,谅来这小地方的财主能有什么厉害对头,多半是地方上的地痞流氓,那便没有后顾之忧,忙道:“林员外,你先说说对方是什么来头,如何结下了梁子?”
关牧心下也正自盘算,倘若他的对头是几个小毛贼,甚或只是些光棍无赖,只需遣几名趟子手悄悄的打发了,既不损自己的名声,又落得一注财气。当下听王德这么问,正合心意。
只见林风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我有一个同胞兄弟,名叫林涵,自幼读书习武,去年进京赶考,不想名落孙山。回来的路上,在青州府出了岔子。”他顿了顿,接着说道:“那天舍弟和家人林福在青州运来客栈投宿,听得隔壁有女子哭泣,便叫小二来问,小二道:‘那女子叫李萍,去年家中遭了灾,一家人到徐州去投奔亲戚,到得青州却和家里人失散了,身上又无盘缠,只得流落在此,在客栈里做做杂务。后来本地的大财主周老爷看上了她,答应要娶她做妾,李萍无依无靠,便从了周老爷,但周老爷过后也没放在心上,已经有好长时间没来啦’。舍弟一时起了恻隐之心,又愤恨周老爷薄幸无德,便叫来那女子,说带她前往徐州寻亲。李萍自然是满口答应,千恩万谢。”
王德听得连连点头,附和道:“令弟倒颇有侠义之风,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正是习武之人的本色。”一面偷觑关牧的神色,只见总镖头双目微闭,脸上颇有赞同之意。林风乃是生意人,察言观色,心知王德念念不忘那三千两银子,有意助己,而关牧也已心动。便加意作出可怜相,喉头一哽,语带呜咽道:“舍弟回家途经徐州,本来只是想顺手做一桩好事,却早有人告知了那周老爷。第二天一早,舍弟算还了房钱,三人刚要出门。那周老爷便带了几个家丁堵在门口,冷笑道:‘是那一个吃了雄心豹子胆,要带走我周通的女人!?’舍弟一看,气往上冲,怒道:‘你便是那乘人之危的歹人么,你还有脸来这里!’那周通大怒,上前便打,周通也是会家子,小弟也学过一些功夫,两人打了半天,周通被舍弟一拳打中面门,倒在地上,也不知是死是活,几个家丁发一声喊,抬起周通跑了。舍弟也吃了周通一掌,吐了两口血。那李萍吓得呆了,林福见不是头,赶紧牵了马过来,三人逃出了青州府。到了徐州,舍弟命林福找到了李萍的姨妈的住处,又给了她十两银子,亲自送她到了姨妈家里,方才上路。舍弟硬撑着一口气到得家来,已是奄奄一息,我花重金请了吴江的神医叶先生来,才救得舍弟性命,只是至今没有痊愈,躺在床上起身不得。若非舍弟从小有些根基,只怕已经一命归西了。”
林风说到这里,想起胞弟惨遭横祸,生死未卜,眼眶一红,当真抹起泪来。这时边上一个清脆的声音柔声道:“林伯伯莫要伤心了,你弟弟好心有好报,一定会好起来的。”林风抬起头一看,只觉眼前一亮,一个明艳的少女站在面前,一身紧身红衣,说不出的俊俏,正是关牧的女儿关雪玲,她在照壁后听了一会,心中钦佩林涵侠义之举,这时见林风哭得伤心,忍不住来到前厅,出言安慰。林风却不认识,怔了一怔,谢道:“多谢姑娘吉言。”关雪玲道:“林伯伯,那后来呢?”
