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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侠原创] [原创]《琴剑春秋》----一部孙膑的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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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10-16 23:56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琴剑春秋》

一部战国的史诗 一部孙膑的童话

王栩鬼谷子 是他的恩师

孔子 老子 墨子 老莱子 少正卯 ……

《琴剑春秋》演绎一部文侠史话 ……

武林两字 妇孺皆知

您能谈出天下各派武功的始源吗?

您想知道中国第一位武林霸主是谁?

您可知道他是如何在坎坷情殇中诞生的?

……

您一定想撩开这千古迷人的神秘面纱,窥知先贤大师恩恩怨怨的童心俗迹。《琴剑春秋》所阐述的轶闻趣事,将使您感心动耳,回腸荡气……

《琴剑春秋》
夏原 著
其形式、内容皆迥异于当今所有武侠小说。
本书别出心裁、寓意新奇,以一代兵家孙膑离奇身世为引线,烘托出孔丘、孙武、李耳、 王栩、少正卯、墨翟等先秦诸子,以武林之尊形象展现在读者眼前,演绎了诸子百家精彩人 生。
一种武功,代表着一种文化,在武功与文化的交融中:儒家的内省功夫、兵家的批亢捣虚之 术、道家的返朴溯源内力、阴阳家的八卦生克之玄、法家的刚阳之劲、墨家由繁入简搏技。 在本书中发挥得淋漓尽致,诠释了所含错综复杂人情、扑朔迷离亲情、悲欢离合恋情。书 中通过怵目惊心残酷厮杀、萦绕缠绵男女情怀、波谲云诡、尔虞我诈、肝胆相照的侠骨豪情 , 令人潸然泪下。使读者不由发出唏嘘,由衷叹道:“先秦诸子百家身上武功所体现的文化, 在经过历史长河的冲洗与淘汰后,才使今天的华夏文化如此浩瀚、博大。”
本书所云人物,拨弄风云,震撼后世,已然名垂千古,其平生成就无疑已成为华夏瑰宝。然 而由于春秋战国时期悠久漫长,为了情节需要,作者将璀璨群星浓缩在同一时间、空间齐放 光彩,故与史实略有出入,敬请读者见谅。
本书共四十余万字,情节出人意料、故事耐人寻味、内容扣人心弦,使你感到奇、险、情、 义刺激与牵缠。

 楼主| 发表于 2006-10-16 23:57 | 显示全部楼层
人〓物〓表
伍宾—即孙膑,号乾坤掌
李菡—李耳私生女,蝙蝠幽灵弟子
许仕琼—蝙蝠幽灵弟子、李菡师妹
孔女句—孔丘之女
凌云涓—陇西独侠侄女、初恋于伍宾,后嫁与伍子胥
黄石公—黄眉尊者、伍宾师父
陈音—千手佛、伍宾师父、黄石公义弟 [WM]
伍子胥—日月剑
鬼谷子—王栩、鬼谷谷主、伍宾后任师父
孙武—神龙怪客
孔丘—儒教教主
李耳—老子、博大真人
老莱子—伍宾义兄、号九州神君
墨翟—丐帮帮主
涂云龙—号神丐、丐帮代帮主
凌阳子—陇西独侠
邓析—号枯瘦索命君、丐帮护法
万杞梁—金镖书生
孟姜女—双鞭女侠
徐甲—无禅上人
少正卯—五毒帮帮主
南林处女—天竺国公主、后创昆仑派
黑水童叟—长白山霸主
阿罗尊者—统管沿海岛洞
文姜—酥心仙子
茅蒙—昏昏道长
高彩妍—桃花剑侠、李耳情人、李菡母
颜回—逍遥书生、儒教七十二座首座
俞伯牙—琴圣
钟子期—琴魂
师涓—琴魔
师旷—琴仙
万涛—索命鬼、万杞梁之子
督心—要命鬼、督戎之子
伯灵—讨命鬼、伯喜之子
斐杰—夺命鬼、斐豹之子
州绰—无常判官
荆蒯—亡魂
殖绰—断肠
夙沙卫—大头和尚
阳虎—鬼头刀、五毒帮副帮主
盗跖—秦岭武林领袖
伯喜—五步毒蜥
曹沫—长发人
琼娘—骷髅指
蝙蝠幽灵—伍宾生母、王栩义妹
费无极—阴阳无极掌、楚太师
公孙龙—鬼影
纪摩沙—飞天残龙
朱剑飞—神驼、刀王
度厄—楼兰国师
孤山浮云—天山双煞
天山苍鹰—天山双煞
杜成—相面神君
郑云—病叟
魏天峰—八步追云
尹喜—天竺国师
长桑君—神医、扁鹊师父
 楼主| 发表于 2006-10-16 23:57 | 显示全部楼层
楔〓子
《琴剑春秋》的胚胎,孕于四年前的一个哈欠,说来可笑,记得当时是一个春意 绵绵的晌午 ,吃过午饭后,坐在阳光下的藤椅上,看着不远处婆娑绿柳笑着在怡柔的轻风中欢快地摇曳 ,我双脚不觉用力平伸、头一仰、伸了个极其舒服的懒腰,不由自主在和风煦丽阳光中打了 个睡意浓浓的哈欠。便昏昏沉沉地闭目入眠了。……
不知何时,陡然耳鼓响起轻轻细语,我不觉睁开惺忪睡眼。映入眼帘的是一位身着古装、脸 庞清癯、星眸迸闪精光、腰间裹藏一条约三寸长软鞭、身高七尺青年。虽然冷漠面孔略含笑 容,因其俊逸倜傥中散发一团正气,给人却有种亲切感。我惊惑轻问:“先生……”岂料此 人颔首微笑拱手道:“在下孙膑,因念阁下酷爱军事,语不离口盛赞我祖孙俩人在军事史上 造诣,在下铭记于心,感谢阁下眷顾之情,便从两千多年前艰难旅程中,戴着武林盟主桂冠 ,沿途披荆斩棘,匆匆来与阁下相会,以慰你我隔世互慕之情。”
“孙膑!”
孙膑这个伟大稔熟的名字,我实在不敢联想……但对眼前的这个人,我有种似曾相识,在哪 儿依稀见过面的感觉。面对这个震古铄今的人,我刹时惊喜交加,正欲请教心中积重疑团。 倏然从遥远天际随风隐约飘来“叮”的金属 撞 击声,前疑未解、后疑迭至。我脸上透着惊诧疑惑的眼神:“这……”孙膑微笑:“阁下虽 愚,却能闻此之声,可见慧根颇佳。总算未使在下枉受沿途跋涉之苦,阁下若愿,可随在下 前去领略芸芸众生渴望而无缘识荆之千古绝世景观。”言罢,转身而去,我如同着魔般,随 其穿涧越岭、苍穹浩渺、俯视崖下、沟壑纵横,在一崖下松间,看到数位古稀老者,身着不 同古装,正在互相比划,四周罡气排荡,乍看犹如今人晨练,细看甚是惊心动魄……我虽不 懂武功,但总感觉灵犀似在相通,那一招一式深印在记忆中。突然,一阵疼痛……
“瞎嚷什么?”
原来,刚才是南柯一梦。妻子拎我耳朵,将我的梦碾碎。我摸着耳朵凝视妻子无言,还想回 到适才梦中。然而,再也无回天之力,只有作罢,无聊之际,看书消闲,当看到《孙子兵法 》、《道德经》、《论语》、《鬼谷子全集》等书时,恍然大悟,原来梦中所遇之人的过招 ,尽是书中的招式。“啊,”自己竟然看到了几千年来被人称为圣贤的孔丘、孙武、李耳、 王栩……兴奋之情,无法遏抑,便萌生将梦中所遇记下想法。于是乎,来到已故江苏省作协 副主席高晓声府上,谈了自己想法。 [WM]
“高老师,如果将孙武、孔子、李耳、鬼谷子,少正卯等先秦诸子学术用武侠形式体现可以 吗?”
“适合吗?比如孔子是思想家、教育家,孙武是军事家,李耳是哲学家,王栩是阴阳家,又 是孙膑、庞涓、苏秦、张仪的先生……”
“高老师,中国有句老话‘人生七十古来稀’,孔子活了七十三岁,可说在当时生活条件下 是很懂得养生的,更何况中国游侠鼻祖子路是孔子学生,而且太史公在其《史记》中亦有孔 子长人(身材高大)之说。况且儒学给中国后世影响巨大,做为教主孔丘为武林之尊又有何疑 。孙武《十三篇兵法》更是颠倒乾坤震惊世界巨著,捧为武林之尊当然亦在理中。李耳虽为 哲学家,所著《道德经》无疑已被道教捧为至圣,亦无愧于武林之尊。鬼谷子王栩早被民间 传为神仙般人物。少正卯、墨翟各竖一旗,其根据同出一辙,再说,我将墨翟立为丐帮帮主 ,因其不仅生活简朴,而且其弟子要向墨翟按时交一定俸禄,这无疑是丐帮的雏形,讨饭这 阶层不仅现在有、几千年前也一定有……”
“孔丘、孙武、鬼谷子、李耳是否生活在一个时代呢?”
“根据《家语、屈节解》记载,吴太宰伯〖HT5,7〗喜〖KG-*4]〖HT5,7”]否[HT5K]曾请 子贡吃饭。而且,子贡授意于孔子去游说过吴王夫差‘黄池争霸’,又游说勾践乘隙袭吴。 而孙武是由伍子胥推荐于吴王阖闾,这样看孔子和孙武自然是生活在同一年代。《史记》记 载,孔子曾向老子李耳问过礼,民间传说:老子和鬼谷子王栩又一起西化流沙,这么说这四 人都生活在同一个年代,只是年龄有所差异,而少正卯是被孔子在鲁任司寇之期所杀,只是 需要补充的是孙膑与墨翟两人的生活年代提前了,以及老莱子的生活时代往后推了,这都是 根据情节的需要而设计的。”
“你为什么要写这部书?以及你想说明什么?”
“高老师,每个人都想自由,而每个人生活在社会上都有某种不自由的地方。而武侠小说正 适应人们心中这种宣泄和得到某种释放的理想方式。当然,更重要是书中人物多数都是中国 文化的化身,他们本身对社会的贡献影响了几千年中国文化,乃至世界的思想史。今天的人 们,有很多已忘记了这些祖国的先贤、大师,这是一种悲哀。如果利用武侠的趣味性,祖国 的先贤、大师就易于被今人记住并会竖立起民族的自信心。”
“……”
“……”
经过四个晚上畅谈,商榷,在高晓声老师的鼓励、倡导下,终于费时四年,孕育成此书,可 惜高晓声前辈未能等到脱稿付梓便溘然仙逝,令我有点黯然神伤。所幸的是本书得力于杨国 安老先生,不顾七十四岁高龄,为本书酌句把关,精心校对,且为书中章回作了修改与更正 ,实为本书增辉添色,做为作者,难抑感激情怀,在此表示深深谢意。
 楼主| 发表于 2006-10-16 23:58 | 显示全部楼层
目〓〓〓录
第一回〓君臣合谋诛伍氏,网破蛟龙入大洋
第二回〓乱云不谐风雨,天磨方成钰珍
第三回〓苍凉路怨魂难散,太师府血雨漫天
第四回〓晨霜冷凝雾迷,岁月流逝人无常
第五回〓旖旎风情花月满,花好月圆人将离
第六回〓侠肝义胆英雄色,受尽天磨铁成钢
第七回〓晨雾晚霜英雄路,迭遇奇缘豪杰情
第八回〓淡时有味浓无味,饮酒半杯难罢杯
第九回〓霜临树叶萧萧下,豪情末路断杀魂
第十回〓荒野孤魂何处去,长河渐落星未沉
第十一回〓黄谷日落血与肉,恶虎魔龙剑和刀
第十二回〓狂歌当笑震云汉,弱肉强食獍与枭
第十三回〓老凤声弱逊雏凤,世间大器苦历程
第十四回〓红粉伴行赴闽地,巨万资财去复还
第十五回〓自古真龙竹中匿,刀剑有情世无常
第十六回〓红尘滚滚空一场,夜幕沉沉露与霜
第十七回〓伊人成囚崂山去,吴兵列阵武夷来
第十八回〓子胥片言解厄困,伍宾洞府获奇缘
第十九回〓遍织罗网等入瓮,金镖遗函释前嫌
第二十回〓异域高人皆归去,临终巨擘吐真言
第二十一回〓渭水四鬼战徐甲,鬼谷王栩惊群英
第二十二回〓礼仁义博传干古,松竹梅经冬不凋
 楼主| 发表于 2006-10-16 23:59 | 显示全部楼层

《琴剑春秋》

第一回
君臣合谋诛伍氏,网破蛟龙入大洋
乌云掩遮星辰,凄风夹着苦雨,斜射在映着烛光的窗上。
这是楚国宫殿中太子卧室的窗户。窗外不远处偏殿边假山旁,一个人影伫立在风雨里,雨水 顺着他的额头滴在衣襟上,他那麻木的表情,似乎不知天下着雨。一双眼睛透过雨帘,久久 窥伺太子寝室映出的烛光。随着烛光里人影晃动,烛光熄灭。他仰首迎着滴落在脸上的雨水 ,长长地一声轻叹。叹声中虽含气吞山河壮志,却也给人感到含着一丝缺憾与惆怅。当见他 无 奈地摇摇头,转身走进偏殿。看到计算时间的漏壶,已然停在子时。紧蹙的眉宇,掩不住心 中苍凉,喃喃自语:“天天夜晚到,日日子时归。寡人拥有万里山河,于一艳尤,却不能一 尽所欢。楚平王啊!楚平王,实在枉为一方诸侯。”
园眨?畛ι裆俗?沓龅睢6溉灰惶跞擞霸谟炅敝幸换巍@棺璩?酵跞ヂ贰3?酵蹙?迩徇?:“什么人如此大胆?”
人影无暇地上泥泞雨水,蓦然跪下:“臣,费无极叩见大王。”
楚平王闻声悸意顿去,定睛而望;当见此人脸庞清癯,两道目光虽在雨夜里依然炯炯有神。
楚平王嗔斥道:“费爱卿夜暮不归,私匿宫中,甘冒风雨,在此候等寡人,不知所为何事? ”
费无极鞠躬一礼,微微笑道:“大王近期神情恍惚,似阳气过剩,虚火上升,此乃阴阳失调 所致。臣费无极忧忧于心,食不甘味,时时体念大王龙体。近得一剂草方,定能调节龙体 ,故冒死罪,匆匆赶来,在此等候。”
楚平王一愣,双目凝视费无极。须臾,轻声道:“费爱卿可真是位细心人喔?”
费无极笑道:“食君之禄,当效君恩。”
楚平王慢慢移开凝视目光,忧忧道:“寡人之疾,费爱卿果有良方?”
费无极微笑道:“大凡医疾,只需对症下药,即可药到病除。。”
楚平王闻言冷笑道:“如此说,寡人病疾之根,费爱卿已然明白?”
费无极抬头看了眼楚平王轻声道:“大王,此地非说话之所,请大王移步细说。”
楚平王微皱眉头:“费爱卿可随寡人到寝宫细叙。”
楚平王寝宫内,在烛光摇晃下,楚平王对站在面前的费无极迫不及待地:“费爱卿如此处心 积虑,定有非常言语。眼下,言出卿口,语进孤耳;天知、地知,你我知。费爱卿可把 良方尽数托出?”
费无极目如闪电,精光瞟扫四周后,恭躬鞠礼:“色者,天下所爱。大王恋秦女之姿,那是 她的福份。然而,大王却苦恋于心,强忍于表。长此以往,大王则危矣。”
楚平王心中凛然一惊,随即哈哈大笑:“费爱卿,这就是‘良方’?”
费无极阴恻恻地一笑:“非也,所谓‘治病容易,断诊难’,此仅是诊断。”
楚平王笑道:“费爱卿洞察寡人心肺,自是倍护寡人。然身之虑,从何说起?”
费无极笑容顿敛、正色道:“大王,太子所倚者,乃太师伍奢,伍奢贤名天下皆知。如今大 王私恋 秦女姿颜,太子则疑有夺妻之恨。伍奢又一呼而天下应。当今子弑父、臣弑君层出不穷。而 大王心存亲情,优柔寡断,一旦东窗有事,大王岂不危哉?”
楚平王闻言,额面渐呈汗珠,眉头紧蹙,手捋胡须,不停踱步,沉吟片刻:“以爱卿之意, 孤当如何?”
费无极平静审视一眼楚平王,慨然道:“臣知大王危,而不言、是不忠。在大王面前阴说同 僚不是,为不义。然臣宁忠而负义。如今,为大王计。唯有……”说着凑近楚平王在其耳边 轻声细语叽咕着。“此所谓抬脚走三步、一并而动。”
楚平王闻言,转首凝视费无极,身子似在微颤,双眸露出矛盾的目光默默无言。费无极轻声 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楚平王渐渐收回凝视费无极的奇异目光,仰望屋顶,一字一句似有千钧之重:“费爱卿, 此事非同小可,卿有把握将此事料理得不留丝毫痕迹吗?”
费无极恭谨道:“臣若遗留蛛丝马迹、授柄於人口,臣,甘献颈上人头。”
楚平王一改平日冷削之态,轻声道:“费爱卿若建此功,楚太师之职非卿莫属。”
费无极顷刻谢恩道:“谢大王。”

