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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侠原创] [原创]东风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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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5-5 14:4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曾有个小镇叫东风镇,曾有段古曲叫东风破。曲声幽幽,诉不尽的相思离愁……

小镇位于江南的水乡,诸多小桥流水,青石小径,古楼旧屋。月光如水的晚上,水边的乌蓬小船发出幽幽的光亮,透过迷雾射出好远,总是那么安静。小镇的居民从不忙碌,就像一个风度安闲的小媳妇,任凭世事沧桑,花开花落,风霜雨雪,不知年月。

小镇的尽头住着一户人家,母女两个,母亲是个优雅秀丽的妇人,只是有些冷漠,绝少出门,也不与人交往。路过那条巷子的人们有时会听到里面传出幽幽的琴声,如泣如诉。女儿是个文静的少女,十七八岁,颇有母风,绝少与人说话,见了人低头匆匆走掉。虽然因为年纪尚小,却总掩饰不了那一种羞涩的美。

母女两个十几年前来到小镇,离群索居,虽有爱慕二人美貌的,却很少敢去打扰。那扇时常紧闭的大门有种莫名让人敬畏的肃穆。人们猜想妇人死了丈夫,因此寡居。想她独自拉扯大女儿也不容易,虽然孤僻,仍然赢得人们的尊敬。

母亲其实是武林世家千金,爱上了一个书生,不顾父母反对嫁给了他,也曾轰轰烈烈。然而丈夫却喜功名,苦读数载终于如愿出仕,可是官场是个波谲云诡的所在,他无权无势难以持久,最终抛下了她们母女,娶了位官家小姐。

母亲跑去找过那个负心人,以她的身手,轻轻松松就拿住了那个新妇,丈夫却竭力护着她,母亲伤心欲绝,决然离去,从此再不提丈夫。母亲心性高傲,羞于归乡面对父母双亲,母女俩就隐居在了小镇,那时她才只有五岁。

小镇里没人知道母亲身怀绝技,她可以飞起一枝绣花针打死窗外聒噪的知了。她第一次看到的时侯,惊讶得两只眼睛瞪得溜圆。母亲看着笑了,问她:“学吗?娘教你!”自此她开始跟母亲习武。

习武说来容易,做却辛苦,数九寒冬,炎夏酷暑,一日不可停辍,方能练出些真本事。虽则如此,她还是悄悄偷了不少懒,只有为着母亲开心,她才会真心努力,然而母亲是常常不开心的。无数次,她看到她倚门望着远方,或是独自弹奏一曲忧伤的东风破,但是每每看到她的武艺有所进境,就会展颜一笑。为此,她也曾无数次责备过自己,无奈生性如此,终究未学及母亲的一半。

母亲没有再嫁,除了无法忘怀那个负心汉,更是害怕女儿受委屈,做女儿的却是长到很大才懂了母亲的心。

她是安静的,因为母亲给她立下了诸多规矩,不许出门,不许嘻嘻哈哈,不许和生人交往……于是她没有朋友,总是孤独一人,每天除了练武就是练武。然而好动的天性却没能掩住,她会趁母亲出神的时侯偷偷溜出去,小镇不大,她不多工夫就能转一个来回,在母亲发现之前溜回来。

为着母亲的缘故,她恨父亲,连带讨厌所有负心的人,不论男女。于是当她了解了自己有点能力惩罚他们的时侯,她开始行动起来。她听说一个男人抛弃结发妻子再娶,她就跑去捣捣乱,把新娘坐的轿子弄坏,结果送亲队伍走到半路,新娘子从轿子里漏出来,一屁股坐到当街。她在远处看见新娘子气得哭着跑回家,忍不住拍手欢笑,即使有人看见了,也只当她是孩子气。

小镇从此热闹起来,因为有了她。人们纷纷猜疑,却怎么都猜不出原因,只好归咎于闹鬼。母亲当然知道,然而一向严厉的她,对此却视而不见,让她惶惑不安又有种做了坏事逃脱惩罚的得意。

一次,她去一个荡妇家里捣鬼,妇人的丈夫出门经商,她就在家偷人。她听说了,半夜跑到她家门首挂了一只拣来的破烂鞋子。她知道这是骂人的话,常在河边洗衣服的女人们无意间教给了她,母亲当然不会说这种话。她躲在暗处,想像着第二天清晨妇人出门见了这只鞋子会是什么反应,定然火冒三丈,气得跳脚。她不禁嗤的一乐,冷丁身后有人哈哈大笑,吓得她猛然转身,一颗心扑通扑通直跳。

她定了定神轻声喝问:“谁?”

