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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 涯
——兵器谱系列之三天涯剑
第一次见到她是在五年前。
他十七岁，祝清悦十三岁。
他劈开燃烧着的木门，把她从门里拉了出来。
那时候他看见她在屋里老老实实的坐在床上，把玩着腕上一条小小的红绳。
见到他的时候，她笑了。笑的很清淡，也很悠远。
她的父亲祝乾坤为了答谢三公子的救命之恩，把历经五年打造的三柄绝世好剑分别赠与了三公子。
他的那柄，铭曰：天涯。
那一役除了那柄天涯剑，他的手上还多了一条红绳。
那个名叫祝清悦的小女孩摘下手上的红绳，小心的系在他的手上，然后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笑，很温婉的笑。
于是他成了天河门少主后，被人称之为‘天涯剑客’。
于是他的手上多了一条让自己的兄弟唐琬耻笑了不下五年的红绳。
于是他记住了一个名字：祝清悦。
第二次见到她就是现在。
他二十三岁，祝清悦十八岁。
祝清悦站在唐琦身旁，对着他笑。
她身上没有特别的饰物，只有白皙的左腕上有一条细细的红绳。
他身着蓑衣，大大的斗笠遮住容貌，手上的剑横挡在他们身前，取了一个最顺手的姿势，不让他们再离开一步。
他一直低着头，话很简短，只有两字：“莫去。”
唐琦先是看着他，然后突然笑了：“重燃公子，许久未见。”
他是武林三公子之一，天河门少门主，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邪派少主。
他就是重燃。
重燃连头都未抬，依旧是那两个字：“莫去。”
“呵，你以为你可以以一人之力对抗我们么？”唐琦手握一柄新铸的剑，讥讽一笑。
“不行，也要试一试了。”重燃答道，一转长剑，天涯剑一声龙吟，冲出束缚。
“公子。”她却忽然开口了，“你刚刚动完手。我来吧。”
唐琦明显的不愉，却仍点了点头，把剑交到了她的手上：“你小心。”
重燃在斗笠下蹙了蹙眉，看着她持着剑走到了自己身前。
“请出手吧。”她淡淡的道，随意的握着剑，看不出什么架势。
重燃抬头，漠然的扫了他们一眼：“让女人出手，佩服。”
话音未落，天涯剑骤然而出，一时间似狂风忽起，唐琦想要阻挡已然不及，重燃一手提着她，一手挥动天涯剑，不忘往后贯了一剑，把唐琦等人远远的耽搁在后面。
重燃本想让自己的兄弟唐琬能和洛无忧凑成一对儿，但没想到让他们一耽搁就出了这样的事。铁甲门被灭门，这可是自洛家、唐家堡、天河门联合维持的太平盛世下几十年未遇的大案。
而这个案子最大的嫌疑人掰着指头都可以数出来，无非是想要为洛家长公子洛无疑之‘死’讨公道的人，而能让铁甲门一夕被灭的，只有天河门还有唐家堡能有这个本事。所以说，最大的嫌疑就是天河少门主自己和唐家堡少主唐琬。
在重燃迅速了解情况后赶往铁甲门，然后就很‘幸运’的撞上了已经离开事发地很远的本就和三公子有仇的前任唐家堡少主唐琦等人。
在看到唐琦的时候，重燃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唐琬肯定逃不过去了。而可以让唐琬洗刷冤屈的，就是留下这群人。
虽然对自己的功夫有足够自信，但在以一敌多的情况下胜算真的不多。
但没有想到的是，竟然是她站到了自己的对面。
“我叫祝清悦。”重燃没有想到一个身为人质的女人竟然还会对自己笑，还会笑的清淡如水。
“我知道。”重燃点了点头，下意识地把右腕藏到袖口，不把红绳露在外面。
“感谢你的救命之恩。”清悦抿唇一笑，很是含蓄。
“很久之前了。”重燃摇摇头，不去看她。
“那时我没有谢谢。”清悦道。
啰嗦。重燃不再理她，继续带着她赶路。
见他不理自己，清越也不找恼，悠悠一声轻叹，似乎能勾人魂魄，如坠五里雾中。
重燃心竟然也震动了一下，好疼。