太师府——伍宅。
富丽堂皇的楼宇,假山被水榭环绕。曲廊蜿蜒连着房屋……围墙环抱着早已随着主人进 入梦乡宅院。一轮皓月悬空映照,在曲廊不远处的大树草坪上,一片淡白色月光如水银泻 地。树下草坪上一位锦衣汉子正在月下练剑。此人即是太师伍奢次子伍子胥。月光下,团团 剑影裹 住了伍子胥的身体,朵朵剑花在月下翻飞。突然,伍子胥轻哼一声,两道银光在月下疾闪, 宛如流星赶月,大树上两枚悬挂的铜钱中央,皆被两支银针般的袖箭深深嵌入。伍子胥收住 剑式,移步走近大树,只见细小袖箭,半截插进树中。
坐在曲径走廊上观看的大公子伍尚情不自禁地拍掌轻赞道:“好身手!想不到兄弟剑术如此 精纯,况这剑中夹箭,更是防不胜防。”
说着走近伍子胥。
伍子胥笑道:“大哥过奖了。小弟剑术全仗义兄神龙怪客孙武点化。若有机会,小弟定将 大哥引见给神龙怪客。”
伍尚道:“神龙怪客,名满天下。世间有缘幸见者,寥寥无几。兄弟能与其义结金兰,真是 缘份不浅……”
伍子胥未等兄长话讲完。猝然伸手捂住伍尚嘴,将其按隐於树下低声道:“嘘——大哥。” 将嘴附在伍尚耳边:“听,有声音。”
伍尚将耳贴在地面倾听。深夜里,地面隐约传来好似蹄奔的脚步声。伍尚侧首低声道:“嗯 ,这声音,好似冲……”
伍子胥会意点点头,冷峻地:“大哥,来人脚步甚快,已在数十丈内,无疑定是武林中好手 。来者不善,为防不测,大哥速去禀报父亲,小弟在此监候。”
太师府外,一群蒙面人借着月光疾奔,转眼已到伍宅前,止步有序分散。领头蒙面人抬头看 看大门上“太师府”三个字,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轻声一哼,一挥手。身旁七、八条人影均 上了伍宅围墙,猫弯着腰蹲着。领头蒙面人侧耳静听宅内动静。须臾,对左、右同伙打了个 手 式,轻身飘进围墙,后面人影纷纷继进,分路径奔前面屋。猝然,树下一道寒光带着剑气迎 面刺向领头蒙面人咽喉。领头蒙面人乍见青芒迫颈,大吃一惊,霍然止步,身子后倒,一招 “云中倒泻”,就地退滚丈余,一跃而起。即便如此,左边肩头亦被长剑划去一片衣衫,幸 好应变奇速,未伤及肌肤。定睛看时,只见一人仗剑拦住众人去路。一抖手中长剑,分出三 朵剑花,分刺后面冲上的三个蒙面人。暴退在后的领头蒙面人低声叱道:“此人交与我,你 等快速行事,切勿走漏一人。”三个蒙面人听见喊话,各自起落,避开了伍子胥的剑花不与 纠缠,疾向室内奔去。伍子胥见状,正欲跃身拦阻。后面说话的蒙面人,纵身跃进,声到人 到,双掌横推。一阵劲风夹着热浪向伍子胥胸前滚滚而来。伍子胥右手长剑划圆、左掌拍出 ,身子飘然左跃,一招“倒卷风云”,避开了对手攻势,心中暗吃一惊。心道:“此人刚才 疾奔中躲过我偷袭一剑,可想其武功决非易与之辈,其武功似乎在我之上。从这掌势看,内 力亦不在我之下。”伍子胥已然猜出了来人之意,手腕翻转,剑走偏锋,倏然长剑疾点蒙面 人右肩前胸“天突穴”。蒙面人怎么也未料到伍子胥如此出手,惊嘘一声,左手划了半圆, 右脚虚退半步,侧身让过此招,右掌缓缓伸出,掌风无声无息,然则有股阴气夹着寒流向伍 子胥汹涌滚来。伍子胥轻嘘一声:“冰寒掌”,立刻脚踏五行步,从左边甲乙木,移到右边 “火”离位,将蒙面人的阴寒之气避开。随手将长剑於空中划了半圈,天空陡然出现了三丈 方圆剑虹,呈伞状笼罩对手头顶。若给剑气沾着丝毫,必将即刻丧身剑下。蒙面人眼神须臾 迷茫之后,急忙凝神收掌、含胸拔背,双肩摆动,竟将剑虹化去。伍子胥未等剑虹消尽 ,手腕微动,大开大阖的剑气,有如滚滚东去的江水,四周皆是剑影,分刺蒙面人“玉枕穴 ”、“华盖穴”、“膻中穴”。这三穴乃人生三大死穴,没有浑厚内功,绝难用内力贯之剑 尖点穴。蒙面人惊诧之余,当即旋转,以掌变爪,身随剑式,以攻为守。用武林中最常见 的“粘”字诀,一招“树随风动”,竟用右手五指攫夺伍子胥左肩,顺势下沉意在夺剑。伍 子胥见状手腕疾翻,似退实进,剑锋顺着手腕削去。蒙面人见机,双手下沉,封住门户,右 脚疾踢伍子胥下胯,势如奔雷,疾如闪电。伍子胥此时与对手绞缠近身,难以躲避。冷哼一 声,两支银针袖箭迸射而出,上打阴,下打阳。月光下两道银光夹着森森寒气激飞对手“中 庭”与“气海”。
蒙面人甚是惊愕,急忙右掌横推,一股强劲掌风自掌中荡出,逼退乘势欺身而进的伍子胥, 同时施出铁板桥功夫,身子迅即向后平倒,两支袖箭倏然擦面而过。蒙面人顺势从怀中抽出 一对判官笔,旋玑一转,又欺身直逼伍子胥,以快打快。一支判官笔封住伍子胥双脚,另一 支判官笔交缠着伍 子胥剑锋,且不停地借机分打伍子胥“紫宫穴”与“神道”,转而又疾戮“天突穴”和“玉 堂”,意在锁喉取胜。伍子胥见对手一对判官笔如两条出水蛟龙,上下翻飞。伍子胥左手划 圆,右手长剑一抖,剑锋陡变。原先的满天寒气、周身剑影顿时全无。手中长剑亦如千钧般 慢了下来,剑尖不时发出琴弦般的响声,乱人心魂。这招举重若轻,叛道离经剑法,是伍子 胥扭转乾坤的绝招之一。蒙面人一双惊慌的眼神显得有点焦急和无奈,这一切只是瞬间的事 。顷刻间,蒙面人左笔护胸,乘隙打穴。右笔架封剑招。两人恶斗虽无先前猛攻快打之激烈 ,但已招招带险、式式骇惊。双方心里明白,稍有不慎,自己随时都会毙命对手之下。这种 手法非一般江湖豪士所能做到。转眼间,双方已斗有三十回合还未分出胜负。
太师府房内,到处是刀光剑影。伍氏家人哪是这些江湖豪客对手;但见掌劈、脚撩、爪攫、 链子锤、判官笔、毒龙杖……见着死,碰着亡。床边桌旁、门栏、墙壁下……尸横血溅,呼 号呻吟声此起彼伏。
大厅内,太师伍奢,满头银发散乱,手执长剑竭力抵挡一蒙面人的一对短戟,两支短戟如两 条怪蟒,将伍奢迫得险象环生,汗水涔涔随额而淌。持戟蒙面人起伏进退甚为矫健、敏捷, 忽然一戟挡格长剑,另支戟斜进,噗地一声刺进伍奢左股,顿时鲜血长流。大厅角落与另 一蒙面人争斗的伍尚见状,救父心切,抛下与之缠斗的蒙面客,猛然跃到,挺剑向持戟蒙面 人疾刺。持戟蒙面人正欲扑近伍奢补上一戟,忽见伍尚状若猛虎,奋不顾身,欲和自己同归 于尽,心中不禁骇然,一戟固然能要伍奢之命,却不免也要赔上自己这条命,这种生意他当 然不做。于是撤戟护身,右手短戟格挡迎面的长剑,左手短戟反刺伍尚双脚。原先与伍尚 缠斗的蒙面人见有隙可乘,绰身跃进伍尚,双掌叠击,施出了“勾魂夺命掌”,一丝蓝烟顺 着掌心飘落在伍尚身上,伍尚顿觉恍惚,随后一股阴风使伍尚浑身颤抖,长剑从伍尚手中落 地,使双戟的蒙面人,右手短戟匝然飞出,径插在伍尚下腹,伍尚顿时口吐鲜血,倒地而亡 。伍奢见爱子死于非命,恚怒已极,双眼充满血丝,苦于本身已受重伤,不能动弹。施“勾 魂夺命掌”的蒙面客故技重演,转身又向伍奢叠拍一掌。当即阴森森的掌风夹着鬼哭凄厉之 声袭向伍奢。使短戟的蒙面客舞动双戟,施了招“猛虎拦路”阻断了已受伤的伍奢后路,伍 奢受掌后踉踉跄跄直向短戟撞去,亦命归黄泉。
书房内,几案旁,伍子胥年仅四岁的儿子伍宾痴靠在几案旁,眼见家中突变、惊呼、哭泣不 绝於耳,正处在惶惶惊恐中,突然闯进一位蒙面人,满脸暴射戾气,杀气腾腾直扑倚靠几案 发愣的伍宾,右掌倏伸,攫抓伍宾“璇玑穴”。伍宾痴望着一动不动,不哭也不喊,浑不知 临近了鬼门关。岂知、陡然室内掀起一阵怪风,蒙面人的“鹰爪指”却斜落在伍宾倚靠的 书桌上,书桌上立时出现一只半寸深的爪印,却不见了眼前的伍宾。蒙面人甚感惊惑,极目 四周,霎然,眼前多了位身穿黑袍的老者。枯瘦的身体皮包骨头一般,短小身躯略驼着背, 昏昏的双眼看不清是睁还是闭,长长的袖子根本看不清有无手臂。其貌不扬的黑衣老者不知 何时左腋下挟着伍宾,如幽灵般,晃晃悠悠向门口走去,看上去,刮一阵风非倒不可。恰在 此时,持戟的蒙面人与另一同伙冲进书房,挡住了黑衣老者去路。持戟蒙面人,双戟前后分 开,厉声叱道:“何人大胆,竟敢在我兄弟手中抢人”。
黑衣老者突然星眸迸射精光,逼扫了对面蒙面人,轻哼道:“鼠辈大胆,太行三魔也敢如此 放肆。”说着旁若无人般挟着伍宾出门,三个蒙面人心中均是一惊,暗忖:“此人好眼力, 我等刚到荆地不久,无人知晓,便被认出。”其中一蒙面人怒道:“阁下说得好,那就请阁 下品尝一下鼠辈的‘勾魂夺命掌’吧。”说着双掌叠翻,立时一缕蓝烟发着绿光,掌风推着 两个髓髅飘向黑衣老者。不用说,若被绿光蓝烟沾着,全身经络必阻,气血不通,立时毒气 攻心,一命呜呼。似在同时,拦在门前的蒙面人拍出一记“劈空掌”,夹着至阳劲风席卷黑 衣老者。持戟蒙面人岂能失此良机,双戟倏然出手疾射对手而去,跟着纵身而进,一招“雄 鹰恶爪”从背后袭拍其“灵台”、“神道”两穴。三人合围,珠联璧合,纵是宗师高手,亦 难逃此厄运。但见黑衣老者长袖微微摆动,两枚髓髅无影无踪,绿光蓝烟皆无。右掌划着半 圆,引着“劈空掌”轻轻向上一划,将至阳的掌风引向屋顶,立时将屋顶打出个大洞,瓦砾 灰尘纷纷落下。太行三魔怕黑衣老者就便冲出房屋,三人不约而同,合力将门口封住。当太 行三魔定睛看时,室内哪有黑衣老者和伍宾身影,唯有两只短戟落在地上。原来黑衣老者借 着“劈空掌”至阳至刚的掌力把屋顶打了个大洞,即挟着伍宾穿洞而去。拍出“劈空掌”的 是太行三魔之首、无常判官州绰,此时却面无人色。是的,假如对手将自己掌力引向自己或 同伙……那太可怕了。刹时,无常判官州绰脑中闪出一丝凉意,顿生退志。州绰心里明白, 这样的对手根本无法战胜,也是平生从未遇过的对手,仅从刚才的一招中就足以证明。“追 !”随着同伙喊声,无常判官州绰无奈地跟着向外奔去。
室外,繁星闪烁,皓月当空。黑衣老者挟着伍宾已近伍宅围墙。突然,一个大头和尚拦住去 路。手中一对链子锤不问情由一招“开山问路”封住黑衣老者去路,黑衣老者人宛如未闻, 向左虚跨一步,右闪三步,走“坤”位,过“离”位。从大头和尚身边擦过,置那对链子锤 於无用之地。大头和尚见其步怪异,且轻易躲过自己猝然攻击的双锤,心下不禁豪气陡生, 厉叱道:“哪里去?”言罢,将手中双锤扔出,当见双锤疾如流星陨落,一前一后迸飞砸向 黑衣老者身后。大头和尚这扔锤夺命绝技,不知取过多少英雄性命,可谓百发百中,防不胜 防。
这夺命双锤分作阴阳,先到为阳,后到为阴;夺命之际,阴锤在前,阳锤在后。对手阴盛, 阳锤先至。对手阳盛,阴锤先到。两锤孰先孰后,变化无穷。哪知这黑衣老者竟置身后双锤 而不顾。奔走中,略把右手长袖向后一卷,霎时平地匝起一阵劲风,使身后阴阳双锤失序相 撞。顿时一声巨响,火星四溅。大头和尚见状口呆目瞪,神情痴愣失常。伍宾却在黑衣老者 腋下看见不远处,树下厮斗的两人哭喊道:“爹爹,爹爹……。”黑衣老者循声望去。伍子 胥正与蒙面人厮杀得难解难分。
伍子胥被蒙面人纠缠不能分身,听见室内不断传出阵阵惨号,心如刀绞,知道全家已遭不幸 ,此时又听爱子在他人腋下哭喊,心神不禁大乱。伍子胥伤痛之余,竟使出了“日月剑”中 两败俱伤的绝技“凌空一剑”。倏地腾身猛扑对面蒙面人,一柄长剑抖出三朵剑花,分刺对 手喉部、胸部及下盘双腿,左手所握的剑鞘一招“玉带围腰”,横扫而来。这种双管齐下, 动作一快一慢,随其形而变化,此招只攻不守,任其对手如何躲闪,不死也必成终身残废。 但是,伍子胥全身要害亦在对手判官笔下,对手只须随便一招,伍子胥必然丧身笔下。蒙面 人见此情景,虽然微感惊愕,然亦知伍子胥已心烦意乱,心中暗喜,冥冥中已稳操胜券。此 时当然不愿与伍子胥同归地府。於是闪电般收笔护身,一招“残云倒卷”,身体向后暴滚丈 余,免去了两败俱伤之势。伍子胥就便撇下缠斗的蒙面人,疾奔黑衣老者欲夺爱子,大声道 :“我儿休慌,为父救……”话未说完,伍子胥一个踉跄,“扑通”一声,栽倒在地,一口 鲜血从口中狂喷而出。
原来,蒙面人见伍子胥神乱意昏,为救爱子,全然不顾身处厄境。於是乘伍子胥转身之际, 脱手掷出判官笔迸射伍子胥。一对判官笔虽然无声无息,力道却不亚千钧,未等伍子胥话讲 完,已击中其“腰椎穴”。
挟在黑衣老者腋下的伍宾,见父亲猝然栽倒在地,口吐鲜血,吓得大哭:“爹爹,爹爹…… 我要爹爹。”凄哭中双足乱蹬,其情其景,甚是凄怜。黑衣老者见状,心中砰然惊诧:“若 不救其父,其子必怨积成仇,最终反而不美。”心念至此,砰然心动。
