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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云试杀·洗心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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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10-11 13:46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风云试杀·洗心草

(八)

阿蛮在燕赤神的怀中,随着他剧烈的奔跑而摇摆,心中一阵狂悸:“燕,你说鉴心镜交给他,不会出事吧?”

“不要再管这些了,”燕赤神溺爱地抚摸着她的脸颊,“无论今后谁砍了谁,谁又占领了谁,都跟我们无关,好嘛?”

阿蛮动容:“可……”她多想将他母亲的事情告诉他,说到一般又咽回去。

“好了,待会儿出城买了骆驼我们就去草原,去鞑靼人的地方,没人能够找到我们。”

阿蛮心里一惊,随即露出了喜色:“好,我们去关外放马、牧羊,再不论是非。”

膝盖和手腕上的剧痛都似减轻了些许。

仿若在云间轻飘飘的幸福。

骆驼自然不如燕赤神的臂弯那般温暖,颠沛于黄沙间更是不易,何况每动弹一次手脚,都会带来撕心裂肺的剧痛。

风沙刮在脸上,热浪掀在身上还算平常。一旦流沙、风沙袭来,燕赤神还每每将她抱下来,伏在骆驼肚子底下。

天地如闷炉般熔炼着两个人,在骆驼肚子下面,燕赤神拥着阿蛮,心中却温暖无比。她的意识虽不十分清醒,那股依恋和安稳却让她不由得彻底放松。

一阵风沙过后,骆驼抖擞着精神站起来,眼看前方便是一片绿洲。

燕赤神雀跃地摇晃着怀中的阿蛮:“绿洲,阿蛮,我们就要到绿洲了。”

“阿蛮……”

甚至听不到一声如喘息般的回答。

“阿蛮……”

她的头慢慢垂下去,小脸惨白,嘴唇无血,眼窝深陷,竟没了气息。

骆驼竟如通灵般慢吞吞地拱了拱燕赤神,鼻子对着绿洲抬了抬,伸出舌头舔了舔阿蛮。

“你是让我去那里?”

骆驼摆了摆驼铃。

燕赤神发疯般向着绿洲奔去,甚至不注意脚下的皑皑白骨,即便是绊倒在地也紧紧将阿蛮的身体高举着,生恐摔疼了她。

“有水,有吃的,我们可以好好歇歇了,”燕赤神精心地擦去她额头上的沙砾,骆驼也随着走过来。

但,阿蛮仍无任何知觉。

“阿蛮,你醒醒,”燕赤神靠近河岸,用手捧着水,一滴滴浇在阿蛮脸上,小心地擦拭。

“燕……”

朦胧中她睁一隙去看,毒辣的日头烘烤着,却又有一丝清凉。

是水,额上,颊上是水的清凉。

她伸手欲摸,却发现全然动弹不得,双眼的神采立即散去,渗出了两滴眼泪,“我废了。”

燕赤神忙抱紧她:“不会的,绝对不会的,我会找最好最好的大夫给你医治。”

“我们去哪儿?”

“蒙古,”燕赤神不假思索,“再忍耐几天。”

“那……不就是蒙古大夫了……呵……咳咳,”笑容忽而凝固在阿蛮的脸上,连微弱的呼吸都无法保持。

“阿蛮……”燕赤神悲鸣,天上几只秃鹫怪叫,似乎等待着阿蛮的尸体。

“找死,”燕赤神怒吼一声,几枚索魂钉出手,一只秃鹫应声而落,其他均惊散而飞,他柔柔地闪过眼光,“阿蛮,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

骆驼突然低头拱了拱秃鹫的尸体,地上一滩鲜血。

“我明白了,”他一手提起秃鹫的脖子,拿多情环环首一割,滴滴妖异的鲜血落入阿蛮口中,奇迹般脸色竟恢复的红润。

“阿蛮……我真糊涂,我竟忘了,你是个僵尸,可,”燕赤神激动得不能言语,“可你恐怕是这世上最善良的僵尸了,如果你需要血,为什么不来吸我的血?”