黑暗中传来一个声音道:“小姑娘真是不乖,深更半夜出来给人挂破鞋!哈哈哈!”

她恼了,骂道:“哪里来的野鬼,深更半夜在这儿多管闲事!看本姑娘教训你!”

“好啊,”那人答道:“着你的手打两下是我的福气!”

她听他油嘴滑舌,更加恼火,正好从小学的本领从没用过,有个人练练手很高兴,就循声音传来的方向追了过去。

黑暗中,二人一前一后跑了片刻,追到河边,那人停了下来,乌篷船上射出的微光使她大致看清了对方。那是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手里拎着一个包裹,正笑眯眯地望着她,像在嘲笑她,又像并无恶意。只听他道:“我注意你好几天了,你怎么那么淘啊?”

又是戏谑的口气,她不理会,只看了又看那包裹,说道:“你偷东西!”

年轻人故意神气地道:“我是个侠盗呢!”

她接道:“或者叫小偷。”

他笑着反嘲道:“你送东西,好像一样不大光彩哟……”

她拔出随身携带的匕首说道:“我做的都是好事。现在我要抓贼!”

对方满不在乎地道:“好啊,我说过,让你打我几下是我的福气,来罢!”言讫,丢了手中的包袱,亮开架势等着。她不多话,猱身进攻。

他全然一副游戏的样子,她却是认真的,说要抓贼就是要抓贼,于是使出全套本事打打打,急风暴雨般地。那家伙看似随随便便,倒不可以等闲视之,举手投足间就轻轻化解了她的招数。斗了良久,她知道他在让着她,再打下去也无益,便撤身道:“算我倒霉!打不过你。我不抓了!”言讫转身跑掉。

他在身后大喊:“小姑娘,不要跑,我不会伤害你的!……我喜欢你呢!明天我还在这里等,记得来找我……”

他的叫声惊醒了船上的渔民,探头出来望,她第一次听到别人说喜欢她,竞是在这种情景下,带着一副逗着玩儿口吻。她不回头,越跑越快。

第二天晚上,她鬼使神差地又来到河边,她知道自己不该来,一整天都不停告诫自己他不是好人,入夜就睡下了。却偏偏睡不着。翻来覆去良久,终于还是起来跑向了河边。他没在,她反而松了口气,望着月光下波光粼粼的河水发呆。

待得久了,她觉得闷了,可又全无睡意,就在河边拨弄水玩,突然一粒石子丢进河里,激起一串水花溅在她脸上,随即身后响起了那个熟悉的笑声。她知道是他,回头骂了一句:“泼贼!”心里却高兴。

他走到跟前说:“兴你迟到,就不兴我跟你开个玩笑?”

她否认道:“我又不是来找你的。”

他好笑,问她:“那你来干什么!又给人挂鞋?”

她一时语塞,说道:“我出来散步……看月色不行么?”

"行啊,”他站到她旁边揶喻地道:“今晚月色果然好美……”

姑娘反击道:“你又出来干什么?又偷东西!”

“你真要我说?那我可说啦!”他突然语气很诚恳地说:“我头一次见到姑娘给镇西刘媒婆的床上丢老鼠的时侯,就再也忘不了姑娘了……我从没有在哪个地方待过这么久,见不到你,我睡不着!”

她呆呆听着,不知所措。看他也傻傻站着,她不知怎么冒出了一句:“你骗人!”

他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真像骗人似的,弄得她一头雾水,更加摸不着头脑。那一夜起,他们相爱了……

她仍旧常常溜出来,却是与他相会,他也仍旧待在异乡的小镇里,久久不肯离去。他们就像一对办家家酒的孩子,打打闹闹,欢欢喜喜,心无旁鹜。然而随着岁月流逝,她开始隐隐不安。这种孩童般的情感虽然美好,却像一场游戏,一旦梦醒就会一切成空。她不想成为他浪迹江湖的一段美丽回忆,但他却迟迟不给她一句踏实的话。她不禁郁郁不乐。

他并非不明白,但他是一个贼,侠盗也好小偷也罢,他们不是同路人,他不能给她任何承诺,因为他怕自己无力兑现。他知道自己留恋不去是在害她,却舍不得放手。

那天,他们又在河边相会,他看她不开心,拉住她的手摇晃着,嘴里哼一曲童谣,哄她高兴,她却没有反应。他察觉了,问她:“你怎么了?”

