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浅谈金庸笔下的“二程”

花解语

  “二程”即指金庸笔下程氏二女：程英和程灵素。同为程氏，同演绎着“我爱的人他不爱我”的共同悲剧，同是心思细腻，感情内敛。近日重读神雕之时，发现了二人的一些相似和截然，暂且论上一论，若是观点论歪，那便全当笑话罢。


  身世篇：
        所谓“同是天涯沦落人”不过如此了吧。程英在亲戚家里寄居；程灵素亦是孤女，被毒手药王收养。</P>


    童年篇：
        金庸对其二人童年都做了不同程度的描写。相比于程灵素，程英的童年描写更多。
        程英自小温婉懂事，坚强内敛。与表妹陆无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对形若陌路的怪客亦是温和相待，为他剥莲子。面对怪客的失态举止，她亦是“程英早给吓得脸无人色，但泪水总是没掉下来。那怪客用力摇幌她身子。程英牙齿咬住嘴唇，心中只说：‘我不哭，我不哭！’”后来见怪客哭的心酸，心中亦是起了同情之意，竟也哭了起来。
        再看她表妹陆无双，纵声大笑出来。
        程陆二女一静一动，一哭一笑，正是用了互衬的写法让两人的性格塑造的更加生动。
        程灵素的童年着墨不多。
       （我八岁的时候，拿妈妈的镜子来玩。我姊姊说：‘丑八怪，不用照啦！照来照去还是个丑八怪。’哼！我也不理她，你猜后来怎样？”胡斐心中一寒，暗想：“你别把姊姊毒死了才好。”说道：“我不知道。”程灵素听他语音微颤，脸有异色，猜中了他的心思，道：“你怕我毒死姊姊吗？那时我还只八岁呢。嗯，第二天，家中的镜子通统不见啦。”胡斐道：“这倒奇了。”程灵素道：“一点也不奇，都给我丢到了井里。”她顿了一顿，说道：“但我丢完了镜子，随即就懂了。生来是个丑丫头，就算没了镜子，还是丑的。那井里的水面，便是一面圆圆的镜子，把我的模样给照得清清楚楚。那时候啊，我真想跳到井里去死了。”）
        程灵素为自己的外貌而自卑，丢了镜子，丑丫头还是丑丫头。程灵素先是寻问胡斐袁紫衣的外貌，又忆起童年往事。心里一酸，便又引出了后来的结拜之事。
  童年同样凄楚，程英坚强，程灵素无奈。但程英虽生的美，但还是遭遇了一场大祸。但有幸被黄药师所救，不过其表妹的境遇就惨了（555~~）。


师门篇：
      程英为东邪黄药师门下（桃花岛关门弟子），程灵素为毒手药王门。黄药师在江湖被称为“东邪”不仅武功甚高，行事颇有邪气，杨过说想让小龙女又做师父又做妻子，黄药师就像遇到了知己一般，本身他也蔑视礼教。试想，在当时的社会来讲，杨过这句话要是传出去，多少君子淑女指着他骂啊，不过只要是性情中人皆会理解杨过的心情。可见东邪的确有他不同众生的一面。
      程灵素为毒手药王门下，毒手药王的名号中亦有“药”字，到是和黄老邪投缘了。毒手药王武功如何？徒弟的武功尚且不错，更何况师父呢。什么？你说毒手药王没啥了不起的？不错不错，虽然得了个他自己也不喜欢的名号，但听此名号尚且能感受到其不凡一面。具体到他到底有啥了不起的，建议说此话的同学都去采访一下苗人凤大侠。
      具体到师门，我们再提一下程英、程灵素的同门。
      黄药师门下弟子差不多是残疾人（汗！不少是后天残疾的），黄蓉也向黄药师学过武功，算是很优秀的了~~毒手药王门下弟子除程灵素外其他弟子互相K的也差不多了。
       在细看一下徒弟，“李莫愁见他真情流露，心想：‘黄老邪一代宗师，果然大有过人之处。他将弟子打成这般模样，这人对他还是如此忠心依恋。’”可见，这些徒弟皆是忠心耿耿的硬脾气。
       再看毒手药王门下“老者慕容景岳、驼背女子薛鹊都是脸色大变，厉声道：‘师父的‘药王神篇’呢？是你收着么？’
         程灵素冷笑道：‘慕容师兄，薛师姊，师父教养你们一生，恩德如山，你们不关怀他老人家生死，却只问他的遗物，未免太过无情。’”
         后来慕容景岳和薛鹊还叛了师门。姜铁山为人耿直，在这三人之中作风最为正派，但死的却最冤。
         （程灵素心中怒极，暗想这师兄师妹背叛师门，投入本派弃徒门下，那是武林中犯规最严的“欺师灭祖”大罪，不论哪一门哪一派，均要处死不贷。）
         药王是聪明的，想必在合眼之前早就料到了这些徒弟必定没什么孝心，才把药王神篇留给了程灵素。
         但谁又能想到，薛鹊如此狠辣，竟与他人共谋害死了亲夫亲儿！唉，都说凌退思实在太狠，此番再看薛鹊，也比他好不到哪儿去了。师门不幸，又出了石万嗔那个混帐。
         黄药师久居桃花岛，毒手药王也远离繁华之地。高人隐世，大概就是如此了吧。
       黄药师是全才，当然也懂医理，但毒手药王也不是吹的。
       从这方面说毒手药王着墨甚少，实在神秘。他二人高下，我们也不便作比较了。但二人都懂医理，名气也大，还全都是男的（汗~~），一个邪，一个毒。而且程灵素说胡斐才是药王的知己，而杨过又和药师是知己。看来二程的情郎和她们的师父还挺投缘的。
       但从门徒来说，东邪之徒到是要比毒手药王之徒强了不少（不含二程）。
        

