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绿竹清音与爱情宗教——首论《笑傲》（陆续更新。。。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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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看《笑傲》，一直注意到此书的回目是两字，在先生的各著作中是颇有特色的。一直有疑问，先生为何如此布置，莫不是有深意？偶一日，接触到《世说新语》之种种前因后世，恍然大悟。并于本书的旨趣的理解上，更上一层楼。

诸君皆知，《笑傲》之令狐冲乃追求自由的隐士形象。书中一个关键的场景是洛阳绿竹巷。绿竹巷，“凤尾森森，龙吟细细”，闹市里一个如此幽静的去处，是魔教圣姑大隐隐于世及令狐少君将在宿命里寻到自己的位置的绝好之处。谈到竹，其潜在的文化意义是赞有竹之气节之人，如令狐冲，如任盈盈，孤高自傲，不同流俗的美好情操，这个原也不难想到。只是，如果我们若是随便翻阅一下历史上最著名的崇尚隐士的时代——魏晋南北朝，即可见“绿林”的历史渊源。竹林七贤：嵇康，阮籍，阮咸，山涛，向秀，王戎，刘伶 是这个时期典型的代表人物。拨开了绿竹林，我们首先看见的人物，应该就是作为精神领袖的嵇康。而嵇康此人，在《笑》中多次提到，因为他与《广陵散》的传世有莫大的关系，以此来衬比《笑傲江湖之曲》，及推动“打赌”一章的故事。所以，这里布下绿竹巷，就不是随便之笔，而是作者思虑后的抉择了。

这个魏晋南北朝，因政治上的动荡，给知识分子带来了深重的文化灾难，这个时期大批的文学家，哲学家与艺术家都因为政治原因而被无谓地送上断头台。“处于高压状态下的知识分子，既要对抗那不可转圜的命运，又企图保存内心的完整坚强，便发展出一种独特的审美观与人生态度，被称为“魏晋风度”。他们试图跳脱上层政治漩涡，转而进入玄学与佛学的清谈。。。。。。他们讲究的是内在心灵的强大与完美，崇尚的是潇洒疏放，他们反对的是正襟危坐，外表伦理道德，实际上却非常虚伪的儒家框架。为了挣脱这样的束缚与枷锁，他们用放浪形骸，饮酒享乐来表现自我。”（张曼娟语）读到这里，不禁脱口而出，这不就是令狐冲的写照吗？虽然在书中他是天性如此，而非有意识的反抗。令狐冲与岳不群的象征意义至此何其的明朗！而绿竹正是这种魏晋风度的一个绝好依托点，折射点，或者说绿竹其本身就是魏晋风度的一个不可分割的载体，因此也是《笑》书里不可更替的一个选择。

说起内在心灵的强大与完美，记得曾经读到网友作品，说 “令狐冲不算是个大英雄，在生活中他甚至和普通人一样有着许多失败的隐痛，但他却为更多的读者所喜爱，所接受，正是因为他弱于外在，强于内心”，又是一个无意却必然的重合。只是六朝志人们在竹林里“佯狂”，令狐冲却是在风波险恶的江湖里“真狂”，至“绿竹巷”里悄悄地完成人生的涅磐。

[ 本帖最后由 htw1 于 2008-5-27 04:53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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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世说新语》就成书于六朝时期。“它是一种特殊的题材，它并不是在为人物做传，也不是只是说一个传闻轶事，它有明确的审美观，也就是对于人物的品赏与评鉴”（张曼娟语）。这种题才就是“世说体”，后代有许多仿效之作。《世说新语》里，上至帝王将相，下至士庶僧徒，还有那些狂放的，隐逸的异彩纷呈的人物形象，共五，六百之众，都很具吸引力。特别的是，《世说新语》的目录都是两个字的，而这两个字都是对人物的评定。比如，第一卷为德行，言语，政事。。。第二卷为方正，雅量，识鉴。。。捷悟，夙彗，豪爽，也都是正面的评价。。。第三卷的容止，自新，企羡，伤逝。。。忿狷，仇隙等等，所有的人物都被置放在不同的品类中评定。鲁迅曾说：“《世说》这部书，差不多就可以看作一部名士底教科书。”由此看来，先生设定《笑》书回目的两个字当是脱胎于此，其寓意很明显，只是不再是对人物的品定而是叙每回之主题罢了。

