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贴〕今夜，将天龙八部终结

飞鸿踏雪

终结者一  封神演义


自天龙八部的小说连载伊始，对于其间人物象征意义的猜测就不绝于耳。
就连金庸先生本人在其做的“释名”一篇里也不讳言：这部小说里没有神道精怪，只是借用这个佛经名词，以象征一些现世人物。
于是几乎所有的天龙解读里，所有人都热衷于将书中的各位主配角与佛家经书里所著的八种精道神怪联系起来。
各自分别是：天、龙、夜叉、乾达婆、阿修罗、迦楼罗、紧那罗、摩呼罗迦。

在我所见的众多解释中，最普遍也较合理的指代是：
天－乔峰，龙－段誉，夜叉－虚竹，乾达婆－阿朱，阿修罗－慕容博，迦楼罗－鸠摩智，紫那罗－玄慈，摩呼罗迦－游坦之。
即使这般，却也多为臆断，尤以紫那罗、阿修罗为不妥贴处，却又遗漏了段延庆、灵鹫宫一干人等。。。在我看来，若将阿紫归位于紫那罗，而将四大恶人归于阿修罗，好歹能将这几路神仙拿下。

以乔峰为天者，多以其为帝释天，即众天神的领袖。天龙里也曾有阿朱望见乔峰威风凛凛如天神一般的描述。也不知多少女子读罢天龙都长叹一生萧大侠真是男人中的男人。。。若有不识抬举如我般多嘴一句萧峰啥都好就是拿得起放不下过于执着者云云，必遭到白眼粉拳无数。抢白我道：萧峰本是希腊悲剧中的人物。普洛米休斯般偷天盗火后被雷击鹰啄不倒；俄迪普斯般带着杀父娶母的诅咒出世仍创下伟业；西西弗斯一样明知推上山颠的石头必将跌落也绝不向命运屈服。。。。。。又岂是你这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所能了解的境界。。。
也许有些人生来便是领袖，于茫茫人海中总能被一眼认出，看上去总比旁人高那么一点点，甚至比其实际身高都要高那么一点点。这样的人物，古龙说楚留香是一个；乔峰是一个——金庸没说过，我一个女同学说的。

我们以乔峰为推论的基点，试着演绎出其他人物与他的关系，从而对应出他们所属的八部名称。若能通关，可算侥幸成功了。

乔峰为丐帮帮主，最强的自然是降龙十八掌。如果有说是打狗棒法的同学请去楼上的射雕辅导班；有说太祖长拳的请去同仁创作组；有说越女剑法的拖出去喂狗。。。所谓降龙，何为龙者？大理段氏、燕慕容氏、辽耶律氏、金完颜氏。这四族多少都有皇室血统，可谓龙脉。与乔峰也各自有许多恩恩怨怨。段誉与乔峰一见如故，心折不已结为兄弟；而乔峰却也差点杀了其父段正淳，还累上了其妹阿朱一条性命。慕容博慕容复父子二人与萧远山萧峰父子更是仇深似海，南慕容北乔峰的说法注定了乔峰的降龙十八掌是要降服慕容复这条困龙。而耶律洪基与萧峰是拜把子的兄弟，终篇在雁门关前却不得不立誓终身不犯中原。金朝的始祖完颜阿骨打也早就视他为天神般的人物。。。一身服四龙，不佩服乔峰也不行阿。

龙指的是皇族自是无甚疑问，而说虚竹为俊朗卓绝的夜叉王，只怕看过圣传的MM们要把大量番茄炒蛋的过去时混合物掷将上来砸坏不少花花草草。只请女施主们息怒万不可犯了嗔戒，听俺慢慢道来。

自古相传，夜叉者，鬼神也，维护众生界，统领各路牛鬼蛇神。而且男的极帅，女的极丑，亦有敏捷、勇健、轻灵、秘密等意思。如此境域，与逍遥派灵鹫宫倒是甚为合拍。想来逍遥派的武功属于道家，讲究的便是飘然如仙；而逍遥子更是蝉联连续数十年最受欢迎男选手。。。而身如侏儒的天山童姥与被破相的李秋水，称作母夜叉们也不为过。而灵鹫宫下七十二洞的洞主们，不正是被夜叉所统领的各路鬼怪么？可是，如何推演相貌平平的虚竹最终成为逍遥派灵鹫宫的掌门人呢？《维摩经》有注：“什曰：‘夜叉有三种：一、在地，二、在空虚，三、天夜叉也。’”在少林寺里的虚竹，便如在地；在灵鹫宫里的虚竹，便如飞天；而西夏皇宫冰窖中的虚竹，梦里真真语真幻，当是虚空中的夜叉了——难怪叫虚竹。。。有够虚阿。