其时,太行三魔追赶黑衣老者与伍子胥近在咫尺。黑衣老者瞟了眼潸然泪下的伍宾,冷眼乜 了蒙面人与其身旁的太行三魔,轻声道:“徒儿,莫要惊慌,为师救你父亲。”言出身动, 随手一招“乾坤合一”掌,横推太行三魔。顿时,一股强大的内力从掌中荡出,似排山倒 海般气势逼压太行三魔,令其无法出手相害卧地的伍子胥。太行三魔自出道以来,从未见过 如此掌力。三魔联手已久,灵犀一点即通,且各人都有数十年功力。人人心中明白,倘若单 独以掌相迎,可能立即毙命对手掌下,联手合力,情势或许相反。当即三人意念融通,六掌 合力抵御黑衣老者的“乾坤合一”掌。哪知与对手掌力相触,立感不妙,黑衣老者掌中内力 犹如决堤江水,汹涌滚滚仿佛要将三人席卷而去。纵使六掌合力,竟然不能抵挡,若要撤掌 已然不及,只有竭力而为。领头蒙面人不知黑衣老者厉害,见太行三魔合力与其貌不扬的糟 老头比拼内力,心想:“若我加入,至少也有百年之上功力,此人武功再高、内力再强,也 必败无疑,这个便宜岂能放过。”心念至此,即不加细虑,双掌抵住殖绰腰部,将自己内力 加了进去。千虑一失,未曾料到,自己内力一经加入,立即被黑衣老者的“乾坤合一”掌沾 住而不能自拔。领头蒙面人顿感内力空空,身体宛如一叶飘荡在大海中的小舟,随时都会覆 没在狂涛恶浪中,心中甚是后悔自己不该这样贸然出手。世上的事,很多都是这样,当你感 到后悔时,已经晚了。这时,领头蒙面人能做的,只有倾其全力,直至竭力拼生死。他怎么 也想不到,自己来讨命的,却把命给人讨了去。
渐渐,四个蒙面人头顶慢慢白雾缭绕,冷汗淋漓,而黑衣老者左腋下挟着伍宾,右掌若无其 事般与四人耗着内力,他那浑厚的内力不断从体内运到掌上戏耍着四人。此时,大头和尚拎 着一对链子锤站在一旁观觑审度,见黑衣老者眸中寒光仅瞥自己一眼,傲然无睹一般,故尔 不敢轻易出手。他知道,这个黑衣老者决非武林寻常之辈,其武功实在深不可测,也是自己 闯荡江湖以来从未见过的人物。若用链子锤袭击此人,其毙命的必是自己。大头和尚忽见地 上的伍子胥,急中生智,计上心来。一招“夜叉追魂”,双锤奇快无比,砸向躺地不能动弹 的伍子胥。黑衣老者见状,急收内力,欲救伍子胥。四个蒙面人忽失掌力抗衡,一下失去重 心,向前跌跌撞撞,险些摔倒。四人互望一眼,迅速稳住脚步,各持器械,又将黑衣老者围 住。
其时,大头和尚的双锤已离躺在地上的伍子胥眉间仅有尺余。黑衣老者武功再高,此时欲救 伍子胥已然不可,眼看伍子胥只有一命归西。蓦然,一个黄影闪电而至,衣袖疾挥,一股劲 风匝地而起,躺在地上的伍子胥随风闪动,眨眼间已落在猝然闪现、身穿黄色长袍的黄眉老 者手中,大头和尚链子锤却将伍子胥所躺之地打了个大坑。大头和尚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的 眼睛,伍子胥能在这种流星般的链子锤下逃生。惊愕、疑惑、畏惧同时袭上心头。众蒙面人 倏见一条人影携着伍子胥一闪已出伍宅围墙。届时,又有三名蒙面人飞赶而来。其中一人对 黑衣老者怒叱道:“老匹夫,休要逞能。”一言未毕,突发双掌,只见掌心冒着黑烟,夹着 狂风向黑衣老者滚滚卷去。黑衣老者瞥目见对手掌中夹着毒雾飘向自己,心中不禁大怒:“ 盗跖,你这畜牲也赶来了。”说着,挟伍宾侧身移步,双脚一颠,似是滑倒,实则让避巧到 分毫,轻易躲过这蚀骨腐骼的毒雾,随即跃起丈余,凌空一记“劈空掌”击向盗跖,其声势 远胜雷霆万钧。盗跖立感一股热浪劲力渗透筋骨,不断地往体内钻,直震得盗跖五脏欲碎、 六腑翻滚、双眼金星乱冒,喉间一股血腥欲喷而出,踉跄倒退十余步,忍不住“哇”地一口 鲜血从口中喷向空中,接着连喷数口,一头栽倒在地。在场众人无不愕然失色,魂不附体。 如此神威,平生殊所未见。众蒙面人蠕动着脚步,变换着方位,围着黑衣老者引而不发。
盗跖武功、才智都已臻一流,在这诸人之中可说是首推,秦川武林更是马首是瞻追随其后, 何况手下九千部众甘愿效命,西戎诸国无不畏其兵威而观其眼色行事,加上武林豪杰感其义 气,无论黑、白两道对盗跖都礼敬有加,更况盗跖与人相交,粗犷中含着精细,极能令人感 其意诚而与之倾心。此次经朋友相邀,前来中原帮忙;一是顾及朋友义气,二是可得相当酬 金以济属下贫厄之境,故不辞万里赴荆。由於平生罕逢对手和刚愎自负,乍逢这等棘手人物 ,仅在一招之中险丧性命,方知天外有天不是虚言。至此,他才觉得这个老者,十分眼熟。
这时,旷野空际清清楚楚传来刚才那位黄眉老者的声音:“善不可违,恶不可作。为兄先走 一步。”
所有蒙面人痴望声音传来的方向,心中均想:“如此内力,如此轻功真旷古绝伦。”而黑衣 老者闻声,显然倏起的暴戾之气稍减,仰首对茫茫旷野沉沉道:“主人放心,陈某谨受教诲 不敢忘。”
此声犹如龙吟般远远送出,而近在一箭之地的众蒙面人和腋下的伍宾听后甚感温馨。足见黑 衣老者内力收发已到登峰造极地步。同时右手微动、食指一弹,“嗤”地一声,一粒红色药 丸划破夜空,迸射盗跖而去,竟打碎其牙齿飞进呻吟的口中,顺势滑进盗跖腹内:“看在 主人之面,赐‘回魂丹’一粒,救尔一命。”
盗跖受伤只瞬间之事,众人惊惧未定,忽见黑衣老者出手相救,知道此乃黄眉老者之故,然 猜不透两老之间究竟是何关系?刚才两老之间对答言语,令人坠入云雾之中。领头蒙面人, 揭去面布,抱拳恭声道:“晚辈阴阳无极掌费无极,叩见前辈。”
黑衣老者看着费无极及所布阵式未言冷笑,心中明白,“对手武功虽然远逊自己,眼下这阵 式断不可小觑,只能后发制人,方能可保无虞,否则难断胜负,毁了自己一世英名倒也罢了 ,而腋下这武林千古罕遇的奇才殇殁岂不可惜。”
费无极见黑衣老者微闭双目,视众人如草芥,这种傲气凛然生威。於是强压心中愤气,又恭 敬一礼:“阁下请勿淌这浑水,放下小孩於阁下无损,另可得千金之惠,阁下何乐而不为。 费无极及众兄弟如有得罪阁下之处……”
黑衣老者打断费无极说话,双目微睁,星眸顿暴精芒,转而莞尔一笑:“孺子乃天下绝难寻 找的武学奇才。今日老夫夙愿得酬,不愿多伤无辜,识事的立刻滚蛋,以免其辱。”
费无极冷声道:“阁下武功虽高,若要在荆楚数千里之地自由往来。在下良言奉劝一句,最 好放下小孩,於人於己都有利。”
黑衣老者闻言突然阴侧侧冷笑数声,这笑声虽在月光下发出,却令闻者机伶伶毛骨悚然,宛 如这笑声是室内死者怨魂在索命一般:“晚生小辈,如此大胆,几十年前,老夫横行江湖时 ,有谁敢在我面前如此放肆,若不是刚才主人一言,尔等鼠辈早归地府。”
众人心中怦然一惊,眼前之人武功虽然了得,然而众人已结下无数宗师罹难的“断魂阵” 。费无极冷声道:“阁下,眼下之事,既属公亦属私,我等兄弟栽在阁下手中无话可说,我 阴阳无极掌权代众兄弟向阁下赔罪。”
费无极重申自己牌号,实则是亮师父无禅上人徐甲的字号。天下武林、黑白两道,言及无 禅上人徐甲无不谈之色变,而武林道上,有谁不知我阴阳无极掌是上人的授业弟子,得罪我 ,也就等于得罪徐甲,当今江湖,又有谁有这份胆子。
孰知黑衣老者眨了眨眼,一改威严,似在凝思喃喃道:“什么?什么捂着不能长,老夫看你 长得不错,就是不知进退。”
费无极怒极冷厉道:“阁下,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既然阁下不愿吃敬酒,在下只有得罪了 。”
“了”音甫落,两支判官笔从袖中倏然飞出,分上下两路直射黑衣老者。刹时,大头和尚的 两柄链子锤如两头出山猛虎分左右盘旋飞砸黑衣老者腋下的伍宾。太行三魔中的亡魂邢蒯 手中的一条九节钢鞭如同蛟龙出水分打其“天柱穴”与“风尾穴”,断肠殖绰双掌相搓,顿 时数 十根“烂骨银针”如天女散花般从天而降,若给沾上一根,立时气血瘀阻、骨烂而亡。眨眼 间,藜蒺、毒角、飞针、袖箭、飞蝗石、回龙匕……无数暗器组成一张普天大网笼罩着黑衣 老者。这些暗器有快有慢,看似混乱纷纷,实则快慢有序。这就是江湖豪客闻之丧胆的“英 雄断魂阵”。可以说,不管遇上武功再高之人,绝难逃此一劫。有多少武林宗师,绝顶高手 魂断在天罗地网般的剧毒暗器之下。费无极等人有恃无恐与黑衣老者对峙,也就是有此依托 。
就在众蒙面客欣喜的一瞬间,奇迹出现在众人眼前。不仅黑衣老者安然无恙,漫天的歹毒暗 器却掺杂着更多的、五花八门的暗器,铺天盖地从天上、地上、左边、右边、背后和意想不 到的地方、防不胜防地反向费无极一伙袭来。如此手法,真乃匪夷所思,旷古未有。他们做 梦也未想到站在眼前的这位黑衣老者竟是施发暗器的祖宗。他的暗器海内独步,是《连山易 》神农所创,也是当今天下神农唯一的隔世传人。整个武林之中,惟有这位黑衣老者才能把 暗器玩得如此精纯。否则,谁能逃出这“英雄断魂阵”。活该费无极手下倒霉,瞬间费无极 及同伙带着各自姿势倒地,黑衣老者冷笑一声,飘然而去。
费无极等所依恃的“英雄断魂阵”不仅未攫取对手的命与魂。反之,若不是对手一丝慈念, 将所发暗器抹去独门毒药,自己的魂早归地府。对于这点大家都心照不宣,众人都在心中猜 测:“这人是谁?”大家带着心有余悸疑问,拖肩跌足地回到楚宫向楚平王叙述了整个事情 的 经过:“大王,臣等奉命行事,伍奢满门劫数难逃,事情进展顺利,一切皆在大王意料之中 。那知突然节外生枝,蓦地出现了位黑衣老者和一位黄衣老者。两老武功实在太高太玄,可 说深不可测,救走了伍子胥父子。不过,在伍子胥逃命之际,‘腰椎穴’被臣判官笔所伤, 纵然不死,亦必成废人,望大王速速画影图形,张贴关隘,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楚平王听说太师一家仅逃脱伍子胥父子,不以为然,莞尔一笑道:“伍奢已殁,长子伍尚已 死,伍子胥不过一孤魂野鬼,无所依栖,费爱卿又何需大惊小怪?”
费无极双眉紧锁,忧忧道:“大王差矣,伍子胥智勇兼备,乃当世蛟龙猛虎,倘若让其流落 敌国、得其风雨,楚国后患无穷,我君臣亦寝食难安。”
楚平王凝神锁眉,似沉思反省,缓缓道:“何以见得?”
费无极,惴惴不安道:“微臣略知面相,以往并未与伍子胥相识,今日一见,其印堂 发光,目光如炬,武功更臻一流,此人必能颠倒楚国朝野。故臣忧心忡忡。”      楚平王凝思片刻:“以费爱卿之计,该当如何?”
费无极转而微笑:“伍子胥虽是蛟龙猛虎,然风雨俱无,还不是虎落平川,龙搁沙滩。更何 况伍子胥身受重伤、命在旦夕。”
楚平王冷声道:“既如费爱卿所说,又何患之有?”
费无极道:“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世上的事,常常有出人意料的地方。微臣怕人算不如天 算。因为,那两位神秘的老者可能会弄出什么奇迹和意外。”
楚平王冷目凝视费无极随即温言和声道:“费爱卿忠肝义胆,思虑绵密。寡人依费爱卿之意 ,着令沿途守关隘口严加盘查,若遇嫌疑抗拒者,格杀勿论。”
言毕转身笑了笑:“费爱卿为国操神,劳苦功高,即日接伍太师之职,众爱卿辛劳,寡人皆 有重赏。”
突然,一句低沉刺耳,颤惊心魂的声音清晰传入各人耳中:“哼、哼、赏什么,丢人现眼, 容於世间,已是多余。”
众人闻之不寒而栗。循声望去,楚平王身边霍然站着一位面容瘦削、两眼昏昏浊浊、左右太 阳穴隆隆凸起,枯干瘦瘪的手臂看不出丝毫经络,身穿黄色长袍,走路全身纹风不动的清癯 老者。费无极、太行三魔乍见之下,心胆俱裂,刹时冷汗冒出,无暇顾及骨痛肌伤,慌慌张 张地向枯瘦老者跪下,颤声道:“弟子无能,有损恩师威名,恭请恩师发落。”
枯瘦老者语若寒霜若有所思:“‘英雄断魂阵’披靡江湖,从未有失。”说着星眸暴射金光 ,身 影一晃,已绕众人一周,站回原处,满面愤色顿敛,眉宇或卷或舒,自言自语轻声道:“怎 么会是他?若是他,不死已是大幸。”
费无极,太行三魔无不心惊。师父傲视天下,目空一切,怎么转眼间忧虑重重,面色如此凝 重。难道我等身近黄泉不能救?一阵寒意袭上各人心头,不约而同问道:“恩师武功盖世, 谁?使恩师疑悸?”
枯瘦老者沉声道:“千手佛陈音。不然天下有谁能破这‘英雄断魂阵’,又有谁能在举手间 将暗器玩到如此出神入化之境。”
这枯瘦老者便是当今武林黑白两道唯其马首是瞻的无禅上人徐甲。
亡魂邢蒯脱口而出:“不是说千手佛被鬼谷先生的‘飞钳爪’所伤后,暴死荒山了吗?”
断肠殖绰接着:“千手佛不是二十年前就慝迹江湖了吗?”
费无极疑惑不解地轻声自语:“陈音暗器海内无二,且阴毒无比,而我等反被暗器所伤后, 除自己暗器喂有毒汁,凡陈音身上所发暗器,无一有毒,故各人皆能自解其毒,体内亦无异 状之感、难道……”
无常判官州绰忍不住大声道:“二十年前,江湖上无数高手死於他的歹毒暗器之下,可谓心 狠手辣,如今,我等皆中他暗器,难道还有生望?”
无禅上人徐甲冷声道:“这陈音武功当真厉害,所发暗器内力可谓巧到分毫,若进之毫厘, 必死无疑,若轻之毫厘,则不足以戒惩。”说着出手如电,於每人“气海穴”处食指疾戮: “你等气海淤塞已除,稍息便可恢复如初。”转身对楚平王道:“二十年前,千手佛陈音在 泰山脚下挑战天下武林,当时陈音曾邀我助一臂之力,只可惜当时我正随李耳西化流沙,未 能相助,若不是曾有此‘缘’,你们早已死于非命。”
费无极、太行三魔闻言,齐向无禅上人跪拜:“多谢恩师荫德庇护。”

