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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横看成岭侧成峰——说《笑傲江湖》中的政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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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8-22 17:42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笑傲江湖》是公认的讽刺政治,金庸先生在后记里就有这么一段话:

“我写武侠小说是想写人性,就像大多数小说一样。这部小说通过书中一些人物,企图刻划中国三千多年来政治生活中的若干普遍现象。影射性的小说并无多大意义,政治情况很快就会改变,只有刻划人性,才有较长期的价值。不顾一切的夺取权力,是古今中外政治生活的基本情况,过去几千年是这样,今后几千年恐怕仍会是这样。任我行、东方不败、岳不群、左冷禅这些人,在我设想时主要不是武林高手,而是政治人物。林平之、向问天、方证大师、冲虑道人、定闲师太、莫大先生、余沧海等人也是政治人物。这种形形色色的人物,每一个朝代中都有,大概在别的国家中也都有。”

那么如何判定小说中的角色是否为政治人物?这些政治人物究竟在政治生活中扮演着怎样的角色?他们究竟分属于哪些政治派别?本帖所要探讨的,就是这些问题。

我认为《笑傲江湖》中存在着两个符号,两条线索。一是“笑傲江湖曲”所代表的自由,以及对“笑傲江湖曲”的喜爱与传承。一是“葵花宝典”所代表的权力,以及对“葵花宝典”的觊觎与争夺。 “笑傲江湖”这首曲子是整部小说所要宏扬的个性解放,政治自由思想的象征,这种思想最集中最具体的表现在了令狐冲的身上。令狐冲是“笑傲江湖曲”的继承人,是他把曲谱从创作人曲、刘的手中接过,并与知音任盈盈一同发扬了这首曲子所代表的精神。令狐冲是个浪子,用他师娘的话来说就是喜欢“任性胡为”。请注意,这与“肆意妄为”是截然不同的两种处世方式,“性”的骨子里面含有对自然天真形态的追求,不同于为了满足一己私欲的“意”。而且令狐冲的心里自有一套操守,对不对他不知道,但那确乎是发于本心的。所以令狐冲虽然浮滑无行,却明是非;虽然油嘴滑舌,却很诚实。他有一颗可贵的赤子之心。风清扬在传剑前曾经森然严厉的问他一个问题:如果是正人君子要杀你,你用不用阴谋诡计?令狐冲的回答是:用。表面上看似乎是违反门规,有悖正道,但这却是他的本心,体现了他的诚,体现了人类的本能。正因为此风清扬才传他剑法,他老人家也明白只有秉具赤子之心的人才配做独孤九剑的传人。如果从这一点出发,我们就很好理解令狐冲的追求自由了,假使规矩是对的,当然按规矩来。可是如果规矩本身就错了呢?如果规矩钻了牛角尖,片面了,狭隘了呢?如果规矩死板了,教条化了,约束了人性呢?是不是要违反规矩,要不守规矩,要任性胡为?令狐冲的剑法里就渗透着他这种打破规矩的思想,什么是“行云流水,任意所至”,什么又是“本无招式,如何可破”这些不都是为人处世方法的映象么? 从处世层面讲,令狐冲追求的自由又是政治自由,因为束缚他的“规矩”其实质便是政治。 何谓政治,其实说穿了就是在人类社会里创造规则,维持规则。政治可能发源于美好的梦想,发源于善意的思辨,可是一经实践,便会成为满是血腥与阴暗的浊物。华山派的剑宗气宗之争就是最好的例子,本来一个说重练剑,一个说重练气,何尝不是很好的哲学思辩。可是一旦应用到政治生活中来“分别跟门人弟子详细讲论过”就发生了异化,变成了排他的唯我的血淋淋的气剑之争。这种现象在我们人类的历史上是实际存在过的,古印度的时候大小乘佛教为了争夺宗教解释权,就出现过这么血腥的斗争。那个时候的僧侣写出一篇论文来,如果被人驳倒了,作者就要自杀谢罪的,是名副其实的提着脑袋做学问。唐僧这个人物我们现在多数觉得他很窝囊懦弱,可是历史上的唐僧全不如此,他在戒日王主持的宗教集会上拿出《制恶见论》昭示天下,说只要能改一个字就请斩论主首级,那是何等样的勇气和魄力! 政治的后盾是权力,政治人物要实现他的政见就要追求权力。而这权力在《笑傲江湖》里就集中体现在一部”葵花宝典“上。学了宝典里的武功就可以天下无敌,这宝典是什么?就是公元前六世纪的铁器,公元后四世纪的火器,公元二十世纪的核武器!所以所有的政治人物都疯狗见了肥肉似的争抢这本宝典,欺瞒、背叛、威胁、利诱、杀戮种种恶德种种手段无所不用其极。最最让人可悲可笑的是这部宝典有个不同于古往今来任何武功秘籍的副作用——“欲练神功,挥刀自宫”是要把练习者变成男不男,女不女的妖怪的。这真令人拍案叫绝,自宫的比喻就是对权力异化人性的绝妙讽刺,你越是追求权力,权力就越是腐蚀你,改变你,把你拉的背离人性,把你变成非人的妖怪。这就是浪漫主义文学中的现实意义,也就是《笑傲江湖》的最精妙处。