重燃带着清悦拦下唐琬，又带着唐琬回到原本就是诈死的洛无疑的落脚之处，清悦情淡得像一阵风，几乎令他们完全忽略了她的存在。
重燃并不知道自己把她带回来的理由是什么，也许是因为唐琦很看重她，所以想拿她做要挟？也许是因为他是唐琦的人，想从她那里得到想知道的情报？也许只是觉得像她这样的女子不应该和唐琦那种人在一起？
他忽然发现自己的思路完全不在这里，不易察觉的侧过头看了眼身侧的女子，心口变得闷闷的，他赫然发觉，清悦那很清淡，很平和的笑容背后似乎有着深深的忧郁。她的眼睛如一弯清泉，清澈的泉水下有什么像被冰封住了，不让任何人靠近。
重燃忍不住想拉住她，问问她有什么心事，刚一抬手，袖中的那根红绳便露了出来，呈现在清悦眼前。
“呀。”清悦微微吃了一惊，眼睛亮了一亮，笑容深了一深，原本的沉郁有了些许惊喜的动摇，“你竟然……”
重燃随手整了整衣衫掩饰尴尬，别过了头去并没有理她：“阿琬，无疑，我们先商量一下该怎么办。”然后不待他们回话，躲避似的自己率先进屋。唐琬安置了洛无忧，便和洛无疑一起进了屋里。
“你一定要走。”重燃看着坐在桌边转着茶杯的唐琬，好一会儿才道。
唐琬沉吟着，不答。
“那岂不让别人以为他是畏罪潜逃？”洛无疑在室内转了个圈，问道。
重燃看着唐琬，等他回话。
“那不一样。我如果不走……你们也没法逃脱共犯的罪名。”唐琬一笑，故作轻松的道，“我走。”
“我会让天河门与唐家堡决裂。”重燃点点头道。
“阿琬。”洛无疑坐在唐琬的对面，“我们会让你昭雪的。”
唐琬噗的喷出一口茶：“大哥，你别说的跟我冤死似的行么？”
“阿琬。”洛无疑没理会他的嘲讽，又叹了一声。
唐琬也觉有些沉重，不笑了，抬起头：“放心啦，我怎么会有事情呢？你小子要照顾好我妹妹啊。还是阿重好，他就没你那么罗嗦。”定了定神，转过了头，才道，“帮我照顾……无忧。”
“我会让我爹参与这次追拿唐家叛徒唐琬的行动。”洛无疑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你要好好的跑，别让我逮到。”
唐琬站起身来，顿了下，把离人剑放在桌上：“这剑还真是有意思，阿重，你别忘了帮我问问她，她们家怎么铸的剑，那么准，早知道，就不收了……”
离人剑……重燃心里念叨着这个名字，扬起一抹笑意，没有回答。
当初，那断肠剑令洛无疑玩了把轰轰烈烈的断肠之爱，这次，轮到离人了，唐琬竟是不得不走……那么自己的……天涯呢？
唐琬走到窗边，又转到重燃身畔，搭着他的肩膀，轻声细语：“喂，二哥，我回来的时候，你要给我找个嫂子喏！只要别比你还闷，我都可以接受啦！你那个‘人质妹妹’就不错哦！”
重燃那跟他客气，抬脚一脚把他踹出窗户，却听他很低很低的笑声传了过来，越来越远，越来越落寞……
阿琬……他心底一叹，坐到桌旁，把玩着唐琬刚刚把玩的茶杯，半晌无语。
“明日我们再出去吧。”他道，“让阿琬多走一会儿……”
原以为洛无忧会听他们解释，但没想到她就直接拿着离人剑冲了出去。
洛无忧走的很快，但再快也不能赶上唐琬了。重燃想着。
转头看，祝清悦站在唐环身边，很悠远的冲自己笑着，那么一瞬间的失神，她似乎对谁都是这样笑的吧？很遥远。
“祝姑娘，你怎么会在唐琦那里？”洛无疑疑惑的道，“你父亲可还好？”
“我父亲已在两年前过世了。我是被唐琦公子带走的。”清悦好像根本不在意自己的父亲，像在说着别人的事。
“啊……”洛无疑惊叹了一声，“ersonName w:st="on" ProductID="祝">祝ersonName>先生因何去世了？江湖上竟然没有消息。”
“当然是唐琦。”祝清悦一笑，“我父亲不给他铸剑。”
洛无疑和重燃对视一眼，难掩诧异：“那你为什么会和唐琦在一起？”
“我是他的未婚妻。”祝清悦抿起唇，淡淡的道。
重燃悄无声息的把右手藏到了衣袖里，他精心维护五年的小小的愿望忽然一下子不真实起来，有点渺茫。天涯？原来这就是天涯，原来终究只会在天涯的另一端看着她……他静静看着祝清悦，那么一瞬间，他坚信，他看到了她眼底的深沉与无奈，他豁然明白，他不快乐！