她望着他说不出话。她一个姑娘家,又怎么好告诉他,她想嫁给他。他偏偏不解意,惹得她恼恨他。这他却看出来了,问她:“你讨厌我?”

她不喜欢解释,可又不愿意他误会,只得豁出面子问他:“我们以后怎么办?”

他笑了,无奈地道:“能怎么办?一切顺其自然呗!”

她不罢手,追问道:“怎么顺其自然,你高兴了留着,不高兴了走人?”

他不想欺骗她,老实答道:“我还没有想好,你容我想想好吗!”

她生气了,道:“那等你想好了再说吧!”言讫转身走掉。留下他站在河边怔怔发呆。

之后几天她都没有再去见他,虽然思念是那么强烈。他们是争吵之后分开的,尤其令她抓心挠肺的难过,又怕这个浪子一气之下远走天涯,再也找不到他。可她不能去找他,并不是赌气,因为从开始她就是认真的,不是游戏,如果她得不到他,宁可失去。她不想轻渎这份感情。

但控制自己是最难的,好多次,她险些冲出去找他,多亏了母亲就在附近,才无形中拦住了她的脚步。她也曾夜里偷偷哭泣,绝望的以为一切就这么结束了。直到那天,他突然登门造访。

母亲在客厅接待了他,礼貌周到。她躲在隔壁偷偷看他,他衣冠整齐,神态局促,全没有了平素潇洒不羁的劲头,惹得她不由想笑。不管他来想干什么,显然下了很大决心,她明白这都是为她,心下暗暗感激。

他犹豫了半天,终于还是开口了。他向母亲说了姓名籍贯,家世出身,然后就向她提亲了。她听了早羞红了脸,芳心窃喜,母亲只是微微一皱眉,不动声色。她蓦然觉得母亲知道了什么,她表现得那么镇定,丝毫不感到意外。

母亲细细打量着他,稍后,她对他说:“公子抬爱小女,贫妇原该高兴,只是这谈婚论嫁,须得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才是正理,不知公子何以亲身造访?”

他有些尴尬,但仿佛早有准备,神色很快恢复自然,答道:“不敢欺瞒夫人,晚辈与令千金已相识有日,彼此两情相悦,晚辈才敢贸然登门提亲,礼数不周之处,还请夫人见谅!晚辈自幼孤苦,双亲皆故,做得自己的主。”

母亲点点头,随即问起了他的现状,这又是个令他为难的问题,但他还是如实回答了。母亲听到他的身份时,也只淡淡一笑,依旧客气,却道:“就算贫妇不计较公子诱惑无知小女,以公子现在的身份,冒然前来提亲,你觉得合适吗?”

母亲的话说得淡然,却很伤人。他沉默了片刻,答道:“夫人教训的是,晚辈确实配不上令千金,迫于生计,自小偷抢拐骗亦都做过,侥幸习得一点武艺,没有饿死,怎么还敢奢望其他?认识小姐之初,只是喜欢她性情活泼,然而交往日久,愈感小姐真诚,倾心爱慕,这才斗胆放肆,来向您提亲。

晚辈对小姐是真心的,我不敢说她要月亮我也帮她摘来之类的胡话,但我可以为她尽我所能,如果有什么可使夫人对我稍稍改观,旦请吩咐!”

他一番话说得诚挚感人,她却恍惚在哪儿听过,在许多年前,另一个人也曾这样对她许诺。但他失信了。从此,她不再相信谁。她不要女儿陷入同样的陷阱。于是,她说:“公子既然如此至诚,就请做个证明如何!”

他问:“怎么证明?”

母亲道:“十年。十年为期,不得与小女相见。十年之后若公子仍痴心不改,贫妇便将小女嫁与公子。”

“什么!十年?!”他痛苦地摇着头,说:“十年,何其漫长!人世沧桑多变,为什么要浪费好端端的十年?!夫人,您这是在拆散我们!”

