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是个爱情至上的理想主义者。在生命如春花般怒放的时候，就坚信一个人只要拥有热情、真诚、善良和智慧，定能使美梦成真。那时，我常讥笑同时代人的不彻底和妥协，更从心里厌恶那些由数学恒等式构组的婚姻。我自信能在别人倒下去的地方顶天立地，在别人失败的地方获得成功。 多少年过去了，历尽千转百回，英雄血性随着青春的逝去渐渐变冷，执着的信念随着伤痕的增加而动摇，已届而立之年的我再也难以承受单身生活的种种磨难和父母的压力，想让疲惫的身心松驰了。经人介绍和相互了解，五个月后订下了婚期。对方是个受过高等教育的职业女性。照世俗的看法，各方面都配得过我。除了精神上缺乏共识外，确实也没什么可挑剔的。当今快餐文化流行，速配婚姻到处都是，功利社会上正流行谈婚姻、不谈恋爱的“现实主义”，凑合着过吧！那么多人都这样过了，歌里不是也唱到“平平淡淡从从容容是真”吗？我似乎找到了许多自我安慰的理由。
就在我准备心安理得地接受命运的操控时，一次偶然的遇合扰乱了一切，它那无形的力量把我生命的航船拖出了停泊的港湾，再一次把我抛到了波澜起伏的海天之间。 那是一个途旅c城的夏夜，酷热难耐，我狠心买了张昂贵的连场舞票到当地的高档歌舞厅去享受空调。当我步入舞厅时，舞会已开始一会了。领班把我引到吧台前为单身客人准备的高脚转椅上就座。
手捧一杯冷饮，我一边欣赏音乐，一边看服务员调酒时，邻座上来了一位二十多岁的妓娘：纤细的身材，清瘦的面庞，短袖白衬衣配黑裙，小巧玲珑的眼镜衬出一双灵气流采的大眼睛，那神情容易使人联想到“五、四”时期的女大学生。她和这儿的服务员很熟识，似乎是常客。
“外地的！出差？”我正在出神，她忽然侧身问了我一句。微笑里有一丝调侃的意味，似乎早已知道我正在注视她。 “……路过这儿，你呢？”我正有些好奇。
“你猜猜！”她彬彬有礼而大方不拘。
原来她是学业电子的，业余时间为这家舞厅管理维修灯光和音响。她的练达和博识与她的阅历很不相称，很难想象一个从理工院校毕业不到五年的姑娘对我们所谈到的艺术、哲学、生活方式、社会发展趋势等方面的问题有那么多的真知灼见。我很久没有痛快地一抒胸臆了，加之人在旅途的寂寞，心里暗自庆幸他乡遇故知。 曲终人散，我们都似乎意犹未尽！一看表，已经千夜十二点了。
“哎呀！我得去找旅馆，明早要赶五点的火车……你家住得远吗？”我想先送她一程。
“这几天我帮朋友看家，就住在附近，一会就到。”她迟疑了一下，又接着说：“或者这样，明天我休息，你如不觉得疲倦，就到我那儿秉烛夜谈，明早我送你到车站！” 那太好了！本来我出门睡眠就不行。”我有点感动：萍水相逢，能博得如此信任，太难得了！
一路上经过了哪些街巷，她的住处在哪里，我都想不起来了，只记得那夜有朦胧的月光，还有那上楼时轻扶我臂弯的温柔……
到家后她到厨房去张罗，我在台灯旁拿过一本《向单身挑战》翻阅。可是一个字也看不进去。一会儿，她端着吃的进来了。
”想不到你的烹调也这么好！能和你一起生活的人太幸运了！”我情不自禁地赞叹道。
“那倒未必！她一边收拾餐具，一边回答我：”你怎么样，成家了吗？”
"快了，今年国庆左右……”当我象老朋友一样把自己的婚事告诉她后，她突然严肃地问我”你真的爱她吗？” 我楞了一下，“我想可能是吧，我们都一年多了。”
那可不一定。你们除了日常生活，还有思想、情趣方面的交流和默契吗？至少能理解彼此隐秘的内心世界吧！”
我沉吟了一会儿。“这很难说，不过婚后的孩子、家务、工作等等就够忙了，还顾得上其它什么呢？”我勉强为自己辨解。
“那你们就缺乏共同生活最重要的基础。你想象一下：在家里只有自己才了解自己，内心各种微妙的情绪对方一无所知。同游不能同感，共处不能共鸣，便纵有千般风情，待与何人说？那是何等的寂寞啊！”
她娓娓道来，我觉得身上直冒汗，脑子里一片混乱。她好象看出我有些烦燥不安，坐利我身旁委婉地劝我：“我们素昧平生，其实只有你自已知道你需要什么。不过有些重大的事情，一旦作出选择，到头来想挽回那代价就太大了。我有时也想：如果无意间铸成由误会和错觉组合的婚姻，或许是一种解脱，但人总不能承远自欺欺人啊！”
她的话一句句牵动着我的心，我感到从来没这样被人理解过。我有些冲动地抓住她的手。”那你是怎么想的呢？难道你不想有个温暖的家？你就没爱过谁吗？”
她轻轻地挪开我的手，站起来踱到窗前，若有所思道：“是的，当我忙完一天，疲惫不堪地回到冷清的小屋，我的确渴望温情和爱抚。但我的父母早就貌合神离，而且我所熟悉的婚姻都算不上幸福，何况我又是哪种自身并不完美却又不愿放弃追求完美的人，所以我选择了另一种幸福：”那就是把关爱和同情给周围的人们，如果能穷自己短暂的一生使别人的生命精彩一些，就比毫无成算地尽瘁于三口之家更有价值。我也知道同样也有失落，但得到的似乎更多……”
此刻，我多想把她那柔弱的身躯紧紧地拥在怀里，给她我所能付出的一切啊！可又觉得自己在她面前显得那么卑微渺小，此刻，我似乎颖悟到了许多许多…… 该上路了!一路上我神思恍惚，心里有一种从未有过的难受一直到了车站，后来我才明白：那一种喜悦和痛苦交织的愿望就是不愿和她分离啊！可是我终究没有勇气向她倾诉。我们聚散匆匆，连相互的通讯地址都没留下！
火车徐徐开动，望着月台上她那转身而去的越来越小的身影，一阵阵刻骨铭心的忧伤涌上心来......
" 请再看 再看我一眼 再回头凝视一次，我今宵的容颜，请你将此刻 牢牢地记住 只为 此刻之后 一转身 你我便成陌路 而在他年 在无法预知的重逢里 我将再也不能再也不能 如今夜这般的美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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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仔卡
发表于 2005-9-9 14: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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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发表于 2005-9-9 16:4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