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客情

冰璃

夜风吹过广漠的大地。
风中摇曳着不知名的小花。
向天草摘了一朵花放在鼻前闻了闻
很香，
就象她身上飘逸的香味。
花香对于他来说算是种暗示吧。就象一个人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跌跌撞撞摸爬滚打地赶
了很远的路，终于看到些黎明前淡淡的蒙蒙的微光一样，同时也看到了希望。
“她就在离这里不远的地方！”向天草精神一振。
前面居然真的有些微光，一个破草棚里升着堆暖洋洋的火，火上还熬着一锅粥，扑扑地冒着
热气，一个反穿着羊皮袄脸上有着刀疤的人正用树枝扒着火堆惊起噼啪作响的火星，他斜眼
看了一眼，冷冷说：“请坐。”
向天草一声不吭走进草棚就坐在火前的泥地上。
年轻人看着火苗，火苗里似乎有什么令他感到害怕和恐惧的东西，脸色随着火苗的吞吐而变
化不定。
他终于开口：“你赶了很久的路？”
向天草点头。
“很久没有吃东西了？”
向天草点头。
向天草知道他现在的样子一定很狼狈。
无论谁3天3夜不停歇的赶路，没有吃上一点东西，都会很狼狈，毕竟就算精神是铁打的，
但是身子却还是肉做的。
向天草也觉得自己已经耗尽了气力，那锅里的热粥白腾腾的香气逼人，他方发现讥饿目前是
最可怕的敌人，他暗暗叹口气闭上了眼睛。
那年轻人忽然笑了：“既然你又冷又饿为什么不喝碗热粥呢？”
向天草缓缓睁开眼睛：“我没有钱。”
年轻人笑眯眯地说：“为什么要钱呢？我想请你做我的客人。”
向天草就用大粗瓷碗满满地盛了碗热腾腾的白米粥，等到这一大碗热粥倒进肠胃里，才觉得
全身充满了精力和暖意。
年轻人一言不发的看着他。
向天草起身抹抹嘴：“谢谢。”
年轻人：“你用不着谢我。”
向天草：“为什么。”
“因为我想帮你办一件事。”
“帮我办什么事？”
“杀人。”
“杀谁？”
“你要杀的人。”
向天草心中一震：“我要杀谁？”
年轻人眼中射出冷光：“龙翊！”
向天草不动声色：“我为什么要杀他？”
“因为在你新婚的晚上，他劫走了你的新娘。”
向天草瞳孔收缩，闪过丝痛苦之意。
他握紧双拳嘶声问：“你怎么知道的？”
年轻人嘿嘿一笑，露出雪白的牙：“我就是因为知道才来这里等你的。”
向天草：“你在这里等我，就是为了升起堆火，熬上锅稀饭还要帮我杀人？”
年轻人：“不错。”
向天草盯着他的眼睛：“你为什么要帮我？”
年轻人一字字说：“天成剑。”
向天草就明白了，天成剑是天下间有名的利器，据说它还有种神奇的力量，可以动摇对手的
神魄。这把剑如今就在武翊手里。
“天下神兵利器很多，你为什么单单要一把天成剑？”
“因为它能帮我报仇。”
晚上就闭上嘴巴，他已经明白这个人要借助这把武器打败本事比他高的敌人。
“什么人？”晚上忍不住问。
年轻人恨恨说：“一剑满江寒。”
“你和他什么仇？”
“不共戴天之仇！”
向天草沉默了阵：“你打算怎么帮我？”
年轻人目光闪烁：“你听没听说过自古以来那些刺杀君王的故事。”
向天草当然知道，这些故事中的刺客往往都是挺而走险，无所不用其极。
向天草说：“你说吧，我不必再猜，我知道你心中定是早有主意。”
年轻人眼里放出光来：“我要把你献给武翊！”
向天草握紧拳头：“一定要这样做？”
“他现在一定也很想杀你，无论谁有你这样一个敌人都不会睡得太安稳。”
“所以他一定会很高兴地接见你，然后你就可以刺死他？”
年轻人说：“不错。”
向天草咬紧牙关，问：“我还有选择吗？”
年轻人点头：“有两条路。”
向天草不禁问：“两条什么样的路？”
年轻人：“第一条是死路。”
向天草手心里渗出了冷汗：“第二条呢？”
年轻人冷冷说：“还是死路。”
向天草身子僵硬，说：“不管我选不选择都是死？”
年轻人笑了：“只要你听我的安排，就有活路。”
向天草冷冷说：“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年轻人嘿嘿笑：“因为没有我帮你，你根本就进不了藏剑山庄！那里禁卫森严，高手如云，
你这样闯进去，无疑是白白送死，你死了也不打紧，只不过谁去救你的新娘？”
向天草知道他说的是实情。
长长地出了口气：“你现在想做什么？”
年轻人嘿嘿笑：“要你一条手臂。”
亮光一闪一息。
地上多了条手臂，右手。
向天草只会右手剑，如果没有了右手就等于是个残废。
那年轻人眼里也不禁露出佩服的神色：“你真相信我？你不怕我是武翊派来的，故意设下圈
套等你往里钻？”
向天草痛得额上泌出了黄豆大的汗珠，他咬紧牙：“我只知道那粥里没毒。”
如果在粥里有毒，他早就倒下了。
年轻人哈哈大笑：“好胆识，现在我都开始有点佩服你了。”
年轻人拣起断臂包在油纸里，向他催促说：“走吧，上路了。”
向天草用布包扎上断臂，嘶声向着他的背影喊：“你叫什么名字？”
那个背影似乎微微一怔，迟疑了一下驻足说：“左一刀。”
金碧辉煌的大殿。
雕刻着盘龙的大柱子，巨大的宫灯，儿臂粗的红烛，殿上悬着面金漆长匾书着“藏剑山庄”。
