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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4-6 21:04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记得是快要上大学的那个夏天,我和母亲去了我将近三年没有去的外婆家。那是中国西北的一个小山村,宁静而柔美。

  因为是雨季,路和河已经融合在一起。车子无法直达。我和母亲下车步行,到处都是水流。鞋子早已湿透。路走了大约四分之一的时候我把鞋脱掉,赤脚走在时而柔软时而坚硬的路上。因为人烟稀少,所以不用担心有玻璃碎片的威胁,反倒是要注意那些不知名的植物的果实,有尖硬的刺。

  到处都是高大笔直的树。风吹过的时候沙沙地响,叶片翻过来又很快的翻转过去。树下是翠绿和嫩黄的草丛,有的矮小,有的高及没膝。草丛里散落着各色的野花,白色,粉白,浅紫,深紫的草串串,鹅黄的小雏菊,还有大团大团的蒲公英带着尚未散开的种子毛绒绒的站在那里。都是温润且和着青草野花清香的气息,用力的吸一口,温润甜美。

  布谷鸟清脆而悠远的声音从树林深处传来。偶尔有一些叫不出名字的小鸟儿在树上练声。叽叽喳喳地热闹。深山里传出蛐蛐儿的叫声,此起彼伏,声声不息。

  水流很浅。时清时浊。因为山里寂静所以能听到流水淙淙。偶尔也是叮叮咚咚的好听。河中有许多石子挡住水的去路,于是就有了斑驳的水纹。丢块石子进去,溅出的涟漪很快就散去,河水依旧有序的向前流去。阳光明亮,打在水波上折射不眩目的光彩。

  流光溢彩。这是我唯一能够想到最喜欢的词语。




  到达的时候已经是中午。村里人很少。

  外婆的身体很差,可是看到我们的到来很开心,居然能够坐了起来。我喂饭给她,她就像一个需要照料的孩子。




  家里没有事的时候我喜欢一个人去河边。挑一块干净平整的石头,一坐就是半天。听母鸡们咯咯地相互联络,听牛羊在吃饱后悠闲而满足的发出赞叹,听鸟儿哼唱不知名的歌曲。还有一次听到一头驴子,在满心欢喜地“呜哇呜哇——”地唱难听的各。

  能听到几里地以外的说话声。

  恍惚以为,这就是我一直想要寻找的地方。

  阳光在这里也格外温和。晒在身上暖洋洋的,让人禁不住眯起眼睛打瞌睡。不像城里的阳光,毒辣辣得烤得人皮肤起红疙瘩。

  傍晚时分,太阳的余晖照耀小片的草地和山尖,树顶,镀一层金上去。树叶因为被打成明黄而略有秋天的味道。

  蚂蚁到处安家。一不小心就会感觉到腿上酥痒,低头一看,果然是小蚂蚁爬了上来。有时候也会有大蚂蚁,被它咬到的时候就像打耳洞一般的麻。

  实在是百无聊赖。地下随手扯几株狗尾巴草,编个小小的松树来自娱自乐。或者抱很旧很旧的杨家将来看。

  清晨和晚上很冷。我的短袖起不了作用。早晨的露水很重,若有清雅的人拿来泡茶定是不错的抉择。




  在那里我过了一个星期与世隔绝的生活。几乎与所有人失去原有的关系。




  外婆的身体一直没有大的起色,仅仅能说有好转的迹象。喂饭给她的时候我常常恍惚记起几年前的时候我和外婆打牌的情景。银发的老太太,慈祥而安稳的微笑。

  而现在,我已经远离。

  去年寒假。我开着家里所有的灯上网。父母去了外婆家。

  因为我的懦弱,我依旧没有能够再一次见到她。

  脑海里反复出现的,是暑假要走的时候她握着我的手,已经是不能在讲话。我摸她的脸,告诉她寒假里来看望她,从未像那样感觉到与她贴近。

  葬礼是在今年的正月举行的,正好是刚开学的那几天。我在沈阳半个世纪最大的雪里,伤心的失去言语。母亲没有答应我晚走的要求。所以那个暑假里的别离,竟成了永别。给她许的诺言,竟也没有机会再来兑现。

  今天我上公选课。耳机里传来的是大洋彼岸那个有着金属般青春的女生的完美声线。艾薇儿,唱给去世的外祖父的歌。

  一瞬间仿佛是重新回到了那个暑假,回到外婆的身边。

  这才第一次猛然明白,我就这样永远的失去了她,我甚至都没有来得及和她道别。

  在那个150人的明亮教室里,我掩面而泣。眼泪止也止不住的汹涌而来。


发表于 2007-4-6 21:11 | 显示全部楼层

外婆死的那天夜里.

我睡在她身边,我一点都不怕,因为我是她最爱的孙女,她是我最爱的外婆.

人的感情的多么奇妙啊.

我那么怕死人,她却在我身边消失了我都不害怕.

我沉默了三天.看着她僵硬,看着她苍白,看着她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我才知道,原来,心真的是可以痛的,眼泪是真的可以在很难过的时候流不出来的.....

发表于 2007-4-6 21:24 | 显示全部楼层

到现在为止我还没有体验过那种失去至亲之痛,所以对这个文章虽然看了很感动,但是真的无法形成共鸣.

也许跟金老爷子在倚天屠龙记的后记中一样吧:真实人生不是这样的,那时我还不明白.

发表于 2007-4-6 23:46 | 显示全部楼层
这是我第三次在本论坛说:不要提起外婆!
发表于 2007-4-8 09:54 | 显示全部楼层

依稀记得我爷爷去世的时候,正是高三那年

在学校得知悲号

胸中忽然有块大石,悲,而无泪

有暖暖这样的外孙女,我想外婆也是幸福的

人总会生,然后老,若能老死,当也是一种幸福

死者已逝,活着的人应该活的更加出色

我相信外婆在天国也是希望暖暖活得幸福,快乐

发表于 2007-4-8 10:21 | 显示全部楼层

俺一直以为蛐蛐儿是晚上才叫滴咧,有炎炎夏日的感觉。想来``我搞错了,那是知了在叫,嘿``

暖写得很静很清爽的风景,后面有淡淡的愁与不舍,却是那样清淡与真实。

某仙外婆已经有八十有五了,身体还算健康,就是高血压,现在还有事没事会种些菜,自给自知的可乐样,前年外公才离世,也算是白头偕老了七十多年了

发表于 2007-5-2 10:36 | 显示全部楼层

早知道你写的是个,我就不进来了

自己的最不想想起的事情被你文章勾起了回忆

小学五年级的时候,我最亲的奶奶永远的离开了我,还记得那天晚上我在姥姥家住,舅舅从奶奶家回来的时候告诉我说:"你爸和你妈在奶奶家呢,大家都在那里,你奶奶不在了"

"哦"

我当时候这样的回答了,幼小的我没有反映过来,舅舅有说了一遍"你奶奶不在了"

"啥`````"

我几乎用劲了我所有的力气吼了出来,因为我不敢相信,泪水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如今我只是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回想起奶奶,我很少去看她老人家

因为我不怕奶奶看到我伤心的样子,在那边不能开心的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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