学成篇：
        程英到底学成如何？从神雕里看，提到过她与郭芙武功差不多。还有几次她总是拿自己与黄蓉比较，难免自惭。但单论其智谋来说，还是值得称道的。不过，程英声乐学的到还算不错，书法也很好。
        从程灵素来讲，在天下掌门大会里已经证明了她的学有所成，而且比起药王来说，只怕甚之。胡斐就算自负聪明，比起程灵素来说，也差了许多了。当然，我们应该了解，胡斐还是挺聪明的。至于武功我到没注意过，我想既然其他同门武功不弱，程灵素的武功也不会差，毕竟没有几个人像苏樱。



外貌篇：
        这次终于说到外貌了。程英的外貌是极美的，而程灵素呢，程灵素面有菜色，身形瘦小，觉得看起来年纪应该比较小，而且一开始被误认为村女，但是双眸明亮，笑容妩媚。
        这方面本来是程英胜的，并无相似。但错错错，无论是程英还是程灵素，她们都没有情敌美。小龙女是天仙子，袁紫衣嘛，别人不是叫她俏尼姑吗？可是我印象里她好象有点儿黑，在那个时代来讲算不上很美的说。
        程灵素也不算丑，如果程灵素很丑的话，那些江湖人物看到她的时候应该异样才是，而不是那么平淡吧。由此可见，程灵素外貌一般。


性格篇：
        程英性格温和恬淡，这点无论是怪客、黄药师、杨过、陆无双应该都有感触。而且很是内敛，就算是萧中也带了面具。
       再看程灵素一样温和恬淡，但多了一点傲气。比如说程灵素说“像你这样多听话啊，让你浇花你就浇花”，这与程英对杨过的态度形成了对比，是此二人截然之处。
        当然，程英对杨过有救命之恩，程灵素也帮助了胡斐。此二人相似之处皆帮助了情郎，而且对他们也很温和（但程灵素似乎没有程英那么温柔，傲气更多，只是我的感觉，感觉罢了）。
         而且她们都不愿与人为敌，比如说程英面对郭芙的无礼，程灵素救了曾对她咄咄相逼的同门之子~可见，他们都是很善良的。
         对待感情也是极为内敛，不管是萧声带了面具还是藏在心里的情感。


情郎篇：
        杨过的人气不必再提，不过怎么说胡斐也是《飞狐外传》里的主角，还是算的上一代大侠的。杨过的专情，十六年的等待是最好的证据。而胡斐，先前爱的是袁紫衣，后来又感到了程灵素对自己的好。《雪山飞狐》我没看全，不过好象他和苗若兰又是一对儿。
        杨过和胡斐性别相同，武功也都不错，父母也早走了。看来还是有相似的地方的。
        但对待感情他们又各不相同。这里暂且不偏题。
        看来“二程”的情郎身世等方面是如此相似，但截然的是他们的性情。（而且别人都说“一见杨过误终身”，可没人说“一家胡斐……”，当然这是事实，仔细翻翻书再清楚不过了）
       另，他们都间接救了杀父仇人。
       “除小龙女外，杨过最服的便是程英，自己也确是忧心如焚，手足无力，便点了点头。”这是杨过对程英的信任。
       苗人凤在胡斐心中自然敬重的狠，让程灵素为他治伤更能说明对她的信赖。</P>


