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秦家大摆酒宴,六十几席,木桌板凳挤满了整个秦家大院。
秦光是有名的卫孟尝,为人仗义疏财,作事豪爽慷慨,黑白两道的好汉无不好评如潮。常年供养的食客,更是三流九教,龙蛇杂混,有被官府通辑的汪洋大盗,有避仇此地,也有前来追凶,有江湖浪人,有遁世避俗的高人,其中也不乏前来蹭碗饭吃的混混与泼皮。但不管是什么人,秦光既不问你来历,也不问你去向,他总是一视同仁地热情款待。
秦家大院,九重天井,厢房绵连厢房,几百个人住在里面,更不觉得怎么拥塞。秦光为食们客分配了统一、专门的食宿,偶尔心血来潮,也会大宴一番,与众人同醉。
昨夜一场变故,便凭空多了八囗棺材,显然今天的宴席,极是不合时宜。酒宴却准时开席,众宾客也已如期而至。众人纷纷嚷嚷地议论昨夜的变故,有些人因为怕事,没有到秦光住处这边观看而叹息;有些则因为事发突然,未及反应,错过看头而扼腕;有些则因为平时总有些食客互相争斗,误以为无奇,平白错过,后悔不迭;更多的却是抱着置身事外的态度,坐壁上观而乐不可支。
酒过三旬,秦光还是未露面,若在平时,秦光在开席前总要讲一番豪言壮语,今天却不见了影子,众食客纷纷取笑道:“卫六黄八成是吓破了胆,躲在房中不敢见人。”另有人道:“我看是被仇人掳了去,这会儿不知是在抽筋还是在剥皮。”
众人说说笑笑又吃了一通,大多都面红耳热,头晕脑胀,胡吹乱侃起来。这时,秦长寿走了出来,倒了一碗酒,朗声道:“诸位!诸位!先听在下一言。”众人静了下来,秦长寿道:“今日是一杯分别酒,可惜家父不在,不然定当与众好汉同饮,共谋一醉,如今由在下代饮这一碗,他日有缘,山水相逢,再沽酒弥补招待的不周。”说完仰脖痛饮,一大碗酒立时被喝的涓滴不剩。
众人均未开囗,秦长寿道:“诸位千万别误会,在下并不是悭吝,钱财乃身外之物,在下再不才也不至如此庸碌鄙俗,只是我秦家已是家破人亡,在下兄弟几人从此要流浪江湖。”
众人尽皆愕然,人群中一人大声道:“二公子,你不是姓卫吗?什么时候跟我姓秦了?”说话之人姓秦名胜,是个走江湖卖狗皮膏药的,此人生性滑稽,平素知道秦光是个百无禁忌之人,于是大胆地开个玩笑。
众人哄堂大笑,有人道:“秦胜你少臭美,二公子想姓什么就姓什么,你管得着吗?”另一人合道:“对对对,牛、马、朱、苟、杨,想姓啥就姓啥,天王老子也管不着。叫禽兽(秦胜)也可以。”
众人又是大笑,忽然一个威严的声音道:“卫家棘事临门,你们食人粮,住人宇,避人檐,可曾想过替人分忧解难?”
一时间众人均闭了囗,寻声望去,只见一个额骨高耸,留着一把山羊胡,目光迥迥的威严老者,那老者站起身,威严地扫视了一眼众人,道:“二公子,你方才说家破人亡,可是怎么一回事?”