到此，我们还可以敏锐的注意到，《笑》的回目中恰恰用了“伤逝”，这一回说的是小师妹在大师兄怀里魂归天国。少时读此，首先就先因此回目而恸。于这两个字及本回凄婉的描述，多年念念于心。无独有偶，鲁迅先生也曾用过这两个字，在其小说《伤逝——涓生的手记》里被用于标题，此小说描述的也是爱情悲剧，读来非常的伤感。“《伤逝》也是鲁迅小说中的名篇，也是难篇。读了之后很少有人不被打动，即使你没什么文化或文化水平不高，你稀里糊涂的读一遍，你肯定心情不好，不管你是小学毕业还是博士后毕业，你读了《伤逝》没有人不受感染的，讲不清楚，反正读完之后觉得特郁闷。那就对了。”（孔庆东语）就暂把这段对鲁迅先生《伤逝》的评价，做为对金庸先生《笑》之“伤逝”一种变相的注解，虽然故事迥异，可是皆爱情挽歌也。

张曼娟在自己的书中提到六朝志士及《世说新语》的时候，用了“阴霾的天地，华丽的笑声”与“竹林的清风，绝壁的啸吟”这两个副标题。这是那个时代的写照，也与《笑》书所着意刻画的情境不谋而合。令狐冲的笑声狂意，让江湖的魍魉不寒而栗，无所遁形。绿竹巷的丝丝声竹慰藉着勇士的伤痛，《笑傲江湖之曲》就是勇士之歌，也是伪君子真小人的丧钟。由此看来，先生写《笑》之本意，也颇有着做教科书以教化世人。而先生自己老说的自己写的东西没有什么价值，大家权当故事读读罢，其实不确然。

阖上《笑》书，我们也“阖上一个苍凉华美的时代”。我们仍能看见令狐冲与田伯光回雁楼斗快刀，那样的惊心动魄；仍能听见令狐冲笑谈“一见尼姑，逢赌必输”，那样的不羁放浪；还能闻见婆婆之赠“清心普善咒”的簪花小楷的墨香，那样的款款情深；还能感受到小师妹逝去，整个世界都死了，那样的凄婉欲绝。。。我们也深深明白，这些性情与风骨，不与肉身草木同朽，“永恒青春，至高无上”（张曼娟语）。

[ 本帖最后由 htw1 于 2008-5-25 03:43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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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笑傲江湖》令人百读不厌的主要原因是：金庸在这部小说中，塑造了一个绝顶人物：令狐冲。令狐冲在金庸的心目之中，也是一个和其他人物不同的人。在金庸的小说之中，从来也没有一个，用了那么多笔墨写这个人的性格的。。。令狐冲“行云流水，随意所之”，“生性开朗，光明磊落”，“洒脱豁达，臻于化境”（倪匡语），得到了先生无比的偏爱。可是，他依然有自己的罩门和软肋。“吾子之心，喜怒哀惧恶欲，皆忘已矣。所未臻者，爱而已。”这句话，本出自唐代小说里《杜子春》的故事，用来说令狐冲也再恰当不过了。人类有喜怒哀惧恶欲爱这七情，杜子春最后没有闯过的那一关，就是爱，这使他终究没能成仙，继续只能在凡间生活。令狐冲同此。即使痛苦如斯，如果要他舍弃对小师妹的爱，我想他宁愿从来没活过，也不愿做神仙。“不管经历了多少事，不管对于人世有怎样透彻的了解，还是因着爱而与世界有所牵连，哪怕爱也只是一种幻觉。然而。。。爱过的我们也都明白，在爱着的时候，那感受是如此的真实深刻而饱满。只要还能爱，我们不想成仙，甘愿为人”（张曼娟语）。

