葵花宝典

飞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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葵花宝典

一  净身

大明成祖皇帝永乐三年初春，南京城里春寒料峭。其时靖难之役早已结束，京畿重地依然一片肃杀之气。当年南京城破之日，前朝建文皇帝不知所踪。永乐每每思之，亦是寝食难安。天下虽定，不见了前朝皇帝，总是一块心头祸患。

这一日永乐收到锦衣卫指挥使左青侯密报，建文皇帝贴身侍卫白寒剑已在江南被锦衣卫擒获。其子白令狐尚为婴儿，亦被一同拿下，不日即可押解进京。永乐阅罢密奏，心中甚是快慰。白寒剑既已到手，何愁不知建文下落。

七日过后，左青侯一行人马已达南京。白寒剑和其子被分开关押。左青侯马不停蹄，进宫面圣。永乐令其全权审问白寒剑，务必得到建文下落。

左青侯不敢怠慢，当日便下狱提审白寒剑。狱室之中，一名青衣男子身戴大枷，神色颇为憔悴。显见此人便是白寒剑了。哐噹一声牢门打开，进来一名瘦高黑衣男子，正是锦衣卫指挥使左青侯。

左青侯连忙喝令左右道：“快快松开大枷！。”手下忙不迭地打开白寒剑身上所负大枷。一桌子的美酒佳肴早已摆好。白寒剑也不客气，坐下便大吃大嚼起来。

左青侯道：“寒剑兄，一路之上多有得罪。当今皇上发义兵而得天下，威加海内，万民归心。你又何苦为了一个不成器的建文而陪上身家性命？狐儿何其年幼，生死系于你一人之手。只要你说出建文下落，皇上定会提拔重用你。日后自有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何去何从，只在你一念之间。”

白寒剑一眼也没看左青侯，依旧大块嚼肉。左青侯见他浑然不理睬自己，不由得怒气暗生。心想我堂堂锦衣卫指挥使，你一个朝廷钦犯居然不理不睬，看来不用大刑是不行了。他心中如是想，脸上却不形于色，依然客客气气地道：“我给你两天时间，望你细细斟酌一番。”言罢便出了狱室。

两日之后，左青侯再次来见白寒剑。调养了两日，白寒剑精气神色大为不同。不待左青侯发问，白寒剑恭恭敬敬地道：“鸟择良木而栖之，在下已然幡然醒悔。此事事关大明国运，在下须得当面见到如今皇上，亲自陈述此事。决计不可让第二人知晓。”

左青侯见他此时神态与两日前大不相同，心道：“这小子变化倒快，荣华富贵可真是好东西。他要亲自面见圣上，只怕是不肯让功于我。”微一沉吟，当即答应就此事呈报皇上。

数日已过，永乐宣白寒剑觐见。办事太监让白寒剑沐浴一番，换上一身新衣。他本就是英俊男子，装扮过后更是英气勃发，惹得宫女太监多看了几眼。办事太监将白寒剑引进内宫大殿，随即退了出去。

大殿之上端坐一人，身着金色龙袍，仪态甚是威严，正是永乐皇帝。永乐双目如电，在白寒剑身上一扫。白寒剑只觉永乐目光所及之处，被压抑得有些透不过气来。他心中一沉，随即强自收敛心神,双膝跪地，三呼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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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乐道：“平身吧。此处只有你和朕二人。白寒剑，你知道些什么但讲无妨。”白寒剑站起身来，当下将当年南京城破如何和建文易容从小径逃走，如何避开燕军追杀，如何寻得一处隐秘所在一一道来。白寒剑只讲如何离开南京，至于建文藏身何处，竟然半点没有提及。

    永乐越听越怒，断然打断白寒剑道：“你好大的胆子呐！竟然跟朕绕弯子！朕只要你一句话：建文现在何处？”白寒剑沉声道：“建文就在。。。就在。。。”声音越来越小。永乐着急道：“就在何处？”白寒剑已经聚集十分真气，呼地凌空一跃，双掌击向永乐。他只求一击而中，是以出了全力。

    就在这盈寸之间，一道红影一闪而过。白寒剑哼也没哼一声，身子便软软地伏了下来，气若游丝，眉心一个浅浅红点。以他前朝大内侍卫的身份，居然被一击而中，来袭者武功之高，当真深不可测。白寒剑这才看见眼前一个红衣女子。那女子眉目如画，朱唇皓齿，容貌极其秀美，只是神色却是说不出的冷酷。

    永乐道：“紫羽，逼他说出建文下落！”

    白寒剑缓缓道：“不用了。我说。。。便是。。。建文他在。。。他藏在。。。日月教之中。”一语说完，哇的一口鲜血喷出，自绝经脉而死。紫羽秀眉微蹙，露出嫌恶神色。似是嫌他弄脏了这片地方。永乐道：“紫羽，朕要你去日月教一趟，如若见到建文，朕要他的人头。”紫羽道：“是。奴婢这就去办。”她说话时声音娇柔婉转，当真说不出的好听。