 楼主| 发表于 2006-10-17 00:00 | 显示全部楼层
黄石谷,苍苍烟树覆盖着山峦,奇峰秀谷,云水茫茫,断壁间的百丈瀑布宛如银河倒泻,在 一古树盘天的崖顶上,黄眉老者将伍子胥放下。伍子胥面无血色,悲愤凄凉地说:“恩公相 救在下,晚辈理当言谢。不过伍门惨遭不幸,伍某还不知仇人是谁,令在下报仇无门,生有 何益?”
黄眉老者扶伍子胥面东而坐:“伍公子不可多虑,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善恶之报自有一‘ 缘’字。眼下公子腰椎受损,阴阳不调,气血瘀塞,让老夫帮你调顺阴阳,舒筋活血,至於 他事,伤愈后再论。”
说着,单掌变为中指与食指,慢推伍子胥腰椎穴。顿时一股浑和之气顺着伍子胥督脉缓缓流 动。伍子胥刹时身体颤抖,头上大汗淋漓,肌肤亦慢慢红润,全身有说不出的舒服。伍子胥 心下甚是感激,待黄眉老者运功疗伤完毕后,起身向黄眉老者深深鞠躬:“恩公大德,伍子 胥不敢轻忘。恭问前辈,如何称呼?”
黄眉老者笑道:“老夫世居黄石谷,久栖黄石洞,人称黄石公。至於恩德两字,实在不可沾 唇。些许小事,只是举手之劳,公子切勿挂齿。”
伍子胥闻听一愣,脸呈惊讶之色,急忙拱躬:“原来恩公竟是饮誉武林的黄眉尊者,伍子胥 实是三生有幸。”
黄石公微微一笑:“伍公子的日月剑是何人所授。‘神龙怪客’与公子如何称呼?”
伍子胥恭声道:“神龙怪客孙武乃是晚辈结义兄长,日月剑是义兄所传。”
黄石公略皱眉头,轻轻摇头喃喃自语低声道:“我好像未听说过?”
伍子胥转念道:“前辈与我义兄……”
黄石公笑道:“老夫与神龙怪客乃是至交,公子与神龙怪客……”
伍子胥已明其意,接道:“那是十年前,在‘天都客栈’,那天,昆仑妖魔突然血洗客栈。 当时,晚辈恰在其中。晚辈虽然武功平平,但见这些淫妇们手段残忍之极,凡死者脸上皆有 一朵毒梅花,毁其整个面容,然后随着毒汁浸透,全身皮肉即渐渐发黑,从脸部烂及全身, 见者无不耸容变色。晚辈豪情顿起,挺剑指向妖女道:‘昆仑妖魔,天道不容。’言毕长剑 径刺其咽喉。此妖女闻言笑的淫声荡荡,一双纤玉手指不停地摸揉自己胸前凸起的玉峰:‘ 我酥心仙子还是第一次听说“天道不容”,你是什么人,难道不怕“梅花化骨针”。’当时 晚辈早将生死置之度外,朗声叱道:‘江湖厮杀,为何伤及无辜。何况如此卑劣阴毒手段, 人人得而诛之。’
“酥心仙子淫笑道:‘所谓城门失火、殃及池鱼。阁下运气不好,又能怨谁。’说着音声倏 转,阴侧侧地‘噢,你也一样,你看。’说着用手一指,晚辈不禁转身回顾四周,整个‘天 都客栈’已没有一个活口,倒地的尸体惨不忍睹。晚辈矍然动容,‘呛啷’一声,长剑刺出 ,酥心仙子似乎早料此着,右手将长剑敛匣,左掌震开长剑,反手一挥,顿时眼前绿烟缭绕 ,淡淡的清香扑鼻而来,刹时浑浑噩噩不知所以然。恰在此时,突然一丝凉风扑面吹来,神 情即醒,耳边似听极轻的叱声:‘大胆妖妇,死到临头,还作茧自缚。’
“话音甫落,一人身穿青袍,背着双手,站在众人面前。双目精光四射,顾盼之际极其威严 。不知何时,眨眼间,竟人不知鬼不觉将‘天都客栈’内死人和物事,根据环境按休、生、 伤、杜、景、死、惊、开图形布成了‘颠倒八门阵’。阵中之人刹时有种雾茫茫,昏惨惨、 寒气森森、鬼气逼人,东西南北不辨,陡然间人人都有寸步难移,荆棘裹身之感,此时此景 悸怖甚於死亡,正在惊悚之际,我的任督两脉之交的‘大椎穴’被青袍客抓住,全身丝毫不 能动荡。脑清心明,一切恐悚惊悸顿无,青袍怪客转身即走,昆仑众魔明白生存之机稍纵即 逝,立刻紧随其后,企图脱厄离困。倏见青袍怪客单掌挥出,匝地风起,一股巨大罡风荡出 ,将昆仑众魔逼入阵中。晚辈当时道:‘阁下如此武功,何不为武林多积阴德,将这贻害武 林的昆仑妖魔尽数诛尽。’
“青袍怪客微笑道:‘疾恶如仇固是君子之道,然藏污纳秽乃是生存之道。大丈夫立於世间 ,既要走大道,亦要经小道。何况天下之事,绝非凭一“武”字即能燮理。於事於人要攻心 为上,昆仑鼠辈之恶,却不屑在下出手相除,就让她们在我这“颠倒八门阵”中自生自灭, 再说我这“颠倒八门阵”暗藏玄机,变化万端生死存亡,要看妖妇们的造化了。’
“晚辈深信此言决非狂言,我在阵中之时,就有寸寸幽灵逼身,步步亡魂索命之感。”
黄眉尊者笑道:“此人即是神龙怪客孙武?”
伍子胥:“正是,晚辈深服孙武的武功学识,当即要拜其为师。”而孙武坚持不允:“公子 骨相非凡,在下初见公子之时,见你正气散成金光环绕头顶,日后必能成器。在下不敢逆天 行事,故出手相救。恳望公子日后事成,顺天道则是天下苍生之幸。”
晚辈当即道:“玉不琢,不成器,况伍某乃顽石非玉。但伍某疾恶如仇。见昆仑妖魔肆意残 毒武林,敌忾之心油然而生。”
青袍怪客孙武颔首轻声道:“世间若无污秽,何来清泉。所谓水清无鱼,懂吗!。”
后经神龙怪客孙武倡议,我俩义结金兰,蒙义兄错爱,教了这趟日月剑,后因家父召唤,晚 辈忍痛与义兄相别,那知一别十年,至今尚未谋面。”
黄石公轻声道:“神龙怪客武功惊天地,泣鬼神,可说海内首推第一。公子与之相交缘份不 浅,终身受益无穷。”
伍子胥道:“恩公武功……”
黄石公已明其意阻道:“在下武功与孙武相较,有如荧光比皓月,这决非谦言。”说着转而 一笑道:“公子确实骨相非凡,常人难以比拟。争胜於武林之间,非公子所长。公子乃大器 之像,小则为相、大则为侯。家门仇怨,乃区区小事,不过公子眼下怒气攻心,悲愤难消, 心意不一,加之内力不足,虚火旺盛、难成气候。”
伍子胥怒目圆睁:“家门血海深仇,晚辈刻骨铭心,片刻难忘,平生若不雪此之恨,枉为丈 夫。”
黄石公正色道:“若公子不嫌,在下传些定神顺气之法,或可於公子吐纳练气略有帮助。”
说着将伍子胥面东而坐,五心朝天。此时正好一轮红日冉冉升起。黄石公叮咛道:“公子口 中只可呵、嘘、呼、响、吹、嘻六字顺序吐纳,切不可运气相御,否则公子便有生命之忧, 切记!”
说完,黄石公缓缓伸出双掌,向日作怀抱之状,吐纳运气先自打通小周天,当见头上微微冒 出白雾,双手掌心渐渐成淡黄色,顷刻间掌心便有眼珠大小般的红球在蠕动,然后脚踩两仪 ,按太极阴阳顺移,两膝微曲,含胸拔背,双掌呈正反,作一阴一阳相对,两个淡黄色的红 球悬离双掌而混一,慢慢双掌被白雾所缭绕,朦胧中两掌叠按在伍子胥百会穴上,双脚缓缓 悬空,成倒立状,一双脚尖反指东方,片刻之间,眼睛迸射出两道精光,渗合着口中所吐浓 雾与两个混合成一的红球交合后变成一条红色烟柱,直贯伍子胥“百会穴”,约一柱香时间 ,光散雾消,伍子胥初感筋骨柔和,百骨舒畅,继而感到五脏翻滚,全身三十六处大穴忽开 或阖。稍许,一股内力和着体内气血循经络缓缓运行,上自百会,下至涌泉,百关调畅,洋 洋气息感到舒畅无比。
黄石公收式后,轻声道:“经、络两脉,内连人体五脏六腑,外络肢体七窍,它行血气、通 阴阳、养脏腑、濡筋骨、利关节,便于人与天地保持平衡。若气血循经络运行通畅,则事半 而功倍。若气血瘀阻,练功则终日无成。练功时务必以意领先。如此则能使任脉,督脉之间 周转运行达到调息、调心、调神之功效。至此,再行吐纳,采补天地灵气,引气归源。”
伍子胥明白:这乃因己仇不离口,致使黄眉尊者不惜采日月精华,耗本身真元增长自己内力 ,并传授了上乘的内功吐纳心法。伍子胥甚觉过意不去,随即倒身下拜:“古人云‘滴水之 恩,当以涌泉相报’。前辈大恩,伍某决不敢‘一声相谢’便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伍 子胥愿拜前辈为师,待报完父兄之仇,定与前辈结草为庐,终身相侍左右。”
黄石公忙道:“公子差矣,在下区区之劳,公子切勿挂於心间,为徒之事,万万不可,若公 子能以兄弟相称,已是在下之幸。”
伍子胥急忙推金山,倒玉柱。纳头便拜:“大哥——”
伍子胥泪水涔涔,久久跪地不起。
黄石公扶起伍子胥:“兄弟请起,为兄要尽快调整气血。否则内功将废大半。”
说着盘坐崖顶树下,面东吐纳,练三元混一法。哪知上甲元、下甲元为一体后天灵地气却与 中 甲元人体之气始终不能相合,黄石公大汗淋漓,周身白雾渐渐地淡散。伍子胥见状大惊失色 。这一切都是黄石公为自己大耗真元所致,使天灵地气不能与本身真气相融,自己却束手无 策。当此紧要关头,倏见一条人影腋下挟着一人在山凹下出现,直奔山崖而来,其速度之快 犹如电闪雷奔,伍子胥看清此人就是出手救其爱子的黑衣老者,当见此人顷刻间便到黄石公 身后,放下腋下小孩,两脚旋转,踩“坤”托“乾”走“坎”位,跃“离”位,双臂大开大 阖,陡然凝神,气沉丹田,双掌猛然相翻,一根红色烟柱从掌心飞出,直射黄石公督脉 命门。黄石公身体微微一阵颤抖,只见黄石公周围的淡雾已变成金光,地气与天灵立刻和其
体内的中甲元合而为一,一束五彩虹光从黄石公任脉“气海”穴源源流入体内,约两柱香时 间,黄石公慢慢睁开双目,轻声道:“兄弟救了黄某一命,黄某……”
黑衣老者恭敬道:“主人於我有救命树德大恩,当年若不是主人,陈某早已尸埋荒山,岂有 今日。”
黄石公正色道:“以你武功内力决不在我之下,日后你我不可主仆相称。”言罢招手喊伍子 胥:“兄弟,我给你介绍一下。”用手指黑衣老者道:“这位便是二十年前名震天下武林的 千手佛—陈音。”
伍子胥闻言目瞪口呆,他知道黑衣老者决非一般江湖豪客,却未想到竟是数十年前名震八荒 的人物。於是恭手道:“晚辈伍子胥久仰陈前辈,一谢前辈援手救子之情,二谢前辈解我恩 公之险。”
陈音连忙道:“区区之劳、不足挂齿”。向黄石公看去,眼中尽是疑惑。
黄石公哈哈大笑:“陈音,这位是神龙怪客孙武义弟,楚太师伍奢次子伍子胥。”
地上的小孩连蹦带跳地扑进伍子胥怀里:“爹爹,我要妈妈……”
陈音一恭手:“伍公子,刚才礼数不周,请多多原谅。”
伍子胥感激地说:“前辈说哪里话,前辈义救我父子生命,大恩不敢言谢,宾儿,快拜谢前 辈救命之恩。”说着令伍宾叩拜。
黄石公笑道:“慢着,常言道‘拣日不如碰日’。今日我等有缘,不如义结金兰。岂不省了 许多要说的话。”
伍子胥心中大喜,陈音更是无话可说。三人当下结为兄弟。陈音排名第二,伍子胥为三弟。 陈音转身对伍子胥笑道:“三弟,大哥乃通玄之人。宾儿实在是武林千古奇才,我和大哥欲 收宾儿为徒,不知三弟意下如何?”
伍子胥初见陈音携爱子而来,心中悲愤稍解,现见两位兄长收爱子为徒,心中甚是高兴,他 为爱子有这两位武林异人的兄长做师父感到异常欣慰。岂知正在兴奋之际。突然头顶一声 怪啸,一只白猿从树上陨石般而降,前面双爪抓住毫无戒备的伍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 扔下左面千丈悬崖。
伍子胥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情所惊呆。他怎么也想不到,经过九死一生的爱子,未死在仇人手 中,却亡在这畜牲爪下。伍子胥此时肝胆俱裂,愤怒难抑,拔剑诛杀白猿,欲为爱子报仇。 那知白猿窜、跃、蹦、落俨然一派高手风范。伍子胥剑术虽精,若想在瞬间诛杀白猿,决非 易事。伍子胥度势、掌剑齐发,顿时周围树倒石飞,尘土飞扬。突然一声箫响,划破长空, 箫声在悬崖间久久回荡。白猿闻箫之声,探出左前爪径袭伍子胥右肋,伍子胥侧身让过,长 剑顺势疾削猿爪。岂知白猿骤然前跃,欲赴悬崖,伍子胥纵身横剑阻拦,白猿前奔受阻,霍 然纵身窜息於崖顶大树之上。伍子胥随手掷出手中长剑,飞射树上白猿。白猿未等长剑飞到 ,一个筋斗,已从树侧坠落悬崖。伍子胥此时内力已非同小可,一掷之力何止千钧。“日月 剑”竟然切断碗口粗的树干与树叶一同坠落於地。伍子胥此时已神疲形悴,恍如痴 状,面部的肌肉显示无限的痛苦。这时,黄石公右手拿着伏羲箫微笑着向他走来。伍子胥霎 然有种说不出的跷蹊涌上心间,望着黄、陈两人疑窦满腹讷讷道:“这——这白猿、是…… 。”
黄石公微笑道:“兄弟放心,宾儿无恙,白猿随我十数年,极通人性。”
说着走近站在崖边的伍子胥,指着对面山崖壁间的一棵树:“兄弟请看。”伍子胥顺指望去 ,只见对面崖间的一棵松树下露出一个洞口,一只白猿用前爪掀开遮掩崖壁间洞口的野藤绿 叶。伍宾那幼童声音从洞内传出:“爹爹——我怕……我不……”
伍子胥脸上愁云顿去,绽出笑容:“这白猿,原来是兄长所豢养。”
陈音道:“三弟,这白猿,就是一般武林高手亦非其敌。”
伍子胥激奋地向黄、陈恭鞠道:“两位兄长,我伍氏满门血海深仇,我伍子胥必报,宾儿拜 托了。”
黄石公:“兄弟不必如此,我兄弟两人定当倾其全力哺养宾儿、将平生所学倾囊而授。兄弟 你前程远大,放心去吧。”
