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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战襄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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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19 20:5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夕阳西沉,残霞如血。
蒙古兵潮水般涌入襄阳城中,廝杀声震天价响。此刻东门已破,大将王坚及七百刀斧手奋力阻敌,尽数死节。
距城五里,蒙古丞相安童驰马来回督战,马鞭一挥,号角声起,十里之外驻扎待命的抚南王八万兵马立时受召而来,漫山遍野,尽是蒙古精兵,铁甲铿锵,刀戟映日,沉雄的脚步声直是地动山摇,撼人心肺。

西门安抚使吕文焕早已骇得手足瘫软,连呼:“郭大侠呢?郭大侠来了么?”侍从回道:“郭大侠夫妇正率同丐帮群豪守在南门。这里是朱子柳朱先生助守,要不要传他上来?”吕文焕哆嗦着道:“襄阳是守不住了,不如降了罢,降了罢!”众亲兵面上变色,均想:“此刻兵凶战危,便是要降,只怕也难逃一死。”
忽听一人朗声说道:“吕大人,东门已然沦陷,你要投降鞑子,如何对得起死难弟兄?”这人年过七旬,神色凛然,一袭青袍上沾着斑斑血迹,正是大理定国公朱子柳。吕文焕颤声道:“却不知朱先生有何高见?”朱子柳道:“当此之际,大伙儿惟有死战到底,以身殉国,方不枉为大宋男儿。”吕文焕嘿嘿冷笑,说道:“只可惜朱先生不是宋人。你大理全仗我南朝屏障,方得保全至今,我宋人葬送性命,也不过是给你大理国苟延残喘之机罢了!”朱子柳怒气上涌,双眉倒竖,厉声道:“吕大人何出此言?想我国君二十年来不断增兵南朝,现下城中仍有大理国千余子民,死伤之数难道还少了么?”吕文焕默然无语。
朱子柳更不向他多瞧一眼,拔剑喝道:“大伙儿坚守其位,怠战者斩!”众军领命,羽箭齐发,将数十名爬上城垛的蒙古兵射了下去。
其时东邪、一灯、中顽童逝世已久,一灯座下四大弟子也仅存朱子柳一人。半月之前,郭靖夫妇趁蒙古大军尚未压境,已命郭芙、程英、陆无双、完颜萍、耶律燕护送城中老弱妇孺后撤至临安一带,如今城中留下的大多是青壮男丁,军民计有五万余人,都抱了合力抗敌之心,誓与襄阳共存亡之念。
攻守正酣,猛听得轰隆隆一声巨响,众人脚下一阵晃动,,险些儿立足不稳,朱子柳心中一紧:“不好,鞑子用火炮攻城!”正自惊疑,一名探子飞报而至:“敌军将北门炸开了好大一个口子,三个万人队正集结靠近。”朱子柳问道:“张团练已带人增守北门了么?”那探子道:“张团练见敌军势大,已往南门去了,此刻生死未卜。”朱子柳一张脸气得铁青,恨声道:“北门将破,敌兵转瞬即至,孰急孰缓,他岂能不知?”话音方毕,蓦地里又是惊天动地的一响,直震得他耳鼓发麻,头脑一阵眩晕,跟着杀伐之声大作,更夹杂着宋兵的惊呼呐喊:“北门破了!北门破了!”