“小傻瓜,”阿蛮声音颤抖,“哪儿有什么僵尸,我那是练了血魔功。”

“好,不管是什么都好,”燕赤神执起她的双手,“你听着,如果你就那么睡下去,我也会在这里睡下去,一直不醒。”

“你怎么那么傻。”

“不是傻,”燕赤神愣愣地看着她的倦容,一字一顿,“从今后,上天入地,生死相从。”

阿蛮咬着嘴唇,笑得一发灿烂,拼命地伸出小指:“好,从今后,上天入地,生死相从。”

看着阿蛮无瑕的脸庞,燕赤神忽而起身躲开,踱到河边狠狠将头扎进水中。

望着阿蛮询问的目光,他甩甩头,背向阿蛮笑道:“我,有些热。”

“啊……,”

阿蛮惊叫一声,燕赤神猛然回头抱住了她。

“怎么了?”

“你……你背后……你背后的伤口都裂开了,”她抽噎,娇躯颤颤地缩在他怀里。

他揽过她的肩头,轻声宽慰:“起先是有些热辣辣的,现下麻木了,就好像骆驼的胼胝,慢慢皮就厚了,”他轻托起阿蛮的下颌,“你怕不怕,我脸皮也厚了?”

“脸皮厚了会怎样?我为什么要怕?”

“怕是,会做些坏事儿,”燕赤神抿着嘴巴,露出孩子般的笑容,随即如蚊叮般轻啄着她的脸颊。

阿蛮羞红了脸,轻敲他臂膀:“不知羞。”反手摸着刚才被他亲吻的地方,心下却是甜的。

突然,她惊叫了起来:“这是什么?有毒……。”她掌中水珠突自打转,腕子却晃得厉害,骨骼中“咯吱咯吱”的声音大作。

燕赤神方才想到曾头入河中冲洗,震惊地望着河水。

骆驼仍在悠闲地喝水,抬头茫然看向两人。

过了良久,燕赤神拿了水囊走近河水,舀了一袋,递给阿蛮:“你别那么草木皆兵,它不是喝得好好的。”说着,自己先喝了一口。

“笃笃,”骆驼开始狂噪起来,嘶叫着,跨下河去。因是深秋,河中水位不高,只淹了它的肚子。这畜生便如疯了般扑腾起来,又是水浪,又是沉积的河砂,都被翻滚殆尽,又过了一刻,前蹬后踹地咆哮起来,口中吐了一线鲜血,倒在水中。

排开的水花掀起了河底淤积的白骨,燕赤神赶快掐喉咙要将河水吐出,但那一口水又怎能停留多久?嗓子里早已空空如也。

两人面面相觑。

燕赤神强作镇定,笑道:“阿蛮,不怕,我是长命燕子,区区毒药哪里能毒倒我?”

阿蛮强作欢颜:“对的,你是长命燕子,我又会那么多解毒用毒的方法,应当没事儿,”她努力打开水囊,将水倒如掌心,轻闻,可是手掌晃动,根本无法掌握,“没关系,你扶我过去,”她眼内闪闪,看着燕赤神逐渐紧张的神色。

“好……”他的手似乎也不大听使唤了,抽搐得越来越明显。

奋力将阿蛮推到一丛松软的草地上,全身开始似乎永无止境的麻痹,整个躯体再不受控制。如那骆驼般疯狂。

阿蛮紧张的神经立刻绷紧,叫道:“别动,越动血脉运行越快,毒性也就撒发的越强。”

说着用胳膊拄着地,一步一步爬去,膝盖碎裂虽用不上任何力量,却也步步爬行,叫着:“燕……,镇静,燕,等我……。”

手肘上磨出了条条鲜血。

她继续爬着,他继续挣扎。

腿上、身上被沙漠带刺的植物划破了一道一道。

她留下沙砾中的血痕,他脉搏上一线红记几乎遍了全身。

“燕……等我,”她终于一把抓住燕赤神的胳膊,笑道,“傻瓜,你看,你不是被我捉到了?”然后沿着他手臂攀援而上,抬起几乎断裂的手腕,用力点下。

燕赤神终于安静了,如孩提摇篮般安静,似乎只有眨眼才受他精神的控制。

阿蛮伏在他胸前,气息相亲,幽幽地说道:“傻瓜,你别想推开我,不是说过嘛,从今后,天上地下,生死相从。”

天地寂静的只有一隅暗线笼罩地面,沙漠陷入冷寂。

没了骆驼温暖的肚皮,身侧凄凉的风冰冷刺骨。阿蛮爬着取过包裹,赫然发现了两件蒙古袍,内心一阵温暖,即是感受到了渥赫的悉心,又觉得冥冥中也许真的有天意存在,忙自己披上一件,给燕赤神盖上一件,在一轮月色中竟触到了他柔柔的目光,竟不觉深深地吻去。

(九)