封完了三大男主角，让我们看一下美丽的姑娘们。。。她们如雨后草原上的鲜花般盛开。

乾达婆与紫那罗本都是侍奉帝释的乐神。相传“乾达婆”是一种不吃酒肉、只寻香气作为滋养的神，身上发出浓冽的香气，“乾达婆”在梵语中又是“变幻莫测”的意思——不是精通易容术的阿朱又是何人？帝释是乔峰，阿朱自然要守候一旁。而作为另一乐神的紫那罗，也就非阿紫莫属了。曾有人言，此两姝取名乃是恶紫夺朱之意。照着阿紫与紫那罗名字上的巧合，莫非金大侠设定阿紫之名在先，姐姐阿朱反而再后了？（其实紫那罗也不过是个音译，写作兹那罗也无不可；此处臆测而已；切不可如幼时般犯错将夜叉想成夜晚出来的叉叉。。。^_^）

迦楼罗，便是传说中的大鹏金翅鸟了。这里说的不是岳飞，却是鸠摩智。看见那个鸠字了吧，鸟诶。传说此鸟一生以龙（蛇）为食，因体内毒素积聚日久，临终便毒发焚身而亡。鸠摩智此前，曾得慕容博传少林七十二绝技，又与段誉一路为敌，也曾从游坦之处夺得易筋经；强行修炼之后，“则戾气深入脏腑，愈隐愈深，比之任何外毒都要厉害百倍”，终究走火入魔，于枯井中被段誉吸取毕生内力方得解脱；也算是宿命吧。

摩呼罗迦这东西，大蟒神罢了。人头蛇身，该是巨毒的东西。游坦之误打误撞，吸入冰蚕寒毒；又与段誉的莽蛄朱蛤的热毒相生相克，可谓龙蛇之争。（旧版中曾有两人的一场恶斗）

最后出场的，自然是本书的大恶角，亘古以来的反派：四大恶人vs阿修罗。相传男的极丑女的极美的阿修罗，配上了恶贯满盈、无恶不作、凶神恶煞、穷凶极恶这四大恶男女，倒也工整。

综上所述，似乎如金大侠自言，他是先设定了书中人物、性格、背景，然后再创作出的故事内容。而这些人物恰都取材于八部天龙的神话传说。可文学创作哪有如两个集合间的一一对应那么简单？谁若真这么认为，不仅是侮辱作者的辛勤劳动，也是侮辱欧这样读者的认真揣摩。。。。。。
终结者II 斯芬克斯之谜


希腊神话里有头傻得憨厚的人面狮子斯芬克斯老爱提关于几条腿走路的问题。可怜动物的智商就是那么有限，无法理解为什么四条腿、两条腿、三条腿的都是同一个人？其实象人这类善变的物种，岁月消长，变化的又岂是几条腿而已。。。万物灵长的复杂怎是为猫科动物所能理解的。即便人类自己从古至今，终究追问的还是那句：我是谁？

我是谁？
乔峰这么问自己，汉人还是辽人，姓萧还是姓乔，万人景仰的帮主还是十恶不赦的暴徒？

我是谁？
段誉这么问自己，段延庆还是段正淳的儿子，钟灵的哥哥还是宛清的丈夫，大理的国君还是语嫣的俘虏？

我是谁？
虚竹这么问自己，少林寺的沙祢还是灵鹫宫的主人，西夏国的驸马还是冰窟里的梦郎，佛灯下的孤儿还是孽缘后的劫难？

如此简单而复杂的问题，如此正确而荒谬的答案；
如此混乱的多重悖反，纠缠于整部天龙的存在。

天是我，龙是我，夜叉亦是我；阿修罗、迦楼罗、紫那罗，何曾非我？
与其执拗于上篇的八部天龙各居其位，毋宁重视今文的天地人纲业力因缘。
若段誉非大理皇族，何来飞龙在天？若乔峰不受业恩师，怎称天神本生？若虚竹不情定梦姑，安得破戒服魔？
佛曰：缘起性空。当先有缘，方得我在，方得八部人物在。苦读天龙，只为悟缘。