“为什么……”重燃静静的问道，他不知道他到底在问什么为什么，是问她为何要嫁给唐琦，还是为什么要让自己不快乐。在对视的那一刻，他明白，她是懂自己的。
“他喜欢我啊，而且，我会为他铸剑。”祝清悦说的天经地义，躲避着他的目光。
“唐琦杀人的那柄剑，是你铸的？”重燃声音沉到极处冷冷的问。
“是。”祝清悦没有否认的意思，见到大家忽然的一阵沉默，她指着唐环拿着的自己的剑又道，“这剑铭为无涯。”
“无涯？”洛无疑看了眼重燃，饶有深意，“倒和二弟的天涯是一对的。”
重燃眉目跳了跳，垂下眼帘，把话题岔开：“大哥，我们什么时候走？”
“我是不能和你一路了。我要回洛家给我父亲带消息，你最好回你的天河门打点一下。”洛无疑答道。
“你放心，我会让阿琬有足够的时间推拖下去。”重燃道。
“那她……”洛无疑冲着祝清悦一点头，“你带着？”
“她和你们吧。”重燃想都没想，“小环在边上照料。我并不合适。”
洛无疑嗯了一声，忽然想起什么：“清悦，你愿不愿意把唐琦的事情昭告天下？”
清悦眼底深深的叹息，却是淡淡一笑：“不愿。”
洛无疑一愣：“为什么？你又为何还要跟他回来。”
“因为，我是他未婚妻啊。而且我答应过父亲，为你们一个人帮一次忙。唐琬的我救了洛无忧，他我帮他解围，所以，我还要帮你一次的。”清悦好像真如自己所说的那样，悠远的笑。唐环一直没有说话，此时却忽然笑了出来。他？什么时候不叫他重燃，直接唤他为他了？
“不要。”重燃突然截口打断，“你和我一起走。”他才不要让清悦为了洛无疑干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还是跟着自己比较安全。
“也好。”不待洛无疑回答，唐环抢先一步道，“我们不好在江湖上露面。你最好带着清悦妹妹在江湖中招摇一下，让唐琦过来赎她，到时你让唐琦昭告天下不就行了？”话语中已经把祝清悦认作自己人了。
重燃蹙起了眉，以清悦为诱饵要挟唐琦？不干，小人才会用的招数，而且，清悦会伤心吧？没等他一个不字说出来，那边祝清悦清清淡淡的声音已经插了进来：“我愿。”
“没想到，你还带着那红绳呢。”清悦看着领先自己一步的重燃的背影，喃喃的道。重燃不答话，倒是清悦自语似的说着：“父亲说，那红绳可以保平安的，也可以……找到自己的幸福的……”
重燃的脚步忽然顿住：“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清悦仰起头看着比自己高一头的重燃，微笑。
“你知道我要问的是什么。”重燃道。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还能为什么。”清悦清叹，不再装傻。
重燃回过头来：“他要挟你？”
“没有。”清悦失笑，“我不是可以随便让人要挟的人啊。”
“你难道是心甘情愿的嫁他？”重燃没有笑，好像很深沉。
“一半一半吧。”清悦敷衍着。
“好。”重燃点了点头，不动声色地迈开了脚步。既然是心甘情愿的，我放弃就好了……
清悦忽然有点沉痛了，我伤到他了么……呼出一口长气，压抑着心底那一点点灼热，就这么，错过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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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仔卡
发表于 2006-7-22 0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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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11-19 22: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