月光,真能将世间万物都洗涤干净。河中静止的骆驼尸身下,隐隐散着光。河水荡漾,在月光的洗涤下都成了墨绿色,这轮浩淼的冰轮,将一切都照射得无所遁形。

阿蛮爬到河边,紧了紧双唇,把头扎进了河底,凡是解毒,必先中毒,得知征象后方能配药,只可惜怕自己原是没了控制自己的能力。

“不是说,从今后,天上地下,生死相随嘛?”她缓缓地张开嘴。

河水带着妖媚的墨绿色涌进牙缝中,她甩头出水,青丝长长地披散下来,怜着水中倒影,静静等待毒发。

人生莫大的恐惧源于等待。

尤其是等待生死的判决,一线希望是缥缈无定,却唾手可得,那是美的;希望幻灭却要毁灭这种美丽,甚至是生存之美,阿蛮恐惧了。

胃最先开始抽搐,阿蛮将胳膊扎入了水中,浑身都撒发着热量。

她忽而看到了骆驼,骆驼最终的一个动作是在啃食河泥。

这沙漠之舟一路上给人们多少生机,会不会这次更是一样,她挥臂用手铲着河泥,缓缓送入口中,一股酸苦之气逸了出来。

忍着咽下一些,紧接着由胃及五脏,顿时消弭了热涨感。

再躺下缓了一阵,抽搐竟也减轻,四肢又可动弹起来。

于是,照方抓药,给燕赤神也服下,缓缓用内力蕴在五脏,耗了约半个时辰,乏了,伏在他胸口,闭目睡去。

白日,沙堆炽热。

燕赤神缓缓张开眼睛,背上伤痕如刀割一样:“阿蛮,傻丫头,我醒了,我……,”他直起身发现怀中伊人早已四肢瘫软,气若游丝。

她在笑,笑容淡淡,有种疲惫的美。

“阿蛮,你的手腕和膝?”

“彻底断了,倒也干脆!”她说着,笑着浑然不露出任何伤痛。

“怎么办,骆驼死了,”燕赤神茫然若失,“也许,我们会死在这里,我真蠢,为什么不让你跟着天狼星,那样,你又怎会受这等苦楚?”

阿蛮正色:“如果我怕受苦,根本就不会来扶苏城报仇,……”她后半句突然咽了回去,只是低声呜咽起来,“燕……,你先走吧,到了草原找到了骆驼再来接我。”

“不,要走一起走,”燕赤神坚定地说道,“我抱着你,背着你,就算死也死在一起。”

阿蛮双眼噙着泪,强做了一个鬼脸:“傻瓜,我们一起出去只能等死,如果你出去,记挂着我,想着我,知道在大漠之岛还有个阿蛮在等着你,你就会尽一切全力走出这片沙漠。”

燕赤神立刻站起身子,顾不得后背的伤痛,大步而去。

黄沙是一眼望不到边的,他足足走了三天三

夜,一个方向走去,恨不得踩穿万里黄沙的尽头。

就在他干渴得快要崩溃时,一阵嘘嘘溜溜地哨子将他最后一点力气诈了出来,他手握多情环,挺立在黄沙中,警惕地看着一切。

十几匹骆驼围了过来,几个异族大汉披挂整齐如远征的军士,燕赤神见为首一中年汉子,双目炯炯,阔口大耳,鼻头浑圆,见了燕赤神紧张的神情,哈哈大笑,问道:“小伙子别紧张,要去哪儿?”

燕赤神昂然说道:“在下与妻子要去草原避祸,经过沙漠被困在此处,敢问兄台是否可通个方便,与我些食物饮水,和一匹骆驼,我想回去救我的妻子。”

那人问道:“若不给呢?”

燕赤神抚抚手中多情环说道:“那就只能抢了。”

随行一群汉子脸上纷纷提起兵器,却被那人制止了,朗声大笑:“好一个爽快的汉子,人都说汉人多奸诈,这小伙子却让我大开眼界,”随即从身后掏出一个水囊,说道,“你要是汉子,就干了这一壶。我便随你去救人。”

“好,”燕赤神单手夺过水囊,用嘴咬开盖子,咕咚咕咚几声,仰头喝了个精光,甚至都没来得及咂摸其中滋味。

那人拊掌大笑:“爽快,”示意随从牵过一匹骆驼塞到燕赤神手中。

骆驼身上背了一袋干粮、三只水囊,就好似事先给他备好了一般。

那人神色突然严肃起来:“小伙子,我是前面那片草原的主人,若是你现在跟我走,我会保证给你五十个美女、一万两黄金和数不尽的荣华富贵,为了一个女人,值得再去冒险?”