说到政治人物,其实还是要区分的,因为他们的政见不同,“竞选”口号也不同,“行政能力”更不同,待小弟分门别类,一一评点。

严格的说令狐冲并不是政治人物,因为他完全没有政治野心,只有对人间真情的追求,如果强要加以划分的话,他是隐逸派。任盈盈,曲洋、刘正风属于这一派。再划宽点风清扬、江南四友也属于这派,尽管他们是受挫后才放弃了政治追求,并非主动看透。

任我行是当之无愧的实力派,他也是《笑傲》中最接近历史中政治家的人物。如果要拿一个现实中人来比喻,任我行就是魏武帝曹操。他有雄才大略、有手腕、有眼光、有度量,也最有野心,是才颇足以济恶,响当当的一号人物。在小说中的野心家不少,可是真能让“一统江湖”成为现实的惟有任我行。你看看在华山之巅上他那段心理描写吧。别人还在做梦呢,任我行不但连战略部署,战术手段都谋划已定,甚至连口号都光明正大的打出来了,要“千秋万载,一统江湖”。人类历史上像他这样的成功者还真不少,远的不说,光中国就有秦始皇和曹孟德。但是越有本领的人打下江山以后就越容易独裁,如果任我行真的成功了,那江湖中恐怕就要经历一次“大清洗”似的浩劫,幸亏他没有,否则天下就需太平到“圣代无隐者”了。明眼人知道我什么意思。

左冷禅是名副其实的死硬派。他这个人阴骘冷酷,其政治手腕也是一样。看看左盟主做的好事,无非是玩阴谋,耍诡计,甚至动用血腥手段。为了在阵营里剪除异己,扩充政治影响,他干涉衡山派内政,干掉了不妥协的刘正风;他在华山派里扶植“华奸政权”阴谋篡位;在泰山派里他架空掌门人,利用派中的各支系分权而治;对最弱小的恒山派他干脆是搞恐怖活动,想把她们的字号从江湖中抹去。对于阵营外的人他远交近攻,对于识破他用心的方证冲虚他皮里阳秋。左盟主是名副其实的真小人,他的恶都赤裸裸的摆在那里,尽管有时候也要盖块遮羞布,但这块破布片随时可以扯掉。对付刘正风可以先让二代弟子出面,摆不平了还有一代高手出马灭他满门。对付华山派可以先上门来讨说法,理屈词穷了还有药王庙那一十五名杂牌高手的杀手锏来搞定。这就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在他威势的面前你不投降就让你灭亡,何等凶强霸道。左冷禅的愿望与任我行一样是要一统江湖,但他是“名门正派”掣肘实多,所以就更带有一种“重新洗牌,推倒重来”的倾向。他这种人只懂实力不谙心法,注定要败在工于心计的岳不群手下。 余沧海就是这一派的弟子,只不过他的实力不济,光能欺侮肉脚林天南,在真正的高手面前只有忍气吞声的份而已。这一派的实例也不用远求,今天星条旗下赠人以民主而导弹接踵的便是。 岳不群是众望所归的伪善派。在人前玩的是一套,在肚子里寻思的又是另一套。岳不群是所有政客中最疲惫的人,他在江湖同道面前要演戏,在门人弟子那里要演戏,在最敬爱他的令狐冲,岳灵珊面前要演戏,甚至夜深人静都吹灯钻被窝了他还得给老婆演戏。做伪君子真难啊!!不知道他说梦话不说,看心理医生不看,总戴着面具过活,总背着重三万六千五百斤的“君子剑”这特大号十字架度日,岳掌门不疯不变态才怪。其实他也有他的苦衷,五岳剑派中他是二号人物,这个千年老二最难当,对上要谦卑,对下要和气,没权利还不落好,最弱小的恒山派逼急了可以退盟,可他这个“老二”又舍不得。(最后为了权力就不要老二了呵呵)苦挣苦熬的撑过这么多年实属不易。能强忍苦楚不到最后关头绝对不显山露水,岳掌门这股狠劲直逼卧薪尝胆的勾贱。古人有首诗说的最趣,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假使当年身便死,一生功过有谁知。如果岳掌门在药王庙一役竟牺牲了呢?只怕整部《笑傲江湖》都要改写。 也许伪善并非他的本意,那也是弱者求存的一途吧。岳不群这派在小说里是独一无二的。(林平之在“伪”或可相似,但“君子”程度远赶不上岳先生)在现实中我要拖出两个人来,那就是连、宋。诸位不要以为是我卖国,去从李敖那里再认识此二君就明白了,时候未到而已。