林风道:“上月三十那天,我正在店里算账,忽然有人送来一封信,信封上也没有字,打开一看,便把我吓得呆了。急忙追出去,那人已不见。”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封信,王德接过,大声念道:“去年承蒙足下教导劣徒,不胜感激,下月初八,将至府上讨教。青州李徽”众镖师一听,“哦”的一声,其中一名姓张的镖师道:“原来那和林公子交手的周通是青州三虎之一李徽的徒弟。”
关雪玲问道:“张师傅,这青州三虎是什么人?”那镖师张成道;“我也只是听说这青州三虎是青州三个无恶不作的大盗,结为兄弟,专门在山东一带为非作歹,三虎之首就是花蝴蝶李徽,其余二人我便不知了,总镖头见多识广,小姐还是问你爹爹吧。”关雪玲转头望向关牧,关牧道:“一个叫摘星手高登云,此人善于穿堂入室,乃是山东著名的飞贼。还有一个叫一鞭镇三山吴雷,使一条钢鞭,也是纵横齐鲁的剧盗。”关雪玲问道:“爹爹,那花蝴蝶李徽的外号是什么意思呢,倒有趣得紧。”关牧脸一沉,道:“这话你女孩子家别多问,说出 来没得脏了自己的嘴。”关雪玲讨了个没趣,伸伸舌头,也不在意。
原来那李徽最喜采花,被他糟蹋的良家女子,都被他在背上刺一只蝴蝶记号为乐,被辱女子事后想起背后刺青,往往痛不欲生,自寻短见。山东一带的女子听到花蝴蝶的名字,都是谈虎色变。
林风当日收到信后,立即赶回家中和林涵商议,林涵毕竟练过武,有些见识,说道:“哥哥,这信上说得虽然客气,显然是来寻仇的。没想到对方神通广大,咳咳,终于,咳咳,终于还是找到了这里。为今之计,只有花重金请高人来帮咱们化解这一场祸事。咳咳。”他说了一会,胸口气窒,不住咳嗽,歇了好一会儿,接着道:“我想了又想,方圆百里之内,唯有杭州府金龙镖局的关牧总镖头武功最高,人缘又好。若是能请的动他来,我家就能躲过这一劫。咳咳,唉,我在山东做下事来,本想一人做事一人当,不想还是连累了哥哥嫂嫂。”林风道:“事已经做下来了,你也不要心里内疚,咱们一母同胞,这么说就见外了。”林涵热泪盈眶,道:“哥哥此去,须得不吝花费,咳咳,等闲的话,怕是请不动他。”
当下商议已定,林风四处找寻买主,贱卖了布店,又卖了几十亩地,一应手续办好,已过去三四天。凑了三千两银子,立即动身,好在余杭离杭州甚近,一路马不停蹄,到得杭州,已是八月初六。
这时林风听众人谈论青州三虎的厉害,吓得面如土色,双腿一软,几乎从椅子中躺下地来。他颤声道:“那周通只是李徽的徒弟,就已如此厉害,一掌打得我弟弟半死不活。要是师傅前来,我一家人哪里还有命在。求关总镖头一定救救我家十几口啊!”眼望关牧,满是哀求之色。
关牧沉吟不答,关雪玲小声道:“爹爹,咱们帮帮他吧。”关牧虽然生得彪悍,却心思细密,心下暗忖:“青州三虎可是出名的江洋大盗,尤其那李徽听说是关中劈风刀陈家的弟子,手底下着实了得,这三千两银子虽然眼热,却也不是好拿的。”说道:“玲儿,三百六十行,各有各的规矩,咱们干镖局子的,吃的是路上的饭。看家护院的生意,该当是武馆师傅承接。我们不可坏了行里的规矩。”
转头对林风道:“这样吧,我这里给你写一封信,你去艮山门扬威武馆求见开丁手泰师傅,他开武馆的,保地方平安是分内的事。近年来他名声大了,等闲也不亲自出马,但冲着我的面子,说不得要帮你一帮。”
关牧不愿招揽此事,嘴上说得豪爽,这一桩大生意拱手让给了泰师傅,实则是把一块烫手的山芋扔给了他。泰师傅如果赢了那青州三虎,日后必承自己的情,如果办砸了,也只能怨自己学艺不精。当下命王德写了一封信,盖了自己的印信,交与林风。
林风不是武林中人,不知其中关窍。关雪玲冰雪聪明,在一旁听了,心下却是雪亮:“众镖师和趟子手先前见有三千两酬仪,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待听得对手是青州三虎,都不做声了。那青州三虎不知是什么来头,但既然爹爹都不愿接手,想来极是厉害。正如那林涵所说,杭州城内,恐怕是爹爹的武功最强。扬威武馆的泰师傅,哎…”眼望林风,心中甚是同情。
林风见关牧定是不肯出手,心中凄惨,形于颜色。又想事已如此,只得死马当作活马医,赶紧去艮山门求泰师傅,或者还有些指望。当下对关牧行了个礼,道:“多谢关总镖头指点!”伛偻着身子走了出去。
林风出了金龙镖局,向人打听艮山门的路,原来那金龙镖局在西湖边上的北山街上,离艮山门着实不近。林风问明路径,快步赶路。刚走过两条街,忽听得背后有人喊“林伯伯”,转过头来,正是金龙镖局的那位小姐。心中大喜,问道:“原来是关大小姐,令尊他…?”