伍子胥凄然道:“小弟才智武功平平,只怕负了兄长厚望。仇家如此凶悍,倘若此仇遥遥而 无报期,只盼宾儿学成艺后,来偿父愿。”
陈音陡然厉声道:“兄弟差矣,刚才大哥踩两仪、顺太极、托日月、为贤弟输了真元精血。 那是最耗功力的。当年我邪念缠心,自不量力,挑战天下英雄、被鬼谷子的“飞钳爪”所伤 。大哥为我炼丹疗伤,即用此法为我推宫换血,险些武功尽失而丧命。贤弟,你吸口丹田气 就知道了。再说,天下武功,岂能胜‘道’”。
伍子胥依言吸了口丹田气,立刻感到一股刚阳罡气在体内顺着经络蠕动,伍子胥一伸右手, 体内滚动的内气仿佛要从手中十指尖迸射出。当即想到刚才与白猿相搏时,那树倒石飞的掌 势,只是诛猿心切,未加注意,此时经陈音提及,伍子胥顿悟其理。一股无以言谢的激情倏 地涌上心间。伍子胥立时停止运气,“扑嗵”一声跪在黄石公脚下:“大哥——”泪如涌泉 ,泪水刷刷地随着两腮而淌,久久跪地不起。
黄石公亲切地:“贤弟请起。”一股无形内力托起伍子胥,继道:“恩义固然可贵,性德更 称大道。贤弟乃性德中人。切不可为区区小义铭记於心而废大道。”
伍子胥深情地:“性德虽为大道。然大丈夫於隆情厚义岂能无动於衷。”
黄石公倏然正色:“厚积深藏大器,轻发小逞凡才。贤弟,你命相应在东南方,可速速而行 ,迟则有变。一路虽有险阻,但有惊无险,自会有人助你化凶为吉。至於宾儿,尽可放心, 你们父子自有相会之期。贤弟,切不可恒念区区恩怨而荒废冥冥之中大业。”
伍子胥泪水涔涔:“大哥,难道……”
黄石公缓缓道:“贤弟,人生散聚离合要随‘缘’而定。你我义结金兰是天意,日后如何还 须顺天意而行人事。”
千手佛陈音轻声道:“大哥乃精通玄机高人。大哥所言,定然相差无几。再说,贤弟已得大 哥真元增补,途中再遇仇家,亦可自保无虞。”
伍子胥追问:“二哥与蒙面人交手,必知其来历,请二哥赐告小弟仇家,以释小弟愁怀。”
陈音轻轻叹了口气:“阴阳无极掌乃楚平王宠臣费无极,其人是无禅上人徐甲弟子,为人阴 险狡黠。太行三魔是他师弟。老大无常判官州绰,老二亡魂邢蒯,老三断肠殖绰。三人常在 太 行山一带走动,很少到荆楚之地。那大头和尚乃横行在洞庭湖畔的风沙卫和天下著名恶棍盗 跖,为兄只知这些。”
伍子胥听后,向陈音一拱手:“多谢二哥赐告,兄弟已明了于胸,”说完,脸色凄凉道:“ 小弟即刻动身,实在不忍与两位兄长匆聚即散。”
陈音笑道:“贤弟,你我兄弟一场,无甚相送。江湖风险大,今日之别,不知何年相见。为 兄自忖几手暗器手法还能说得过去。若贤弟不嫌,传之于你,或许日后有用。”
伍子胥听之大喜:“二哥暗器独步天下,放眼当今武林,谁能匹敌。今习得神农绝技,实在 三生有幸。”
陈音认真地向伍子胥解述了施放暗器的心法和要领。
“天地本乎阴阳,阴阳本乎动静。人身阴阳也,阴阳动静也。阴阳动静适时而宜。为此则动 中有静,静在动中。天下暗器有快、慢之别,暗器纷纭漫飞,看似混乱,实则有序。以动器 惑敌,以静器制敌,故静非静……”
说完教了伍子胥如何用脚、腰、肩、颈等施发时的秘诀。伍子胥尽悉牢记於心。
陈音:“贤弟内力有余,手法还需常练,所谓熟能生巧,以气适器自然无形。”
伍子胥对黄、陈的情义分秒俱增,情不自禁叹道:“相聚匆匆,情离绪别……”
黄石公如何不知伍子胥心境,轻声悦色道:“贤弟,人世间、茫茫人海,相识便是缘。我辈 及天下人皆可虚度此生,独贤弟不可。若有朝一日,贤弟壮志得酬,只望贤弟造福天下苍生 ,拯救黎民,切不可因愤逆天行事。”
伍子胥泣道:“两位兄长教诲,小弟决不敢忘。”
黄石公抬眼远眺,慨然道:“当今天下,人鬼同途。纷纷纭纭。有道是‘定云止水中有鸢飞 鱼跃的景象,狂风骤雨中有波恬浪静的风光。’贤弟此去东南另辟天地,打出属於自己的那 份江山,方为大丈夫本色。为兄送贤弟一句话‘辨动静,操刚柔,要存乎於心。’”
伍子胥声泪俱下:“伍氏惨遭不幸,得遇两位兄长,如此大恩,伍子胥铭记肺腑,两位 兄长今日之诲,兄弟终身不忘。伍子胥一旦得遂心愿,即回黄石谷,与兄长结茅相守共度残 生。”
说完向黄、陈两人各磕了三个响头,挥泪而别。
 楼主| 发表于 2006-10-17 00:0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回
乱云不谐风雨,天磨方成钰珍
黄石谷夜空,星月被乌云遮掩。怪石、苍松、山峦在沉沉黑夜里隐约成为模糊的影子,玉溪 飞瀑声阵阵传来。一个白衣少年在怪石与密林间起伏、跳跃,恰如猱猿,四面八方迸射而 来的菩提子、毒疾藜、甩手箭、迥龙匕、夺命镖……层出不穷向白衣少年飞射。当见白衣 少年手、脚、颈、腰有条不紊旋转扭动,各种暗器亦随身迸出,茫茫黑夜里,天空顿时闪出 五颜六色。寒光在漆黑苍穹中交缠旋转碰撞,甚是蔚为奇观。暗器的铿锵撞击声,随着月光 在寂静的夜里传出,宛如一张不弹已久的古琴,无意中拨动了琴弦,响起了远古时代的金戈 铁马音频乐曲一般。
白衣少年飘逸洒脱的动作,将惊险万分简化得漫不经心。一场骤雨般暗器弥洒碰撞后,白衣 少 年倏然身体腾跃旋转,身上暗器再次暴洒,四面寒光交错迸射,左边一棵大树上九支飞镖成 品字形分插树上;右面巨大怪石上有七个泥团成北斗星状,沾粘在怪石之中;后面树上一根 绳子栓的稻草人不停摇晃,草人身上所标的太阳穴、玉枕穴、百会穴、气海穴、天突穴,人 身五大要穴处,均被一粒石子击中;正面三丈远处,八个手掌大的木牌上各自写着:“乾、 坎、艮、震、离、巽、坤、兑”也已贴上了八片树叶。树叶上也写着“乾、坎、艮、震、离 、巽、坤、兑”,只是八字未能按顺序对号入座。
月光下,一条黑影闪现,站在了白衣少年面前,厉声轻叱:“宾儿,你左、右、后三处目标 均被击中,但前面八字牌却未尽人意。此乃静、意未能渗合,耳手未能合一。大凡暗器之法 ,意到、气到、器到。发之于无形,收之于无影;动之于九天,藏之于九地。静、意、气存 乎一心。宾儿,你看。”
“看”甫出口,前方手掌大的八字牌已有八片树叶按顺序贴沾其上,且一字不差,即连近在 咫尺的伍宾亦未见其如何出手。
伍宾脸一红,恭敬地:“徒儿铭记在心。”
陈音沉声道:“宾儿,你悟性极高,十数年来,已把为师一身所学占了过半,尤其在暗器方 面,瞬间打出软、硬之器,已属不易。但你仇家不是江湖等闲之辈,况且其身后尚有极厉害 靠山,故为师的一番苦心,你应知道。”
伍宾垂泪道:“师父于徒儿之恩,如同日月,师父教诲,徒儿终身不忘。”
陈音幽叹一声:“子时已过,你可去黄石洞,大师父已在那里等你。”
伍宾躬身一鞠:“徒儿即去。”
言罢,转身迅捷闪出密林、蹿过怪石,向左边悬崖峭璧疾奔而去。这时,天空乌云悄然退去 ,明月高悬。伍宾借着月光附崖直上。这是每夜跟黄石公学艺前的必修一课,因为,在崖顶 上面怪石丛后面数十丈处,便是黄石洞。正当伍宾准备跃上崖顶之际,崖顶一阵嘶嘶嗥声, 几十只绿光在崖顶闪动;“狼”!狼群挡了伍宾上崖顶的去路。
伍宾虽在黄石谷格斗过猛兽,所遇猛兽亦是单只,且都占据有利地形而为。眼下,伍宾身附 崖壁,所处地形极其不利,不能施展平生所学且不说,所遇又是狼群。进,险到极处;退, 当然可以全身。然而,退不是伍宾性格。伍宾十年来跟着师父学的第一项,就是“知难而进 ”。伍宾审时度势,凝神聚力,慢慢向崖顶移去。崖顶上狼群发出疒〖KG-*3/4〗〖HT6〗参 〖HT〗人嗥嘶,在寂静的山谷里回荡,令人毛骨悚然。两只狼露出森森白牙仅离伍宾头顶尺 许,伍宾看到八条腿,四道绿光, 在头顶交错晃动,且不断探身,不停地用舌舔着森森白牙,无可奈何地从喉间发出闷闷嘶嗥 。伍宾左手五指紧扣壁间,运力于双脚足底,乘其交错移动之际,右掌闪电般连挥,两声惨 嗥在伍宾头顶响起,随即两只狼尸擦着伍宾颈肩坠崖而下,恰巧落在伍宾身下崖壁间树上的 秃鹫窝里。两只秃鹫鸳鸯梦被毁,梦中受惊,扑、扑腾空而起,在瞬间的盘旋中,立刻明白 了这一切是伍宾所为。愤怒的秃鹫盘旋而下,凶狠向与狼群对峙的伍宾俯冲猛扑。狼群似乎 亦看出这是一个难逢良机,立时向伍宾攻击。霎时,隼爪、狼牙直迫伍宾。伍宾根本 未料到形势突然如此变化,惊险异常。双脚一点,身体微向上移,一只狼凶猛扑来,伍宾蓄 力发出一掌,将其击毙,乘其坠崖之际,伍宾铤而走险,使用了“蜻蜓点水”上乘轻功,双 脚踏在坠落狼尸上借力一跃,上了崖顶。一连几个动作,瞬间一气呵成,实在惊险万分, 倘若稍有疏忽,伍宾不死在鹫、狼合击下,亦必摔死在崖底。然而,伍宾化险为夷了。跃上 崖顶的伍宾,立刻闪电般掌劈、指戮、脚踢,围攻而上的狼群顷刻凄嗥着纷纷倒地而亡。两 只盘旋空中的凶狠秃鹫锐利勾嘴此时离伍宾头顶仅有尺余,眼看伍宾便要头破血流,当见伍 宾颈脖微动,两只银针蓦然划破月光从颈旁闪电般疾飞,直射秃鹫喉部,旷野里立刻又响起 两声凄厉嘶叫,有如寒夜枭鸣,令人闻之胆颤心惊。两只秃鹫在空中挣扎着扑打着翅膀直泻 崖下。剩下狼群见眼前之人如此勇猛,惊慌地瞪眼望着伍宾,一阵嗥叫,丢下同伴尸体,向 黑暗中散去。伍宾看着散去的狼群和坠落崖底的秃鹫笑了笑,拍拍手,无暇再顾其它,几个 起落,穿过怪石丛,来到黄石洞崖边,俯瞰着茫茫不见底的悬崖峭壁,下面传来阵阵浪涛的 咆哮声。伍宾昂首,一轮明月在玄远天空静静地了望。突然,伶俜之感袭上心间。虽说十数 年来与两位师父朝夕相处,情同父子。每当向恩师问及身世和家事,恩师总是不答,只说自 己父亲伍子胥位居吴相,职掌群僚,显赫天下。然而,至今亦未见过生身父母,寒来暑往十 数年,不知在梦里多少回见到父亲。醒来,留下的仅是两颊泪痕,这个影子困扰了自己十数 年,伍宾不觉轻轻昂首叹了口气。陡然,伍宾看到身前月光下拖出三条人影。惊诧之余,急 忙回头,当见两位恩师伫立在身后,微笑看着自己。
“宾儿,又思亲了?”
“是的,师情重过日月;亲情,宾儿亦终身难忘。”
黄石公轻声道:“天地万物,人情物理尽在冥冥之中。大千世界,适者生存。静则悟出白云 禅机。是、非、恩、怨自有了结的那天。”
伍宾恭敬道:“徒儿多谢大师父教诲。”
陈音笑道:“宾儿,刚才狼群,乃大师父用计赚上崖顶给你喂招。我和大师父都看到了你的 身手,眼下亦放心了。”
伍宾闻听,先是微怔,随即明白大师父苦心,于是:“多谢恩师教诲。”
黄石公笑道:“宾儿,行走江湖,武功固然重要,更重要是头脑。得意须留后路,失意应寻 出路。热闹场中,人用嘴我用眼,所谓病从口入、祸从口出。切记、切记!”
伍宾诚恳地:“恩师箴言,徒儿铭记心中。”
黄石公、陈音和伍宾边说边走,不觉来到洞内一怪石旁。黄石公伸手在怪石左下角一不易发 觉的石凹处一拨。怪石须臾吱吱地自动分开。伍宾随师入内,当见洞壁上绘有一幅幅人像锦 画;有闭目静坐的,有双手抱头挺胸的,有吸气收腹下蹲的,有弯腰打躬的……形象怪异、 栩栩如生。
黄石公严肃道:“宾儿,这‘太虚神功’务必要将精、气、神浑为一体,所谓人在气中、气 在意中。按秘笈口诀而练。否则,不仅武功不进,反会有生命之忧。”
伍宾:“是,弟子谨遵师训。”
黄石公看了看画壁,厉声道:“宾儿,你将太虚神功秘笈口诀念一遍。”
“太虚神功,意如雪松。精足、气充、神旺,方通此功,精、气、神三者相通……”
此时,伍宾已如醉如痴,练完太虚神功上路吐纳之后,顿觉心旷神怡,口津增多,精神百倍 ,经、络、骨、缝极其舒畅。
黄石公轻声道:“宾儿,太虚神功,所学最佳时间乃子丑时。现已近寅时,不宜再练,记住 ,日后要勤习苦练。练时务必心静如水,涤净芜杂之念,可收事半功倍之效。”
伍宾恭声道:“徒儿牢记脑海。”
次日,伍宾起床,陡见桌上便笺,心感奇怪,暗忖:“十数年来,极少有人到黄石谷作客 ,莫非,师父等我入睡之际……”
伍宾不及细想,一跃桌边,拿起便笺一看,不禁大吃一惊,原来是师父留言。
“宾儿:世无不散之筵,聚散合离皆在缘中,咱们师徒之谊永存。然分离在即,宾儿不宜恒 念。天道永恒,人道多变,世情万物皆在应变适恒之中。黄石谷已非永居之所。以后行走江 湖,可用乾坤掌为号,姓氏勿用。
宾儿,你的身世,枕下有封信,拆阅即知。宾儿,天下无顺道,勿拣好路走,切记、切记 !
师:黄石公、陈音具。”
伍宾双手捧信,刹时,禁不住泪水夺眶而出,一种从未有过的孤独、凄凉袭上心间。脑中一 片空白,呆若木鸡,他不明白,师父为什么匆匆离去,为什么?太多的为什么?伍宾突然感觉 被整个世界遗弃了,孤单、寂寞,令他浑浑噩噩。十数年来,情如父子,朝夕相处,一幕幕 涌进伍宾脑海里,再也抑制不住感情波涛的伍宾,陡然间冲出门外,大声高喊:“师父…… ”树林山谷中,不时传来“师父、师父……”那凄怆、绝望的回音。
〖JZ〗□□□□