莫大先生是逃避派的。五岳剑派里就属他这个掌门最诡异,最不喜露面,最不爱表态。可是对你们的一切主张,他冷眼旁观,不喜欢,却也不支声。他没什么野心,没什么政见,只要相安无事就好,所以他才会与令狐冲投缘。可是你真以为他软弱可欺就错了,谁敢骑到他脖子上就要领教领教“潇湘夜雨”的断肠剑。琴中藏剑,剑发琴音,莫大先生总是在躲藏,把剑藏进了老旧的胡琴,把心藏进了凄楚的曲调。不知他究竟有过什么伤心事呢? 政治中的逃避派注定是要失败的,因为无创建的一味消极并不能团结人引导人。中国近代的小资产阶级就是这样一股势力,他们否定旧世界,却不懂建设新世界,最后终于分化,分流,归于消亡。(现今的小资是后话)

天门道人是冤大头派。是政治斗争的牺牲品。他太粗线条了,不足以与言政治,所以对近在身边的威胁竟然毫无察觉。以他的性格更适合去做个冲锋陷阵的猛将,要红面皮的老道与人勾心斗角,那是万万不能的。比剑夺帅一役天门道人命丧宵小之手,死的实在冤枉。正是他的性格决定了他的死,天门道人的错误在于站在了政治生活中所不应当站的位置,所不适合自己的位置。 我觉得老道很像抗战时候的山东军阀韩复磲,蒋介石为了收权要除掉他,就骗他来开会。韩这个冤大头傻的可爱,竟一点都看不出蒋要收拾他。颠颠的来赴会,人家缴了他的枪都还不晓得是要杀他,说误会啊误会。十足的憨大。这种人物从政不独是人民的不幸,更是他自己的不幸。

恒山派是不结盟派。以前在定闲师太当政的时候众小尼姑可是“紧密团结在以左盟主为核心的五岳剑派周围”的。但血的教训让她们学会了决不事强,决不示弱的不结盟思想。新掌门令狐冲身上的那种“不妥协”更是融化进了恒山派弟子的内心深处,成为了她们的精神支柱。不结盟其实是弱者在弱肉强食规则里所迸发出的最强音,就像恒山剑法一样是九分自守的绵里针。 “不结盟”这个词来源于南斯拉夫的铁托总理,他的国家一面是华约,一面是北约,夹在两边难做人。作为弱者他选择了不结盟,这是二十世纪最伟大的政治见解之一。甚至直到今天我们中国奉行的外交方针也还是小平的“不结盟,不当头,不称霸”。

