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笔生花]假面——【笑傲】岳不群

荷笑笑

没有人看到我面具下的忧伤
      层层迷雾 掩不住悲凉
      我总是  
      努力的想要握住你的手
      却改不了初始的慌乱
      结束的迷茫   

      若可以  请记住我
      记住我最初的模样
      我怕你遗忘

      若可以  请忘记我
      忘记我最初的模样
      我怕你感伤

    一 那时年少

       哥，你会陪着我一辈子么？
       当然，你是我妹子，我会一直对你好。
       你会像娘一样消失么？
       不，我会一直陪着你，到你很老很老。
       坟前，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哄着一个七八岁大的小女孩。小女孩哭得整张脸看不出原来清秀的模样。大大的冲天辫像野菊花一样散开，张扬在风里，像咧开了嘴在嘲笑这小孩子们的誓言。
       他是她哥哥， 不是亲哥哥，只是邻居。
       她的母亲早早去世，她的父亲很早就丢下她们去了山外，再也没有回来。
       他们所在的地方，是贵州一个很偏远的苗寨。古老的吊脚楼，清澈的溪水，碧蓝碧蓝的天空，干净纯朴得让城里人艳羡。可是，穷困却是他们生来就想要摆脱却仿佛总是紧紧追随他们的宿命。美丽的吊脚楼，美丽的山水，美丽的苗家女子，都不能让这里富裕起来。山里的他们，只希望有一天可以走出这座大山。
       她没有了母亲，没有了人去照顾她宠爱她，对于年幼的她已是难以负荷的凄凉。还有由此导致的许多的力不从心,让她不安而惶恐。而最让她难受的事就是不能去读书了。山里的孩子对知识的向往，没有亲眼见过的人，怎样也想象不出那样的如饥似渴。
       他说，不要紧，我可以教你。
       就这样，他上学，然后做她的老师。
       小学就这么过去。她认了不少字，她写得最多的一个词，是哥哥。
       她爱笑，笑起来脸红扑扑的，他常忍不住摸摸她的脸，说，最喜欢看你笑了，看得别人跟着乐起来。
       她于是笑得更加灿烂。她的笑容，是对抗卑微命运的武器。
       她养猪，砍柴，种地，手指磨得很粗，因为没有别的选择，因为她要养活自己，而且，她想读初中，去课堂里学，听老师细细的讲，和很多的同学在一起。
       果然如愿，她进了一所乡里的初级中学，老师的乡音很重，可是她很满足。
       他们在不同的年级，却共用同一个书包，用同一个饭盒，还是因为穷。
       同学们取笑他们，说他们关系暧昧。他和起哄的同学打架，她在一旁捏紧了拳头，冷冷的注视着那些人，一语不发。
      接着就是每个人都丢了东西，有的人掉了钢笔，有的人掉了书本，大家怎么也找不到。她沉静的笑。
      他悄悄拉她到一旁：
      是你做的？
      什么？她佯装不知。
      那些文具，是你拿的？
      是，谁叫他们这么说我们。她恨恨的说着。
      还回去，我们不和他们这些混人计较。
      已经扔了。她笑。我在大家做课间操的时候假装肚子疼然后去偷他们的文具，你不知道有多惊险多刺激。
      你...他无可奈何的叹气，想说她几句，可看到她
笑容里闪着泪光的样子，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以后别这样了。他叮嘱。
      嗯，哥，我听你的。她乖巧的回答。
      初中三年，平静的过去。他是她的哥，她是他的妹子。

