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真的吹醒了所有沉睡着的东西,吹醒了他们独有的生命力。学校又一次回到绿色的海洋里。荷塘里的藕已经发芽长出了好些叶子,柳条也穿上了新衣,飘荡在水中,像蜻蜓一样在风中击水划动成涟漪。
我觉得我很傻,不跟其他的同学一样,整天就坐在教室里看书,为着自己的未来打下坚实的基础。我想我就是一个不喜欢考虑和担心自己未来的事业和生活的人。或许我只能把这一切的后果都推给爸妈,因为是他们给了我这么好的物质条件,后勤支援,所以在他们的关怀下,我就不知不觉的堕落了。不喜欢静静的坐在教室里做那些头晕眼花的作业,读那些平常人都用不着的历史意义。在没有老师的时候,我会很大胆的在上课时候迈着铿锵的脚步就走出了教室,坐在离办公室很远的荷塘边柳树下看荷塘里那些成群结队的鱼儿在荷叶下嬉戏。
我的潇洒,我的自由全都是我的,从来也都是我自个儿说了算,我想这也是我嘴边常说的我最经典的语句吧:不要我行我素,只要自我风度。
回家的感觉真好,很温馨,我每天从学校回来都有这种感觉。因为家里什么都有,我会比在学校里更自由。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看我那些曾经让我啼笑皆非的小说,也有些时候我会在午夜打开我曾一度迷恋的电脑找几个MM一起聊天,然后说她们打字的速度很垃圾,是如何如何的比蜗牛还慢,再然后我就会夸她们像喜马拉雅山上的积雪,一样的洁白,一样的纯洁。殊不知,其实我是在骂她们“僵尸”,我每次这样夸那些MM的时候,她们也都很开心,都笑得合不拢嘴,还连忙打字过来称谢,真让我觉得很好玩。还有很多时候,我会双手撑起脑袋,坐在电脑前看那些视频里的“美眉”笑起时的牙齿是白还是黄的。有一次,我居然见着一个拥有魔鬼似的身材也拥有魔鬼似的牙齿,黑色的虎牙,在电脑里格外引人注目。我之间听说在贵州的某个地方,那里会有人天生的一口黑牙,所以我见着它的时候,就很激动的问她,你是不是那个“粥”卖得特别贵的地方的?哪知她对我宛尔一笑,连声说,不是的,不是的,我是贵州的。然后我就笑,笑着笑着,视频里的画面就坚硬了,一动也不动。像是在对我发火,但是只能怒目相持。
我觉得我最大的幸福就是比别人有更多的遐想,喜欢追忆似的年华。那些曾经一度留在我美好记忆里的片段,就在我遐想的同时被翻新。
我坐在床上,手里拿着笔记本,写着最令我心动的文字。然后把他们锁在抽屉里,等到有一天,到花儿鸟儿都叫了的时候,我就会重新拾起那笔记本,品读我之间为此想过写过几天几夜的文字。有些时候我的笔记就像是长篇小说一样,被我写地爆满,也有些时候,一张纸也就只有那零星闪烁的几个小得如同蚂蚁似的字迹。我想这就是我的特点,于是我就在天刚刚发白的时候,从床上猛翻起来,抱着那本笔记本像基督教徒对着耶稣一样对着太阳起誓,我一定要继续发扬我的个性,要迈着铿锵的脚步,义无返顾的走下去,走得深沉,走得不留下任何痕迹。
手机在我床上不停振动,振动波由床垫传向床头的木板,然后再传到我脑海里的神经系统,我拿起手机打开翻盖,就看见梨落的电话号码,一串的出现在手机屏幕上。都这么晚的天了,她是有什么事吗?我猜。我迫不及待的按下接听键,然后就听见那个曾经让我思念过的声音。
“喂,墨儿,是我,我是梨落。”梨落的声音很小,而且还有点沙哑很急切,紧张的感觉。也不知道是我电话有毛病,还是她真的出事了,但我更希望是前者的问题。
“喂,梨落,是我。你怎么了,有事吗?”我拍了拍电话觉得这根本就没什么毛病。于是我就肯定了,梨落一定是出事了,然后我的心情就开始紧张,两脚一打,身体跟弹簧似的猛的跃了起来。
“墨儿,你能过来一下吗?我在``````”梨落的声音很碎,因为电话里的噪音很大,我都有点听不清楚,像是在打架,支离破碎的。
“梨落,梨落,你在哪儿,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我问。迫切的想知道她现在在哪里。