东方不败是超越派。为什么把他说的这么高妙?因为他(她?)已经在权力顶峰待的厌了,过的高处不胜寒了。他认识到权力再大也有其极限,所以才不去追求什么“千秋万载,一统江湖”,东方先生因为老是不败,索性干脆不玩了,不比了,跳出圈子转去探索两性本源,去追求人生奥秘,去享受“做女人挺好”的幸福。当然作为个人而言我不反对你这么干,即使要搞同性恋,开明点讲也无可无不可。但是作为最高权力所有者这么干就要出大乱子,与东方不败焦不离孟的就是小人杨莲亭,他们两个夫唱妇随的把日月神教搞的乌烟瘴气,差点没毁掉数百年的基业。 名为超越,实为变态。这种样子的政治现象可以向《明史》中找寻,明代的皇帝身上几乎个个都有东方不败的影子。不是烧丹炼汞就是钻研木匠学,不是忙着攒私房就是天天躲在后宫里玩女人,国家大事全交给了宦官。《笑傲江湖》里日月神教那种特务系统,那种马屁制度,那种买官鬻爵,那种严刑峻法都是对明代历史最真实的影射与嘲讽。

方证是委屈求全派。佛家的本旨要求人不问世事,与人无争。可方证大师不是这样的,他深谋远虑,一直在权谋应世。他是武林中名门正派的盟主,可是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们各有各的画皮,各有各的算盘。方证不断的在委屈求全,为了对付野心家左冷禅,不得不团结伪君子岳不群;又为了防备岳不群,不得不利用无知少年令狐冲;为了对抗日月神教,他甚至要强迫自己团结余沧海这等卑鄙小人。方正大师洞明世事,却只能无奈的牵引着一股又一股势力去推动这个满是血腥浊臭的江湖的平衡。曾经有个帖子评方证说:“慈悲使他放弃了信仰”。正是如此啊,佛家教义的慈悲让他为了江湖中人不再流血而卷入了污浊的政治,而这种污浊反过来又破坏了他佛家的戒律清规,方证知道,却无能为力,他也是被奉上祭坛的牺牲品。 冲虚道长是他的同路人。这一僧一道本来可以共一生水远山高的跳出苦海,但是对世界的慈悲心肠把他们拉了回来,现实总是让人很无助,很无奈。这种委曲求全的伟人其实我们天天可见,想想那位总在联合国论坛上讲话,长了满头白发的黑皮肤老人。

桃谷六仙是棋子。他们也无机心,但却不设防。他们也无野心,但却无常性。善人可以用他们为善,恶人同样可以用他们作恶。桃谷六仙是浅薄可笑的,同时又是危险残忍的。设想一下如果他们交的朋友不是令狐冲而是左冷禅呢?你还笑的出来么? 这六个看似最荒诞的活宝,其实就是我们生活中最广大最实在的—— 人民。

《笑傲江湖》这部书如果往深里去研读,那是有很多很多东西可以发掘的,你从里面不但可以看出形形色色政客的嘴脸,甚至可以看出光怪陆离的人生百态,本来,好的小说便是我们生活的一面镜子。观之不但可以正衣冠,更可以陶冶你的心灵。