相信没有人不为令狐冲与岳灵珊之失之交臂或扼腕叹息，或出离愤怒，或低迴缅怀。其种种皆来自对令狐冲的描写，而非出自对岳灵珊的描写。也就是说，即使小师妹真的是绝无丽容，言语无味，面目可憎，只要令狐冲爱她，她也就成了主宰的神，主宰令狐冲的喜怒哀乐，亦主宰任盈盈的喜怒哀乐，从而主宰读者的喜怒哀乐。曾有网友言，令狐冲不是真正地爱小师妹，而是自恋，亦即爱来爱去，爱得其实都是心里的感觉。从这个意义上来讲，爱情其实就是宗教了。原来如此，从古至今这许许多多的男女，他们将爱情高高地供奉着，“为了爱情而赴汤蹈火，他们都是爱情宗教里的朝圣者”（张曼娟语）。如果比拟而为宗教，爱情的力量就可有依托解释了。为什么令狐冲这么的爱小师妹？为什么小师妹这么的爱林平之？为什么任盈盈，仪琳明知道令狐冲不爱自己却还是这么的爱他？因为爱情是宗教，信徒们就是为它火里活里去，水里水里去，受尽种种困顿煎熬，粉身碎骨，也无怨无悔。去到地狱，连孟婆汤也是绝不饮的。这是怎样的力量？

爱情宗教的圣洁美丽，相伴的是爱情炼狱的无尽苦难，或者说正是这永恒的苦难才使这光辉永存，并历久常新。在其中的人固然痛苦，却不思回头是岸，在外观望的人，就算是跳脚顿足，大声为之呐喊劝说，也是徒惹伤悲。爱情的另一个魅力是人人平等，这个其实也是宗教的特质。“我们在没有来到上帝面前的时候，总是不能正真的平等”，也就是说当我们来到上帝面前的时候，就是真正平等了。正如我们在爱情面前一样。它可不管你是否令狐冲，集众多宠爱于一身，已接近于神；也不管你是否任盈盈，以韶颜稚齿便身份极高，可号令天下群雄；也不管你是否岳灵珊，为父母掌珠，活泼灵动惹人爱怜；也不管你是否仪琳，身份卑微却容颜绝世，还自幼皈依佛门。这个也是死亡的特质，正所谓“一寸相思一寸灰”，“到头这一身，难逃那一日”。当爱情要降临的时候，它就是唯我独尊，没有任何筹码可以抗衡。

[ 本帖最后由 htw1 于 2008-5-26 07:06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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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其实男欢女爱，理所当然。像令狐公子那样潇洒仁侠的豪杰，也只有圣姑那样美貌的姑娘才配得上。”可惜，配与不配和爱与不爱，不能划等号。我本人是非常喜欢任盈盈的，但是情和义相比，始终认为是情更胜一筹，就如令狐冲之对小师妹之痴，其令人柔肠寸断，心如刀割之处，冲盈即使千秋万载，永为夫妇，也不能掩其光华。

“红酥手，黄藤酒，满城春色宫墙柳”怎及“花径不曾缘客扫，蓬门今始为君开”？
“换我心，为你心，始知相忆深”怎及“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笑问鸳鸯两字怎生书”怎及“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记得绿萝裙，处处怜芳草”怎及“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怎及“二十四桥仍在，波心荡冷月无声”？
“君能洗尽世间念，何处楼台无月明”怎及“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

“这一日中，他几次三番想跟绿竹翁陈说，要在这小巷中留居，既学琴箫，又学竹匠之艺，不再回归华山派，但一想到岳灵珊的倩影，终究割舍不下，心想：‘小师妹就算不理我，不睬我，我每日只见她一面，纵然只见到她的背影，听到一句她的说话声音，也是好的。何况她又没不睬我？’”“也想不相思，可免相思苦。几次细思量，情愿相思苦”，确然。

“令狐冲见她和林平之并肩而行，快步走在众人前头，心中一酸，只觉那《清心普善咒》学会之后，即使真能治好自己内伤，却又何必去治？这琴又何必去学？望着黄河中浊流滚滚东去，一霎时间，只觉人生悲苦，亦如流水滔滔无尽，这一牵动内力，丹田中立时大痛。”“逝者如斯，想来天下英雄，都有同此一哭（网友语）。”