“迪迪酒吧``````”梨落还没说完,我就听见电话重重的摔在地上的声音,紧接着就断了线。我知道这次梨落肯定是出什么篓子了,于是很快的重整衣服,跑了出去。
当我刚出门的时候,爸妈叫住了我,他们问我是不是有什么事儿,这么急。我简单的回答,说,没事儿,回来之后再说吧。然后就走了。到现在我还记得我出去时爸的声音,像是有些责怪,你看看他,我们的儿子,老是这样,慌慌张张的,真叫人担心。
酒吧里真的是惨不忍睹。因为地板上有很多破碎的酒杯和酒瓶,东倒西歪的桌子已经失去了它们原本的面孔。
我也顾不着那么多,现在我最担心的还是梨落,我的师姐。当我见到她的时候,梨落居然在吧台上极认真的品着酒,好像从未有过的开心,她看见我站在门口呆呆的看着她,便跳下高脚凳,把我拉了过去。然后从身上摸了一扎钱,我也不知道是多少,但看那厚度一万把还是有的,你说这厮怎么就这么喜欢浪费人民币。老实说,像她这样随身带这么多现金的,真不知道哪天会出事。梨落把钱扔在吧台上,然后就叫服务生拿出来一瓶红酒,说今天开心,还要我不醉不归的。我就不知道,这半夜三更的,这小女孩,居然是叫我出来喝酒。不过我还是很高兴,至少心情比先前好了很多,因为我所看到的梨落还和以前一样,面带微笑,活蹦乱跳的,尤其是她那对眼睛更是勾魂夺魄的,比以前更有精神,笑起来更动人心魄了。
我看着梨落,瞠目结舌的问她,刚刚发生了什么事?她递过来一杯酒就叫我喝,眉飞色舞,口若悬河的就跟我讲她刚才是多么的打得那几个王八羔子四脚朝天,要多勇敢有多勇敢,就跟电影里的那些女侠一样。然后她拍了拍胸膛,瞧你师姐,我够牛的吧。
梨落跟我讲,讲她爸居然找了几个保镖要请她回去。可是她天生就软硬不吃,所以到最后就跟他们动了手,谁知他*的全是一群窝囊废,几个大男人连一个女孩子都打不过,丢尽了她家的颜面。然后她又和我侃,你说我爸都请些什么保镖,还不如我呢。梨落一边讲一边和我干杯要我喝酒。我看着我眼前的这个女孩,突然有些质疑,这是我师姐吗?这是我以前在齐县那个天天和我练剑,天天笑得跟一火凤凰的师姐梨落吗?我问她,我说师姐你以前可没有这般厉害,你也最多能把我这种柔弱男子摆平,听你刚才这么一说我都有些悬乎,难道你每天都在练功吗?要不就你以前那几下,也能对付专业保镖?梨落用手指点着我额头,你怎么说话的,傻了吧,给罚你喝酒,一口干啊,别告儿我你不是男人。然后我没办法又跳进了她的圈套,随着她说话完毕,一杯酒就这样又下肚了。我的酒量可比不过这小丫头,这是事实,像梨落那种大小姐,什么世面没见过呀,我估计就我这几下也充其量在她身边算一小卒子。
我记得那天我喝得迷迷糊湖的,而梨落就一边跟我倒酒一边在我耳边讲她这四年的变化,讲她喜欢武术,讲她离开齐县后又找了好几个师父学艺,讲她爸妈是怎么怎么逼着她上什么什么美国的重点大学,好让她长大以后继承父业。可她自己又偏偏不喜欢她爸妈给她安排好的一切,她说她很叛逆,所以在有一天,等她爸妈都去上班以后她就背着家里的保镖保姆逃了出来,回到了凝都。我还记得当我笑着看着她那张脸睡去的时候,她在叫我的名字。
那天晚上我谁得特别香,软软的床塌,我最喜欢的茉莉花香水味。在梦中我像是回到了从前,回到了那个在齐县的日子,和梨落在一起练剑的日子。在梦里,我记得梨落在我耳边轻言细语的说她是如何如何的喜欢我,然后我就感觉我们抱在了一起,嘴唇相抵,穿梭在蓝天白云间,再然后就感觉心身舒畅,随后脑海里便空无一物了。
醒来的时候,我脑袋空空的,梦已经早已经被洗去。不过在经过很多天后,我脑海里忽然就出现了那些画面,我不想说,只是想起来,那些都是一个正常青年男子幻想过的画面。天已经亮了,阳光从窗户外洒在地板上,我最喜欢这种朝东有着巨大落地窗的卧室。在经过一翻轻松快感之后,我才猛然抬起头来,才发觉这并不是我的房间,不是我的床。被子被我刚才猛一起身早就掀开了,我一头雾水的发现自己竟一丝不挂的躺在床上。
“墨儿,你醒了。”梨落穿着睡衣出现在房间里,她的身材皮肤都很好,看上去也很成熟,不过我觉得这个一下子突然出现在我视线里的女人让我陌生,真的很陌生。
“``````”我一把抓起棉被,像个被糟践的女人一样,紧紧的裹住身子,“梨落,你告诉我,我怎么会在这儿,昨晚我们都做了些什么?”
