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天涯纪事阿Mark篇——第五章 ~请多指教

阿Mark · 发表于 2006-5-27 16:36

闻人野郅懒散地靠在椅子上，右手指尖在桌子上“笃笃”的胡乱扣着，听的吴子玉心烦意乱。片刻，却听“笃笃”声倏的停止，闻人野郅似下了什么决心似的，右手紧握，猛得从位置上站起来，大步走到窗前，双手猛的拍在窗棂上。他双手支着窗棂，看向窗外，也不理会吴子玉。

良久，才开口道：“你知道吗？当日一别，我…一直都很记挂着…你……” 闻人野郅艰难的将着句话说了出来，却仿佛说了这世上最令人难为情的话一样。他说话时并未看吴子玉，依然望着窗外，就像这句话并不是说给吴子玉听的，而是对着窗外那棵山茶树述说着别后的思念之情。

“我知道你在哪，在干什么，但却不能与你相见。因为一旦见了，我们就不会……”

“我对这些不感兴趣。”吴子玉缓缓说道。他声音不高，但语气中的冰冷却无情的打断了闻人野郅的话——他，不想再听下去了。

闻人野郅无奈的摇了摇头，轻轻地呼了口气，苦笑道：“那好，我就说点你感兴趣的吧！”

吴子玉心中一紧，猛的直起腰来，手心竟攥出丝丝的汗来。

“这启云城东不远有个小镇，名叫晓风镇。当年我家就住在那镇中…呵呵，不急，不急，你会听到你想要听的的。” 闻人野郅似乎感到了吴子玉那蹙起的眉头，笑道

“我爹是那镇中一个不得志的小武师，日日酗酒，喝醉了就回来发酒疯，打娘亲。娘怕吓着我，每次爹打她的时候，她总是搂着我，叫我不要怕，可她却哭的很厉害。直到爹他打累了，回房睡觉了，她还要给爹脱鞋、擦洗、盖被，从无怨言。可我当时想，这种日子我过够了，我一定要带娘离开这个家。我跟娘说了，娘却总是微笑着，对我说，郅儿啊，别说傻话，其实你爹一直都很疼咱们的……其实我知道，娘一直都是爱着爹的。”

闻人野郅娓娓道来，仿佛说着一件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事情一样。

吴子玉没有打断他，静静地听他说着。

“有一次我爹又发酒疯，竟将娘打出血来，我很害怕，虽然娘依然搂着我，安慰着我，可我还是害怕。于是我哭了，哭的很大声——我当时真的害怕娘会被打死啊。可爹听了我哭，竟放过了娘，将我从娘的怀中抱过来，我当时以为爹也要打我，吓的连哭也忘了。娘亲也吓坏了，从地上爬起来夺我，边夺还边哭着说，你要打打我好了，不要伤孩子，不要伤孩子啊……”

“爹任娘在那里哭诉，依然死死抱着我，我当时感到被他箍得连气也呼不出。可我看到了，第一次看到，爹他哭了。他搂的松了些，我得以喘息，却听他哭着说，郅儿，不哭，是爹的不对，爹不打你娘了……爹哽咽着，又说，是爹没用，爹没用啊，爹对不起你们娘俩。我当时不只哪来的胆子，一边嘶吼着一边用全身的力气打他的脸，抓他的脸，咬他的脸，像着了魔一般……”

“爹依然搂着我，任我打他，抓他，咬他，就那样默默的受着，默默的哭着……”

说到后来，闻人野郅的声音也有些变了，他也察觉到了，顿了顿，平静了下情绪，才继续说道：“我不知道那天是怎么过去的，后来…后来，爹仍然酗酒，仍然打娘，可只要他一听到我哭，就会放了娘来哄我。我当时还有点骄傲，呵呵，我想，我总算可以保护娘了。”

“日子就这样过着，直到我十三岁那年……”