发表于 2005-8-22 20:40 | 显示全部楼层

对于令狐冲,在他身上更多体现了道家的无为思想,追求自由,行事潇洒。但虽主观无为,却又"而做"。思过崖被罚,但是他却因祸得福学会了独孤九剑;内力全失,但是却因此学会了吸星大法。其实社会赐予了他争夺霸权的机遇,与左岳等不同的是令狐冲生性不是这个圈子里能留住的人,岳不群,左冷禅,任我行,东方不败,乃至林平之都是政治活动中不得不有所行动之人,为了各种目的。而令狐冲则相反,甚至他的家庭背景都是空白的,不需争盟主之宝座,不需雪灭门之恨,再加上他身性的豁达,也只有这样的条件才真的可以潇洒傲世,笑傲江湖。 刘正风和曲洋的笑傲江湖之所以不能弹到曲终也是政治氛围所逼,他二人可说是真正为理想和追求而追求的人,刘正风为何要退出江湖?是因为他的正派"官位"容不得去和一个魔教长老"私混",之前为何没金盆洗手?他在和曲洋奏得笑傲江湖曲的时候想到了退出,是环境所逼,他没有选择的自由,若不愿继续做别人的政治筹码就只有毁灭。莫大才是真正的智者、悲者也是个最好的应世者。他知道那几个人的险恶嘴脸,也知道自己没有能力去与之一教高下,所以刘曲二人可为理想中的笑傲江湖而死,左岳等人可为争夺霸权放冷箭烧明火杀的红眼,而我们的莫大先生却只能自我清醒又自我蒙蔽的拉着《凤求凰》,他又没有令狐冲说傲世便傲世的魄力,只有把希望寄托在他和盈盈身上,只能在他们成婚之日,奏的又是一首缠绵婉转的《凤求凰》,曲子仍是凄凉无限。莫大的一生可谓隐忍的一生。 梅庄四友也是个很好的例子,但他们只能说是避世而没有机会也不可能成为真的隐士。个人看来他们则是正好与刘曲二人相反。刘曲是为志弃治(政治),梅庄四友则是为弃治而志。向问天利用令狐冲智斗江南四友救走任我行,魔教长老到梅庄质问,黄钟公便以"玩物丧志"四字自责。其实,未免有点言不由衰。有因怕而推责之意。后来,任我行强迫江南四友吞下"三尸脑神丸",从此效忠于他,黄钟公不肯,宁愿自尽,他临死时他说:"我四兄弟入日月神教,本意是在江湖上行侠仗义,好好作一番事业。但任教主性子暴躁,威福自用我四兄弟早萌退志。东方教主接任之后,宠信奸佞,锄除教中老兄弟。我四人更是心灰意懒,讨此差使,一来得以远离黑木崖,不必与人勾心斗角,二来闲居西湖,琴书遗怀,十二年来,清福已享得够了。人生于世,忧多乐少。本就如此……"可见他四人不是玩物丧志,不是主观追求理想的人,是因为壮志早沉,所以才玩物,所以才避世,但现实仍是不允他们去避的,于是成为任我行和东方不败斗争的可悲人物,成了政治的牺牲品。比之刘曲二人他们四人更可悲吧。 所谓的辟邪剑法、自宫之类其实是武林高手速成的一道门槛,从政治角度看就是对权力速夺的"捷径",而只有东方不败《葵花宝典》练到了终极,令人感叹的不是他不男不女的形象,而是他对权力倦怠眼神,爬到最高处怎样?还不是任一个草包莲弟呼来唤去?权利的欲望就象搭积木,越往上搭,越是摇摇欲坠,盛极难继,最后轰然倒塌。岳不群在搭的过程中用的是镀金的"砖瓦",任它再怎样好看也是镀金,抛开外表,里面是什么大家慢慢都会知道,左冷禅用的是光鲜的彩石,任它最初再耀眼也终究逃不掉倒塌的命运,而轮到林平之时,只剩下了最平常的砖瓦,没有强大的后备力量,没有深厚的背景还想往高里搭怎么办?就是遍地打滚弄的一身是泥也要把瓦加厚把砖砌高。有权利,就有斗争,有斗争就有毁灭,在笑中看来,能适合政治圈子里打滚,积木能达到一定高度而不致倒塌的也就仅生性豁达又懂斗争手段的向问天一人。

然而,什么是"曲谐"?结局表面平静的背后还是存在矛盾的,先有刘曲二人为正邪不两立而死,文终部分化解双方矛盾的只是让任我行暴毙,这样正邪便无所分了么?便可笑傲江湖了么?确实,任教主是权力斗争的代表,但一人之死定千秋似乎有点夸大了个人在社会和其在推动历史中的作用,正邪斗争的根源并未消除,武林血雨腥风还是会继续,所以盈盈不可掌日月神教,令狐冲也不可坐当恒山派长门师兄,他二人最终还是要隐退去追求个性和自由,设想,如果任我行不死,正邪两派真的在他和令狐冲手中握手言和,那又是怎样的武林!当然,这只是痴人说梦,历史的潮流无法逆转,社会总是循序渐进发展的,特定的背景下不是谁说共产就可立即共产,所以,只要有权力,只要有欲念,就永无曲谐的时候。