燕赤神一声不吭,拉了骆驼掉转了方向。

只是抬头望望太阳——在一望无际地黄沙里,唯有太阳、月亮、星星是永远准确的罗盘。

“喂,小伙子……”

无论那人再如何叫嚷,燕赤神都义无反顾地大步前行。

“可汗,就这么放他走了?”随从问道。

“这倔小子,就算我说前面天塌地陷,他都不会回头,随他去吧。”

(十)

绿洲一步步在他眼前放大,似乎都能听到阿蛮一声声凝重的呼吸。

“阿蛮……”燕赤神一个踉跄跌在滩头,腿被晒得酸软无力,声音回荡在绿洲之谷,“阿蛮,”他顺山势一路急滚而下,水边的阿蛮却踪迹皆无。

更奇的是,那挣扎在水中中毒而死的骆驼也不见了,留下碧绿湖水的水底沉沙,无言地绽放光芒。

燕赤神慢慢爬起来踉跄地走到岸边,胡疑地搜索着:“难道,我找错了地方?”

一阵阴冷地风卷起碧波层层,头顶盘旋着秃鹫,嚎丧般叫起没完。燕赤神怒吼着,掷出两枚沙石,瞬间两声惨叫,两只秃鹫一起栽了下来。

“你们知道阿蛮在哪儿嘛?”

两只秃鹫蹬了蹬腿,死了。

燕赤神仰天长啸,声音震的水波涌起圈圈涟漪,“阿蛮……”突然,一钿金钗闪进他的目光,极目而望,远处流沙又一次呼啸而来,凄厉地可悲。

“阿蛮……阿蛮……”燕赤神轻声念叨着,“我回来了,你为什么不能等我,等我回来。”

他平静地俯下身子,满捧了一抔湖水,饮了下去,趁未迷失心智前,静静躺下,如那天阿蛮救他时一摸一样。

口中喃喃念着:“从此后,天上地下,生死相从。”闭上了眼睛。

发表于 2005-10-11 14:03 | 显示全部楼层
绛宝贝就是能写哇!
发表于 2005-11-28 22:30 | 显示全部楼层

天地玄黄 第1轮医教师爷

原独为何,我是妖!救西游组观音

引子

“莫惑于妒,当堕阿修罗道。福泽虽享,战苦长熬。……”

我一字一句听着,那佛讼声宛若声声霹雳分别击在我心脏、咽喉、四肢关节上,我五内具焚。为何我要是妖?他要是佛!

我是逾万年修行,脱轮回劫,无量轮回劫的蛇妖;他是一尊金光闪烁、专司斩妖除魔的神——慈航道人。

第一章

到了今日,五万三千多岁,我想这应当是命数。

我不是人,不生不死,不在轮回之列。

我是妖!

一尊凝固着情痴爱血的蛇妖。

  住在普陀山下红溪村尾山洞里。起先,这里不叫红溪村,叫兰溪村。

  春天。凝固的血融化,四处流淌,我翻了一个身,浓重的血腥香诞诱惑了我。我虽然爱血,却不嗜血,不知人间嗜血的各种“雄”人们中,有没有妖。

  人们为了纪念血流成河的丰功伟绩,兰溪村变成了红溪村。我却很怀念兰溪,许是依恋安静,与世无争,祖祖辈辈与我为邻的平头百姓,我离开了,行走那个人和妖无法分辨的江湖,我的名字叫兰溪。

  普陀山之颠,耸立的各种高山山脉冗长乏味,既掩盖其他山峰的海拔,又哗众取宠,简直是埋没一切的自然典范,竟还有人选在此处,参佛,拜胜。

  我住在普陀山几千年,都不曾如此有幸感到慈悲的滋味。这些人跑来,简直莫名其妙。

  山间,又传来惊慌的钟声,不知是那血流成河的战役不曾完工,抑或又新掀起一轮血浪,敲起了丧钟。我信步走去,忽然觉得有些饿。

  我多想看到一具新鲜的尸体啊,腔子里奔涌着尚有余闻的血。

  但遍寻了石阶,左顾右盼,连个动物尸体都没有,何况是人。

我的五脏庙,刹那开了水路道场,除了心脏,我是没有心跳,谁知道妖怎会没了心跳?谁知道妖会不会看到她钟情的一个人,心开始砰砰起来?谁?那个人还没出现,起码,我的心,这一刻还要继续消停些。

除了心脏,我缺少的还有很多。譬如感觉,为什么我对人生老病死毫无感觉?估计是没有心,影像生活,体会不多,故算不得冷血动物,也不是热血青年。

  我虽是有些法力的生物,并不可以改变自己的命运,于是我选择长期睡眠。五百三千年,不多不少,省得为祸一方。

  普陀山上每块石头都比我老。它有自己的前身,有的是三叶虫,有的是海贝,还有些不知名,我没见过海,却知道这里曾经是海。你看,海都可以变成山,人们还有什么可争的?