“岳灵珊忽道：‘大师哥，这酒别喝了，酒杯之中说不定有毒。你刺瞎了那些人的眼睛，可须防人暗算报仇。’令狐冲凄然一笑，说道：‘这位祖先生是个豪爽汉子，谅他也不会暗算于我。’内心深处，似乎反而盼望酒中有毒，自己饮下即死，尸身躺在岳灵珊眼前，也不知她是否有点儿伤心？”此情此景，"觉来双泪垂”。

“但愿她将我忘的干干净净，我死之后，她眼泪也不流一滴。”此是痴语，犹胜伤心痛哭。

“他自然知道岳灵珊和林平之情爱正浓，对自己不但已无爱心，且是大有恨意。但男女婚配，全凭父母之命，做儿女的不得自主，千百年来皆是如此。岳不群既允将女儿许配于他，岳灵珊决计无可反抗。令狐冲心想：‘我得重回华山门下，已是谢天谢地，更得与小师妹为偶，那实是喜从天降了。小师妹初时定然不乐，但我处处将顺于她，日子久了，定然感于我的至诚，慢慢的回心转意。’”世间竟有此绝等痴人，兀自说梦。

“她歌声越来越低，渐渐松开了抓着令狐冲的手，终于手掌一张，慢慢闭上了眼睛。歌声止歇，也停住了呼吸。令狐冲心中一沉，似乎整个世界忽然间都死了，想要放声大哭，却又哭不出来。他伸出双手，将岳灵珊的身子抱了起来，轻轻叫道：‘小师妹，小师妹，你别怕！我抱你到你妈妈那里去，没有人再欺侮你了。’”伤心极了，痴心极了！

“令狐冲来到门前，想起昔时常到这里来接小师妹出外游玩，或同去打拳练剑，今日却再也无可得见了，不禁热泪盈眶。他伸手推了推门，板门闩着，一时犹豫不定。。。随手拉开抽屉，只见都是些小竹笼、石弹子、布玩偶、小木马等等玩物，每一样物事，不是令狐冲给她做的，便是当年两人一起玩过的，难为她尽数整整齐齐的收在这里。令狐冲心头一痛，再也忍耐不住，泪水扑簌簌的直掉下来。。。令狐冲在岳灵珊室中留恋良久，终于狠起心肠，吹灭烛火，走出屋来。”每读此处，觉得心里酸痛，却无眼泪可流。小师妹，你九泉有知，可也会心为之颤？

咦！今夕何夕？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只是那些我们天真的以为永远不会结束的事，那些作过的梦唱过的歌爱过的人，终究渐渐逝去，不能再续了。

[ 本帖最后由 htw1 于 2008-5-26 09:55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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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无痴则不成爱。然人生所重者，知己”。盈盈之于令狐冲，可不是一般的男欢女爱，乃是人生最贵重的知己之情。虽说很多读者都为盈盈打抱不平，但假若令狐冲也将对小师妹之情给了盈盈，我怕他们却要愤恨令狐冲而为盈盈不值了吧。盈盈这般才貌，当佩红缨而非玉钗。若将令狐冲给小师妹之情喻为青丝鬓边流光溢彩的玉钗，他对盈盈的情谊就如那猎猎风中飒飒飞舞的红缨。玉钗是珍宝，终是易碎之物，或曰有缘无分；红缨是奇情，却可常伴左右，或曰百年好合。令狐冲给盈盈的是他所有的一切，只是没有给他那属于小师妹的一片痴心，他不会给不能给，给了别人，形同侮辱。正如他也不会给不能给小师妹他的浪子情怀甚至不大敢表深情，因怕亵渎。

先生如此偏爱令狐冲，又怎会亏待了盈盈？当令狐冲还未见其面之时，便引婆婆为知己，倾吐自己的难堪难为难过之种种，偏他又是这样一个心高气傲的人，可对婆婆之情已在不觉间超越他此生所有最亲近的人，这是怎样的厚爱？其实，何须不平，爱情最璀璨的季节是年少之时。深情不再，只因年少只一次。盈盈不过是没有赶上冲哥的年少之时罢了。即使赶上了，两人也恐怕难谐鸳盟。在合适的时候遇上合适的人，此之谓也，此生不虚。“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所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那也没有别的话可说，惟有轻轻地问一声：‘噢，你也在这里吗？’”（张爱玲语）。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一个最初的选择，一个最后的选择。不过，只要是选择，都有缺憾，何必问何必争：谁又比谁强？谁又比谁可怜？

