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望《孔雀》——青春之殇

韩江

人生是个笼子，
  每个人都被关在里面，
别人观赏我们，
我们也观赏别人，
  同时我们也观赏自己。
   《孔雀》中的三个孩子，
身上长满故事，
       如同孔雀色彩斑斓的羽毛，
长满人生。
——《孔雀》编剧 李樯
一直听朋友说《孔雀》这部电影不错。一直没有机会看这部电影。
偶然下载了这部电影，有机会去看了，却没有一口气看完，每次看到一半，便将播放器关掉，如此反复三次，终于看完。不是故事不够细致，不是故事不够吸引人，而是那平淡生活中隐藏得残酷，让我不忍心看下去。
《孔雀》里的小城市在中国遍地都是，邯郸、自贡、蚌埠、保定、马鞍山、四平……如果你想列举，可以列出很多很多。这些城市有着千遍一律的面孔，市中心有那么一条主要的街道，全部的繁华都聚集于此。平日逛街，人们多会选择它。随随便便的便可以碰到些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这样的城市通常还会有那么一个公园，三两家电影院，四五家工厂，七八个商店。中小学分布在城市的各个角落。熙熙攘攘的人群，来来回回的忙碌，每天重复着一样的生活，平淡而乏味。大多数人风平浪静的在此度过一生，颐养天年。
可是，生活可以是贫苦的，可以是不幸的，可以是无聊的，甚至可以是没有目的的，但是同样是有尊严的。
那是七十年代的一个夏天，一座普普通通的小城，有着煤一样沉寂而压抑的色调，一抹梦幻的浓郁，一抹惨淡的哀愁。演绎着一个普通家庭三个孩子的普通青春。
影片采用了“三段式”的方式安排情节，弟弟平静而淡漠的画外音串联起整部电影。
姐姐倔强、叛逆，近乎于痴狂的追求着梦想，但是最终走向幻灭；哥哥因为幼时患有脑病，情感荒芜，表现出智障，内心却是精明的；弟弟敏感忧郁，沉默寡言，始终孤独的成长，就像是沉默的影子，最终看透人生。
如诗一样的画面，描写着实实在在的人物。精致而细微，体察着生活的每一个细节，每一个镜头都是那样震颤人的心灵。
影片中反复出现的长满青苔的小巷和斑驳的石墙，就像姐姐手指缝隙里流淌出来的手风琴声，自然而充满质感。然而最后，小巷和石墙依旧如前，姐姐的手风琴却早已不知去向。
《孔雀》中有这样一个镜头，姐姐和弟弟一起去买菜。途中，姐姐遇见一个男人，她走到那个男人的身边，静静得看着那个男人，良久后，她说：“我刚才跟俺弟弟说，你永远爱着我。”那个男人显得有些茫然，片刻的沉默，笑着问：“您，您贵姓啊？”姐姐挂着一丝挤出来的微笑，回到弟弟身边，弟弟问那个男人和她说了些什么。姐姐笑着说：“他说永远爱我。”
之后，姐姐和弟弟来到菜摊旁。弟弟在一旁细心的挑选着西红柿。姐姐却忽然扭过头去，开始抽泣，倔强的姐姐不愿意让人看到这一幕，始终咬着牙，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只是用一种难言的无奈表达着内心的悲哀。
也许姐姐和那个男人曾经相爱过，也许那个男人曾经对她山盟海誓过，可是事隔多年，谁还能记得当年的誓言，当年的那个女孩？
姐姐年轻的时候曾经渴望过做一个伞兵，并且爱上了征兵的干部，可是最终得到的却是理想的幻灭。姐姐曾经有过一次婚姻，渴望得到幸福，可是最终离婚了。多年来，积蓄在内心的苦楚，瞬息间爆发，终究是一个人在无声无言中，放弃了一直未能放弃的，向往的生活。昔日的梦中情人被残酷的生活磨砺的平庸甚至粗俗，与芸芸众生的任何一个并无不同。姐姐可以说些什么呢？也许这就是生活。
可是，我依旧难以忘记，在那个古旧的小巷和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牵扯着姐姐全部梦想的降落伞在风中的绽放，姐姐那自然流露出的满足和明媚的笑靥，仿佛春天里盛开的花朵，始终在我心里停留。那一刻她终于感觉到她拥有了全部的天空，就那么放肆地叛逆地轻而易举地享受到了飞翔的自由。
憨厚的哥哥因为曾经患过脑病，有些智障，他爱上了一个漂亮的女职工。妈妈看到哥哥的痴情，迫于无奈，她去找了那个女职工，并且给了女职工一些钱，仅仅是让那个女职工来家里吃顿饭。女职工答应了。可是等到吃饭的那天，女职工并没有来，而是托人把钱退了回去。哥哥依旧不甘心，他拿着向日葵，傻傻的站在工厂的门口，等待着那个女职工。女职工放肆的收下了向日葵，却坐上了别人的自行车。镜头上只有哥哥傻傻的看着女职工和男人远去的背影。一副茫然不知所措的神情停留在哥哥的脸上。看到这里我忽然有一种说不出的隐痛，不知该如何宣泄这种悲哀。
而当他拿着伞走到弟弟的教室，给弟弟送伞时，弟弟却不承认有这个哥哥。那一刻，哥哥的自尊心深深的受到了伤害。他默默的退了出去，撑着伞，在雨中抖缩着。
后来哥哥经人介绍，与一个叫金枝的女孩结婚了，开了一家小吃店，过着平静而平淡的生活。
弟弟的身上一直带着些青春期的忧郁，仿佛他平淡的画外音：
“每次想起七十年代的夏天，全家人在走廊里吃晚饭的这一幕，我心里老是很感伤。”
因为一幅裸体素描画像，他被父亲斥为“流氓！”一向怯懦的弟弟这次却离开了家，直到很久以后才回去。而当他再次回到家的时候，却带回来一个已经结过婚，有孩子的女人。他的小指也断了。没有人知道他在外面发生了些什么，也没有人去问他在外面发生了些什么。一切都显得那么荒诞不经，却又是那样的自然。
哥哥的自私，姐姐的妄想，弟弟的怯懦，母亲的纵容，父亲的迂腐，一部《孔雀》就像是一部无限放大的普通的中国家庭的哀歌。
故事的结尾，哥哥、姐姐、弟弟一家人去动物园看孔雀，那是一个安静的长镜头，一家人静静得等待着孔雀开屏，却没有看到。直到他们离开后，孔雀终于开屏了，绽放出五彩斑斓的绚丽。
人生是个笼子，我们每个人都被关在里面。别人观赏我们，我们也观赏别人，同时我们也观赏自己。《孔雀》里的故事昨天发生着，今天发生着，明天依旧发生着。
其实，看得再多，人生不过殊途同归。

浪之鹰

这类电影适合单独一个人细细品味~~~~就像品一壶清茶一样惬意~
还有《我的教师生涯》、《暖春》、《盲井》、《盲山》、《光荣的愤怒》等都是很经典的~

如玉

我完全没看过,不过这帖子写的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