关雪玲微微摇了摇头,道:“林伯伯,我来跟你说,待会儿你见到泰师傅,不要对他说青州三虎的事。只说是外乡的几个寻常武师便是。”
林风毕竟是做生意的人,心思转的也快,当下已明此理。拱手对关雪玲道:“多谢关小姐, 下一章开打吗?坐在地板上等着~~~
回复 地板 的帖子
本书一共四十章,二十篇为一章我每天会来贴一篇
今天第一次来
所以贴了三篇 哦~~~
原来这样啊!那楼主存稿很多啊!一定要拜读!:asd 小人理会得。”
关雪玲又道:“切记,我再去求求爹爹,倘若…”她本来想说:“倘若爹爹和泰师傅联手,便有八分胜算。”转念又想爹爹为人向来说一不二,去求他说不定被骂一顿。林风这时抬起头来听她说话,关雪玲见他其实也不过四十岁年纪,但是脸上皱纹深刻,两鬓如霜,满面憔悴之色,便如五六十岁的老者一般,自是这些日子来焦急忧虑所致。又念他一片手足情深,一时心中激动,脱口道:“倘若爹爹不来,我便到余杭来,你将住处告诉我,八月初八那天我一准到来。”
林风见她神色坚定,不似说笑。心中大震,犹如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当下详详细细的把自家住处的方位说了。
忽地前边传来“咦”的一声,似乎颇为惊讶。关雪玲偱声望去,只见大街上人来人往,她两人站在街角,并没人注意,只是前方廊檐之下坐着一个叫花子,衣衫褴褛,头发蓬乱,脸埋在膝上,看不清面貌。
关雪玲也不在意,叮嘱林风一番,叫他自往扬威武馆去了。
关雪玲刚才胸中激荡,答应帮助林风,这时却也是心下惴惴。她生长在镖局之中,武林中快意恩仇,从小也听得多了,只是从没有亲身参与过。爹爹走镖,也从没带她出去过。是以平常那些趟子手谈起江湖上的是是非非,尤其是那些武功高强的大侠如何行侠仗义,往往说得神采飞扬、唾沫横飞。自己在旁听了,不由得羡慕不已,悠然神往。而这回得瞒着爹爹,独自去余杭走上一走,心中又是好奇激动,也有些害怕。
当下回到镖局,从后门进去,穿过练武场,正要回自己房间收拾一番。忽然听见爹爹朗声笑道:“好说好说,程师爷慢走。”关雪玲从照壁后一张,只见爹爹一手执着一位师爷打扮的人左手,一手将一张似乎是银票的纸张塞入他手。那师爷拱手道别,顺势将银票拢入袖中,客气几句,告辞出门。
关雪玲见那师爷走了,便从照壁之后走出。关牧转身见到她,笑道:“玲儿,咱们今年可真是福星高照,财气来了,挡都挡不住。哈哈。”关雪玲见爹爹神情愉悦,也不问她刚才干什么去了,心下暗喜,问道:“什么事把爹爹高兴成这个样子?”