朱子柳年纪老迈,英豪之气却是不减少年,长剑一挥,抢到城头,大喝道:“今日以死卫城,多杀得一人是一人!”剑光闪处,接连斫翻了七八名蒙古兵。他内功深湛,声音远远传送开去,宋兵皆受鼓舞,无不以一当十。

南门城墙外搭着数百架云梯,蒙古兵蚂蚁般向上攀爬,矢石飞空,羽箭如蝗,城上城下互攻不休。城头一条汉子骁勇之极,抓着蒙古兵一个个往城下投掷,出手迅捷,无人能当,正是郭靖之子郭破虏。斗到酣处,忽听得一个苍劲的声音叫道:“破虏,使你的屠龙刀!”郭破虏一愕,回过头来,只见一条黑黝黝的物事迎面飞近,当即反手接住,顺势一划,十余枝戳来的长矛齐断。却原是黄蓉命人铸造的一口宝刀,名曰屠龙。
昔年神雕大侠杨过将玄铁重剑赠与郭襄,以示从此隐退江湖,不问世事。黄蓉向郭襄讨了此刀,和以西方精金,聘请高手匠人铸成一刀一剑,刀名屠龙,剑名倚天(详见〈倚天屠龙记〉),俱都锋锐绝伦。倚天剑为郭襄随身所携,眼下她奉父母之命往西川寻求救兵未归,这屠龙刀正好派上了用场。
那发声掷刀之人便是郭靖了。他眼见敌军势众,北门涌入的大批蒙古兵分从两个侧翼包抄上来,与东面攻城的四个万人队已成合围之势,而西门受火炮轰击,更有五个万人队轮番冲杀,虽得朱子柳领兵御敌,料想亦难持久。
城下战鼓雷鸣声中,一面紫色大旗迎风招展,八个万人队缓缓逼近,当先一人虬髯鹰鼻,相貌极具威势,乃是抚南王阿术到了。

武修文、武敦儒双剑飞舞,幻成两团光圈,将射向黄蓉身畔的羽箭拨开,叫道:“师父师娘,你二老速下城楼突围,这里且由徒儿断后。”郭靖咄的一声,叱道:“师父平日跟你们说什么来着?国难当头,岂能临危退避!襄阳在则我夫妇在,襄阳亡则我夫妇亡!此言休得再提。”武氏兄弟虽都已年过不惑,但在郭靖心中仍与当年少不更事的小徒弟一般无异。
黄蓉轻叹道:“修文、敦儒,你俩先行出城罢!今夜若保得性命,日后自能相见。”武氏兄弟如何不知这是师娘令他们逃生的宽慰之言?蒙古兵此番攻城,军威之盛,前所未有,较之十四年前的襄阳大捷,兵力增了何止数倍,襄阳城亡已不可免。郭靖方才那一番话说得如此决绝,显是立意要以身殉国了。
武修文概然道:“师父师娘不走,我兄弟也决计不走。”
郭靖道:“好!精忠报国,方为男儿本色!”赤手冲出,将跃上城头的一名百夫长提起,抡臂一挥,连着两架云梯一并扫下城去,跟着双掌齐拍,劲风激荡,冲在前面的十余名蒙古兵向后摔出,口中鲜血狂喷,正是天下阳刚第一的降龙十八掌。众蒙古兵浑不畏死,前仆后继,纷纷涌近前来。郭靖左手探出,抓起近身的一名蒙古将军,右掌方待拍落,那将军大声叫道:“郭靖!你自幼生于蒙古,得我父亲传教箭法,今日临死还要屠杀我蒙古勇士,作那困兽之斗么?豺狼再凶恶,也斗不过天上的老鹰!”郭靖凝掌不发,瞧了他一眼,问道:“你是哲别之子察罕?”察罕道:“不错!你杀了我罢。”郭靖见他长刀的刃口已然翻卷,血犹未干,显是不知斩杀了多少汉人所致,当即喝道:“今日对垒,义断情绝!”手掌拍落,震碎他天灵盖,登时毙命。
抢上城头的蒙古兵愈来愈多,有的手执弯刀,一刀刀将宋兵砍翻在地,悍勇无比。武修文施展师门“伏魔剑法”,独斗七八名蒙古武士,顷刻间刺倒了当中的三名好手。冷不防一名千夫长斜刺里抢到,一箭疾射,正中武修文咽喉,跟着又是两箭连发,将城楼顶端的宋军大旗射落。换箭手法之快,直是匪夷所思。
武敦儒悲吼一声,扑向那千夫长。不想那千夫长动作亦极迅捷,滑开两步,嗖的一箭射他小腹。武敦儒既已有备,这一箭如何射得他着?长剑圈转,荡开羽箭,不待他第二箭射出,挺剑分心就刺。