  血,我翻看石头前身的时候,看到了最期待的东西。天性如此,原也无可厚非,乘机舔舔牙齿。两颗长而白净的犬牙,不自觉地露在外面。

  一块磷峋怪石。一个男人,喉咙里呛着一股鲜血,胸前起伏,鼻子轻哼,不断从嘴角涌出鲜血。

  狂喜中,他的身子还有余温,呼吸震荡强烈,应当是掌力背后袭来,血倒涌进了喉咙和食管。他似乎不该算作一个尸体!

  一只黑手拍在我的肩膀,叫我一惊而起,反手如钩,制住了他的命门。

  “姑娘……”黑手的主人是个文质彬彬的道士。

我居然感到了心跳,荒天下之大谬,他以为他是谁,竟敢让我心跳,让一个妖心跳,两指急剧发力,跳上他的腕脉。

我的心?我赶紧放开手。

  啊,原来心痛是这样的滋味,一瞬间我看到他一躬到地,“姑娘,小道号慈航,上普陀山为搜集天下奇书、奇事,姑娘是要救人吗?”

  他让一个妖救人?我凭什么听他的!

连忙扶起那女子,血汁竟喷我一脸,叫我偷偷舐了舐舌头。怪了,我的手怎么不听话?没天理。我忙拍动她天突,食咽两穴。那血,如一注箭射向我的嘴,这香甜的鲜血,立刻注入我的四肢百骸。

他再次出手。

  我竟酸软如未修炼的原形,任由他的手握着帕子在我脸上游走,何以我不反抗?反而很受用。

我喘气开始沉重了……

刹那送出一滴妖血,喂到慈航的嘴里,如今,他已经是妖了~~~~不生不死,不是人!

我哪里知道,我成全的乃是几千年后的观音大士……一个不男不女的菩萨之身。

发表于 2005-11-28 22:32 | 显示全部楼层
天地玄黄 第3轮医教师爷

“为什么我们每次约会看的都和《梁祝》有关,”沙芜静窃窃私语,“上次的音乐会,这次的电影,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凑巧而已,我看该有间属于我们自己的小屋,这样就不用到外面约会了。”阿生的眸子在电影明暗的映衬下显得异常亮。

“我可以把这句话理解为求婚嘛?”沙芜静微微笑,把先前的不快都忘到脑后,得到阿生的嘴咧开后露出白白的牙齿,傻笑着问:“你同意就可以这样理解。”

“傻笑什么?小心风大闪到你的大门牙!”沙芜静把头埋到他肩头,在银幕上如此激烈的剧情开展中,竟而沉沉地睡着了。

父亲再次见到阿生和沙芜静便是在结婚登记处的门前,这次他决心改变策略,竟当街给阿生跪了下来,苦苦哀求:“你放过沙芜静吧!不要欺负沙芜静有病,不要骗沙芜静。”那一刻沙芜静在他头顶看到了成片的白发,心里酸得痛哭,不知是急得苍老了还是自己从未关心过父亲的老态。可她明白,父亲爱她,阿生也爱她。

“爸爸!”阿生竟然对着父亲也直直地跪了下来,围观众人一片唏嘘。

父亲见此计不通,便缓缓站起来捂着腰拍膝盖上的土,愤愤道:“沙芜静的工资卡还在我手里,你们想过日子,没门,”说完准备走,却再回首看着沙芜静,“你想通了就回家,爸爸在家等你!”经这样一折腾,沙芜静又失眠了。

“这样可不行,你怎么经的起这样一宿一宿不睡,明天我去跟校医院开些‘安定’回来。”阿生知道沙芜静治失眠的药都在家里,怕她回去拿又会一去不回。

“明天该交房租了!”沙芜静喃喃自语。

“没关系,我有,你别担心。”阿生宽慰她。

“别骗我,学校门口的房子贵,我早问过房东了,这房子要1000一个月,”沙芜静翻过身,“你哪儿有?我奖金只交你600,难道不用吃饭了嘛?”