情敌篇：
        小龙女和袁紫衣性情相差甚远，一静一动，当然圆性另论。
        这里我们提一下“二程”对情敌的态度。
        且看程英“小龙女见程英温雅腼腆，甚是投缘，拉住她的手说话。”可见两人并无情敌意识，程灵素对袁紫衣的关切更说明了她也没什么情敌意识。
        一声“杨大嫂”更表明了程英有心成全，或是教自己面对现实吧。
        而程灵素对袁紫衣也不错了，完全没有加害之意。
        如此一来，对“二程”来讲，便叫做不是情敌的情敌了吧。不过说起来袁紫衣的那个九家半掌门挺好玩儿的，呵呵。


结拜篇：
          同样是结成兄妹。问题是这个结拜的主动权在哪里？
          程英结拜的主动权在杨过那里，程灵素结拜的主动权在胡斐手里。
          如此相似！
          “程英心中一酸，知他对小龙女之情生死不渝，因有十六年遥遥相待，故要定下兄妹名份，以免日久相处，各自尴尬”这一酸，多少爱恨都只能转为兄妹情义。
         杨过这么做，到底算不算残忍呢。
         （胡斐从她侧后望去，见她耳根子和半边脸颊全都红了，说道：“你我都无父母亲人，我想和你结拜为兄妹，你说好么？”程灵素的脸颊刹时间变为苍白，大声笑道：“好啊，那有什么不好？我有这么一位兄长，当真是求之不得呢？”胡斐听她语气中含有讥讽之意，不禁颇为狼狈，道：“我是一片真心。”程灵素道：“我难道是假意？”说着跳下马来，在路旁撮土为香，双膝一屈，便跪在地上。）
          比之程英，程灵素的讥讽之意已经现出，胡斐变狼狈起来，可见，胡斐对程灵素，还是敬畏的。
         程英只是心中一酸，而程灵素“说着跃上了马背，这日直到黄昏，始终没再跟胡斐说话”，可见二人内敛程度截然。不知，金书中的女子谈起内敛有几个比的过程英的。
         同是结为兄妹，但比之程灵素，程英更为内敛。也许，这也是程英身为配角的悲哀。
         

危险篇：
        一个是李莫愁，一个是古怪的盗党。而且同是与情郎在一起。前者侧重了程英的智谋和沉稳，后者侧重了程灵素与情郎同生共死的深情。不过，程英赠帕之情怕是不必多说了。只能说描写的侧重截然，且感情不可做比较。
      

智谋篇：
       程英和程灵素都帮助情郎摆脱困境。这点不再多提。程灵素生前死后料到了所有，死后还了却了生前未了事。但程英绝非智计泛泛之辈，黄蓉总不是泛泛之辈了，“黄蓉知道这个小师妹外和内刚，要是女儿惹恼了她，说不定后患无穷，忙向郭芙横了一眼，不许她多说多话”可见程英智谋不下程灵素。但你若不惹她们，她们也不会设计害你。
      

得失篇：
       程英本来给杨过做了件衣服，但后来杨过给了李莫愁。若说神雕中伤心女子的得失，还要说说郭芙，砍下一只手做补偿，我想杨过无论多宽容，想来也是一生都不会忘了。而程英则是淡淡而来，淡淡而去。程灵素留给了胡斐生命。用自己的命救了情郎的命，是傻？是痴？不，是聪明。这正不愧是天下第一毒物“七心海棠”的主人。如果说杨过在程英的生命里的位置，应该是风一样的男子吧。算来算去，杨过只能算她生命的过客。可悲！
         程灵素最后得到了胡斐为她蓄的胡子，程英为杨过做的衣服，披在了李莫愁身上。杨过留给程英唯一的是——无休止的思念。


结局篇：
        程英与杨过分离，程灵素也与胡斐分离；一个隔的是距离，一个隔的是生死界限。生离死别，有几个人能够接受这些？何况是两个柔弱无依的女子。杨过走后，程英生命中的过客走了，像一阵风“你瞧这些白云聚了又聚，散了又散，人生离合，亦复如斯。你又何必烦恼？”安慰表妹的话，其实何尝又不是再骗自己？一辈子活在自己编造的谎言里，日子中充满了空虚和寂寞，红颜弹指老，杨过小龙女等了十六年，程英也等了十六年，最大的痛苦是她不知道自己还在等什么？等下去是否还有意义？程灵素离开的人间，留给了胡斐一条命。我想，程灵素比程英幸福，不论如何，程灵素是不必空虚的等待和生活了，或许，他料到了胡斐会再次冲动，所以感觉人生无留念了呢？我们都不懂，因为我们都不是程灵素。
       生离死别。不是死亡才最痛苦。活着的，被思念和寂寞折磨着的，红颜易老，生命中的过客走了，带走了那刹那的芳华绝代。
        