王德道:“小姐,真是天大的喜事,总镖头的名气可真是越来越大了。连本府知府大人也知道了,刚才那位便是知府里的程师爷,说道有一笔三十万两的税银,要咱们镖局押解到北京去,还说如果事情办得妥当,今后所有的官银往来,都交给咱们镖局。”
关牧微笑不语,心道:“我为了接到这头生意,这几年来也不知送了多少礼,费了多少心思,终于等到了今天,那也是水到渠成。”但是这些话也不足为外人道。又听王德以为是自己名气大了,官府自己找上门来的,心里也暖洋洋的颇为受用。
当下手一挥,吩咐道:“大家伙赶紧收拾一下,吃了中饭就出发。嘿,官家的事情,也真是催得紧。”话虽如此,却也掩不住得色。众人“哄”的一声答应了,分头收拾,个个喜气洋洋, 早把早上林风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关雪玲正发愁怎生想个借口出门,刚好天赐良机,爹爹下午就要出门,倒也省了一番口舌。
吃过午饭,关牧对女儿道:“我这次出门,大概须得两三个月。你那套金龙掌刚学会,要多练练,等我回来考较。”他知女儿甚是听话,别的倒也不需多说。关雪玲答应了,说道:“爹爹一路上小心。”关牧“恩”了一声,看到女儿神色关切,心中也感安慰。心想:“若是个男儿,再过的几年,这走镖的事就该交给她了。”他不欲多想,大手一挥,镖队缓缓起行,往前去了。当先两面镖旗被风一吹,猎猎作响,旗上用金丝线绣着“金龙镖局”四个大字,在阳光下烨烨生辉,镖旗越来越远,终于隐没在街角。
这么一来,镖局中只剩了几名仆役仆妇,关雪玲回到房中,把梳妆台上的胭脂水粉、银 一篇太少了,一闪就看了,多帖点,有个问题想问,为什么黑会显得女孩儿家英姿飒爽呢? 角梳、发簪等等鼓鼓囊囊的包了一包。想了想,拉开抽屉,里面有三四锭银子,也取出放在包袱里。又到练武厅,摘下墙上的剑,悬在腰际,又把弓箭负在背上。迈步来到后院马厩,牵了一匹枣红马,走出院门。
一名年老家人阿成从外面回来,见到小姐这副打扮,不由一怔,问道:“小姐,你这是要去哪里?”关雪玲道:“成叔,我到绍兴外婆家去玩几天,你们在家里看好家。”阿成道:“这,小姐你一个人去,恐怕不大好吧,要不要叫两个老妈子陪着你去?”
关雪玲道:“不用了,我一个人走得快,她们又不会骑马,反而路上耽搁。”说着翻身上马,身法甚是轻盈。阿成兀自啰啰嗦嗦,关雪玲催马扬鞭,早去得远了。
关雪玲心想爹爹一行到府衙接了镖去北京,该当走武林门出城,那林风说他也是从武林门进的杭州。不知爹爹这时有没有出城了,别刚好给爹爹撞见,还是绕路走吧。
打定了注意,策马往东,出了庆春门,顺着小路走了一程,再折而向北,已经远离了官道大路。关雪玲快马加鞭,跑了约莫一个时辰,思量爹爹他们押了镖银走得甚慢,这时再也碰不上了,于是放缓马缰,慢慢前行。方才她一路奔驰,不觉气喘吁吁,一面调匀呼吸,一面心想:“不知道林伯伯去扬威武馆,泰师傅答应帮他没有。他弟弟虽然武功不高,但他所做的事,不正是镖局中那些师傅平日说的行侠仗义么。可见一个人不管武功高低,只要他肯做好事,都是了不起的。”
“爹爹这时不知到哪里了,他的武功应该很高了吧,哎,他却不愿意帮帮那林伯伯,他真可怜。其实爹爹也很不容易,妈妈这么早就不在了。隔壁那个李员外,姨娘娶了一个又一个,可爹爹从没说过要娶姨娘。虽然他嫌我是个女孩子,可我知道他是很疼我的,他虽然不说,可我就是知道。”心念及此,关雪玲只觉心中暖暖的,又想:“爹爹不愿管林伯伯的事,自然也有他的道理。”