黄昏,夕阳余辉洒落在山峦重叠郁郁葱葱的树木花草上。在这长长盘山古道上,一个白衣少 年按辔徐行,晚风顺着背影似要把他吹到遥远的天边,这一骑一人踽踽凉凉,眼看即要转过 前面山坳。陡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白衣少年置若罔闻,神情恍惚,似有无限惆怅缠 身,瞬间蹄声已近,六人六骑疾驰而过,转眼绝尘而没,白衣少年喃喃自语:“这是第六批 ,这些人快马加鞭有何急事?”
转过山坳,白衣少年骑在马上,看见不远处燃起袅袅炊烟,白衣少年忽感饥肠辘辘,这时方 才想起一天尚未吃饭。食欲一有,顿时饥饿袭上心间,从腰中摸出数块碎银,便策马向炊烟 处急奔。客栈内早已有不少人在喝酒,白衣少年走进客栈内,要了碗水和一馒头权作充饥 。白衣少年知道这客栈内都是江湖中人,刚才见到的六人亦围一桌吃酒猜拳。这些人,酒一 下肚,大谈武林趣事。说话肆无忌惮。坐在右面窗下中年汉子低声对旁坐同伙道:“此次泰 山之会,可是武林中空前绝后事情。兄弟,你猜为什么?”
“为什么?这谁不知道。唉,说来也出人意料,是谁想出这种毒计,竟将孔教主,博大真人 李耳,神龙怪客孙武,九州神君老莱子,鬼谷谷主王栩等当今绝世高手一并送上西天。”
说话之人是一位清癯老者,背插拂尘,言词间甚是惋惜。
“此次泰山之会,神龙怪客‘十三路颠倒乾坤掌’令诸子百家望尘莫及……”
“唉,儒教孔教主的内省功夫那真是空前绝后,连博大真人李耳都敬佩说‘际天极地’前无 古人,后无来者……”
“听说,九州神君老莱子一路‘三寸游龙鞭’惊服在场之人……”
这个白衣少年即是伍宾。伍宾惊骇异常,这些人物,听师父说过,都是惊天地、泣鬼神的绝 世 高人,怎么在泰山之会中尽都毙命呢?是谁有这种能耐?难道师父匆匆而去与这事有关?”
整个客栈内,每人都在议论这事,而人人都在担忧日后江湖动向,似乎每人都感到一场武林 血腥将弥漫江湖。
在客栈内右面角落里一个青年人沉声道:“他妈的,说来奇怪,寻遍整个泰山也未看见这些 人尸体,难道他们都逃生了?”
“兄弟,不可能,泰山之会已过两月。若这些人倘若活着,怎么未见一人显露江湖呢?凭他 们聪明和绝顶才智,难道找不出其中蹊跷而不查究?”
“你怎么知道这么详细?”
“噢,对了,听说前日东皋公被杀?”
“是呀!乌龙寨又被毁了?”
“什么人干的呢?”
“不知道!”
“费太师广发英雄帖,在太师府召集天下英雄,商议武林事宜……”
“不知道这次英雄大会,又要弄出什么腥风血雨……”
“……”
叽叽喳喳,议论不休。伍宾初涉江湖不愿混迹其间,加上心情不佳。一摸身边已无银两遂欲 卖坐骑,想换些碎银。客栈内走出一位青年笑道:“兄弟,这匹马我要。不过,我要先骑 试一下,可以吗?”
伍宾笑道:“当然可以!”
锦衣青年飞身上马,双腿一夹,坐下马四蹄腾飞,疾奔在古道上。伍宾看着坐骑越来越小, 眼看已将消失,那锦衣少年仍没有回头之意,不由心下大急。这时,客栈内一阵轰堂大 笑,只听一人笑道:“夺命鬼只要他马,未要他命已然不错。”
“不用说,这少年太嫩,从未走过江湖。”
“……”
伍宾本无纹银,本想卖了坐骑,换些纹银食宿之用,未想到坐骑被骗,雪上加霜,伍宾脑羞 成怒,亦无可奈何。被堂倌牵出客栈外,“对不起,客官,我们是做生意的,做生意就是要 赚银子。如果公子愿意用所佩之剑抵押……”
伍宾星眸透出寒芒凝视着堂倌,堂倌见状不敢再说下去,伍宾轻轻摇了摇头,沮丧 地转身迎着山峰上还未落尽的夕阳走去。伍宾初出江湖被骗受挫,令 伍宾 本就不好的心情更加懊恼,于是施展轻功向不远处山林疾奔,陡然一只山鸡受惊飞向天空, 伍宾手指一弹“哧”地一声,一粒石子激弹而出。山鸡便在空中扑打着翅膀,斜栽左面山丘 后,伍宾疾奔山丘后,远远看见山鸡睡在地上,自言自语:“对不起,我……”
话未说完,猛然看见一位书生模样的中年人站在眼前,颀长的身子,略显得削瘦,硕大的脑 袋似要将 他整个身子压垮,长长的睫毛半遮着一双严厉有神的眼睛,唇无血色,面含微笑,使人无法 测出是恐怖,还是亲切。后面跟站着六个精壮大汉,一看便知都是身负武功之人。伍宾受过 两位高人栽培十数年,其武功内力已有相当火候,决非一般江湖泛泛之辈可比。虽则如此, 亦不禁一惊,凝神望着书生模样的人。须臾,只听其冷冰冰地:“公子为何伤我豢养的山鸡 ?”
伍宾居栖黄石谷,从未与外人相处,根本不知江湖事宜,加上他仁厚善良,忽听伤了别人所 养山鸡,顿觉不妙。这要赔人银子,自己身上分文没有,这如何是好?伍宾俊脸倏地一红, 一抱双拳,急忙恭声道:“前辈,实在对不起,晚辈确实不知山鸡乃前辈豢养珍禽。因肚 饥难忍,又不愿沦为盗匪,故一时考虑不周,眼下甚是不安,望前辈恕罪。”
“恕罪,哈哈哈。我这飞禽、养之不易,既然伤在公子手中,一句恕罪,岂能轻过?”
伍宾闻言,心下暗惊,看来此事不易善了,于是轻声道:“前辈之意,要怎么个赔法?”
眼前书生模样的中年人,右手摸了腮下,眼睛瞟了一眼伍宾左侧佩剑森森道:“公子欲赔山 鸡一命,那就请公子暂解腰下佩剑,权作赔物。”
伍宾虽然仁厚心肠,但聪明异常,乍听此言,心里顿时一惊,因为自己腰下佩剑既是恩师之 物,又是断金切玉的宝剑,漫漫江湖路,全仗此剑,自己刚出黄石谷,却有人要夺剑,岂不 等于夺命一般,伍宾此时似乎明白了对方的来意,这纯属讹诈,故意找茬。想到这里,不禁 豪情顿生,冷笑道:“阁下之意在剑不在鸡,实不相瞒,为求生存,此剑乃我护身之物,恕 不 能从命。至于山鸡,在下赔你十只总算可以?”
只听此书生陡然语音严峻轻哼道:“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这里飞禽走兽皆属我养,此 时此刻你拿什么来赔。公子,只怕时间越长,利息越多。到时,只怕公子整个身子都要留下 了。”
伍宾顿时豪情陡增,随即笑道:“是吗?溢则损。凡事太过自信,是苦而非乐。”
中年书生嘿嘿一笑:“人不大,话不小,江湖道上有谁敢在我面前这般放肆?”
站在后面的一位壮汉,走上前厉声道:“小子,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说着左掌平推,纵 身右跃,伸出右手,欲解伍宾腰下佩剑。伍宾见此人如此野蛮无理,怒从心起,右手微抬, 反掌顺着手腕,轻轻向外一勾,跟着左肘微动,撞向壮汉胸腹。“哎唷”,壮汉一下被伍宾 撞出丈余,跌倒在地,其余五名精壮大汉尽皆失色,想不到眼前少年身子竟然未动,同伙便 跌倒在地。中年书生微微吃惊,面含微笑看着伍宾。五名壮汉中倏见一条人影飞出,扶起跌 倒壮汉:“老三,怎么样?”说着转身向伍宾走来,沙哑着嗓音厉声道:“好功夫,请教少 侠大名,也好让在下领教一番。”
伍宾依着师父所嘱,学着江湖人士,一抱双拳,平静地:“在下乾坤掌,至于其它,实在不 足挂齿。”
“哈哈哈,好狂妄的名号,既然少侠号称乾坤掌,在下就接你几掌如何?”
话音甫落,右掌拍出,一招“苍龙摆尾”,刹时疾风卷扫伍宾而来,势道极是威猛。伍宾不 假思索,单掌相迎,掌心朝内,一股极阴之力,竟将对手掌力挡住,手掌一翻,内力自掌心 吐出,往前一送。敌手顿感掌力所触之处如若无力,接着一股暗劲自掌心传到胸前,不觉暗 叫不好,但为时已晚,只觉胸口一阵血腥在喉头蠕动,极度难受,紧接着噔噔噔,连退三步 ,把持不住,正巧倚靠在后面一颗树上。壮汉这才明白,这少年武功不知要比自己高出多少 ,刚才若不是少年掌下留情,自己定然一命呜呼了,于是双拳一拱:“多谢少侠掌下留情。 ”
伍宾刚才虽恼怒此人蛮横,但毕竟心地善良,况与此人亦无怨仇,故在用“太虚神功”时, 仅用三成,适时而止。
站在一旁的中年书生此时对伍宾招式虽不明白,但知此人必是哪位高人门下。不然,这小小 年纪,哪来这种身手,于是更想与伍宾一比高低。心念至此,右手轻轻一挥,随从壮汉皆退 在一旁,不再作声。中年书生阴森森道:“公子小小年纪,有此身手,实是江湖一件大事。 不过,欠债还钱,公子还是把剑留下,尚可留得一命。否则,别看你连胜两人,嘿嘿嘿,常 言道‘两害相衡取其轻’。”
寥寥数语,实在充满了蛮横霸道。伍宾心地虽善,但傲骨凛然,纵然一死,也决不受其胁迫 。伍宾心想:“且不说这宝剑乃恩师之物,就是平常之物也不能被迫予让。此人看似书生, 文质彬彬,实则甚于盗匪。他手下之人不过尔尔,我又何惧于他。”想到这里,亦面如寒霜 ,冷声道:“阁下如此钟情于这口宝剑,请问阁下如何称呼?”
“嗯,公子还是不要问我名号为好,因为这名号很不吉祥,知之者必殃。”
伍宾冷笑道:“为什么?我不在乎。不然我不好向剑的主人交待。因为,这把剑下没有无名 之鬼。”
中年书生突然阴侧侧地冷笑起来,这笑声虽在白天闻听,仍然刺耳震心,接着那张清癯的脸 如晨霜冰峰,星眸闪动迸射出逼人的寒芒,怖厉沉声道:“天下只有两种人知道我的名号; 一种是死人,另一种是还未出生的人。”
伍宾一听,豪情顿发,仰首一阵狂笑:“这两种人在下都不愿做,但我一定要知道阁下名号 。否则,它肯定不会同意。”说着左手拍了拍腰下佩剑。
中年书生嘴角露出一丝杀气笑意,面无表情冷声道:“生命诚可贵,公子嫌寿长。既然公子 不怕阎王索命,听清楚在下乃江湖人称枯瘦索命君,丐帮护法邓析便是。”
“枯瘦索命君——邓析。”伍宾闻之吃了一惊,他听师父说过,丐帮中最喜杀人的便是此 人 ,而且此人一身怪异武功,一旦报出名号,便非杀人不可,此人似在正邪之间,在丐帮内, 除帮主墨翟能服此人,其它谁也不在他眼里,就涂云龙这个人称神丐的也让他三分,枯瘦索 命君武功在江湖上属顶尖人物,在中原武林能胜过他的已寥若晨星,没有几人。伍宾暗忖, 自己初涉江湖,便遇上这么个难缠的人物。伍宾正要说话,那知枯瘦索命君邓析报出名号后 便杀机毕露,未容伍宾再言,左肩微动,一阵劲风随袖而起,宛如尖刀利刃向伍宾迎面刮来 。伍宾毕竟十数年受两位高人精心培育,武功内力绝非泛泛,乍见邓析气色倏变,戾气 暴殄,早已谨戒,待邓析出手,便气运丹田,一招侧身云手,内力贯之于两肩,将其来势卸 尽。枯 瘦索命君微吃一惊,暗忖这小子竟能将自己杀遍大江两岸的“藏垢纳污”掌轻易化去,更信 此人必是哪位高人门下,否则,小小年纪,哪来如此内力。心念至此,杀机陡增。立即左手 变爪,两脚微点,右手垂挂肩下,人影一晃,左爪已临伍宾面门,像夺其双目两腮,又似攫 取咽喉及印堂。虽其势缓缓,爪面却似幻似真不离其面门。伍宾躲避这魔影般爪面亦非难事 ,但那垂放的右肩必然藏着极厉害的杀招和古怪。故伍宾全神戒注,双目凝视,用右掌 拍出至刚至阳的“劈空掌”,立时一股狂风自掌中荡出迎向面门的利爪,身子左斜尺许。岂 知邓析右肩倏然暴长,且五指中冒出丝丝黑气,刹时,朦胧中有个或大或小的怪影在伍宾头 顶飘来荡去,令人毛骨悚然,变化莫测,形状怪异之极。伍宾知道这指中黑气沾毒,于是双 脚疾点,身子倒退,双手食指连弹,丝丝指风迸射那变幻莫测的影子,同时一记“太虚神功 ”中“天翻地覆”掌疾拍邓析那长影晃动不停的身子。枯瘦索命君邓析倏见伍宾有此见识, 攻己根本。人影急晃,还了招“血华啼杜鹃”,不仅避过伍宾雷霆万钧的一击,双掌相叠向 伍宾背后拍来。伍宾身子倏然旋转,双手呈云手式,竟用太极两仪式将邓析势道强劲掌风卸 尽。在电光火石的过招中,两人已过十招,竟然未分胜负,各人心中均称对方身手了得。
邓析见伍宾内力浑厚,招式精纯,不敢托大轻觑,右手顺着伍宾身影,一招“顺手牵羊”人 随掌影闪动,意在扣制伍宾手腕。此招看似飘忽无力,实则暗藏凶险。伍宾手腕若被制住, 无疑半身立废,伍宾若跃让避去,邓析右手必然以指变刀,斜削过去,右掌倏吐内力。伍宾 无论如何,也难逃此厄境,何况邓析双脚连踢,“雨打梅花”早已封住伍宾退路。
枯瘦索命君邓析是江湖上著名的大魔头,特别在秦、鲁两地,道上的绿林豪客无不敬而远之 。故伍宾与之一交上手,便觉此人十分难缠,且武功在己之上。这时见邓析一招三式叠用, 在此险境之中,伍宾已感不妙,旋即一转身,从颈、腰、腋,脚……浑身暴迸出五花八门的 暗器攻向近在咫尺的邓析。邓析未料到落入险境,垂首待毙的伍宾猝然有此一招,顷刻间, 扭转了生 死牌,竟把自己突然推进阴曹地府,和阎王为伴,心中得意的快感霎时无影无踪,转而变成 惊惧与惶恐。面对漫天射向自己的暗器,心中惊骇万分,立刻双袖疾挥,暴退丈余。纵然如 此,虽侥幸躲过此劫,两只衣袖却被暗器打得百孔千疮。这对邓析来说,还是平生第一次。
伍宾的反守为攻,虽然未曾伤得邓析分毫,然而也从邓析的魔爪下全身摆脱出来。这时,伍 宾见对面邓析惊愕地看着自己,突然哈哈大笑。这笑声并无杀气反有欢意,宛如一大盆 水,溶解了一小杯酒,顿时缓解了刚才那剑拔弩张,生死相搏的场面。
“好,好身手,不愧称为‘乾坤掌’,敢问公子,千手佛陈音是公子什么人?”