武翊坐在高高的虎皮宝座上将油纸里包裹着的手臂放回旁边侯着的侍者的盘子里，向下看两
个人。
一个脸上有刀疤的年轻人，还有一个脸色苍白，半倒在地上连站也站不稳的人。果然是向天
草！武翊脸上笑了：“你怎么知道我要杀他？”
左一刀抱拳施礼说：“因为我一直很穷。”
人穷到很穷的地步就会发疯般地想发财，他一定会想尽方法不择手段地去打听一切可以赚钱
的方法。能为富甲一方的武翊效力当然很赚钱。
武翊很满意这个回答，因为他觉得如果换了他也一定会这么做。
“你想要多少钱？”
左一刀贪婪地看看四周站着的侍女：“除了要钱，我还想要女人。”
武翊哈哈大笑：“真是后生可畏，有前途！”
左一刀说：“以后还请武庄主多多栽培。”
武翊看着奄奄一息的向天草，心里感到种快意，他很想走过去用带着痰液的鞋底去踩他的脸，
只有这时他才会感到一种别人无法理解也无法体会的快感。
他走下两阶台阶，眼珠转了转，突然道：“还是先请这位少侠下去奉茶吧。”
左一刀的心沉了下去。
武翊实在是条老狐狸！但他不能有半点迟疑，因为武翊的眼睛如炬，正看着他，只要他有半
丝吞吐，马上就会有一大群高手围上来，一刀只有哈哈笑：“我早就想歇歇了，哈，皮肤怪
嫩的。”他伸手去摸侍女的脸蛋。
他心中实在已经是焦急万分，但是只有一步步地向门外走去。
武翊脸上露出了狡诈的笑容。
他已经走到向天草面前，
已经抬起来了脚，已经准备踩到向天草脸上。
向天草猛然蹿起，一拳打穿了武翊的胸膛，血肉横飞。
武翊满脸不信的神情，看着没入胸前这只手，左手。
向天草冷笑：“你想必不知道我左手比右手更有用吧，这是我的秘密。”
他从小就是左撇子，为了锻炼双手的均衡能力，他一直试着用右手拿剑，这是他的秘密。
武翊双掌一翻，尽数打在他胸上，把他打得飞了出去，大吐了口血，武翊就死了。
藏剑山庄的主人死了，谁也不愿意为个死人再拼命。所以没有人来为难他们。
里面奔出来个清秀的少女，眼中流着泪，哭声扑到晚上怀里：“天草！”她想必就是新娘小兰。
向天草和小兰紧紧拥抱在一起，再也不愿意分离。
左一刀的眼睛似乎也要红了，他勉强笑说：“哭什么呢？现在不是很好了吗，趁着这里红烛
高挂，就在这里成亲吧。”
向天草沙哑着嗓子高兴地说：“好！好！”声音含糊他们似乎在亲吻。
左一刀有点尴尬，转过身去。
他摸挲着手中搜寻到的天成剑，心中隐隐发痛，因为他想着他的左家庄，一夜间被一剑满江
寒夷为平地，全村上下老老少少三百余口人没有一个活下来，他只是因为外出学艺才饶幸逃
脱。他发誓一定要报仇，但是一剑满江寒已经消失将近七年了，这七年里他的剑法一定更加
可怕，听说只有天成剑可以摇动对手的心魄，所以他一定要得到才能打败一剑满江寒。
他忍不住想抽出这把令他历尽艰辛并寄托着他希望的天成剑是什么摸样。
铮！
宝剑出销。
剑气冲天。
久久地抚摩着如秋水的剑身。
听得身后有声长长的叹息，左一刀回身看。
向天草扶了小兰走过来。
“我就是一剑满江寒。”他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
“你就是！一剑满江寒？”左一刀他瞪大了眼睛。
小兰和身扑过来按住他的剑柄归销，她哭叫：“别，别！”
向天草怔怔说：“向天草就是一剑满江寒，一剑满江寒就是向天草？”
小兰流泪无奈地点头
左一刀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当年就是武翊谎说向天草的杀父仇人就躲在左家庄里，于是他去要人，左庄主性格孤傲言辞
激烈，向天草就认定是左庄主有意包庇，于是盛怒之下铸成大错。事后虽然知晓但是也已经
晚了，他改名叫向天草，心意可表天地的意思。这些年来向天草一直在找武翊报仇，但是由
于武翊诡计多端，手下高手如云，好几次反些被他害死。武翊自然视向天草为眼中钉，于是
劫走了小兰想逼他就范。

向天草身子一摇不是小兰扶着差点倒在地上。
他的伤势实在很重，血流了很多。
左一刀长长地吐了口气：“我给你们一柱香，到时候我会进来。”大步走了出去。
等他进来的时候就是向天草死的时候，也是他和她分别的时候，他们才一见面就要永远分别。
小兰浑身颤抖，咬住唇说：“谢谢。”
外面呼呼地吹着寒风，左一刀的心却比这风还冷。
天色很黑，一刀知道给他俩的时间到了。
于是左一刀进去的时候，看见两具尸体微笑着搂抱着死在一起，一把利剑刺穿了他们的心，
即使是死他和她的心也要连在一起！
现在再也没有谁能分开他们。
左一刀抖索着嘴唇，眼里闪着蓝色寂寞的光。
他走到外面。
外面很冷，枝头又摇下枯叶，北风仿佛也在呜咽。

fro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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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璃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