一路思潮起伏,不知不觉日头已经偏西,两只乌鸦“呱呱”飞过,关雪玲一惊而起,抬头四望,坐骑正走在一条林间小道上,四周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出了杭州城,关雪玲只从小到绍兴外婆家去的那条路是走熟了的,这时往余杭去,却只是上午听林风说了一遍,眼下路径不熟,心中有些发慌。幸好这条小路正是通向北边,方向没错,心想只有快赶到前方市镇,找个人来问问。
这时是初秋时节,天黑得很快,关雪玲赶了大半个时辰,莫说市镇,连一户人家也没有。
原来她若是走的官道,这一路上有九堡镇、乔司镇两个市集,她若不愿连夜赶路,可在乔司镇住上一晚,明日午前便可到得余杭。但是她出城后担心撞上父亲,只拣乡间小道走,这时离市集人家已经远了。
关雪玲起初还只是心中发慌,眼看太阳愈来愈沉,这时终于感到害怕。她又拍马赶了一程,天终于黑了下来。关雪玲见四周黑漆漆的,不时传来几声枭啼,嘶哑难听。树木林立,被山风一吹,“沙沙”作响,怪影婆娑。关雪玲不由自主的想起家中那些仆役说过的鬼怪故事,越想越怕,只是催马狂奔。
岂料那马天黑以后,视物不明,任她如何催趱,仍只是慢吞吞的走。关雪玲心中一急,几乎便要哭了出来。忽然一阵风吹过,身旁好像已多了一人。此时天已黑透,月亮渐渐升上了天空,她往地上瞧去,只见自己一人一马的影子拖得老长,旁边却另有一条淡淡的影子,若即若离。
关雪玲心中大惧,但脑中却清醒许多,这影子分明是个人!她“霍”地拔剑在手,喝道:“谁!”迅速转头看了一下周遭,却没有看到什么,更别说是人。她忖道:“这人有影子,绝不是鬼魂!”关雪玲在马臀上轻抽一鞭,那马长嘶一声,撒蹄奔跑。奔驰一阵,关雪玲无意间往地上一瞧,登时一颗心“咚咚”大跳,心中的恐惧再也支持不住,嘤嘤哭了起来。
原来那条影子自始至终跟在她后面,只相隔两三尺距离。那马夜间跑得虽然不快,但是人无论如何也是追赶不上,定是鬼魂无疑。至于鬼魂何以有影子,关雪玲自是猜想不出,或 原帖由 韦十早 于 2008-11-26 17:37 发表 http://www.jyjh.net.cn/bbs/images/common/back.gif
本书一共四十章,二十篇为一章
我每天会来贴一篇
今天第一次来
所以贴了三篇
大哥一天一帖,看的人心痒痒的 是应该多贴点~~~ :wer 者那是个千年老鬼,鬼力高强,已经修炼成有影子了。又或者是个道行高深的妖怪,但那也好不了多少。
关雪玲脑中胡思乱想,害怕却不减一分,哭泣不止。忽然一个声音道:“小姑娘,你干什么哭?”语音苍朗醇和,是一个男声。
关雪玲一凛,止住哭声。扭头一看,一人宽袍大袖,跟在马后丈余,只见他也非发足狂奔,只是步子极大,每跨一步都有二三丈之遥,是以始终不疾不徐地跟在她后面。关雪玲大骇,颤声道:“你..你是什么东西?”她心想这“东西”跑得如此之快,必不是人,不是鬼魂就是妖怪。心中默祝:但愿是个花妖树怪。常人一般都是第一怕鬼,第二怕蛇妖狐妖之类,至于花妖树怪相比之下似乎要好的许多。
那“东西”“哼”了一声,似乎极是不悦,愠道:“王老四夸你如何如何,原来是个没家教的野丫头!”
关雪玲两次听他开口,说话中好像并没有什么鬼气。心下疑惑,这时听他出言不逊,还辱及父亲,不禁有气,说道:“你骂我干嘛?你骂我也就算了,干嘛还骂我爹爹?”
那人道:“这倒奇了!我从没见过你爹爹,我干么骂他?”关雪玲道:“你刚刚才说的,一转眼就想抵赖吗?”那人道:“我刚才只是骂你,什么时候骂到你爹爹了?”