缘一，家族血脉，是为亲缘。
段誉为段氏子弟，萧峰乃远山之子，虚竹为二娘、玄慈的孽债。。。
延庆太子和正明帝实为兄弟，阿朱阿紫孪生姊妹，慕容家与王家姑表一亲。。。
便是抬杠一世的非也非也包不同，提及女儿不靓也宛若慈父。

缘二，夫妻爱侣，是为情缘。
段正淳天性风流，留情无数，到头来为伊人殉情，也死得其所。众情人争风吃醋闹下的事端，便是到了九泉之下也难安宁。
千秋万载，四海列国，就只一个阿朱——乔峰今生，岂会再娶？却何曾察觉阿紫心中万般柔情深种；更苦了游坦之殉目自裁的一场痴恋。
而原本该是天上仙邸般的逍遥派人物，竟也为了情字争斗百年。。。

缘三，兄弟朋友，是为义缘。
乔峰行事，忠孝礼义，实为儒家。
虚竹剃度，守戒事佛，自是僧众。
段誉自幼受佛儒两家经书教义无数，先拜乔峰，后结虚竹，才串得起兄弟三人的义结金兰。

缘四，师徒传承，是为识缘。
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
得遇良师如逍遥子，还将毕生功力免费转让，福缘大矣。
若拜得丁春秋门下，纵侥幸不死，也性情大变误入歧途。
最好笑的倒是南海鳄神一派，师非师，徒非徒，还捎带了不少师娘辈份。

缘五，君臣主仆，是为忠缘。
故君为臣纲，主贵仆荣。大理一国，君臣友爱，其乐融融。
慕容世家，却落得人心涣散，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也。

缘六，门户派系，是为事缘。
丐帮为天下第一大帮，少林为武林第一门户，大理段氏偏南称王，姑苏慕容潜龙在渊。
纵是西夏也有一品堂，土藩还得大国师，灵鹫宫座下更有72洞。。。武林纷争，多由割据起。

缘七，国家民族，是为地缘。
宋辽若无经年冲突，萧峰又何至为天地不容？
西夏王招亲，段誉又何苦违心前往？
完颜阿骨打的大金，终究是要灭了北宋与大辽。

缘八，江湖恩怨，是为人缘。
雁门关外，萧远山独战中原武林廿一人只留下三条活口。
聚贤庄内，乔峰豪饮五十余碗绝交酒，从此江湖肆意血染轩辕。
少林寺外，数十年恩恩怨怨，皆得报应；几多人爱恨情仇，尽归尘土。。。



如是八种缘分，书中人物，哪个不是深陷其中？
既为人子，又为人臣；既得兄弟，又失爱侣；既出家门，又入师门。。。
天下之大，逃不出这业力连环；岁月悠长，走不过这因果绵延。
何为江湖，有人的地方，便是江湖。如何躲得开，退得出，放得下？
人的一生先后有几条腿走路尚能算清，人的一生曾经有多少缘起缘灭，谁又能了然于心？
斯芬克斯啊，嘲笑你智商的人们，哪一个又真能悟出谜底？
谁不比谁可怜，人类一思考
——上帝就发笑。

终结者III 巴比塔的悖论


众人都悄悄退了开去。但见慕容复在土坟上南面而坐，口中兀自喃喃不休。

——欢迎来到天龙八部的世界，在这里，偏执狂不允许生存。
所以，慕容复疯了，鸠摩智废了，萧远山悟了，乔峰死了。

我一直以为我自己，
是在向上飞。
耳边传来的声音，
似乎非常美。
我没想到啊没想到，
我其实在往下坠，往下坠。。。

一首献给所有执着者的挽歌，他告诉我们比坚持到底更重要的是选择方向。
而当我看见，曾几何时那桀骜不逊的歌手，如今却正经危坐于谈话节目中，一脸温柔的面对着娇妻XXXXX，我想也许现在的这个中年人已经知道该走在哪条路上。
只是不知道他是否还能想起，当年这首略带悲伤无奈的歌曲。