吴子玉心中一动——十三岁……那年，影月教……

“那天晚上爹又喝醉了，回来后要打娘，我拦在娘面前狠狠地瞪着爹。爹见这般情形‘嘿’的一声长叹，转身又走出了家门。我那时已懂事，爹要打娘我也不再哭了，只是护着娘，就像当年娘搂着我那样。那天晚上爹出门后，许久都没有回来，我安慰娘先睡下了，出门去找爹，走在路上却见爹正和一伙人打的不可开交，我跑进一看，原来是本县师爷的儿子，他可是这镇上的一恶霸。我见三五个人打爹一个，爹虽然会些武功，却也快敌不过了。不几下，爹就被打倒在地，那伙人更是拳脚齐施，狠命朝爹招呼。我急忙冲上去，一把抱住那师爷儿子的腿，使劲往后拉。可毕竟年小力薄，那师爷的龟儿子一甩，就把我甩出数丈远，我头磕在石头上，登时见了血。我爹一见，倏的发起狠来，从地上一越而起，也不管旁人，拳头只朝那恶霸头上招呼，不片刻那恶霸就没了声息。那伙人一见出了人命，呼喊着逃走去报官。只剩爹仍一下一下锤打着那恶霸的头，我当时不知那恶霸已死，只道是昏了过去，也跑过去跟着一起踢那恶霸。直道衙役们跑来将我和爹一起拿下，我和爹才知道，那恶霸确实已死了。”

“公堂上，爹极力为我辩驳，说人是他杀的，与我无关。可那师爷与那父母官沆瀣一气，恨不能将我全家杀绝，怎么会听爹的辩解？况且衙役都看到我和爹一起殴打那恶霸。我当时出奇的平静，竟没有任何恐慌。晓风镇是个小镇，大牢在镇东头，本来民风淳朴，大牢里就一个监牢，还常年空着。那一年，我和爹住了进去。娘天天带饭来看我和爹，牢头也是镇上的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所以也不在意娘在那呆多久，只要我们父子不跑，一切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刚开始娘一来看我们，就会哭，爹烦了，就说，再哭就别来了，听着烦。于是以后娘来了也就不哭了，只是和我们说些无关紧要的事，把外面的东家长李家短到这唠叨一遍。爹竟也奈下性子来听她说。那段日子是我最幸福的日子，爹不喝酒了，不打娘了，大家在营造一种假意的其乐融融。在这个小镇，杀人已算是惊天大案了，不像江湖上，杀了就杀了，要是杀的是坏人，大家还会赞你。不久，案子判了下来，我和爹要被斩首，想必是师爷从中作梗，可一切也在我们意料之中，娘还是天天来看我们，天天来讲着家长里短。只是在深夜，爹爹抚着我的额头，低声的哭着。就在行刑的前天晚上，牢里来了一个老者，他不是这个镇上的人。他来后开门见山的说可以救我，想收我为义子。虽然突如其来，可爹还是欢喜的感激涕流。可我却执意要和爹一起死。那次爹第一次打我，一巴掌竟将我打昏了过去。当我醒来，已身在富贵人家，我跑出去，才知道爹早已于昨日被斩首。我跑回家，推开大门，呵，娘已头撞南墙，随爹去了……”

闻人野郅长长的舒了口气，继续说道：“后来我那义父命我上符禺山，投奔影月教，与一个口吃的小子成了朋友，帮他助他在影月教里学成武功，这就是他当年救我的目的，而我要做的也就仅此而已……”

吴子玉刷的站了起来，忙问道：“你义父是谁？”

“他嘛，嘿嘿，就是当朝大名鼎鼎的……”

“侯爷，紧衣卫指挥使方弃英方大人来了。”门外朴渊的声音打断了闻人野郅的话。

“有请。” 闻人野郅转过身来，向吴子玉耸了耸肩膀，笑道，“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啊。”

吴子玉一惊，随闻人野郅一起望向缓缓洞开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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