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侠小说二十年回眸

小刀快手

武侠小说二十年回眸

作者：余慧明

当代武侠小说自20世纪八十年代初进入中国内地，这个成人的童话一直延续了20年。可以说，武侠小说曾经是几代人的阅读记忆中不可磨灭的部分。回顾20年来的武侠小说出版情况，未尝不是一件有意思的事情。

昨夜星光灿烂

改革开放初期，从香港经广州等地偷偷流入的金庸、梁羽生等人的新派武侠小说令内地读者耳目一新。随着香港一些武打电视剧《霍元甲》等的引入，神州上下掀起了武打片的热潮，武侠小说行情也水涨船高，俨然成了当时最受欢迎的读物。金庸的《射雕英雄传》在1980年之初由广州《武林》杂志开始连载，这是武侠小说首次正式进入内地。同年10月，广东人民出版社出版了梁羽生的代表作《萍踪侠影》。从此，内地武侠小说图书出版有如滔滔江水，一发不可收拾，各种正式或非正式的武侠出版物铺天盖地，放眼望去，图书市场一片“刀光剑影”。

20世纪八十年代初期的中国尚未加入版权公约，著作权法也还未颁布，各出版社争相出版“免费”武侠小说。这时期的武侠小说出版基本以单行本为主，同一作家的作品往往由多家出版社分享，金庸等名家的名作更是拥有多个版本。

1991年著作权法颁布实施，1992年中国加入世界版权公约，内地出版社开始购买港台武侠小说版权，出版局面犹如“一唱雄鸡天下白”，原来有些混乱的局面得到整肃。1994年3月，北京三联书店隆重推出内地第一部正式授权、收录全面的《金庸作品集》，接近500元的高定价，却依然成为当时的畅销书，一版再版，两年后印数已超过50万套。珠海出版社出版了10卷本59册的《古龙作品集》，每种作品前均保留作者的“原序”，并有一篇导读性的“序文”，作品后附“古龙武侠小说出版年表”，出版后冒版古龙基本绝迹。花城出版社的《温瑞安作品集》、花城出版社和广东旅游出版社合出的《梁羽生全集》、太白文艺出版社的《卧龙生全集》、《柳残阳全集》等等，也都新瓶装旧酒，粉墨登场。华艺出版社出版的《黄易作品集》成了武侠小说名家作品的绝唱，自此以后再也没有对读者具备巨大号召力的武侠大师出现。

既生瑜，何生亮

20世纪八十年代读者对武侠小说的巨大需求，与当时能获得的港台武侠小说原著资源的相对有限引发了内地原创武侠作品的产生。《津门大侠霍元甲》、《燕子李三》、《神鞭》等作品被一些人视为新时期最早的内地原创武侠小说。1983年，《今古传奇》杂志在当年的第3辑开始刊载聂云岚改编王度庐《卧虎藏龙》而成的《玉娇龙》一问世便受到广大读者的热烈欢迎，《今古传奇》的发行量也从41万册飙升到273万册。聂云岚再接再厉，又将王度庐的《铁骑银瓶》改写成《春雪瓶》。随后，中国文联出版社印行了《玉娇龙》和《春雪瓶》的单行本。

1990年，云南师大中文系古典文学教授姚霏的处女作《一剑平江湖》一经出版，在当时完全缺乏本地创作、作者名不见经传的情况下，居然一下卖了满堂红，于是出版史上又有了“沧浪客”（姚霏笔名）的“江湖道”系列武侠小说，而投身武侠创作的作者也逐渐增多。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的周郎《伤心万柳杀》算得上是国内武侠创最高水平的代表之一，但其反响与港台武侠作品相比，仍不是一个“重量级”的。

其实，内地原创武侠小说不乏佳作，许多大陆武侠作家作品的质量已经超过港台地区二流武侠作家，但在销量上却无法和港台作家作品相比。尤其是金庸的作品已经被视为武侠小说创作的顶峰，很难再有人能够超越他，内地原创作品的光芒一直为港台名家名作所掩盖；而且当他们的创作逐渐成熟之际，武侠热潮已然是过眼烟云，怎不叫人感叹“既生瑜，何生亮”？

辉煌已逝，潜力待挖

武侠小说的黄金时代无疑是在20世纪八十年代，这股热潮一直延续到九十年代前期。时过境迁，往日的辉煌如今只能作为“闲坐说玄宗”的谈资。对于当今的销售情况，出版社普遍感到无奈。《古龙全集》1995年刚出版时1万套很快就发完了，现在一年1000套也难走。

“时代不同了”，这无疑是最大原因。20世纪八十年代初特定的历史人文环境造就了当时人们对文学作品的极度渴求，武侠小说躬逢其盛，加之武侠出版当时在港台已蔚为大观，顶级作品在最初就已被大陆引进，人们的阅读起点很高，而此后再难以出现有超金庸、梁羽生等名家的作品；而新时代阅读视野开阔、生活内容丰富使得武侠小说在阅读生活中不再是惟一选择。

武侠小说出版在某些时期的过多过滥也是重要原因。尤其是到后来，“新派”武侠作家为打破传统窠臼，在创作上求新求变，虽不无创意，但许多越变越离谱，去中国历史文化日远，其生命力与吸引力便逐渐衰退，难以为继；而全集、文集动辄几十册、近百册，不得不让人怀疑其品质。同时书价偏高，读者难以接受。

盗版的冲击是困扰武侠小说的“永远的痛”。没有人能统计出大陆究竟有多少个版本的盗版武侠小说，但路边常能见到的5元店、半价书店里面，武侠小说无疑是“出镜率”最高的。珠海出版社有关人士称，如果没有盗版，《古龙全集》现在一年发行1万套不成问题。

尽管如今武侠小说的影响日渐衰落，但毕竟仍然有着巨大的读者群，不然，武侠小说改编的电视剧就不会引发这般大的反响；而武侠小说创作队伍之众、作品数量之多、读者层面之广、社会影响之大，在中国通俗文学史上亦难得一见。

《人民日报海外版》(2002年01月21日第七版)

独孤求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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