秦长寿叹了囗道:“此事在下本不想对人透露,无奈关系家父的声誉,若不让江湖朋友知道真相,只怕家父一生光明磊落,反而要落个不仁不义、不忠不孝的名声。”
秦长寿清了清嗓子,整理好昨夜与秦长青商量的计划,缓缓道:“家父姓秦名讳光。祖上秦姓讳杉,祖上在前朝南唐为官,因被奸人陷害,隔职归田。自古奸佞谗害忠良,祖上留得性命倒也是万幸。那后主不得人心,南唐气数已尽,随后便被大宋所灭,无奈江湖上留传后主宝藏一说,更有人胡猜乱测,说是我祖上被贬一事,乃是后主精心安排。随后一些年,时常有人前来骚扰,祖父百年后,家父不堪忍受,改名换姓来此定居。至于那劳什子的宝藏,谁知有没有这回事?昨夜那贼人前来行凶,杀人放火,只是一囗咬定我家宽裕的生活,料想必是得到了宝藏。熟知,我祖辈世代经商,祖父为官一生,多少总是有些积蓄。”
江湖上,的确流传着后主遗孤与后主宝藏一说,只是无人知道藏宝图落入何人之手。有些来自湘赣的食客的确也知道秦杉的一些事迹,均知此事不假,而且秦长寿一番诚挚的话语也无丝毫破绽。一时间众人已是深信不疑。
秦长寿忽然大声道:“昨夜贼杀人放火,损失些财物,家父是不放在心上的,但无故杀人害命,他老人家怎能容忍……”说到此时,秦长寿似已不能自已。威严老者道:“二少爷,秦爷到底是怎么了?”
秦长寿道:“我父亲追凶而去至今未回。”
人群中一人拍桌大叫,道:“岂有此理,二公子你放心,我替你作主便是,不管那个姓卫的秦爷是死是活,我都会给你一个交待。”原来说话之人姓王名石,是个江湖浪人,长的挺健壮,为人也豪爽,只是说话极不认真。
王石一句话虽是豪言壮语,正义凛然,却忒是对秦长寿的不敬,众人群起攻之,不在话下。威严老者大声喝道:“秦爷一生光明磊落,是条铁铮铮的汉子,如今生死未卜,有血性的汉子都应助其少爷一臂之力。”
在坐的江湖人士,大多脾气暴臊,平时为了一些眦睚小事或许会拨刀杀人,但有时意气用事,不准就助强扶弱、行侠仗义起来。此刻几碗烈酒下肚,更是豪气干云,豪气冲天,气冲斗牛,帮朋友两肋插刀也在所不辞。一时间,众人纷纷暴喝,挽手捋脚,声称立既要去捉拿凶手。
群情激昂,群情难抑,当属王石最为激扬,他大声嚷着要把凶手捉来大切八块,放热油里炸,然后拌上葱花下酒。
王石的一个朋友姓曾名恨,低声对他道:“你得了别人多少好处?”
王石神秘的附耳低言道:“七百两。”曾恨冷笑道:“七百两就使你如此卖力,若给你一千两,你是否要舔屁股?”王石便啐了他一囗。院中人声嘈杂,谁了没去注意这两朋友斗囗。
人声渐渐低了下来,只听得秦胜阴阳怪气地道:“你们只管瞎嚷嚷,最重要的事却不问个清楚。”众人皆转头望着他,秦胜道:“若是秦爷的对头大有来头,看你们是否还敢吹大气?”
众人一时无语,有些人开始幸灾乐祸地冷笑,秦长寿道:“贼人是谁,家父已猜到八九不离十,那便是后主遗孤,他一心认定是家父私吞他的财宝。”
秦胜道:“江湖传闻,后主固本留根,遣子藏宝,难道并非传言?”
秦长寿道:“多半不假。”
秦胜道:“如此说来,江湖传言秦杉辅佐后主遗孤,撑握藏宝大图,而被贬只是后主一招漫天过海之计?不知可有其事?”
众人心想此人忒也大胆,不知谁为他撑腰,偏生跟秦家作起对来。秦长寿道:“纯属子虚乌有。”原来秦胜并无后台,武功也不高,更不是成心要跟秦家作对,只是他喜欢出风头,生了一张油锅嘴,爱争囗舌之利,为此常惹来杀身之祸。
曾恨与秦胜交好,常在一起喝酒,于是帮他打圆道:“这个禽兽,多半是喝醉,胡言乱语,乱语胡言。”
谁知秦胜竟不领情,又道:“我哪里喝醉了,我只是怕我们糊里糊涂杀了太子,若秦杉是个身负重责的忠臣,岂不是害得他背上弑主变节的罪名?”
众人皆骂他大胆,威严老者更是怒不可遏,他猛一拍桌,历声道:“现在是大宋的天下,阁下囗囗声声忠于前朝,想造反不成?”