二 谁要谁的陪伴

      高中时，他离开了大山，因为他的父母离异，母亲改嫁，他跟着母亲去了城里。
      走的那天，他说，给我写信，哥等你的信。
      嗯。她重重的点头。她高一了，而他已经面临高考。
      她每天都写一封信，把自己一天做过的每一件事遇到的每一个人涌起的每一个稀奇古怪的想法都写在信里。最末一句总是说，哥，我想你了。不用回信，我知道你忙。
      他的确忙，要高考了，压力很大，父母的事更让他想要离开。考到外地是不错的方式，他必须努力。
      可是他还是坚持至少每周回一封信，很短，但是也总是说：
      妹妹，我也想你。
      多年以后她看了一个著名的电影。女主角总是对男主角说，我爱你。男主角说，我也是。她就会笑，想起那遥远的岁月，那一句句我也想你。
      他考上了一所不错的大学，去了外省。她还在贵州那个贫穷的乡里读书。他寄最好的复习资料给她，她成了班里最受欢迎的人，大家都会找她借那些乡里买不到的资料看。
      资料传过了一双双的手，回到她手里的时候，已经起了皱褶。她怎么抚也抚不平它们，最后一个人抱着那些资料，在小屋里痛哭起来。信里，她说：哥，我保护不好你给的东西。
      他第一次没有及时回信，因为他恋爱了。爱情让他变得很忙。忙得无暇去安慰自己的妹子。
      等不到回信，她依然坚持写，还是每天一封，到周日的时候将一周的信一起寄出。
      他沉醉在爱情里，幸福极了，接到她的很多信后才想起很久没有和她说点什么了。提起笔来，忍不住和她分享他的甜蜜。
      妹妹，我现在很快乐。因为有一个人陪着我。

       她以为他说的这个人是她，笑容轻轻绽开，如清新的百合。仰起头，天空
湛蓝美好。她低低的说：哥，你愿意让我一直陪着么？

   
三  那一场梦，是寂寞的起点
   
      她参加高考的前三天，突然发起了烧，烧退了又反复，后来才知道是副伤寒。她浑身没有半点力气，摇摇晃晃的进了考场。最后一门考完，她知道自己失败了。蹲在考场门口，再也忍不住的痛哭起来。她那么清楚的明白，自己再也配不上那个聪颖的男子，那个被她唤作哥却一直喜欢的男子。他在重点大学读书，有好的前程，而她呢，无爹无娘，连大学都没有考上。身边有学子们热烈的讨论，说着高考题的难易，对着各种答案，熙熙攘攘的热闹着，可是她的角落却坍塌陷落无人过问。世界那么大啊，可是在那一瞬间，仿佛再没有她的位置。
      她写信给他，依然是欢快的语气：
      哥，我不喜欢读书，我不上大学了，在家务农吧。你想我，就来看看我。嗯，记得给我找个嫂子。
      最后的那句话，她不知道是怎样写上去的，可是，还是写了。
      他回信：
      哈哈，妹妹，你有嫂子了。
      她在信里装作很开心的样子：
      哥真能耐，这么快就给我找了嫂子。一定是个美人吧。有机会一定要让我看看。
      他不知道她的心事，开心的说：
      哥哥我的眼光当然不差啊。妹妹不读书的话，好可惜，妹妹成绩一向很好啊。
      她回信：
      哥，那是很久以前的我了，我的成绩早退步了。别说这个了。我决定了，不读书了。
      他叹息：
      那么，妹妹要照顾好自己。
      嗯 。我会。她回答。

      他和女友趁暑假一起来看她。她穿着很丑的衣服，赤着脚在田里劳作，原本白皙的脸经过酷暑的磨砺变得黑红黑红的，和他的女友比起来，实在是太过鲜明的云泥之别。
      这是我妹妹。他温柔的笑，妹，你怎么晒这么黑了。
      他的女友傲慢的望向她，哦了一声。
      她不安的从田里出来，傻傻的笑着：
      哥，你来了。这是嫂子么，好漂亮。我本来就黑，你记错了。
      他的女友因为这一声嫂子而微微开心起来，笑笑：
      你妹妹虽然土了点，嘴倒是甜。
      他脸上有些不悦，但却什么也没说。
      晚上，他的女友不肯和她睡一间房，她嫌她脏，她说，一个整日干农活的人，会有多干净？
      他辩解：
      我妹妹很爱干净的，你不要这么说她。
      他的女友不依不饶：
      干净，脸黑得像从没洗过的，这也叫干净？
      他怒气冲冲的望向女友。女友于是不高兴了：
      怎么，就为了你妹妹，你打算和我吵架？老娘奉陪。
      他忍不住说：
      你太过分了。
      争执声越来越大，她听见了，焦急的进去劝：
      嫂子，你睡我的床吧，我可以打地铺。
      哥，你让着嫂子点，别这么急躁。
      他听了她的劝说，闷闷的不再说话。
      他的女友于是不客气的睡在她的床上。她在地上铺了一层被子躺下，热情的问他的女友关于他的事。他的女友对她爱理不理，可是她不计较，她只想多知道一点他的一切，只是知道就好。
      等他们离去的时候，她送了很远，一直念叨：
      哥，嫂子这么好，你要好好待她。
      他点头：
      我会。
      她转身，眼泪不知怎么就滚落下来。