关雪玲见他不认账,心中更是恼火,怒道:“你骂我没家教,那不就是骂我爹爹管教无方么?还有什么野…什么的,更是粗俗无礼。”
那人哈哈笑道:“这倒是,不过是你先骂的我,难道还不许我骂还?”关雪玲道:“我什么时候骂你了?”那人道:“嘿,想不到你还蛮不讲理。你开口就说:你是什么东西!难道你还想抵赖?”
关雪玲和他斗口,一时倒忘了害怕,这时听他说起来,想起这家伙不知究竟是鬼是妖,背脊上冒出一股凉气。
那人见关雪玲不说话,以为她知错了。正要说话,只听关雪玲颤声道:“我刚才是想说:你到底是人,还是…还是…鬼?”她说到这个“鬼”字,不禁打了个冷颤。
那人一怔,忽然哈哈大笑,恍然大悟。再看她脸色惨白,原来这小姑娘是被自己吓哭了的,方才并不是辱骂自己。心中一动,故意压低嗓子,阴恻恻地道:“不错,我不是人,是个千年的冤鬼!”声音凄厉,静夜之中听来,令人毛骨悚然。
关雪玲心中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不过说也奇怪,她先前胡乱揣测,越想越怕;此时听他自承是鬼,反而觉得也不怎么怕了。
常言道:疑心生暗鬼。这世上最恐怖的鬼其实是自己心中的鬼,就如我们平常看鬼片,最吓人的是通过音乐、灯光以及演员的表演营造恐怖的气氛,却从头至尾看不到一个鬼;如是一批鬼在银幕上跳来跳去,反觉得并不可怕,甚至有些可笑。
关雪玲问道:“你为什么跟着我?”那鬼道:“我沉冤千年,不得超生,要害死一个人做替身,才能投胎做人。”关雪玲一想不错,成叔说的故事中,果然是有冤鬼找替身这回事。问道:“那你想怎样?”
那鬼道:“哈哈,我在这条路上等了有八百、恩,九百年啦。今天好不容易等到你,自然是要害死你,我才好去投胎。”
关雪玲心中盘算,既当此境,逃是逃不掉啦,可自己还有一件大事没做。当下一拉马缰,停了下来。那鬼吃了一惊,收步不及,险些撞在马身上。关雪玲跳下马来,和那鬼面对面站着。
那鬼奇道:“咦,你知道我要害你,还不快快逃命?”关雪玲道:“你道行那么深,我怎逃的掉。我有一件事,想和你商量。”那鬼道:“哦,说来听听。”月色之下,见那鬼面容清癯,笑盈盈的甚是和蔼,并不凶恶。关雪玲多了几分指望,道:“我有一件大事没有办完,你能不能容我去一趟余杭,之后….恩,我还想到绍兴见外婆一面,最多七八天,我自己到 这儿来找你。”她本来还想见爹爹一面,但想爹爹还得两三个月才能回来,那鬼必不答允,是以忍住不说。
那鬼头摇的拨浪鼓也似,道:“不成不成,我好不容易等到你,岂能再等七八天?”关雪玲柔声求道:“你几百年也等啦,也不在意多等几天吧?”说着盈盈施了一礼。那鬼瞧着她道:“这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到时候你要是不来,我岂不是上了你的大当?”
关雪玲见那鬼不相信她所说,心中委屈,道:“你既不信,那也罢了。”那鬼道:“你要到余杭去办什么大事,说来听听,如果说的有理,说不定我能考虑考虑。”关雪玲一听有转机,于是原原本本将林家之事说了一遍。
那鬼听罢,目光中流露出欣喜之色,暗想自己捉弄她半日甚是不该,心下有些愧疚。朗声道:“好,果然是一个有胆识,讲义气的姑娘,费冥今天交了你这个小朋友!”关雪玲听他自报姓名, 又称赞自己,不由得又惊又喜,道:“你…你….!”
费冥笑道:“我这个鬼是西贝货,不过我的外号中有个“魔”字,魔鬼一家,倒也没有错。哈哈!”