篇外篇：
        程英的萧里带了面具，“既见君子，云胡不喜”，而《飞狐外传》里的那首山歌先是唱给了袁紫衣，又引给了程灵素。可叹恨无常。

         分析完程英和程灵素的相似与截然，只是意在叹弹指红颜老，并无比较之意。无论是程英还是程灵素，生离死别的痛苦都是另人折磨的。只是前者折磨了自己，后者徒然了别人。看起来，程灵素还是比程英幸福。只是这幸福的代价未免太贵。

[ 本帖最后由 流云似铮 于 2010-3-13 12:20 编辑 ]

花解语

我不写文好多年，拿篇老文混混吧[em06]

仗义侠女

为何封笔呢？对我们来说真是一大损失！

阿Yen

即使是老文，也是不错的呀。[em07]

华山

呵呵~~楼主的分析形式可谓独俱匠心啊~~~二程都是作为金老笔下爱情悲剧的“牺牲品”来完美她们在读者心中的形象。爱情虽然不成功，但却占据了读者心中最高的位置最重的分量，可能有人不喜欢小龙女不喜欢袁紫衣却很少有人不喜欢二程。人的心总是倾向同情那些付出却得不到的人。分析过她们经历中的同与异，只能道句无可奈何，痴情伤情绝情多情无情自古就是编织了一个最麻烦的篮子，装进所有人的喜怒哀乐。

8过楼主每段分析的部分有的地方略显单薄，再深入些则不失为一篇经典之作。

jcyuyuan

对呀！为什么不写了啊？

西楼独倚

同样的痴情，同样的失恋，让人不得不叹：自古红颜多薄命，默默无语向东风。

布衣上卿

"我八岁的时候，拿镜子来玩。我姊姊说：‘丑八怪，不用照啦！照来照去还是个丑八怪。’哼！我也不理她，你猜后来怎样？”胡斐心中一寒，暗想：“你别把姊姊毒死了才好。”说道：“我不知道。”程灵素听他语音微颤，脸有异色，猜中了他的心思，道：“你怕我毒死姊姊吗？那时我还只八岁呢。嗯，第二天，家中的镜子通统不见啦。”胡斐道：“这倒奇了。”程灵素道：“一点也不奇，都给我丢到了井里。”她顿了一顿，说道：“但我丢完了镜子，随即就懂了。生来是个丑丫头，就算没了镜子，还是丑的。那井里的水面，便是一面圆圆的镜子，把我的模样给照得清清楚楚。那时候啊，我真想跳到井里去死了。”

这一段文字,足可与<天龙八部>中康敏自述幼时盗剪花衣一节参照来看.

alex911

楼主封笔实在可惜啊~~

也许爱情只有不完美才能让人刻骨铭心.对于"二程",人们更多的是同情,也同时希望这样的女子有好的归宿,但毕竟造物弄人~~就象大家对段誉和王语嫣的爱情并不以为然,或有甚者嗤之以鼻~,但萧峰和阿朱的爱情确让人心中隐隐作痛....

西楼独倚

我也认为胡斐有些畏惧程灵素，程灵素曾为了保护胡斐，在袁紫衣的鞭子上下了毒，当时胡斐和袁紫衣都想道：此人下毒真让人防不胜防。可见胡斐心中和程灵素还是有一定的距离的，他认为程灵素在药王门学了一身可怖的本事，为人行为思想又很古怪，有诡秘之感，却不像袁紫衣那样清纯可爱了，胡与程结拜，在胡心中多多少少有些勉强，就像碧血剑中袁承志与夏青青的结拜，到底胡斐还不是很了解程灵素，他不爱程灵素，也算不上程灵素的知己。

不开子

哎,其实都挺可怜的

竹莲

伤情的文字往往最能打动人的心！伤情的女子最能惹人怜惜......为了所爱的人付出一切，又有谁会怪你呢？只有感动而已！

夕紫

两个都不大熟悉，但凭感觉还是比较喜欢程瑛些。尤其是TV B版的张可颐的程瑛，感觉很好。。。

探梦

这两个女子都是我极爱~~~~[em01]

我也喜欢张可颐演的那个程英~~~~~永远也忘不了那副清秀模样。

heavy

[em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