那千夫长左手又已抄了枝狼牙雕翎在手,不及发射,急格来剑。啪地一声,两下相击,羽箭脱手飞出。那千夫长虽然箭技了得,却格挡不住对方贯注内劲的一剑,这一剑怒极而发,去势若电,噗地插入他胸膛,直没至柄。众蒙古兵大声呼喝,一拥而前,将武敦儒团团围住。
黄蓉挥掌逼退近身敌兵,蹲身扶起武修文,眼见他咽喉中箭,气息已绝,再难施救,回想数十年来师徒相随,实已情逾子侄,一时间心痛如绞。忽听得郭靖叫道:“蓉儿当心!”黄蓉一凛,但闻脑后风声飒然,已知有人偷袭,不及转身,拾起地上的一柄长剑反手戳出。那人眉心中剑,身子慢慢软倒。只见他头戴十夫长的黑色顶贯,手持利斧,显是趁黄蓉伤心无备之际欲施偷袭。不想偷袭未成,反送了性命。这人方自倒地,又是大队蒙古兵涌将过来,一冲之下,将黄蓉和武敦儒分隔开去。
武敦儒失了胞弟,脑中一片昏乱,目光血赤,长剑左劈右刺,全然没了章法。百余蒙古兵此进彼退,大戟长刀不断向他身上招呼,不多时已是伤痕累累,血透重衣。
郭破虏遥见武敦儒势危,待要近前相救,怎奈周围挤满了敌兵,急切间哪里抽得开身?他厮杀了半日,臂膀实是疲累不堪,若非仗着屠龙刀锋利,只怕早已难支,但觉掌中兵刃愈来愈沉,一颗心也不由得渐渐沉了下去。
那一边厢,蒙古大将军幹赤斤统领三个万人队由北门长驱直入,一路烧杀,霎时间城中浓烟滚滚,火光冲天。蒙古兵素来剽悍,弓驽之强冠于天下,集聚弓箭手四下围堵,不断放箭,竟将赶至救援的耶律齐一干人射成刺猬一般,践踏着宋兵的尸首冲上了东门城楼。

南门城下的土丘之上,安童与阿术并骑而立。大批援军已涌入东北二门,蒙古箭阵及投石机怕误伤己军,早已停止进击。哨探将捷报频传,城内欢声雷动。安童知道攻打了近四十年的襄阳终于得破,难抑心中狂喜,嘴角不自禁地露出微笑,喃喃道:“蒙古得天威之助,当有今日。”
这安童旷世奇才,文武双全,最为忽必烈所倚仗。昔年忽必烈与七王子阿里不哥争夺汗位,多得他出谋划策,于平定内乱,扶助忽必烈登基实有莫大功劳。阿术亦是忽必烈麾下重臣,四方征战,极善用兵,此番忽必烈命他二人联同大将军幹赤斤攻打襄阳,志在必夺。
阿术遥见城头一个白须老者不着甲胄,纵横来去,掌风到处,蒙古兵死伤枕籍,不禁叹道:“将军神勇,不减当年。昔日蒙古的金刀附马,今日宋国的忠良义士,刚烈之气,教人钦佩。”转头吩咐:“传下话去,郭靖若降,可免一死。”安童阻道:“且慢!郭靖其人,宁死毋屈,大汗早已领教过了。”阿术道:“依丞相之见该当如何?”安童面上不动声色,缓缓地道:“不如改号令为:但凡格毙郭靖者,赏金千斤,官进三爵。”阿术笑道:“华筝公主若是得知,只怕要找你我算账。”安童正色道:“军国大事,岂能顾念私情?王爷宽心,一切自然有我担待。”阿术一挥手,传令官依言传令下去。
过不多时,又有探子来报,说东北二门守军已然肃清,西门安抚使吕文焕归降,大理定国公朱子柳力战身死,现下仅余南门的郭靖负隅顽抗,少时当能拿下。安童颔首道:“这朱子柳倒是个义士,须得好生厚殓了。”举目望天,只见一群大雁掠过长空,望北而归,转眼已是中秋,身上不由得微起凉意。

   夕阳终于沉入了谷底,天色渐暗。城中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天,城上城下的蒙古兵也燃起了火把,放眼望去,有如白昼。南门除了郭靖诸人兀自苦斗,其余各门的厮杀声均已止歇。阿术问左右道:“大汗重金礼聘的武士呢?怎不见动身去擒拿郭靖?”护从答道:“方才都已上了南门,请王爷宽心。”安童冷笑道:“他们迟迟未动,多半是忌惮郭靖武功了得,想待他精疲力竭之后,再去捡那现成便宜。这般无耻,当真有辱武士二字。” 喝令:“三军齐呼,擒杀郭靖!”