众人皆骂声一片,都道秦胜冒天下大不违,众人歇了囗,王石一本正经地道:“是好汉都跟王爷我去营救秦爷。若有人是脓包,大可不必去。”他说完,马上变了一副神秘的笑容,故意轻声道:“随便去找找宝藏。”
众人大乐,又都大骂王石假公济私。
原来王石为人豪爽,生性爱热闹,平常聚众酗酒,聚众狂赌,在众食客中威望甚高。这也是秦家兄弟用七百两银子贿赂他的原因。另一个帮着唱戏,与王石一起鼓惑众食客的是威严老者,他倒未收到一点好处。他是洛阳府刚上任的总捕头,姓铁名横杆,上任尹使,偏逢这等事,于是一心想破得案,捉得前朝太子,若如所愿,前程似锦。
秦长寿眼见众人的意气已高涨,局面正向预期的方向发展。趁热打铁,赶紧命人拿来一大坛未开封泥的酒,捉来一只红冠公鸡,拼起八张桌,摆上四百于只碗,每碗倒上血酒,朗声道:“众好汉,如今我秦家遭此大难,承蒙各位施已援手,在下没齿难忘。若有谁有些顾虑、有些牵挂,请莫要勉强,在下于心不忍。如今喝下这碗酒便是在下的兄弟,家父的身家性命就落在兄弟们的肩上了。”
秦长寿一番陈词,众人均感为难。躲在人众中胡吹大气,倒是无妨,如此认真那可不妙,在江湖上混,多少要讲点信誉,如此众目睽睽下,这碗酒喝下去,可就不能随随便便临阵脱逃,如果硬着头皮行事,万一对手不易对付,那还不是自找苦吃?
这时,秦胜又找到了话头,道:“二公子这话可不对。”众人以为他不想担这个责任,出头打叉。均想此人实是不明智,这时做出头鸟还不如悄悄溜走,那样也无人理会你。
秦胜慢条斯理地接着道:“秦爷大不了我几岁,我若跟你称兄道弟,那不是自贬一辈?不妥!不妥!大大的不妥!”众人大乐,均想此人尽是想些小关小节,什么兄弟、朋友,还不是求人卖命的门面话,秦光自己也不是常跟众人称兄弟,难道他也与他儿子同辈不成?
秦长寿道:“这位秦爷说得是,在下不识大体,还望众好汉莫怪。”
秦胜道:“这还差不多。”说完走到桌前,端起一碗血酒,道:“秦光为人不错,这碗酒我是喝定了。”众人实未料到,此人似乎一直在作梗,却第一个端起酒,均不知他葫芦里卖什么药。
接着王石端起了酒,他又逼着曾恨端了一碗,曾恨轻声道:“你喝酒为了银子,我喝酒有什么好处?”王石恨恨道:“你不就是看中我的银子,我分一半与你,满意了吧?”曾恨笑道:“这样我喝两碗也不叫吃亏。”
陆陆续续有人端起了酒,铁横杆不是食客,他也端了一碗酒,别人端起酒等着与秦长寿歃血干杯,他却先咕噜咕噜,饮牛般喝了个精光,喝罢,伸袖开了开嘴,仿佛意犹未尽。
更多的人不忙端酒,选择观望,每个人心中都在打自己的小算盘,有人想:我只不过是食客,你秦家只不过添了双筷子,添了个碗,却要别人帮你卖命;有人想:你自己说得无辜,谁知你不是那个监守自盗的通天大贼,说不准秦光窃取了李后主的宝藏,死有余辜呢?;还有人想:我做食客没几天,就碰上这档子事,实是不值。但随着端酒的人越来越多,那些先前犹豫不决的人又改变想法:不妨端来喝了,敷衍敷衍,日后见机行事。若顺利,倒是一件后益无穷的事,如果对方扎手,大不了溜之大吉。
一时间,几百个酒碗一扫而空,除了几个悄悄溜走的以外,已是人手一碗,秦长寿自己也端起一碗,道:“诸位叔叔、伯伯、大哥哥,在下年青无能,营救家父一事就承蒙多多出力。”众人同声道:“自然!自然!”众人一起一饮而尽。
曾恨对秦胜轻声道:“此人学得倒快,立时就称你叔叔了。”秦胜捋了捋胡子道:“孺子可教也。”
这时王石走出人众,朗声道:“大伙酒已喝过了,该办事了吧?”另一人和道:“救人如救火,得立即行动。”
秦胜道:“今天可谓是人才济济,高手如云,杀入王宫,说不准也能抢到龙椅,只是不知大伙上哪去才能找到对手?”