母亲逼问他:“公子等还是不等?”

“不!”他说:“我不要等十年,我要……”

母亲打断了他:“如此,就请公子自便!”

他也是骄傲的,人家下了逐客令,他不愿意赖着,愤然离开了。她不顾母亲的喝止追了出去。大门外,她追上了他,问他:“为什么不等?”声音已然哽咽。

他忿忿然道:“连你也这么说!我为什么要等?!”

她落泪了,掉头跑掉。他狠狠踢掉了路旁一个石头,想不明白既然他们相爱,为什么还要相互考验!可他明白她是误会了,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

她跑到河边哭了好久,长这么大头一次这么难过,虽然不久前还不断告诉过自己,一切都结束了,可当听到他亲口说出那句话,她的心突然很疼。她还是个小女孩,不明白爱情并不能永恒,也不懂誓言其实最不可靠,她只觉得好伤心,便用眼泪宣着泄心中的委屈。

回到家还要面对母亲的责备,不知是否伤心过度,她竞不在乎了。母亲没有为难她,看见她哭过,只说让她去好好休息,还劝她不可以胡思乱想。她听话,乖乖去睡了。或许母亲是对的,男人真的不值得信任。是夜,她辗转反侧,一夜无眠。她不知道同样无眠的还有母亲和他……

第二天他又来了,母亲不放他进门,他就在门口等着。他明白了爱一个人不可以受不得一点委屈。前番毕竟冒失,他也没有准备好。这次他抱着极大的耐性,决心无论夫人怎样为难,都要全力争取一下。经过这一番磨难,他发现自己已经离不开她了,因为她,他想要一个家了。

她得知后,一颗心跳得那样欢快,抑制不住满腔的喜悦。母亲却愁了,这样下去她必输无疑,就像曾经她的父母,最后注定受伤的却是女儿。无奈,她决定快刀斩乱麻。

母亲找他谈判了。她把他约到了小镇后山的树林里。恰值秋季,山中林木萧萧,落叶满地,呈现一派绚丽过后的静寂。母亲单刀直入,对求婚者说:“你死心罢,我的女儿不会嫁给一个贼!她要嫁给一个规矩人家,安安稳稳过一辈子。马上离开这里,我饶你一命。”

他答道:“从她的身手我早猜出前辈是位高人,也想到了会有这一天。但我既然下了决心,这一关迟早是要过的。我不会离开,前辈请赐教罢!”

母亲冷冷地道:“你当我不敢杀人么?为了我女儿我什么都做的出来!”

他只静静答道:“我也一样。”

至此,母亲再不说什么,倏而出手。江湖人自有江湖规矩,拳头往往比说话管用,以成败论是非,且不管它是否公正,但它管用。虽然他功夫不差,还是输了,对方的掌影罩过来的一瞬,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忽然旁边跑出一个人来阻拦,那是她,不知她什么时侯躲在那里了。但她没有来及拦住,母亲的掌结结实实打在他身上,他的身子平平飘了开去,撞在身后的树上。

她飞奔过去扶住他,他伤得很重,吐着鲜血。其实母亲还没有下死手,一则念他对女儿有点真心,二则她早发现了女儿躲在附近,不愿在她面前杀人。此刻,母亲伫立他们面前,对他说:“何苦,又何必。明知自己不能给她幸福,为什么不及早抽身!”

他犯了倔强,她把他打成了重伤,他就愈要强硬到底,说:“要我抽身只有一个法子,再给我一掌……”他也猜到她不会当着自己女儿杀了他,却忘记了她的感受。她只是不停哭着,泪水汹涌。

他们在争夺着她的时侯,却都忽视了她的存在。这对她是何其残酷,或者爱人,或者母亲,她必须做出选择,否则他们就会两败俱伤。双方针锋相对,她要结束这场争斗。她突然抹了泪,对母亲说:“娘,我不会嫁给他!”

“你说什么!”

“你说真的?”