“别担心,我在申请专利,只要能有企业看上我的专利,我们就有钱了,”阿生有些兴奋,“别担心!”

窗外的布谷鸟又在钻心地嘶叫,沙芜静不免有些厌烦。

“房东太太管这个布谷鸟叫什么,你猜?”阿生精神起来。

“什么?”沙芜静意味索然。

“光棍好苦……,”阿生捂着嘴巴偷笑,生怕传到隔壁房东耳朵里。

“呃,是啊,”沙芜静突然间想到父亲,一个人拉扯她长大,陪她读书,她都做了些什么,“阿生,你知道我想到了什么?”

“父亲?”阿生见沙芜静微微点头,便一声不吭了。

“光棍好苦”的叫声将小屋彻底推进了尴尬的深渊。沙芜静的耳边忽而想起父亲买回早点的清脆车铃,忽而看到他老泪纵横地跪在登记处前。气氛如阿生和沙芜静第一次约见后的清晨,依旧杜鹃啼叫、天色朦胧,只是角色上由父亲换做阿生,沙芜静如置身夹缝,悒郁难忍。

“望帝春心托杜鹃,”沙芜静吟出这样一句中着不着的诗句。阿生岂能不明白?但日子就此牵强地拖着,如彗星的尾巴般惹人厌恶却又无从改变。

沙芜静的喷嚏声日渐高过布谷的叫声。阿生紧张了:“你去看看,我早就让你下午请假去看医生,可你偏就如此不爱惜自己!”

“吃了感冒药,反正也是个磨人的病,没必要耽误上班扣奖金。”沙芜静舒着腰,明显懒于婚前,“跟你结婚便堕落了,怎么就是睡不醒?”

“开始显露本质吧,这怎么算堕落?”阿生玩笑道。

“你怎能这样冤枉人,不信去问爸爸……”随口蹦出话来,沙芜静才觉不妥,静默许久懒懒地蜷在小床上,阵阵发冷,这感觉甚至延续至公司。她耸肩,环抖着双手捋着胳膊,冲着对面同事说道:“今天的冷气怎么特别凉?”

“没有!”同事无辜地看了一眼,“26度,刚才你还往上调了一度!”

另一个大姐猛地抬头看看沙芜静:“你是不是着两天有点儿懒,胃口不大好?”

沙芜静松口气,忙点头:“是,就是这样!”

大姐捂着嘴诡秘地笑道:“放你半天假,下午去趟医院。”

医院是沙芜静的伤心地,这里不仅飘摇着母亲身上覆着白床单远去的身影,更萦绕着对十九岁沙芜静的宣判——间歇性神经功能紊乱——这意味着千万个日夜,沙芜静要依靠安定片来维系睡眠。

沙芜静的身影刚踏进医院,父亲便冲入了办公室。大姐的几句耳语让焦躁的父亲立时焕然,如孩子般雀跃地离去。同时,阿生也接到了专利被采用的通知电话,合同从天而降,世上这三个不开心,却又互相关心的人几乎同时做了个决定。沙芜静默默地回家;父亲欢天喜地地逛市场;阿生飞驰到银行。

医生的话言犹在耳:“你怎能这样不小心?怀了孩子不知道,乱吃药也就罢了,可居然连药名都不知道!”

沙芜静的身体抖得更加剧烈,除了缩在小屋里的小床上,她还能作些什么?医生的话不无道理:“你本身的疾病已经限制了,这人流太危险,可现在发现的那么晚,药流也不成,问题是孩子就算生下来,你先前吃的那些药可能导致畸形,事情摆在眼前,你自己决定吧。”那还能如何决定?疲惫感袭来,使她在夹缝中的呼吸更加勉强。也许该睡一会儿,她想,拿起整瓶安定片,一颗、两颗、三颗,……那还不足以让她安心,不经意间整瓶用尽,褐色玻璃瓶摔得粉碎。

一小时、两小时、三小时,……沙芜静终于安稳地睡了下来。

一小时、两小时、三小时,……提着补品美食的父亲鼓足勇气站在沙芜静安睡的门前不断按着门铃。

一小时、两小时、三小时,……满载而归的阿生迟疑地看着父亲,掏出钥匙打开门。

他们的时空便凝结在了120急救车带走沙芜静的那刻,呼吸同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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