关雪玲终于明白,眼前这人是人非鬼,心中说不出的欢喜,喜道:“啊,原来你跟我闹着玩儿的。刚才可真是吓死我啦!”一手拍拍胸口。费冥见她对自己捉弄她并不以为忤,又且言语温柔可喜,大为畅怀。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关雪玲道:“我叫关雪玲。”费冥赞道:“好,原来你跟关老爷是本家,怪不得如此豪爽义气!”
关雪玲听他一再称赞自己,有些不好意思,说道:“费伯伯,你这么说,我可不敢当。”费冥目不转睛地瞧着她,越看越是喜欢,关雪玲被他看的难为情,转过了头。忽听他一拍大腿,说道:“你也不用叫我什么叔叔伯伯,我也不叫你小姑娘,咱们两个结拜为义兄妹吧!”
无论费冥说出什么话来,关雪玲都不会如此吃惊,这时听他说要和自己结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扭过头张大了嘴,呆呆地望着他。只见他眼角数道皱纹,须发微白,年纪只怕比爹爹还要大上几岁,怔了一会,道:“这…这…不成的。”
她不知道费冥有个外号叫做“刀魔”,第一自然是他一把刀使得出神入化,神鬼难测,第二也是因为他行事往往不拘礼法、出人意料。
费冥见她不允,坚辞相劝。关雪玲见他眼中一片热切期望,心中一软,道:“我们两个年纪相差这许多,恐怕不太好吧?被别人知道,那可不笑死了。”费冥原也以为此事毕竟不大合理,这小姑娘终究不会应允,这时听她这么说,知道她已经肯了,不由大喜过望。说道:“那些世俗礼法,在我看来狗屁不如,咱们武林中人,才不用理会酸腐秀才哪一套。”关雪玲听他说话粗鲁,微微一笑。她虽然是个十几岁的大姑娘,但从小在镖局中长大,这些粗话听得多了,也不放在心上。她平常见的倒是粗鲁汉子多,是以她和那些养在深闺中的小姐迥然有别。
这一晚遇到费冥,虽然没说几句话,但她心中隐隐觉得和这人甚是相投,他一心要和自己结拜,虽然此事大大不妥,但她性子向来随和,绝少拒绝别人。又见他脸色诚恳,思来想去,终于点头答应。
当下两人撮土为香,并排跪下。费冥问道:“你今年几岁?”关雪玲道:“自然是你大,我今年十七。”费冥道:“既然我俩结拜,须得说与你知道,我今年四十八岁。”关雪玲点头,心道:“果然比爹爹还大了三岁。”
费冥拜道:“明尊在上,弟子费冥今日与关雪玲结义为兄妹,从今往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如违此誓,有如此树!”说完一掌拍在旁边一株海碗口粗的枣树上,“轰”的一声巨响,那枣树上半截倒在地上,断口处平滑完整,犹如刀切。
关雪玲又惊又喜,做梦也没想到世上竟有如此之高的武功。费冥笑道:“咱们兄妹两个年纪相差太多,我若说不愿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那对妹子你不吉利。”关雪玲心里温暖,一生中从没有人对自己这等在意;妈妈亡故的早,爹爹对自己一向是严厉多 绝世奇事传闻里
最好交情见面初
好诗呀好诗
如果拿来做本回回目多好
可惜被金先生用掉了 于慈爱。镖局中一众镖师和家丁平时对自己客客气气的,却没有一个人像费冥一样爱护自己,连誓言中的一点小事,也替自己想到了。
她心中感动,拜了三拜,忽然问道:“费大哥,你刚才向明尊起誓,我也是这样说吗?”费冥道:“你不是教中弟子,不必这样说。”关雪玲“哦”了一声,心想:“大哥原来是什么教派中人,却不知是什么教,他既不说,我也不问。”口中祝道:“皇天在上厚土在下,小女子关雪玲今日和费大哥义结金兰,今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如违此誓…”说到这里,想了想,从背上箭囊中取出一支箭,折为两段,接着道:“有如此箭!”