他们几乎同时问。她答:“是,我怎么会嫁给一个贼!那不过是一场游戏,像我给人挂鞋子一样……”

他胸口正烦闷欲呕,听到这话,气血翻涌,又吐了口血,对她恨恨地道:“你好!算我瞎了眼睛……”言讫挣扎着爬起来愤然离去。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她的眼泪再次刷地落下……

岁月流逝如水无痕,小镇仍旧安祥如故,故事发生过,又随着时间寂灭,她却变得沉静了,不再是那个淘气任性的小姑娘。或许,当她选择放弃爱情来拯救爱人时,她已经长大了。不管他懂不懂得,她无怨无悔。

她也理解了母亲,虽然母亲赶走了他,但那种刻骨的伤痛带来的刻骨的思念她懂得了。由此,她明白了母亲的心意,她不过害怕女儿再尝到那种滋味,却因方法不对,让她提前尝到了而已。她也学会了那曲东风破,时常弹奏给自己听,幽幽的琴声像在诉说谁的心事,忧伤淡淡……

他走了再没有回来,母亲从最初的担心,渐渐放松了戒备,却又开始为女儿忧急。女儿变了,沉着的令人不安。她拒绝了提亲的人们,学她一样,习惯着孤独。她没有闹情绪,也没有和母亲对抗,只是不如当初那么亲昵。母亲不明白她也爱着她,像她爱着女儿一样。固然有时会伤心,烦闷,她又怎么忍心折磨她来宣泄?

她仍旧常常溜出去,却不是给人恶作剧。她会跑到郊外,站在旷野的风中,深深呼吸着风和青草的气息,那时刻,心是宁静的。热恋的时侯,一心只想要天长地久的相守,分离后才真正领悟了爱情,也明白了爱不是用来考验的。她失去了爱,但并不想因此降低人生的标准,所以才会拒绝那些求婚者。母亲爱女心切,关心则乱,以为她是伤心过度才会心灰意懒。其实她心中早已宽容了别人,也宽容了自己。

那时,已过了多年……

她和母亲许多年不曾说说知心话,不是心里仍有疙瘩,只是抹不开面子。习惯了沉默,竟然不好意思相互倾诉。母亲也许后悔过,但她却无法对女儿承认。多年的孤苦,加上为女儿忧心的双重折磨下,母亲愈加憔悴,终于溘然早逝。

她跪在母亲床前哭个不住,傻傻地,恨自己没有听从母亲的安排,恨自己不曾让母亲快乐地过上几天。从此,她在世上再无一个亲人,真正孤苦一人。

她葬了母亲,离开了小镇,离开了这个伤心地,独自去浪迹江湖。多年后,江湖上出了一个无名女侠,专门惩戒世上的负心人。

又一个美丽的深秋季节,小镇里出现了一个风尘仆仆的男人,那是他,漂泊多年之后,他又回到了这个小镇。经过了岁月磨砺,他终究还是忘不了她,于是就来找她。这次,他要告诉她,他愿意等她十年,二十年,一辈子……

然而人去屋空,那个她曾经住的房子早已荒废多年,苍苔满阶。他转遍了小镇,也打听不出她的下落。黄昏,他来到那片他们最后分别的山林,环顾四周,风景依旧,却是人事已非,他的心中那份悲凉无以言说。蓦然,他发现了不远处有座孤坟,这天恰是清明佳节,那座坟前却冷冷清清,他不由走过去看。

走到近前,他望着那个墓碑却骇住了。墓碑上是她的姓氏,字迹都已被风霜剥蚀得模糊了,他再也忍不住,捧住墓碑大哭。

不知哭了多久,身后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道:“傻瓜,那么大了还孩子气,哭什么?”

他转回头,却看到她站在秋日的暖阳里正望着他笑,笑容明媚,意态从容……

其实故事不是这样的,这只是传说中的结局。他第二年就回来了。养好了伤后,他也明白了她那天说出那些话的用意,终于忍不住又跑了回来。母亲也接纳了他们,他们成了亲,生了三个孩子,但还是整天打打闹闹,不知疲倦。

闹得太凶时,他就会拣起她的鞋子,跑去挂在门口。她气极了也会过去狠狠踢他几脚。之后二人就相视大笑。一直到现在……

曾有个小镇叫东风镇,曾有段古曲叫东风破……

(完)

发表于 2007-5-5 21:14 | 显示全部楼层

很温情的一个的小故事~

很温馨~

两个结局都很美满~

但是相对来说~

我更加喜欢第一个结局~

可能~等待本身就是一件让人期待的事~

发表于 2007-7-10 07:16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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