伍宾见眼前邓析动作潇洒,危而不乱,轻易躲过自己绝招杀手,剩下的只有束手待毙的份, 心下不禁骇然,知道此人武功高过自己甚多。忽听邓析如此相问,伍宾昂然道:“在下乃千 手佛弟子,有辱恩师威名,然而阁下武功虽高,伍宾岂是贪生怕死之辈。”
 楼主| 发表于 2006-10-17 00:02 | 显示全部楼层
伍宾见眼前邓析动作潇洒,危而不乱,轻易躲过自己绝招杀手,剩下的只有束手待毙的份, 心下不禁骇然,知道此人武功高过自己甚多。忽听邓析如此相问,伍宾昂然道:“在下乃千 手佛弟子,有辱恩师威名,然而阁下武功虽高,伍宾岂是贪生怕死之辈。”
邓析闻言,惊愣片刻,随即微笑道:“既然公子是陈音弟子,在下向公子赔个不是。请公子 见了令师,谨代在下向令师问好。”
伍宾对这突然的变化甚感意外,讷讷道:“这……这是……”
枯瘦索命君邓析颔首微笑道:“令师于在下有救命大恩。至于适才与公子嘻闹,也可说有缘 相遇,请公子勿怪。今与公子暂别,后会有期。”
言罢,领着手下转身而去。
原来,昔年在秦,邓析助商鞅变法,得罪了不少朝野之人,独霸一方的盗跖亦在其中,商鞅 死后,邓析被逐出秦,昔日的仇家群起捕杀。盗跖更是凶狠无比,邓析被盗跖追杀得走投无 路。在潼关脚下,身负重伤的邓析倚靠在一株大树下,绝望地看着盗跖提着剑,脸上带着得 意的狞笑,一步步地走近自己。邓析知道命已该绝,于是闭目待毙。盗跖用剑尖抵着邓析咽 喉厉声道:“怎么?害怕了,你杀我兄弟,毁我巢穴,逼我于荒野,迫我于末路。哼哼,想 不到也有今日。”
邓析悠闲目闭,口中不禁轻哼一声,昂首无言,似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盗跖平生十分义气,对伤害手足的兄弟,从不留情,这也是他能聚九千之众的原因之一,但 他平生亦敬英雄豪杰,对邓析这种硬汉子当然也敬他三分。于是〖HT5,7〗口〖KG-*4〗〖H T5,6〗真〖HT〗叱道:“ 邓析,我盗跖从不杀闭目之人,只要你睁开眼睛出声讨饶,我可格外开恩,饶你一命。”
岂知邓析昂然道:“生死之命乃由天定,大丈夫生于世间,岂能媚骨求生。今日命归潼关脚 下,又有何惜,我邓析岂是贪生怕死之辈,你下手吧!”
盗跖狞笑一声,杀机毕现:“好,那我盗跖便超度你大名鼎鼎的枯瘦索命君。”
蓦然,一个冷冰冰的声音清晰地传进盗跖耳中:“在我眼皮下,谁敢乱定生死。”
盗跖乃秦岭群豪领袖,其时正领九千之众,立足于八百里秦川,俨然已成诸侯一般,既连狠 如狼的秦王亦惮其三分,他哪把说话之人放在眼里。循声望去,不知何时,身后站着位枯瘦 矮小,身穿黑袍的老者,容貌甚是不扬。乍看之下,不禁大怒。盗跖毕竟是老江湖知道此老 者必有来头,于是厉声道:“我盗跖讨儒,征法,驱道,伐墨横行天下。莫说是武林道上, 就是天子、诸侯又何能奈何于我。难道尊驾和阎王私交甚厚,不怕死吗?”
只见其人嘿嘿冷笑道:“独霸秦川的盗跖亦不过井底之蛙,我千手佛陈音要让你知道,什么 叫天外有天。”
盗跖既是西戎秦岭武林领袖,武功、才智当然已臻一流。更何况盗跖刚愎自负,从未遇过对 手,哪容陈音如此小觑自己。故未等陈音说完便一个转身,挺剑疾刺陈音前胸,剑势诡异沉 猛。长剑吐着寒光,如银蛇盘柱,将陈音困在剑影内。陈音双脚微动,身体随着剑影飘忽, 盗跖的长剑终不能伤其分毫。邓析看在眼里,惊叹不已,真所谓千闻不如一见。心中暗忖: “千手佛武功太高了,这种轻功、招式、步法简直匪夷所思。”这时忽听陈音叱声道:“不 知 趣的东西,还不停手。”霍然伸出右手中指与食指夹住盗跖剑刃,一吐内力,“咔嚓”一声 ,长剑竟被陈音两指震断。盗跖脑羞成怒,一挥手,身后数十名西戎高手蜂拥而上。刀光 剑影、掌劈、指戮、交融着暗器,霎时风雨不透。千手佛陈音冷讥道:“痛快!痛快!你们早 该如此。”只见他双袖疾挥,顿时金钱镖、背弩、飞蝗石、铁莲子……五花八门暗器夹着呼 啸尖声,快慢有序迸射四周,西戎高手霎时带着各种姿式倒在地上,盗跖见状,转身疾奔而 去。因此,陈音救得邓析一命。伍宾刚才施放暗器手法竟和陈音极为相似,故邓析有此一问 。伍宾的一句闲言,顿时化解了一场干戈,也救了自己一命。伍宾看着邓析离去的方向,暗 想“昔日恩师的荫德,竟把自己从鬼门关里救了出来。”伍宾想起刚才险境,虽然自己不畏 生死,免不了还是心有余悸。突然一阵西南风刮来,隐约中夹着女子的啜泣之声,伍宾心下 甚是好奇,然而腹中饥肠辘辘,也不去多想,俯身拾起地上山鸡,用树枝叉上,升火烤了起 来。须臾,又是一阵西南风刮来,女子的啜泣声渗杂着悲痛凄凉随风飘来。所谓同病相怜, 伍宾恻隐之心油然而生。心想,自己本是个无亲无靠的苦命人,父亲虽在吴国且显赫天下, 两位恩师也情深义重,然而都离己远去,眼下孑然一身,伴着自己的唯有孤单与寂寞 。这女子想必也是个伤心苦命的人,不然,黄昏已近,还在这荒野之中泣而不归呢?假如她 寻短见,我伍宾见而不救,岂不失了侠义心肠。心念至此,遂拿起烤熟的山鸡,施展轻功, 向女子啜泣的上风疾奔而去,穿过乱石岗,正欲进树林。贸然林中传出女子的轻叹怨尤声, 伍宾霍然止步。心想:“这样贸然闯进,实在无礼,多有不便,且听听她说什么,再作计较 ,真是苦命人听苦命言。”于是潜身藏在林中草丛里。
“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父亲还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我这个女儿。更令人伤心的是,即使知 道有我这个女儿,还是不能相认,母亲死在恶人手中,养父养母又不幸遇害。我生是孤单人 ,死为无亲鬼,此怨此恨终无了结。这个世界还有什么留恋呢?唉,还要这劳什子玉坠干什 么?”音毕,“嗖”地一声,空中一物向伍宾藏身的草丛中飞来。伍宾不及细想,伸手去接 飞物,手掌将近飞物,顿感一阵寒气逼人。伍宾翻掌接住,触手之后,寒气顿无,手掌却温 暖无限。伍宾定睛一看,却是一块鸭蛋大小的扁形玉坠,其玉晶莹绝艳,光华夺目。正面上 空彩云飞舞,下面浩瀚江水滚滚东去。仿佛有种“云飞天不动,水行岸不移”之感,真不知 是天然如此,还是鬼斧神工所造,伍宾痴痴地凝视,心中有说不出的奇怪。伍宾又将玉坠翻 转。刚才欲接此物之时的那般寒气顿浸手掌,玉坠却显淡墨一片,借着残血般夕阳斜映,淡 墨里又隐约可见其中一道骨仙风老者,站在巅峰之上,俯瞰芸芸众生。伍宾知道此玉决非常 物,定是件世间稀有珍物,而且此物与这啜泣女子息息相关。
自怨自泣的女子,忽见草丛中有异声响动,循声而望,眼前突然出现位白衣少年,右手捧着 自己扔摔的玉坠,愣怔怔地站在身后。心想自己言行必被这少年窥探了,心中愤怒之极,正 欲叱声责骂,然见少年一双有神的眼睛炯炯发放光芒,俊美的脸庞,白皙的肌肤,显出一团 正气,稍瘦的身材一看便知是位精明强悍之人,男子汉的美和阳刚在其形态中,尽露无遗。 脑中蓦然在想:“哪来这位俊逸非常的少年。”满腹的怒气顿时转变成羞涩言语:“你…… 你拿我玉……玉坠干什么?”
伍宾乍听女子泣述自己悲惨身世,心想:“别人隐私,岂可偷窥,这是一个比自己更为苦难 的人。若给她知道自己偷听,她可能更加痛苦。”正欲退走,骤然发现该女子头上树叉上已 用布作绳已打好结,挂在头顶,心中怦地一惊。“不能让她……。”恰在此时,倏然见到哭 泣的女子回头,伍宾不由惊呆了。只见该女子原来是位十六七岁的少女,当见她肌肤晶莹如 玉,光彩照人,一双大眼睛转动时更胜秋波,足令天下女人嫉意横生,玲珑剔透的鼻梁美不 可言 ,两片樱唇盖尽天下秀色,用倾国倾城尚不能言尽绝世丽颜,口音清脆宛如莺歌,那楚楚怜 态远胜世间的娇艳丽色。伍宾只觉喉头干涩,血液凝固。他不是被女色所动心,因为,他根 本不相信自己眼睛。他听师父说过“人无完人”。而眼前这个少女确实从头到脚,身上的每 个部位都美到极至,搭配妙到分毫,若被天上仙女见到,也会羞愧三分。伍宾不相信自己的 眼睛竟有这份艳福,惊讶、兴奋、怜悯交织成一剂中药汁,在伍宾腹内翻腾。伍宾这颗心 从未像现在这样忐忑。
伍宾不自然地笑了笑,轻声道:“对不起,这么冒昧地打搅了姑娘,真对不起。”
少女似真似假嗔红着脸道:“谁要你对不起,把我的玉坠还我。”
“是。”伍宾渐渐已从遐想中回到现实,关心忧虑地:“请姑娘看开些,莫做傻事。”说着 ,走近数步,将玉坠双手奉上。
少女伸手将玉坠拿回,矜持地:“谁做傻事了……我,我……。”
伍宾抬头看了眼树叉上的布绳,并用手指了指:“这……这千万不可。世上伤心的并非姑娘 一人。伤心的人,想法做开心的事,忧愁烦恼也就没有了。”
少女忽然带着悲痛凄厉的声调道:“唉!一颗报不了仇的痛苦心,是不可能撞开幸福门的。 公子,生时背负太多的苦难,对于死,也就不怎么怕了。”
伍宾灵机一动,正色道:“如果这样,那么,杀害姑娘令堂的凶手和残害姑娘养父养母的仇 人,一定会高兴地看到姑娘去阎王那里。你甘心吗?倘若这样,到了阴曹地府,阎王都会骂 你混帐。姑娘,这是阎王说的,不是我讲的,你不要生气。”
少女听伍宾如此打趣,嫣然一笑,轻声道:“你不讲,地府的阎王又怎能知道?”
伍宾见一句笑话,逗开少女笑容,于是继道:“姑娘这样说,莫非要在下做姑娘去地府的先 行官?”
少女自知失言,嗔笑道:“你呀,真看不出,竟会这样打逗,我是说,这个世界上一定有阎 王的眼哨。这个眼哨一定会从你口中知道我的……我的……”
伍宾笑道:“姑娘,只要你不想去地府,阎王就会忘记你。”
少女面带忧色:“仇人怎办?我怎办?”
伍宾慨愤怃然道:“姑娘,你放心,在下一定竭力帮你了却心愿。”
少女明眸闪动,疑惑道:“你帮我?你知道我仇家是谁?你是什么人?”
伍宾浓眉紧蹙,大声道:“是谁?难道比我仇家更厉害。”
少女略带愤色一愣:“你的仇家,你的仇家又是谁?”
伍宾嘴唇紧咬,仰首望天,星眸充满泪花叹道:“我四岁那年,家中突遭阴阳无极掌等一伙 蒙面人袭杀,全家七十余口死于非命,唯剩下我与父亲幸免于难。后父亲历经艰险,飘泊到 吴,经吴大夫被离引荐,在吴为相。我却随同两位恩师栖于黄石谷十数年,从小失去亲人的 我,每每梦中惊醒呼喊爹娘。可是杀我全家仇人,背后有极大靠山,不想前日两位恩师又不 辞而别。唉,姑娘,你说我为什么要活着。因为,只有活着,才有报仇希望。死了,什么都 没有了。姑娘,你懂吗?人只有活着,什么都有希望。”
少女幽叹道:“你有把握做到你想做的事吗?你能让坏人不再害人吗?”
伍宾沉声道:“没把握,但我非做不可,这叫尽人力,听天命。”
少女苦笑道:“天命,天命有时是很捉弄人的。”
伍宾笑道:“姑娘,凡事要有信心,只有相信自己,阳光才属于你。”
少女陡然霞烧玉颊,一张俏脸,更是妩媚动人,眉峰耸动了一下,悠悠轻声道:“其实我真 的很感激你。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刚才所说,公子不必当真。”
伍宾笑着轻声道:“请问姑娘芳名,便于在下称呼。”
少女抿嘴轻声笑道:“小女子姓李名菡。”
须臾,伍宾轻声自语:“菡者,萏也。想必李姑娘是六月荷花盛季所生?”
李菡笑声中略带惊诧:“公子何以知道?”
伍宾面含骄色:“菡萏乃荷花,故此闲猜,望姑娘莫笑。”
说着将烤熟的山鸡递给李菡:“李小姐,肚子一定很饿,请马糊吃些,暂且充饥。”
李菡凝视伍宾片刻,伸手接过山鸡,用双手撕为两半,递一半还给伍宾,轻声道:“公子贵 姓?”
伍宾高兴地笑道:“贱名伍宾,号乾坤掌。”
说着用手推开李菡送来的半只山鸡。
李菡娇声道:“伍公子,你的绰号好棒。”
此时空中一声嘶鸣,一只飞禽在树梢上徘徊欲下。伍宾右手食指一弹。“哧”地一声,一粒 石子飞射上空,随即一声哀鸣,飞禽落地。伍宾拾起,升火烤了起来。”
李菡惊道:“伍公子这功夫,是何人所授?”
伍宾恭声道:“千手佛陈音。”
李菡高兴道:“听说楚太师费无极遍发英雄帖,邀请天下豪杰会于太师府,我们不妨瞧瞧热 闹,或许能找到你我仇家的蛛丝马迹。”
伍宾点头道:“李姑娘所言极当,眼下反正无事,或许真有惊人意外收获。”
两人沿途结伴而行,打尖住宿。由于同病相怜之故,闲谈甚是投机,各吐衷肠,言及各自悲 情伤感处,均潸然泪下,慨然悲愤。互敬互羡之情亦油然而生。伍宾气宇轩昂,铁骨铮铮的 英雄气概,实在是世间不可多得的少年豪杰。李菡风华绝代,秀盖天下丽色,且聪明异常。 故此,两人渐生情愫,感情日增炽烈。沿途之中,于行人景物也就视有若无,伍宾总是相让 以逗其乐,关心照顾更是不在话下。那种两情相依依,心颤难抑,相见恨晚情感,暂置悲愤 、仇恨于记忆之外。日值晚间,伍宾、李菡在一松树林间的大石上坐着休息,林间的咚咚泉 水潺潺而流,一轮浩月高悬天空,真是明月松间照,清泉身边流。美景下,伍宾看着李菡天 真烂漫的秀色,讷讷道:“你我都是孤单无亲的苦命人。如今与姑娘日行夜宿,日后传出江 湖恐于姑娘声名不宜。故此,我想……我想……”
