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父亲

杜文翠

这篇文章是对讲述者的真人真事做的记录,文中的我是讲述者.

<父亲>

我父亲从小酷爱音乐，在他上小学3年级的时候，隔壁有一个学声乐的，每天都练歌。我父亲为了能听得更清楚，就趴在墙根儿专心听人家唱歌。
上音乐课的时候，老师在黑板上写歌词，等写完时，我父亲已经在下面把曲子谱好了。
后来，父亲成了当地的资深作曲家。我们姐妹3个，就是在他创作的优美旋律中长大的。
我上小学的时候，早上一起来，广播里就播放着父亲创作的歌曲,每天听着这首歌，走在上学的路上，我的心情无比舒畅。
在我的心里，父亲是我的骄傲。可是，就在一年前的1月18日，我亲爱的父亲却永远地离开了我们，带着他积累了66年的故事与沧桑，光辉与荣耀，走向了另一个世界。
其实，医生在2005年8月份就给父亲下了病危通知书，并建议我们放弃治疗，因为父亲已被确诊为多发性脑梗塞，生命随时都有危险。
我们坚持让医生用最好的药，是进口的醒脑药，可是，它只让父亲清醒了一天。
那天晚上，孩子们放学后都来看我父亲，在病床边喊：“姥爷，姥爷……”当时，父亲已经说不出话了，听见孩子们的喊声，他就把头朝着声音的方向转动。
父亲的眼角流出两行泪水，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像是在笑。
孩子们看见他们的姥爷突然变成这样，都哭了起来，大人们也哭了。
父亲听见我们的哭声，也张着嘴呜呜地大哭，他一边哭一边把手伸向孩子们，孩子们也把手伸过去握着他的手，把脸贴在他的脸上。
为了不让母亲难过，我们尽量不让眼泪流出来，可是那种悲伤，却不是轻易就能掩藏的。那个时候，我的心就像在嗓子眼儿里含着似的，让我感觉每一次呼吸都是那么艰难。
父亲当时虽然不能说话，但还有意识，他不时地用肢体语言和我们“说话”，有些“话”我能明白，有些“话”我似懂非懂。但有一点是我敢肯定的———父亲舍不得他的妻子、女儿、外孙以及他所有的亲人。
第二天，父亲处于完全昏迷状态，所有意识都没有了。医生通知我们准备后事。
这个无情的宣判，像一记重锤，不偏不倚，砸在我的心口！
不，我们不能放弃！即使父亲永远不能醒来，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就是对我们的心灵最有力的支撑，我愿意伺候他老人家一辈子。
接下来的日子，我们姐妹3个和我们的爱人还有母亲，24小时轮流护理父亲。
由于父亲处于昏迷状态，肌体的大部分功能都已经丧失，所以，饭要通过胃管注射，4小时一次；排尿要用导尿管接，两小时一次……
经过我们25天没日没夜的精心护理，父亲的生命奇迹般延续了下来。后来，我们把浑身插满各种管子的父亲接回了家。
我们像在医院一样精心护理着父亲，可是半年后，他还是“走”了。
2006年1月17日下午，父亲的病情突然加重，我们再次把他送进了医院。本想治疗几天好回家过年，可父亲到医院还不到10个小时，就永远地闭上了双眼。
那天，半夜零点以前，父亲的病情还比较稳定，我和妹妹照常给他喂饭、吸痰、翻身。过了零点以后，他的脉搏有些微弱，血压也降了下来。我们赶紧叫来医生，给他打了升压针。
凌晨2时50分，我再次给父亲翻身的时候，看见仪器上代表呼吸、心跳、血压的曲线都变成了一条直线，我的脑袋像中了一闷棍，嗡嗡作响，眼前一阵发黑，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儿。

慌乱中，我急忙让妹妹喊来医生。我和妹妹抱着刚翻过身的父亲哭了起来，“爸，您再喘喘气，爸，快呀，再喘喘气呀！您不能这样走啊！您再坚持一下呀！爸……”
我哭着握着父亲的手，妹妹搂着父亲的身体不肯放开。这时，医生把氧气和胃管都撤了下来，仪器屏幕上的心跳和呼吸完全没有了。
我哭着哀求医生说：“大夫，求求你再救救我爸吧！再救救他吧！”看到医生脸上的表情，我知道，我们已无力挽留住父亲离去的脚步……
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父亲离开我们已经整整一年了。
一年来的痛苦和思念。
我想对父亲说：“爸，您放心吧，别害怕，也别觉得孤单，我们的心永远和您在一起。我知道，您一定在天上看着我们，因为我常常梦见您。爸，我们都很好，孩子们也都很好，您放心吧！”
父亲，愿您在另一个世界里健康、快乐！也希望您能在我的梦中，奏响那首天籁之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