    十三年后。

    皇宫净身房里，一位少年下身赤裸，躺在净身床上。这少年面如冠玉，剑眉星目，神态却甚是惊惶。一名老太监道：“阿白，别怕，我已经点了你的麻穴。很快就完事的。”停了一停，又道：“以你的天资，在宫里亦可做到首领太监。咳，咳，真是难为你了。”那少年身上穴位被点，无法动弹言语。他眼中露出乞求神色，似在求乞老太监饶了自己。老太监浑不理睬，手起刀落，将他阳具割了下来。自此这美貌少年阿白便做了宫里一名小太监。

    修养月余，伤势渐愈。这少年太监阿白被分配到最下等的膳房劳作，为一些大太监烧水做饭。这一日阿白心事重重，不小心把洗脚水洒到了刘公公身上。刘公公脸色一变，喝令阿白跪下。阿白微一迟疑，心想不能眼前吃亏，当即跪了下来。刘公公道：“你小子瞎了狗眼呐。不给你点教训，怕是不会记住的了。阿五，阿六，给我好好收拾他！”

    阿五阿六是另外两个小太监，平日早对阿白看不顺眼。这下逮到机会如何肯放手。阿六抄起洗脚水朝阿白兜头罩下，阿白微微侧身一避，洗脚水全然落在身下。两人一看，怒气更甚，豺狼虎豹一般的扑将过来，拳头全部落在阿白脸上身上。阿六怒道：“你一个杂役小太监，打死你又如何。”阿白只是伏在地上，一语不发。心中想道：“我今天所吃苦头，日后一定还到你们身上。”

    两人打得累了，见阿白既不发声，也不反抗，当即停下手来。刘公公恶狠狠地朝阿白臀部踢了一脚道：“下次学机灵点儿！再要不长记性，当心你的狗命！”气呼呼地出了膳房。阿五阿六笑嘻嘻地对阿白道：“你小子长得再俊俏有什用？在这里还不如一条狗！以后对我们哥俩恭敬些，不然有你受的！”当下灭了烛火，锁了膳房，只留阿白一人在漆黑的房屋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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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良久，阿白这才动了一下身子。想到这些日子以来所受屈辱，不由得黑暗中低低啜泣。忽然一个娇柔的女声道：“打不过人家哭有什么用？我输给你半成功力，你便不用害怕他们欺负了。”阿白颤声道：“谁？莫非你是勾魂女鬼？我怕了你了！”那女声咯咯笑道：“别怕，叫我紫羽好了。”

    便在此时，一双柔若无骨的纤纤玉手抵在阿白胸前。阿白一颗心扑扑狂跳。这里面却有三分害怕，三分甜蜜，更有三分安慰。他虽然已被净身，对女性却犹有好感。那女子紫羽身上一阵素淡香气飘来，阿白只感觉一阵迷乱。（注：太监虽被净身，其意识依然为男性。此为大脑内部下丘本能）

    第二日阿五阿六打开房门，却见阿白气定神闲，不由得心中诧异。心道：“这小子一天没吃东西倒也扛得住。”阿六喝道：“还不快去烧菜做饭！你道这里是神仙境地么？”阿白嘻嘻笑道：“做就做，怕了你们了。”吐了一下舌头。

    阿白这几日勤快无比，阿五阿六一时竟然找不到借口修理他。两人越发妒忌阿白起来。阿白收拾好了膳房，阿五阿六忽然道：“龟孙子，快来给你五爷六爷捶背揉腿！”阿白剑眉一扬，喝道：“你说什么？”阿五阿六吃了一惊，马上扑将过来，挥拳便打。阿白只是躲闪，并不还手。两人拳头疾风骤雨般落在身上。阿白忍让了许久，终于不经意间挥出一掌。这一掌劲力奇大无比，正中阿六前胸。阿六哎哟一声叫，便即晕了过去。

    阿五连忙抱头鼠窜而出，大呼大喊：“打死人了，打死人了！”

    阿白一时间慌了，混乱之中无暇细想，夺门而出。后面四五个太监跟着出来追赶。阿白慌不择路，越跑越快，远远地把众太监甩在身后。这一跑居然翻墙进入了冷宫之中。

    此处为后宫失宠嫔妃最后栖身之地。但见庭院之中，荒草丛生。显见多日没有打扫。那些失宠的嫔妃听得声响，马上跑出房来，却看见一个相貌俊美的小太监。众嫔妃七嘴八舌，围住了阿白。口中所言无非是要他去见永乐，求皇上宽恕失宠的自己而已。

    此时墙上忽然跃上七人，均做青衫打扮。众嫔妃一看，以为皇上派人拿她们来了，不禁吓得花容失色，一时间跑了个干干净净。那七人跃下墙来，七柄明晃晃的长剑一指，将阿白围在七人中间。