呵呵~读布衣兄的文章就是心旷神怡,不但文美,曲也美

[em01]
发表于 2005-8-22 21:51 | 显示全部楼层
分析的不错
发表于 2005-8-22 22:44 | 显示全部楼层

好长的文~~

今天实在不能细看了~

占层楼先~

发表于 2005-8-22 22:46 | 显示全部楼层

抱歉

发重了

请版主将这贴删了吧

 楼主| 发表于 2005-8-23 00:26 | 显示全部楼层

刚看完孤琴JJ的回帖,其实写江南四友和曲刘之死,无非要说明政治迫害的残酷性,这玩意儿你惹固然惹不起,甚至连躲也是躲不起的。

关于向问天,我觉得“乾坤挪移”版有个评笑傲江湖人物的帖子比我以往成见看的透,所以我引下它那一段来大家参详。

“永不沉没的向问天 任我行是教皇,向问天则是主教。 这个睿智的老先生在混乱的秩序里一直如履薄冰如临深渊地踽踽独行,默默地创造和改编着历史。 他是绝顶聪明的政客,也是风华绝代的侠者。当向问天不再收敛他的豪情的时候, 在孤亭前,一把弯刀,一壶酒,冷眼看向正邪两道的高手。一剑西来,气象无穷。 冷静的智慧的向问天,他总能驾驭任何一种险恶的环境。但是他有依附性。这是一种对绝对权威的依附。 或许这种依附便是儒教治国时的国民性格里的“忠”吧,向问天的“忠”字里面有着大智和大勇。 向问天正确判断任我行的能力并基本预见到了任我行重现江湖后的江湖形势, 谓之大智;孤身一剑在众叛亲离地追杀中自信坦然,谈笑间胡虔灰飞烟灭的唯美主义的豪情,谓之大勇。 如果没遇见令狐冲,向问天也有把握把任我行从西湖地牢里救出来。不是因为那四只菜鸟好对付, 而是向问天太厉害。如果是碰运气,那么向问天也就不是向问天了。他既然敢于叛出魔教, 冒着天下人的追杀来救任我行,那么他就一定有他的办法。遇上令狐冲只不过是让这种办法简单化罢了。 令狐冲在向问天创造的这段历史中,成了向问天的附庸。 向问天对任我行忠心耿耿。或者可以这样猜测,任我行身上具备着向问天的希望, 向问天帮助任我行便是等于同时实现着自己的理想。这种理想是什么?象向问天这么高傲的人一定有一种好奇心, 他一定很想知道一个凡人在人间所能达到的最高境界是什么。他有着审慎的谦虚或者是与生俱来的技巧, 他并不愿意自己跳将出来,跟自己的理想正面交锋。他更象是一个实验室里的智者,暗中策划,精心构造,让理想逐渐浮出海面,现出形象。 自任我行重出江湖后,向问天几乎一直在任我行的身边。他的光芒被任我行遮挡住了, 而这正是向问天的初衷。他默默地任我行的身边,在任我行一手遮天的粗暴中,进行自我实现。 当任我行与令狐冲矛盾激化时,向问天表现着对令狐冲的同情和对形势的无奈,站在了任我行一边。 如果任我行不死,大决战真就实现,那么向问天也会毫不犹豫的站在任我行一边。因为这是他的命运。 向问天的理想随着任我行的猝死而幻灭,而他成了魔教教主。 成为教主的向问天则是他的第二个也是更大的失败,因为他终于从后台走上了前台, 出现在江湖人的仰视中。而这正是向问天一直闪躲和担心的。魔教教主向问天会怎么样? 他不会象任我行那样锋芒毕露地一统江湖,他大概会与正道朋友互谅互让。 这种谅与让对于一个象向问天这么高傲的人来说是一种污辱。但是他只有如此,为什么? ——因为他的性格,也因为他的命运。”

正邪之争的根源是不可能消除的,因为只要有人,有人性,就有正邪和善恶。《东方不败》里有句台词道:“退出江湖?人就是江湖,你怎么退出?”就说明了这点。真正能达到的只是一种平衡,当平衡态被打破时就要进入一种动荡的非稳态,并进而发展向下一次平衡。这就是物理学里牛顿体系所说明的真理,也即是三国里所演绎的“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

如果我们竟真的消灭了恶,只保存了善呢?依然是灾难,奇幻小说《龙枪编年史》系列里就有一部专门写这种悲哀。对于世界而言,平衡才是至道。

发表于 2005-8-23 00:39 | 显示全部楼层
呵呵~布衣老弟真是练家子,每次回你的贴我都要先想想每句话你会怎么驳我,慎重,慎重~现在都养成习惯了,回完贴子先来个自我批判,再看你拍的跟我想的一样不~[em01]
发表于 2005-8-23 10:32 | 显示全部楼层