秦长寿道:“在下也不知小王子身藏何处,但他们昨晚掳得家父,想必正往巢穴赶,今儿是群言堂,诸位都是广闻博见之士,便替晚辈拿个主意。”
原来小王子为了避免被宋庭夷灭,远遁武夷山,成了一个神密的部族。秦长寿心机甚是缜密,他意欲指挥众人杀入赣闽交界的深山,又怕处处计划周详,遭人凝心,于是有此一言,其实谁人不知江湖传言后主遗孤隐匿武夷。
当即就有一个来江西信州府,名为牛季的人道:“我知道黄岗山有一群猎户,自称是南唐人,我去山上踩药还碰见过他们。”
王石道:“当真?”
牛季道:“当真。”
王石道:“大伙立即动身。”
秦胜道:“不妥,不妥,国不可无君,群龙不可无首,当务之极先推举一位众望所归的人来统帅。”
此言一出,众人均道:“那非王石莫属。”王石抱拳一周,笑道:“承蒙看的起,承蒙看得起。”瞧他那乐的模样,恍如真是当上了三军元帅。
有人道:“那选谁当左骑营,右骑营,还有遇水搭桥、逢山开路的急先锋让谁来当?”众人争执不休。
等大家终于停顿下来时,秦胜又冷不丁嘣出一句:“王石当帅,其兵必败。”
曾恨忽然道:“王石的武功难道还用怀疑?”众人道:“那是不消说的了。”曾恨道:“王石不但武功了得,吃饭更无人比得上,若要说喝酒,嘿嘿!只怕掉在酒缸里也淹不死。”众人大笑不止。
王石却不以为为忤,道:“能吃会喝错了吗?你可知什么是英雄好汉?”有人接囗道:“为国为民,仗义疏财都是英雄。”王石道:“错!为国为民是傻子,仗义疏财是败家子,只有大块吃肉,大碗喝酒才是英雄。”众人大乐。
曾恨又取笑道:“如果酒襄饭袋是英雄,那你岂不是英雄中的英雄?”众人又是一阵大乐。更有人趁机打趣,提出要摆一个雷台,大家在拳脚兵刃、暗器上拼个死活。最后留得性命的人自然就是统帅了。又有人道:那不是成了无兵之将,孤家寡人?众人哄堂大笑。
秦胜道:“将不在勇而在谋,兵不在多而在精。武功高强的人,当个冲锋陷阵的马前卒倒是适合不过。”
王石道:“我既不适合当统帅,那不如推举禽兽禽先生?”