    这七人装束却非朝廷中人，阿白心念电转，心道：“这七人却是什么来头？我一个无权无势小太监，他们不会拿我怎么样的。”果然其中一人道：“娃儿，你可知道冷宫之外幽月洞所在？”阿白道：“我不知道啊。这里一般没人来的。我今天也是被太监追赶，才逃到了这里。”那七人见他神色自然不似撒谎，当即相信了他说的话。

    另一人恨声道：“今天非捉拿紫羽以报当年之仇不可！”阿白听到“紫羽”二字，心中一热，心道：“就是当日输我内力的高手姐姐了。这批人对姐姐不利，我可得帮助姐姐打败他们。”这七人忽然席地而坐，每人拿出一只长箫吹奏起来，声音极为刺耳。此处十分幽僻，平时少有人迹，是以不必担心惊扰大内侍卫。

    七人表情如醉如痴，似乎沉醉到了难听之极的箫声当中。阿白心道：“不好，他们这样一定是要逼迫高手姐姐出来。”一想到高手姐姐有难，不由得周身热血沸腾，仿佛为高手姐姐死去也心甘情愿一般。阿白想也没想，猛然间扯下其中一人手中长箫，迅速之极的跑向后面荒废的院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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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七人没想到这小太监忽然来这一手，登时吃了一惊。七人长箫乐阵立时破了。七人连忙起身追赶，怎奈后院假山层叠，阿白又身形瘦小敏捷，一时竟然拿不住他。这七人心情焦躁起来，只听得呼啦啦几声连响，声音起处，阿白应声而倒。原来七人飞蝗石齐出，阿白身上中了三四枚飞蝗石。若非他闪避得快，早就性命不保了。饶是如此，这飞蝗石打在身上，阿白也已经痛得晕了过去。

    此时一个清脆欲滴的声音忽道：“日月七煞，你们七人欺负一个小孩儿，羞也不羞？”话音甫落，一团红影翩然而降。这红衣女子正是紫羽。她一双美目笑吟吟地看着日月七煞，身形婀娜多姿，美艳绝伦。日月七煞虽是高手，见此情景亦自然而然地低下头来，却又忍耐不住地偷看紫羽。

    日月七煞中的一煞道：“当年你驾临日月神教，杀我日月左使及日月教七十余名弟子，这笔帐怎么算？你虽然是美貌女子，但日月教受此大辱，焉能不报？”紫羽笑得花枝乱颤道：“我是女子吗？我是女子就好了。”日月七煞但见眼前女子貌美如花，听见适才那句话顿感莫名其妙，不知所以然。

    原来紫羽乃是永乐皇帝身边最宠信的太监。十余年前，永乐派遣紫羽到日月教行走一趟，查访建文下落。日月教半个建文人影也没有，这一去却让紫羽连杀日月左使及七十余名日月弟子，重伤日月教主，自己也受了极重的内伤。紫羽返回南京后，躲入宫外幽月洞中潜心钻研一门亘古未有的绝世奇功——葵花宝典。这葵花宝典只适合女子和太监修炼，极阴极柔，紫羽修炼之后性情更加偏向女性。她本来就是美女打扮，修习葵花宝典之后一颦一笑更是宛若绝色美女。

    三煞性情暴躁，早已不耐其烦。大声喝道：“罗罗嗦嗦许多废话干什么？一起上！”手中长剑向紫羽疾刺，瞬时之间连刺一十三剑，一剑快似一剑。其余六煞一见老三动手，当下各举兵刃齐身攻上。七人都是星月教中一等一的高手，紫羽旧伤未愈，一时间居然打了个平手。阿白但见人群之中一团红影，身手快如鬼魅。不由得看得呆了，心道：“什么时候我也有这么高强的武功才好！。”

    日月七煞眼见无法取胜，互相使个眼色，七人剑法一变，便如金蛇狂舞，一团剑光将紫羽裹住。紫羽冷笑道：“金蛇剑阵，今日倒要见到七条死蛇了。”话音未落几个起伏便已跃出金蛇剑阵，一记“倒踢紫金冠”踢向武功最弱的四煞后脑，四煞听得风声飒然，不由得心中大骇，待要闪避，已然不及。只听得闷哼一声，四煞脑骨已被紫羽踢碎。

    六煞眼见四煞惨死，不由得心中狂怒，长剑脱手激射而出，径直射向紫羽。紫羽咯咯笑道：“连吃饭的家伙也不要了。”挥出一掌将长剑震开。一煞忽然悄无声息地跃上前来，从背后紧紧抱住紫羽。紫羽全然不把七人放在眼里，不免有些轻敌，居然被他以这等无赖打法突袭得手。紫羽待要挣扎，只觉他一双铁臂紧如铁箍，鼻中问到他身上一股浓烈男子气息，不由得哧哧而笑：“你抱住我做甚？”居然任由一煞抱住不再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