一直都是不喜政治的,所以对于《笑傲》中的“政治”争斗也就不屑一顾。布衣的分析很透彻,基本将书中这些隐含的政治派别托上水面,一一展现在我们眼前。

任我行这个人不但有大智,还有大勇,否则他不会将《葵花宝典》传于东方不败,那时东方不败已包藏祸心,虽然任我行有意陷害他,但让他练成《葵花宝典》这等上乘功夫,虽有损无益,但势必真的不败,最后尚需几人联手才能将其治服,所以任我行这招棋是冒着极大的风险下的。其实类似任我行这般人才是史上真正的强者,只不过作者写《笑傲江湖》的本意是退隐江湖,所以才让他落得如此下场。作者想要表达的是道家思想:物壮则老,是谓不道,不道早已。

私以为现代社会的政客似左冷禅这类人少之又少,倒是像岳不群的居多。他们懂得怎样做圆滑处事,懂得如何讨人,在那张笑脸背后暗藏的是无限杀机。这类人也是最需要注意的,当他们身为下属时(比如开始的“老二”),作为“上司”的左冷禅们必须善于利用其价值,否则一旦稍有疏忽,自己将被取而代之,书中的左冷禅就是这个下场。但如果利用好这类人,其妙处也是不言而喻的。所以,作为统治者,光有忠臣是不够的。为官就好比炒菜,水缺不得,但油若放得适中,味道会更鲜美。

其实我觉得现实生活中如令狐冲般真正出世的人是极少存在的。现代几乎绝迹,就连古代的那些隐士也大多都是被迫退出江湖的,在此之前,他们无不是怀着一腔热血想要报效国家,但因为遭到腐败昏庸的统治,不得不退而隐居。但他们真的出世了么?非也。诸葛亮曾是隐士,但他在弓耕于南阳之余又何尝不在关注着天下的形势发展,否则也就不可能有着那一出绝妙的“隆中对”。所以,真正的“行云流水,任意所至”太难做到了,或许你在某些方面可以做到,但是要想全部做到是不可能的,那只不过是作为现代人的我们所向往的一种理想而已。

另,文中有一处错误,是“林震南”而非“林天南”。

发表于 2005-8-26 22:17 | 显示全部楼层

《笑傲江湖》实则是一个庞大的政治舞台,如果撇开善恶之分,只谈政治能力,我还是佩服东方不败和左冷禅这两个人物,能用暴力和专制统治到那个份上也不错了。我一直都不欣赏岳不群,他不过是一个两面派的小丑(主观点),而令狐冲则是这个舞台上的另类,他想离开这个舞台,但是由于种种感情的牵绊,他想离开这个舞台不是那么容易,而且经常被人利用。

其实可怜的岳灵珊也是棋子啊,一直都想为她写篇文章。

发表于 2005-8-26 22:23 | 显示全部楼层
以下是引用西楼独倚在2005-8-26 22:17:56的发言:

其实可怜的岳灵珊也是棋子啊,一直都想为她写篇文章。

西楼有空不妨写写,我一直很喜欢这个“小师妹”~ :)

发表于 2005-8-26 22:28 | 显示全部楼层

还有林平之,他一直都是一个被别人利用的对象,政治舞台上这种人物也比较多他自己掌握着某一着优势,可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别人就已经对他下手了。

如果要评苦难夫妻,林岳二人还是可以当称的。

 楼主| 发表于 2005-8-27 02:09 | 显示全部楼层

引用:另,文中有一处错误,是“林震南”而非“林天南”。

惭愧,受仙剑荼毒了。

关于林平之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古往今来的政治斗争中这是不变的真理。林平之一生的业源就在于他是“辟邪剑法”的传人,是怀璧者。今日美伊战争中的伊拉克便是这种处境。

发表于 2005-8-27 07:46 | 显示全部楼层

布衣兄的又一个好贴!