秦胜道:“我也不适合,不过让我当个军师倒是可以。”他边说边捋着胡子,微微点头,翘首望着天空,看来甚是自鸣得意。
王石眼珠一转道:“你不适合,我不适合,我看只有邱平才适合不过?”他说着,伸手从人众中提出一人,只见此人年约六旬,身如瘦猴,曲背缩脖,眉稍眼角耷拉着下垂,一张标准苦瓜脸甚是惹人发笑。
原来此人姓邱名平,是个郎中,因在家中医死了一个财主,于是卷着铺盖流浪江湖。邱平在秦家已有些时日,大伙儿已是烂熟,加上他生性懦怯、迂腐、不通情理,因而而时常被人当作笑料。
此刻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显得极是难堪,期斯艾艾地道:“你、你、你,我、我、我怎么适合呢?”话未完,赶紧挣脱王石的手,赶紧往人群中钻。有些缺德鬼偏偏堵住,不让他进入,慌不择路地试了几次,才遇上个好心人放行,他直走到人群的未排才算是安顿了心,长长吁出囗气。
众人又是大笑不止。
铁横杆拍桌喝叱道:“你们逗乐子来着,还是诚心仗义?”王石接囗道:“我倒是诚心仗义,不过顺便逗逗乐子也无妨正事。”众人几乎又忍不住叫好。
铁横杆不理会王石,向前跨出两步,凛然道:“秦少爷碍着情面不好作色,我铁横杆倒不在乎得罪哪位英雄。如果有谁抱着敷衍了事,滥竽充数,哗众取宠,我铁某……实是看不起这种鼠辈。”
王石笑道:“我道铁老英雄非跟这种鼠辈过不去,原只是瞧不起,那倒无人在乎。”铁横杆也不生气,仿佛听不出王石话中的刺。原来铁横杆上任尹始,衙门外无什么人识得他,他又怕被别的捕头揽了功,想独个儿擒得小太子,于是意欲驱使众好汉之心比秦长寿还要迫切。
这时,秦胜捋着他的短须,颤悠悠地走到人众前,慢条斯理地道:“这位铁英雄说的不错,眼下是群英聚会,虽是群龙无首,只要我们群策群力、群威群胆,俗语说:群轻折轴,别说是一个秦爷,就算是两个秦爷,也是手到擒……擒回。”
众人哄笑。笑声中,一人道:“我看是群魔乱舞,群氓乱扯才是。”原来说话之人正是曾恨,他躲在人众中,尖着声音地说,意图不让秦长寿与铁横杆等识破,但又岂瞒得过同食同铺的朋友——王石?王石却也不点破,心想:你小子老跟我抬杆,如今可要好好地臭骂一顿。当下破囗大骂道:“是哪个王八蛋龟孙子,娼妇老妈嫖客爹,生得断子绝孙的小杂种,头顶生疮脚底流脓,全身疥疮无好皮……”
王石本要唱歌般一通大骂,但只骂了半通,曾恨已听头皮发麻,忙打断道:“常听人说王石不是人,喝酒醉了便使疯,赌钱输了就耍赖,没想到急了不去跳墙,却来泼妇骂街。”
王石笑道:“我又未骂你,你急什么?”
这时,许久未开囗的秦长寿道:“依在下之见,不如让王大侠与铁大人多费些神,共当领导群雄一职?”
众人一听均是一惊,才知铁横杆是公门中人。至于王石,此人乐趣多多,谁也无甚异意,若是让铁横杆来当此大任,那是万万不可。孰知这些江湖中人,大半负案在身,有些甚至是多省通辑的要犯,均心想:这个老家伙貌相威严肃穆,说话浩气凛然,只怕多少银子也无法使其通融一二,好比茅沆石头,又臭又硬,与这种老捕快共谋一事,那还不是崖边累卵、瀑前行舟——危险万分!万分危险!
铁横杆身在公门,熟谙江湖事,这些江湖人士的心思倒也清楚不过,当即道:“铁某乃洛阳府新上任的总捕头。如今你们为了江湖道义,出手胁住秦家,精神可嘉,至于你们是否有些案底,老夫可以不闻不问。如果救出了秦爷,捉得前朝余孽,至于官府的奖赏那是不用说的了。”说完话锋一顿道:“说到统帅,还是由秦二少爷自己出任最为合适。”
秦长寿也不再推辞道:“在下本是不敢指派众好汉,只是深系家父安危,权且厝越,不过在下申言,此乃群言堂,大伙商议对策。”
方才铁横杆一席话,众人有如吃了定心丸,至于现在谁当统领倒不在乎了,均是赞同。
于是秦长寿开始布置。他把四百余名好汉分成两组,一组留在洛阳护着秦家眷属,另一组南下武夷。公平起见,来了个抽签分组。于是人人心中均感不平,因为有些好热闹的人,多事的人,敢冒险的人,偏偏留在家中;另有些胆小的,贪安逸的,武功差的,却长途跋涉,凶险难测地远征,所以私下里报怨不迭。
这一闹已是红日西坠,只好次日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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