号令一出,襄阳城上下十余万蒙古大军一齐高声呐喊,由远至近,犹如狂潮海啸,一阵阵铺天盖地而来,“擒杀郭靖”四字冲上云霄,百里皆闻。

郭靖、黄蓉身中数箭,气力将竭,并肩倚墙而立。眼见郭破虏及十余丐帮弟子皆被人潮湮没,断无幸理,夫妇二人心中反而一片平和,了无牵念。郭靖微笑道:“蓉儿,今夜我夫妇与襄阳共存亡,死得其所,此生可谓无憾。” 黄蓉凄然一笑,道:“能有靖哥哥和虏儿相伴,死后并不孤单寂寞,我开心得很。”跟着叹了口气,幽幽地道:“只望芙儿、襄儿好好儿活下去,终能盼到鞑子被逐出中原的一天。”
他二人对答之际,旁若无人,众蒙古兵一来忌惮他们武功了得,二来深佩他们的义烈,并不急于近前擒拿,何况大势所趋,襄阳已陷,也不怕他们逃上了天去。
火光映照之下,二人相对凝视,目光中说不尽的温柔眷恋。郭靖忽道:“蓉儿,好久没听你唱曲儿了,再唱上一段罢。” 黄蓉柔声道:“是啊,有好些年没唱了,也不知还记不记得住词儿?”清一清喉咙,曼声唱道:“青山相待,白云相爱。梦不到紫罗袍共黄金带。一茅斋,野花开,管甚谁家兴废谁成败?陋巷单瓢亦乐哉。贫,气如山!达,志如山!”这是她少女之时唱过的一曲《山坡羊》。那一年她在铁掌峰下被裘千仞掌击,伤重难愈,由郭靖背负着去寻求一灯大师救治,几经波折,途遇渔樵耕读,便即兴唱了这首曲子。其时二人正当年少,忧烦无多,并不能深会曲中含意,惟此生死诀别之际,重温此曲,方始真正有感于“陋巷单瓢亦乐哉”的美好境况。
众蒙古兵不解词意,见他二人此刻尚有闲情听歌唱曲,无不大奇。
郭靖赞道:“蓉儿,唱得好曲!”黄蓉微笑道:“靖哥哥,曲儿的最后两句,我却想改一改。”略一凝思,轻声道:“活,你背着我!死,你背着我!” 慢慢伏上了郭靖的背脊,嘴唇贴在他耳边道:“靖哥哥,我记得你说阴世路上也必定背着我的,是不是?” 郭靖道:“是啊,不论死活,我都背着你!”这番对答,似又回到了当年。二人心意互通,相视一笑。郭靖足尖一挑,地上一枝长矛跃将起来,他伸手接住,蓦地里矛尖回戳,噗地一声,长矛直贯二人胸膛,鲜血迸溅,立时气绝。
发表于 2007-8-19 22:05 | 显示全部楼层
最后自杀倒是不错  支持楼主``
发表于 2007-8-19 22:43 | 显示全部楼层
宁可不知这个过程。所以没看完,对不起楼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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