看来布衣兄对于《笑傲江湖》读的很熟,很喜欢——应该是最喜欢吧,理解的也很深刻。对于江湖上各政治派别的分析,小弟大体上没有反对意见。但我觉得有必要对于政治理念说明一下,意思不是与兄相反对,而是重在揭示政治的真义。

政治,按照古希腊大思想家亚里士多德的观点,和哲学,是人类两个最伟大的领域或生存方式。因为,哲学能净化人的灵魂,引导人类走向精神自由;而政治则谋求现世的社会和谐,实际上就是将哲学所追求的理想转化为现实。按黑格尔的语言说,哲学就是政治的理念,政治就是哲学的定在了。这和我们先哲所说的“内圣外王”或柏拉图的“哲学王”是完全一致的。康德所宣扬的“世界公民”理想也是走在这条道路上。至于政客从事的谋略甚至阴谋意义上的政治,已经与真正的政治相差甚远。当然,不幸的是,我们很多情况下所见到的政治就是这种意义上的政治。这说明人类追求理想社会的道路还任重道远。否则,为什么令狐冲要归隐呢?为什么袁承志要到海外呢?为什么连韦小宝都要退出去呢?所以少林派才是真正的政治家,不是置身局外,而是以博大的胸怀和慈悲的心地领袖群伦,谋求整个武林的福利。少林派并不追求权力,也不迷恋权力,但也不放弃权力,因为错的不在权力本身,而在人自己。任我行之流有了权力就为害武林,但权力如果掌握在正义之士手中,也同样可以造福武林。人不应成为权力的奴隶,而应成为它的主人。权力不是本质性的,人自己才是问题之所在。善用权力而又不执迷于权力,在运用权力时不被权力异化,才是对待权力的正确态度。在这一点上,少林派是看得最透彻的,也是作得最好的。大隐隐于朝,少林派可称大隐矣。通常说佛家是出世的,其实真正的佛家既不是出世的,也不是入世的,而是无出无入的,因为出世与入世说到底都是执着,只有彻底超越出世和入世的偏执,才能真正达到自由。从这种意义上说,《笑傲江湖》并不是政治寓言,而是人性的寓言,在其中我们见到的是通过政治这种方式折射出来的人类自己的本性。布衣兄对少林派似乎把握得不太精当。

其实少林派对于武学的态度也同样是自由的,因为当年达摩祖师传授武艺之时早就超越了武学本身,学武不是目的,哪怕成为武林第一高手都不重要,学武只是明心见性的方便,所以祖师教化后世僧人不要迷于武学,透彻说,是不要被任何事物所迷。

所以,退出江湖说到底还是不自由的表现,说难听了是一种逃避。江湖的自由不能也不可能在江湖之外去寻求,在江湖中得不到的,到了江湖之外也不可能得到。因为关键不在于是否在江湖之中,而在于在江湖之中的时候是否自由。关键也不在于江湖这种存在,而在于人与江湖这种存在的关系。庄子有言:鱼相忘乎江湖,人相忘乎道术。并非不要道术,而是在道术的江湖中游刃有余的游戏。其实归根到底,自由与是否在江湖无关。自由的人在江湖之中和在江湖之外都是同样自由的,所以也无所谓退出与进入江湖的问题——这个问题只有对于不自由的人来说才是不可解决的两难。由此来看,甚至令狐冲也不是江湖上真正的自由人,乔锋的境界庶几近之,康熙才是江湖中的大侠。这也就可以看出,在归隐主题上,侠客的理想本身就包含了自己灭亡的种子。金庸先生封笔是必然的,什么东西都有自己的起始与终结,甚至宇宙都如此,武侠小说当然也不例外。也许只有其中的自由精神是永存的。

武侠小说只是一个梦,当然是一个很好的梦。休息的时候我们都希望作一个好梦,但人不能总是生活在梦中。也因为它只是一个梦,所以我们不要把它看得太重,醒了之后忘掉就行了,该干什么照样干什么去。其实,生活永远都比梦境更美妙,生活才是一场好梦哪。愿大家都好好做梦,不断做好梦。

发表于 2005-8-27 08:30 | 显示全部楼层
“退出江湖说到底还是不自由的表现,说难听了是一种逃避”楼上说得好,“退出江湖”只是相对的,“人在江湖”才是绝对,就算令狐冲最后隐居了,但他也是在江湖中隐居,绝对不可能逃离江湖。
发表于 2005-8-27 12:09 | 显示全部楼层
好文章啊,怎么今天才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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