似乎太多时候的我们也正如歌中所吟唱的那样，把偏执于某一目标当作成功的必备而埋头赶路，却再没机会驻足观看，那条路的尽头是否就是梦想的彼岸。蒙上眼睛，最终你将走出一个硕大的圆圈而回到起点。莫说上帝在不经意间改变了你的航向，不妨问问自己的要求是否已超越了本身的极限？

一个mm说过，事先安排的越好，结果便越可能出乎意料，我将此奉为圭臬，因为她说出了天龙世界里的一个原始设定：所执着的，必因此失去。——金庸用整本书描述的，便是如此一个悖论。

山的那边还是山，海的尽头仍是海。前进究竟是过程还是目的本身？
得到的无非如是，失去的再不能回头，最好的莫非总是下一个？
就这么上路，就这么奋进，顾不得路畔的野花，望不见天边的明月。
纵然娇美如语嫣，也唤不醒大燕皇朝的臆梦；
纵然温善如阿朱，也熄不灭家仇国恨的仇火；
纵然曾有百媚千红，段正淳也不会放弃另一种温柔在抱；
纵然已病入膏肓，鸠摩智仍强行练就着更多的绝技。。。。。。

而这个悖论的最大反抗者与受害者，
是萧峰。
这个书中天神般的人物，最终也仍抗不过命运的车轮，死在自己的箭下。。。
每每阅卷至此时，我总要长出一口气，大宋朝的西西弗斯啊，死对你而言何尝不是一种解脱？想来金先生真是残酷，偏要让这举世无双的男儿受尽最多次的折磨。

在他还叫乔峰的时候，宛如一切完美道义的化身。忠君爱国，是非分明，义薄云天，快意恩仇。。。是汉人，是帮主，是大侠，是兄长，是孝子，是贤徒。。。是儒家思想的结晶，一切优良社会关系的总和。

就在他散发着天神般光芒的背后，命运之神发出轻轻的一声冷笑。

刹那间，从汉人到辽狗，从丐帮帮主到武林败类，从英雄到罪犯，凭谁的手拨动了那根早就埋好的弦，天界的帝释便转世投到畜生界。。。乔峰从此姓萧，三十年来所有往事故人瞬间改变。。。
好在萧峰毕竟是不一般的人物，也好在还有阿朱，那千秋万载四海列国唯有一个的阿朱。身处父母葬身之地，使他终于放下了自己心中的第一道坚持。

——过了一会，乔峰缓缓的道：“我一向只道契丹人凶恶残暴，虐害汉人，但今日亲眼见到大宋官兵残杀契丹的老弱妇孺，我……我……阿朱，我是契丹人，从今而后，不再以契丹人为耻，也不以大宋为荣。”

不再执着于地缘之争，宋与辽的出身悖论已被跨越，可萧峰心中仍有恩怨抹不去。。。领头大哥，杀父害母，复仇的火焰蒙蔽了他一向清醒的双眼，最终燃烧尽了其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个女子，阿朱。

——阿朱道：“害死你爹爹妈妈的人，竟是我爹爹，唉，老天爷的安排真待咱们
太苦，而且，而且……从马夫人口中，套问出我爹爹名字来的，便是我自己。我若不是乔装了白世镜去骗她，她也决不肯说我爹爹的名字。人家说，冥冥中自有天意，我从来不相信。可是……可是……你说，能不能信呢？”

是什么打死了阿朱么？不是降龙十八掌，却是萧峰对仇恨的执着。一个为了抱父母之仇，一个为了还爹娘养育之恩，好一个关于恩仇的悖论。

自阿朱之后，萧峰的生命便几乎没有存在的意义，对于阿紫，对于后来的南院大王，只是履行着对情人对兄弟的承诺。就连心中的仇恨也似乎黯淡了下去，直到少林寺真相大白的那天。

——突然间只听得老僧喝道：“咄！四手互握，内息相应，以阴济阳，以阳化阴。
王霸雄图，血海深恨，尽归尘土，消于无形！”

直到此时，萧峰父子终于走出了对复仇的执着，但是故事，却并没有因此画上句号。萧远山心中有的只是仇恨，那已随着与慕容博一起的悟道而化解。可萧峰心中，却仍有放弃不下的东西。