费冥哈哈大笑,说道:“哥哥今日结义了这样一个好妹子,这一趟江南之行可也不枉了。”他心中欢喜,对关雪玲道:“你可知这一路上我干么跟着你?”关雪玲道:“我不知道。”费冥道:“今天下午,我听教里兄弟王老四说,在杭州见到一个小姑娘,虽然年纪不大,武功也…嘿嘿..”关雪玲插嘴道:“大哥直说不妨,我的武功原本很差。”
原来那王老四正是说:“那小姑娘武功不怎么样,却很有侠义心肠…”费冥接着道:“我听他说你给林家打抱不平,一时好奇心起,就上你家找你,想看看究竟怎样。当时你刚好出门,我只好一路跟着,一直到了这里。”
其实他本来心想那青州三虎武功不弱,这小姑娘心地善良,可不能让她白白送死,倘若她资质不错,不妨便收了她做弟子。不料他和关雪玲一见如故,心中欢喜,竟和她拜了把子。
关雪玲笑道:“啊,原来你一直就跟在我后面,只是我的武功太差,一点没有发觉。”
费冥道:“武功高低,倒是其次,倒是你这份侠义心肠,正是我辈中人。”关雪玲道:“大哥,那王大哥是谁,他怎识得我?”费冥笑道:“他当时为了办一件事,打扮成一个花子,你和那姓林的说话,他都听见啦。”关雪玲恍然大悟,“哦”了一声,心道:原来如此!
费冥道:“那青州三虎这等小角色,本来做哥哥的替你打发了,也容易得紧。”关雪玲正想这位义兄如此武功,若是他肯援手,必然马到成功,只是自己刚和他结拜便向他求助,说不出口。这时听他这么说,不禁心中一动。
只听费冥接着说:“如果这样,便显不出你的情来。我的刀法不适合女子练,再说你用的是剑,下次遇到邱兄,叫他教你几套剑法。这样吧,你会些什么拳法掌法,使给我看看。”
关雪玲听他忽然要考校自己的武功,笑道:“我这点自知之明也是有的,在大哥面前练功夫,岂不是徒然出丑?”费冥摇头道:“无妨,我正是要瞧瞧你的武功路数。”
关雪玲见如再推辞,反而不美,想了又想,只有爹爹新近教的这套金龙掌还使得,那是她家武功的精粹,爹爹凭着这套掌法走遍大江南北,威风八面。她说道:“那我就献丑了,这一套金龙掌法我也是才学会,使得不好,大哥莫笑。”当下关雪玲将马缰拴在树上,两人走到一个空旷之处。
这套金龙掌法一共二十招,其中大多袭承了洪拳的路子。洪拳本来十分普通,习武之人泰半从洪拳学起,关雪玲的祖父依托洪拳的路数,化拳为掌,又加上许多自己的心得,创出了这套金龙掌法。关雪玲从起手式开始,双掌掌心朝下,垂于腰际,“双龙戏珠”、“怒海狂涛”、“兴风作浪”、“猛龙过江”、“蛟龙出涧”…一招一式使来,腾挪辗转,虎虎生风。最后双掌拍出,大喝一声,身子后跃,双掌护于胸前,乃是收势“龙翔于天”。关牧与人对敌,使到最后这招,敌人必已深受重伤;身子后跃,双掌护胸,是防敌人临死前拚命一击。
费冥喝彩道:“好!好!”关雪玲喜道:“大哥说我打得好么?”费冥道:“你心思机敏,资质甚佳。是学武的料子。”关雪玲不知费冥是武林中数一数二的高手,如有人得他称许几句,那是莫大的荣幸。当下见他只赞自己,对自己家传的这套掌法却不置可否,追问道:“那我家这套金龙掌如何?”
费冥道:“你家这套金龙掌法从洪拳中化来,”(关雪玲心想:大哥果然见多识广,一眼就看出来了。)“那也马马虎虎了”(关雪玲吐了吐舌头,心想要是爹爹听到了,只怕要气死。)“但是你不拘泥于招式,使那招不知是“双龙戏珠”还是“双风贯耳”之时,(是双龙戏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