“噢,你说昨晚呀,没什么,你只是喝醉了,我把你扶到这里来休息。”梨端着一杯热牛奶走到我身边。这四年了,她还记得我喜欢喝热牛奶,我有些意外。然后在我楞住的一刹那,梨落竟坐到床上吻了我,她吻了我,跟芷若一样,让我都无法抵抗。
“梨落,你这是干什么?”我看着她,有说不出的悲伤。因为我曾经喜欢过的人,居然会变成这样,她一点也不知道爱惜自己,这让我着实为她难过,我寒心。
“墨儿,难道你就不知道我一直爱着你吗?我们分开四年了,你知道我每天是怎么过来的吗?我打你曾经给我的那些电话,可不是没人接就是不知道或者干脆就打不通。我一直都相信你是我的,当我知道我最要好的姐妹是女朋友的时候,你知道我有多么的恨她,我恨她为什么要抢走我爱的人,为什么?”梨落放下手中的杯子,然后紧紧的抱着我。我总觉得她像男孩子一样拥有着巨大有力的臂膀,否则,我是完全可以挣开她的。可是我现在挣开她又有什么用,我现在挣开她然后一丝不挂的站在房间里,站在梨落的面前,那算什么,我恶心。我觉得我像是被梨落俘虏了,竟然毫无还击。但我更觉得我对不起芷若,真的,我很难过。
“梨落,你知道吗?你这样对得起芷若吗?你这样对得起我吗?”我眼泪齐刷刷的落了下来,我想我现在实在是太龌龊了。
“我不管,我不管,我只要你,我舍不得你。”梨落看着我也跟着掉下了眼泪。我一直觉得她是很坚强的,她可以流血但绝对是不会流泪的。可是没想到,没想到她现在居然会这么的脆弱,这一切都是为什么?是为什么?
“梨落,为什么会是这样?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就不能让你在我的脑海里留下一个美好的印象吗?我之间是喜欢过你,但那已经是从前,是曾经了。我现在喜欢的是芷若,我的女朋友是芷若。我会一生一世的爱她,绝不辜负她。可是``````可是``````都是你,是你的出现让我在她面前自惭形秽了,你教我,你教我以后怎样去面对芷若,你说呀,你说呀``````”
“你怪我?你怪我?不,不,我不要管她们,她们不要你,我要。我真的爱着你,一生一世的爱着你。”
“她们?”我冷笑,“你说你爱我?”
“对,我爱你,至死不淤。”
“你就是这样爱一个人的吗?你懂爱吗?为什么会是这样,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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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我不知道我是怎样从梨落的房间里面出来的。我觉得从那个时候开始,我的眼泪就干了。
我曾以为只有女生会重视自己的贞操,失去贞洁之后会变得痛不欲生。在那晚之后我也很痛恨我自己为什么要喝那么多的酒,为什么会走向灵魂的堕落,为什么梨落打大会来我就那么紧张的跑了出去,为什么梨落会出现在我和芷若的生活里,为什么?我想知道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
梨落一直跟我打电话,可我一直都没有接。我也没有像以前一样去八班找芷若玩,因为我觉得现在的我已经不再是从前的那个纯洁的笨小孩了,我觉得现在的自己全身上下都很肮脏,无论我再穿多么洁白的体恤都覆盖不了我身上的污垢。我每天晚上都会把自己泡在浴缸里好一阵子。我总是想回到从前,洗去脑海里留下的那天的一幕,哪怕我是喝得太多,醉死在酒吧里我也认了。
从那天以后,我就很少去想关于梨落的任何事,因为我曾经喜欢过的那个和我练剑,和我跑步,和我们一起开心的说话的梨落已经死了,我真的当她是死了。她那纯洁而明媚的笑容也同样在那天之后在我脑海里烟消云散了。我就这样,把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放在了学习上,耳朵里塞上小喇叭。在别人看来我还和以前一样,可是只有我才知道,我那纯洁的灵魂已经失散,我没有像以前一样在女生们面前嘻嘻哈哈,没有像以前一样会在校园里拉着芷若的手逗那些漂亮的女孩子,然后等着芷若在我的欢笑声中,在我的手臂上使劲的掐我。那个时候我总会觉得自己很幸运,居然会有那么多的女孩子喜欢我。可是现在我才终于知晓,一生有一个相亲相爱的人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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