又是雁门关外，绝壁之前，一边是百万辽兵，一边是大宋子民；一边是皇恩族长，一边是江湖兄弟。。。

——萧峰大声道：“陛下，萧峰是契丹人，今日威迫陛下，成为契丹的大罪人，此
后有何面目立于天地之间？”拾起地下的两截断箭，内功运处，双臂一回，噗的一
声，插入了自己的心口。

如同我前文说过，萧峰其实是儒家文化的江湖代表。即便他跨越了民族，超脱了仇恨，但最终没走出君为臣纲的信念；而又始终将天下苍生放在心中。这样的一个君与民、忠与义的悖论，却是永远不能调和的矛盾。只要放不下其中的任何一方，萧峰的死便终究不可避免。。。。。。

于是只有自裁，让他代表着金庸本人心中的儒家文化，堕入了万丈悬崖。——说天龙八部是金庸小说的转世之作，是由传统儒家的道德仁义投向佛家道家的出世观念。从虚竹与段誉的美好结局相对于这一段萧峰的不幸而言，读者亦可辨端倪。

想来写天龙时，也是金庸本人的生活发生大转变之际。离异的痛苦尚未过去，而欧洲之行也令他终能停笔下来有空闲回顾自己的际遇，必感触良多。在天龙里，金庸创造了武力上最匪夷所思的一个人物——灰衣老僧。但他的武功却不过作为其精神力量的一个佐证存在，而他所宣扬的思想，代表了金庸本人那时起的观念：不贪，不嗔，不痴，法空我空，无遍计所执。所谓的遍计所执，简单来讲，就是我人对一切事物，普遍的执著计较。执著於五蕴和合的假我为实我，执著於条件组合的假有为实法。或执於相，或执於名，或执於义理，时时计较，处处计较，这一切执著计较，就是我人烦恼生起的原因。
。。。。。。
认清了这一观点后再让我们去解读天龙，一切便似乎有了终结的味道。

段正淳的原罪在贪色，风流自赏的最终结局是一顶绿油油的帽子。。。（XXXXX与肉蒲团也有类似的讽刺）
段誉单恋王羽鄢也算是犯了痴戒，所幸这傻小子只求付出不求回报还不怎么惹人讨厌，便只在得知其与语嫣是同父异母的兄妹之时被吓得走火入魔一会儿，最终还是得偿所愿，也算一点亮色。
同样的幸运在虚竹身上体现，过分执着于清规戒律的小和尚在一次次破戒之后反而得到了最幸福的归宿，（而其出身恰是方丈犯戒的结果）不也是一个令人啼笑皆非的悖论现象么？

这样的悖论体现在天龙中出现的如此之多，几乎每个人都在孜孜不倦走入金庸预先设下的圈套。以至于这已成为世界本身固有的发展规律，甚至不再为作者本人能左右。好比第一次推动之后的系统便可自运行自发展一样。当每个人物的八种缘分被确定之后，他们人生的罗盘也就此定位，剩下的只不过是上路，行走，直至落幕。

所以可预见鸠摩智对武学的贪婪结局必然为陷入知见魔障而功力全失。。。
天山童姥与李秋水争斗一世两败俱伤后才发现师兄喜欢的另有他人。。。
丁春秋一生毒人无数也当遭生死符毒之苦了却残生。。。
摩容复为匡复大燕国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
甚至连作为小配角的非也非也包不同，最终也祸从口出丧身剑下，以血验证了天龙世界里的这个基本论题。。。。。。

太多太多书里的描写，执着愿望与现实结局的二律悖反，使我喘不过气，无力继续写下去。却不知为何总想到另一个神话故事，拳且拿来呼应本篇的标题，也作为全文的结局。

——示拿的人们啊，为了让我们的族人不在散落于四方，让我们建造座举世无双的塔吧。让塔身高耸入云，让塔间直指天堂吧。愿我主见到我们的恒心与毅力，只要团结所有人的力量，坚持就没有不能办到的事情。
于是神来到了此地，于是神搅乱了言语，于是示拿的人们流离失所，就在塔越来越接近终点的那一刻。。。。。。
从此那个地方被称为巴比，它告诉我们一个叫做敬畏的故事。
冥冥中自有天意不可测，人力终有不能逾越的极限。
超越极限，并不意味着海阔天空；
有时候，
你以为的得到的，
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