   
四  等待是苦涩悠远的茶

      他和女友结婚了，有了孩子，胖乎乎的像儿时的他。孩子很喜欢她，甚至会脱口叫她妈妈。她不常去他们家，可是只要去了，他的孩子总是赖在她身上怎么也不肯下来。他笑：别人看见会以为这是我们的私生子呢，这么喜欢你。她突然就羞红了脸。
      她孤单了很多年，身边也不乏对她死缠烂打的人，可是她固执的一直不肯结婚。
      他着急：
      妹妹，再这样真嫁不出去了啊。
      她笑：
      遇不到哥哥这样好的人，宁可不嫁。
      他刮刮她的鼻子：
      这么大年纪了，还这么调皮。
      她恬静的笑：
      是哥哥太纵容我，我才一直没改了自己的性子。
      他摸摸她的脸，多年来依然改不了这个习惯：
      妹妹不论多大，怎么我总想着你小时候的样子。圆乎乎的，总依赖着我。
      她笑：
      妹妹不依赖哥哥依赖谁呢？
      她以为自己一辈子就这么过了，没想到老天不愿意。
      她三十岁，遇上车祸。
      临终的时候，他在她身边，紧紧握着她的手。
      她努力的笑着：哥，记得你说你喜欢看我笑。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和从前一样喜欢么？
      喜欢喜欢，你笑起来真好看。他的泪掉下，滴在她唇上，冰凉冰凉。她像小时候他哄她一样的去哄着他：
      哥，别哭别哭。下辈子我还做你的妹妹。
      他使劲点头。
      哥，我这个妹妹做得可好？
      好，很好。他哽咽着回答。
      哥，你说过，你会陪着我，到我很老很老。她还在笑。
      是，你不会死，我会陪着你，到你很老很老。他低哑着嗓子机械的重复。
      她微笑着凝视眼前这个和其他人看来一般无二不甚起眼的男子，啤酒肚挺得有些可爱，像是有孕在身，胡子总是不听话的倔强的生长，他的眼角有了密密的细纹，眼睛因为年纪大了不再明澈如昔。可不知怎么在她眼中他却依然是最初的模样，依然是那个在年少时给她擦泪忙着安慰她的男孩，依然是那个叮嘱她写信给他的男孩，依然是那个在信里说着我也想你的男子。
       她在心里低低的念：
       哥，下辈子，你也要很喜欢很喜欢我，只喜欢我一个，我们一定要在一起然后永远永远也不要分开，好么？
        朦胧中，仿佛听见他的回答：
        好。
        她含笑而逝。
        这么多年，兄妹的情义不过是是她掩饰爱意的面具，她一直不肯摘下，直到离开。他永远也不知道她有多喜欢他。更不知道这喜欢，延续了她的一辈子。

[ 本帖最后由 笑傲之岳不群 于 2009-8-10 00:13 编辑 ]

荆青

第一篇文~~

胖胖的小宝

好伤感~~~~

独酌

欲哭无泪。。。。。

京允

这个假面的主题好，赞~~~~~

serenade

恩 接着赞

cassey

很不错！赞~~~~！

喵喵喵

刚才本来想吃零食的，但看了这篇文，突然没胃口了。

好吧，我承认，被感动到了~~！！

沐北北

我也承认，被感动了，我想找小朋友玩

楼主感情是个痴情王子

流云似铮

为什么我看完之后会有一种心痛的感觉……哥哥和妹妹的爱情…… 好傻的妹妹……

晚夜风兮

所以我现在喜欢勇敢的女孩子，喜欢一个人就大胆直追，对于这样的女孩子，虽然心疼，还是觉得遗憾……不过这是个人的选择，我们这些看客也只能无奈……

尔雅

5555。。。含泪飘过。。。。

一笔横天

很纯
纯的让我想哭

上官云

想到了以前看的一篇文章《持子之手，与子谐老》

可是回头看看，真有这样的女子吗？？？？

回答：没有……

想起朋友的签名：持子之手，将子拖走，子若不从，打死带走……

上官云

原帖由 喵喵喵 于 2009-8-10 12:40 发表
刚才本来想吃零食的，但看了这篇文，突然没胃口了。

好吧，我承认，被感动到了~~！！

没事，留着肚子晚上吃霄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