李菡本就聪明异常,见伍宾吞吞吐吐,脸红颈赤,已猜知其意,故意面带惊诧道:“伍公子 要与我分道扬镳。”
其实,李菡心中早已明白;共同的遭遇、共同的仇恨、一样的心情、一样的目标。两个人, 一颗心又如何能分割开。
伍宾乍听李菡言语,顿时急道:“不,不,我是想……我是想……”
李菡笑道:“你想什么,就说什么,才是男子汉大丈夫。”
伍宾顿了顿朗声道:“好,你我天缘巧合,有情相遇,若能结为兄妹,伍宾终身也无寂寞之 感了。”
李菡嫣然一笑,含情脉脉道:“与公子义结金兰,天长地久的在一起,也是我心中所愿。”
伍宾,李菡于是并跪在大石块上,仰望空中明月同声道:“皇天后土,过往神灵,我兄妹从 今往后,患难与共……”
不一日,两人已近楚国郢都,官道上武林人士纷纷与两人擦肩而过,径往郢都而去。为免麻 烦。此时的李菡已易容为俊美少年,在一客栈前,李菡轻声道:“时近黄昏,咱们暂在客栈 息脚,明日再进郢都,可好。”
伍宾抬头见客栈门前写着“安乐居”,于是点头道:“如此甚好。”
两人刚进“安乐居”,店小二笑着迎了出来笑道:“两位请进,小店安乐居包两位安全、快 乐。”
伍宾和李菡向店小二要了两间相邻客房,又回到前面餐厅,拣了靠在左首窗下桌边坐了下来 。伍宾要了一盘牛肉,一盘豆腐。两人扫目打量了这“安乐居”。只见客座已有不少武林人 士亦栖居此店。在右角落,一个瘦小汉子正背对着众人自饮自酌,并不时哼着模糊听不清的 小调,看来已喝了不少酒。李菡轻声道:“这安乐居,可能不安乐。宾哥哥小心为好。”伍 宾轻轻点头,伸手摘下腰中佩剑,递给李菡深情地:“菡菡,这把剑断金切玉,你留着护身 。”
李菡把剑推回笑道:“宾哥哥,这剑你留着比我留着更有用。”
伍宾淡淡一笑:“菡菡,我号乾坤掌,剑对我来说用处不大,非我所长,拿着吧!”
李菡深情感激一笑:“那多谢宾哥哥了。”
李菡本不想要剑,但考虑到伍宾的一番好意被拒之门外,恐伤了伍宾的一片热忱。再说,多 日的相处,她已知伍宾是一个“说过的话,决不收回的人”。若再争口舌、于情不宜,也有 点哓哓于广庭之间的尴尬,故暂收下伍宾恩师所予的宝剑。当然,李菡更明白这把宝剑的意 义。
突然,店门外一阵喧哗,随即走进六名身穿黑衣壮汉大声嚷嚷道:“店家,快、快、快,爷 们要办正事,肚子饿了。”
店小二走近轻声恭道:“诸位爷,要吃点什么?”
身穿黑衣人叱道:“把贵店有点名气的菜都上桌!”店小二“是”,说着悻悻而去。
六名黑衣人有四人坐在瘦小汉子的邻桌,另两人嫌挤,便落坐在瘦小汉子桌对面和上首,坐 在对面的黑衣人将桌面上菜盘猛然推向瘦小汉子面前。坐在上首的黑衣人厉叱道:“去、去 ,滚一边去。”
自饮自酌的瘦小汉子举着酒杯猛然泼向上首黑衣人,坐在对面黑衣人立刻向瘦小汉子拍击一 掌,掌势威猛,立将瘦小汉子座椅打得开裂,瘦小汉子却不知何时早已让开,也不知何时出 手,人已落在对面黑衣人身后,一柄长剑已架在其颈脖之间,该黑衣人斜眼瞟了瞟寒冰冰的 长剑,面无血色,战战兢兢地:“在下有眼无珠,请好汉饶、饶、饶我一命。”
瘦小汉子阴森森地:“五毒帮,持众猖狂,本该一剑了事,但想到爹、娘养你不易,这次给 你一次机会,倘若下次再撞见,休怪剑下无情。”
说完,倏然长剑还鞘,昂然出门。在场之人,无不为这貌不惊人的瘦小汉子剑术而震惊。 李菡突然惊喊“啊呀!银子不见了。”
原来,刚才瘦小汉子与黑衣人相斗之际,混乱中。李菡只感觉一条人影在身边晃了一下,由 于瘦小汉子剑术高超,李菡亦被其吸引,并未在意。此刻,陡见瘦小汉走出店外。自然去摸 身边银子,顿时发觉银子已不翼而飞,当时依稀记得一条人影,出了店外,向左边山坳处而 去,于是惊呼起来。伍宾忙问李菡是怎么回事?李菡简叙一遍。伍宾低声道:“菡妹你在此 店等我。”话音甫落,伍宾人已飘身到店外,向左边山坳疾奔。转眼已过山坳,一条曲径小 道蜿蜒伸向前面一非常壮观的庄园。伍宾心道:“难道此贼竟胆大妄为,又潜入这富家顺手 牵羊,捞一笔而去。”正在疑惑之际,忽听庄内隐约传来兵器的撞击声。伍宾屏息静听、心 中更是奇怪、厮杀拼斗似乎不在三人之下。好奇心促使伍宾向脚下曲径小道疾奔,转眼已到 庄园围墙下,暗器施发声、兵器碰撞声阵阵从围墙内传出。伍宾拣了一隐蔽处,纵身上了围 墙,循声望去。只见庄园内树间水旁,一大头和尚挥舞着一对链子锤,奋力抵抗一位身材精 瘦的中年人的攻击。陡见和尚双锤交错飞舞,呼呼锤声响成一片,漫天锤影围着中年人身影 飞旋。中年人一双肉掌不断推动掌力将链子锤划开,并向大头和尚劈掌的同时,总有一道金 光划空迸射大头和尚,这掌中夹镖绝技,显然令大头和尚颇为棘手。中年人对大头和尚链子 锤飞打斜击胸有成竹。而大头和尚对这飞镖则心存惧意。在内力方面两似在伯仲之间。相较 之下,中年人略占优势。伍宾对武功、暗器都不是外行,两人武功在江湖上都属一流高手之 列,特别是中年人的金镖着实厉害,每当金镖发出,不是呼呼啸声震惊对手,便是无声无息 威胁对手性命,且金镖总是在对手隙弱时,巧到分毫地发出,这种操时火候的功夫,足以证 明此人是一位暗器专家和老江湖。伍宾看得出,再过十几回合,这和尚必被金镖暗器所伤, 这和尚败迹已露。在其不远处,有一位年约三十开外的妇人正与一位脸色如蜡,身材魁梧的 汉子恶斗。只见那汉子一双三角眼呈出凶悍,手中血杵招式沉猛。而妇人手中一对钢鞭总是 避让与血杵相碰,无疑是内力缺欠之故。这汉子血杵宛如怪蟒翻身,呼呼的响声至刚至阳, 旁边树木山石已被血杵震得叶落尘飞,那妇人手中钢鞭招式中发出阵阵阴柔之力贴着血杵晃 动,将其势道卸去,有时两条钢鞭如蛟龙出水和血杵绞缠在一起,每当此时,妇人却显得颇 为吃力。伍宾明白,这是内力不足所致。然而,放射金镖的中年人总能让出手来向这三角眼 的汉子迸射金镖,虽然距离较远,由于这中年人内力浑厚,技术精湛,照常给予这汉子造成 生死威胁。这样,从整个态势看,大头和尚败局已定,一旦大头和尚被制,这汉子肯定不是 中年人对手,这种趋势,场中四人心里都很明白。
伍宾蹲在墙头上度测着,此时大头和尚头上汗水涔涔随腮而淌。伍宾见这和尚慈祥面孔甚是 温和,虽处生死之间,豪气有增无减,陡然心中油然升起英雄相惜之情。
突然大头和尚闷哼一声,身体踉跄地向左撞跌一步,这对高手比武来说,确系难逢之机,这 时中年汉子右掌拍击,左掌叠进。
伍宾知道大头和尚左肩中镖,跌撞之下,对手左、右双掌叠进,和尚必然成为掌下之鬼。伍 宾仁厚心肠猛增,大声喝道:“掌下留人。”声到人到,双掌横推。竟然把中年人逼退数步 。中年人倏见一个少年横插进来,救了和尚一命,心中不禁惊怒。惊的是眼前少年内力精纯 ,身手了得,怒的是,这少年胆大妄为,竟敢在孟家庄撒野。于是一双逼人的星眸,射出愤 恨的目光。“好功夫”说着双掌相交,蓄力向伍宾拍击一掌,顿时掌风鼓荡一种怪异势道向 伍 宾席卷而来。伍宾心想:“掌和暗器乃我所长,借此和你印证一下有何不可。”想到这里, 将内力吐之于双掌,对着来势,隔空对了一掌。哪知对掌之后,伍宾感到气血逆上,喉干舌 燥,蹬蹬蹬退后三步。而中年人连退五步方停,同时眼冒金花,浑身痛彻骨髓,随即一股血 腥直往咽喉处冒。瞪着一双惊惑不明白的眼睛愣愣地看着伍宾,心中暗忖:“这个少年哪来 这身武功,在江湖上,能全然从‘冰毒缠丝掌’下逃生者,寥寥无几。所中掌者,无不冰毒 缠身,功力顿失。怎么,这少年竟然无事,而且,他内力无疑在我之上。”
想到这里,杀机又现,身子微动,两支金镖竟然分前后迸射伍宾。只见伍宾手腕微动,袖中 飞出两枚菩提子与金镖在空中碰撞,顿时暴出“叮当”的清脆响声。中年汉子骇然吃惊,伍 宾心中甚是得意。伍宾并不想伤人,也不知自己一身武功能否在江湖上混,只是想检验一下 自己武功。经过两次较手,伍宾知道了自己的武功程度。于是恭抱双拳道:“在下一心救人 ,不意多有得罪,请前辈恕罪。”
中年汉子听了伍宾言语,心中更怒,以为伍宾讥刺自己,叱声道:“阁下持技在孟家庄救人 ,胆子不小。”
这时,墙头之上传来大头和尚和使血杵汉子的声音:“多谢公子救命大恩,容来日再报。” 说完,双双消失在围墙外,他们将伍宾置于险境中自行逃去。至于伍宾的死生,他们不想知 道,如果知道的话,当然是陷在险中。对于这点,大头和尚和使血杵的汉子比谁都明白,这 两个老江湖一进庄园就已发现庄园中藏有厉害人物没有出现,他们所得孟家庄空虚消息是假 的,之所以能逃生都得谢谢那位妇人,那厉害人物之所以未出现,就是让这妇人出出风头, 若不是这楞小子闯进,使他们借机逃走他们必定死无葬身之地。这在他们进庄园内就知道了 。但是,知道得太晚了,否则的话,也没有这出险剧了。故此,他们一旦脱身,便急急而去 。而初出江湖的伍宾哪知就里,这时身后脚步声响,伍宾扭头后望,这才发现这妇人有种惊 人的美,那长长睫眉下星眸虽呈怒色,那雍容高贵的气质依在,庄严中隐含丽色,妇人手 中的一对钢鞭显然已准备随时出手,在离伍宾三尺处,止住了脚步,口吐珠玑,其声调冰冷 冷地:“阁下相貌不错,竟然和这种人物相交真是人不可貌相。”
伍宾急道:“前辈,我伍宾与他们素不相识,实难谈上相交,只是不想伤人,人生苦短,活 着不易,故出手以阻,晚辈并无恶意。”
但这些话,又有谁能相信。
“哼哼,你小子自恃武功高强,不把孟家庄放在眼里,你把别人当傻瓜哄骗是不是?”
伍宾悃诚道:“晚辈若有丝毫愚弄前辈处,天诛地灭,只是敬前辈金镖手段高明,晚辈亦习 得几手暗器,故想试一下身手,冒犯之处,望前辈宽恕。”
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原来是乾坤掌光临,失敬、失敬。”声到人到。伍宾见说话之 人乃枯瘦索命君——邓析。于是恭敬一礼:“多谢前辈手下留情。”
枯瘦索命君哈哈大笑:“哪里话,少侠英勇过人,与之相交,乃平生缘份。”
说着,拉着伍宾来到中年汉子和妇人面前,指着伍宾道:“这位少侠乃愚兄救命恩人千手佛 陈音唯一弟子,黄石公传人,号乾坤掌”转向伍宾道:“这位是在下盟弟,江湖人称 金镖万杞梁便是。这位乃刀王孟太公独生女、万杞梁之妻,江湖人称双鞭女侠孟姜女。”
万杞梁、孟姜女见平素目中无人,一贯高傲的枯瘦索命君邓析对眼前少年如此客气,大感意 外。待到邓析介绍完毕,方才恍然大悟,所谓有志不在年高,名师出高徒绝非虚言。想到这 少年对自己恭敬有加。从其浑厚掌力来看,号乾坤掌并不为过。于是满脸堆笑:“原来少侠 乃千手佛弟子,难怪有如此武功和暗器手法。”
于是问伍宾为何夜闯孟家庄,伍宾便将在客栈银子被盗之事说了一遍。枯瘦索命君邓析笑道 :“一定又是鬼影公孙龙。”
万杞梁设宴挽留伍宾于孟家庄。伍宾言及还有位朋友尚在客栈,急等他回去。万杞梁也不便 硬留,从家中取出两百两银子交给伍宾:“少侠,些许银两,不足敬贤,暂时拿去权当住 店费用。”
伍宾乍见如此巨银,心下甚是不安,连忙推辞,孟姜女道:“少侠嫌少、或是瞧我孟家庄不 上?”
伍宾连声道:“晚辈相识前辈乃平生大幸,晚辈将前辈仇家放走又是平生大过。前辈不嫌晚 辈愚鲁,赠如此巨银,晚辈如何能受。”
邓析沉声道:“伍少侠,我盟弟夫妇一点心意,你就收下吧!”
伍宾心中念着李菡,便恭声道:“恭敬不如从命,晚辈有事先行告辞,后会有期。”
说着,辞别众人,一路疾奔“安乐居”客栈,当伍宾将近李菡居室,陡然,脚似有千钧,两 眼目光痴呆。刹时,一种不祥之兆闪现脑中,头“嗡”地一声,如遭雷劈,须臾地失神即变 成惊雷闪电闯进室内,见桌倒床塌,一片狼藉,却不见李菡身影。突然,在床下角落处透 出一丝凉气,伍宾伸手一摸,是李菡随身配挂的玉坠。伍宾一阵凄苦,热泪随腮而下。 李菡定然出事了,我一定要将李菡找回,郢都、太师府,在那里或许能找到一丝痕迹。伍宾 将玉坠用绸缎包好,藏于怀中,乘着月色而去。
发表于 2006-10-17 12:20 | 显示全部楼层
楼主的想法很好啊.春秋确实是一个群雄并起,纷争天下的年代啊
发表于 2006-10-19 14:49 | 显示全部楼层
多的受不了```
 楼主| 发表于 2007-10-8 22:08 | 显示全部楼层
还写了个《吴越春秋》。
回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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