盈盈不愧是能勘透世情的高手，当得起先生和读者们的厚爱。每当令狐冲开始掉入年少痴心梦魇的时候，她总是心同皎月，冷眼旁观，仿佛那是别人的事一般，做自己可以做的到的，或提供意见，或亲自执位。不似这个年纪的姑娘可以做到的，难得难得。爱情的宗教力量在她的身上映射出了最光辉的一面，竟可以不生嫌隙，爱屋及乌。她于令狐冲起于“敬重”两个字，令狐冲也还她“敬重”两个字（小儿女间的种种戏谑之词，与不敬重无关，读者当知）。看似有憾，却“原来长久不渝的秘密就是把情人当成知己”，“卿盛时犹能知我，我岂以衰故忘卿乎？”（张曼娟语）。何况她本来就是令狐冲的知己，无须当作，所以“千秋万载，永为夫妇”，绝非空言滥觞。

我们每个人都难说自己能完全地拥有自己，更不用说完全地拥有别人了。彗如盈盈，当明此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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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我之爱《笑傲》，尽在古人诗词的意境里。

给笑傲：

赠孟浩然   李白

吾爱孟夫子，风流天下闻。

红颜弃轩冕，白首卧松云。

醉月频中圣，迷花不事君。

高山安可仰，徒此揖清芬。

给冲灵：

更漏子   李煜

金雀钗，红粉面，
花里暂时相见。
知我意，感君怜，
此情须问天。

香作穗，蜡成泪，
还似两人心意。
珊枕腻，锦衾寒，
觉来更漏残。


给冲盈：

古越歌谣

君乘车，我戴笠，他日相逢下车揖。
君担簦，我跨马，他日相逢为君下。

又一首：

一翦梅   黄公度

冷艳幽香冰玉姿。占断孤高，压尽芳菲。东君先暖向南枝。要使天涯，管领春归。不受人间莺蝶知。长是年年，雪约霜期。嫣然一笑百花迟。调鼎行看，结子黄时。

给冲琳：

《时新乐》（元曲）   周文质

霎时相见便留恋，俊俏庞儿少曾见。
一朵白玉莲，端端正正在湖边。
细看，可怜。
春风拂面，真乃是前缘。

又一首：

古诗十九首之一

行行重行行，与君生别离。
相去万余里，各在天一涯；
道路阻且长，会面安可知！
胡马依北风，越鸟巢南枝。
相去日已远，衣带日已缓；
浮云蔽白日，游子不顾返。
思君令人老，岁月忽已晚。
弃捐勿复道，努力加餐饭！


（全文完）

[ 本帖最后由 htw1 于 2008-5-27 04:56 编辑 ]

金风

楼主此文甚好。

我之看笑傲，最开始主要是被里面的人物和感情打动，于政治寓意少有关注。
楼主此文，谈情凄婉，令人如重读原著，尤其是讲冲灵的，让我回想起了当年看书的经历，甚至还有自己以前的感情经历。

芒鞋

令狐冲对爱情的态度始终为他的浪子形象减分,我觉得.

墨萧吟

楼主的文在我看来无可挑剔的说

血刀

楼主应该是女滴
小说各人可以见仁见智。

一木

看過笑傲無數次, 總不認為令狐冲是一名浪子.  可能就是與樓主所講的宗教式感情世界有關吧? 大師哥挺認真和專一的嘛.

竹光

  都云笑傲有政治因素，不见得啊，宣言令孤冲的飘逸自由，洒脱任意等等为多

长安忆

我还是喜欢冲哥和盈盈在一起，毕竟他和灵珊是师兄妹的感情！！

第一滴泪

令狐冲是个集道家大成者，
这点金老的其他人物无可比拟。

心似蝴蝶飞

叹服叹服。楼主真是文采斐然！
我也觉着冲灵之恋，于令狐冲来说，恐怕真的是曾经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