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射雕》（四）

通天晓

名师出高徒，庸师误人子弟

　　郭靖在去中原前的一系列有趣的经历，倒是值得今天的我们深思的。

　　记得《曲苑杂坛》的小品《洛桑学艺》系列里，老师总是“二把刀”，学生除了唱歌外，都大大的超过了老师。郭靖后来也是这样——当然，他这是后天学成的，不像洛桑，先天就比老师博林强。

　　郭靖的学艺过程，也就印证了名师出高徒，庸师误人子弟的道理。

　　郭靖第一位入门师傅是哲别。这是位蒙古的神箭手，他起兵和铁木真为敌，不敌逃脱，是郭靖救下了他。郭靖宁死不泄密的精神感动了哲别，在他归顺铁木真后，就收郭靖为徒。哲别是一位名师，他教给郭靖的是马上冲战和射箭的功夫。郭靖学得这些功夫，却是蒙古第一（一来与他另外学了江南七怪的功夫有关，再者就是哲别教得好）。他一箭双雕就说明了这点，而且郭靖不掩藏师傅的功劳，表示都是哲别师傅教的。铁木真称赞：“师傅是哲别，徒弟也是哲别。”而且把自己的金刀赏赐了郭靖。

　　郭靖跟着遇到的师傅就是江南七怪。五师父早死，但是教给他的两大教条却是对路：郭靖天分不高，全凭自己努力学成的；而且他自幼就有侠义思想，最终殉难襄阳。

　　本来，正常的情况下，郭靖充其量把韩宝驹、南希仁和张阿生的武艺学全就是圆满（书中表示，张阿生若不是早死，郭靖学他的武功最是对路，也最快能学成）。不过为了比武，师傅们不可能自己有武艺而不肯教授徒弟。所以让他样样都学。其实，他大师父和二师父的武功，郭靖学得就不怎么样。书里去施展“妙手空空”的还是朱聪，柯镇恶的毒菱功夫，郭靖也没有学会（第一版的《射雕》里，柯镇恶教过他，没有成功）。其他诸位的武艺倒是在他学成内功后一一领悟。

　　郭靖的武艺成就，有过一次“小测验”：清和真人尹志平，那时候还是一个年少气盛的小道士，奉师命来蒙古给江南七怪送感谢信，自作主张的试探了郭靖的武功。郭靖这次测验没及格，实战经验差得太多。加上尹志平告诉他：杨康是自己的师兄，比自己厉害多了。使得他和六位师傅都产生了急躁的心理，反而没有多少进步。

　　原著里有一段话说明了当时的情形：“可是不论读书学武，以至弹琴弈棋诸般技艺，若是极盼速成，戮力以赴，有时反而窒滞良多，停顿不前。六怪望徒艺成心切，督责甚严，而郭靖又绝非聪明颖悟之人，较之常人实更蠢钝了三分，他心里一吓，更是慌了手脚。自小通士尹志平夜访之后，三月来竟是进步极少，倒反似退步了，正合了‘欲速则不达’、‘贪多嚼不烂’的道理”。此时的郭靖，看来比武取胜是不指望了。

　　就在郭靖射下双雕，赢得了铁木真的金刀（新修版里，这口刀取代了他那柄刻着“郭靖”大名的短剑，成了他第一随身武器）时，来了一个中年道人（即马钰）。此人是个有本事的人，传授了郭靖一些呼吸、坐下、行路、睡觉的法子。就这点法门，使得郭靖可以灵活运用六位师傅传授的大部分武艺（柯镇恶的毒菱绝技和朱聪的妙手空空他至死都学不会）。而道人每晚带他去攀登悬崖，并且让他打坐，其实是传授他内功和轻功。

　　我们也可以从中悟出一个道理：江南七怪也算名师了，但是在教郭靖的问题上，他们只教出了一个品行正派的徒弟，却没有能教出一个武功高强的徒弟来（尽管郭靖此时的胸襟和品行，已经足够做一代大侠了，但是武功显然不过关）。原因是金庸和马钰说的：这是教而不明其法，学而不得其道。江南七怪胜过丘处机的是为人，武功和内力却远远不及。教徒弟也是他们走运，教的是郭靖，肯吃苦；要是换了黄蓉和杨康，最多也就是朱聪第二（朱聪的妙手空空，这两个一定爱学），绝对也不会有太多的长进。

　　其实丘处机也不比他们好多少，杨康虽然聪明，但是由于心中杂念多，不肯吃苦，丘处机就老是责骂。结果逆反的杨康拜了扫院子的老婆子（即梅超风）为师，梅超风确实是一代名师，只是随便传授了“九阴白骨爪”、“摧心掌”以及“白蟒鞭”这三种武功（这是黄裳对头的武功，黄裳都记录了下来，并注明了破解的方法），就把杨康的能力提升了一层。

　　郭靖因为遇到了马钰（马道长是特意来传授他内功，破解他武艺打不破的武学障），此时内功和轻功已经有了成就，两年后通过驯服战马和梅超风手底下救人、独力斗黄河四鬼这几场测验，算是出了师。马钰教他时，更多的是鼓励郭靖，并对症下药，在不知不觉中，提升了郭靖的能力。

　　所以说，孔夫子的“因材施教”是很重要的。可惜如今的教师们，大多数都不能领悟这一道理，建议他们学习一下哲别、马钰、周伯通、梅超风和洪七公，而以郭靖、黄蓉、江南七怪、丘处机、欧阳锋和黄药师为戒。这几位的徒弟都是不成器的：郭靖夫妇的徒弟和一儿一女都不成器，另一个郭襄要不是拜了金轮国师为师，估计也够呛。江南七怪教学生做人没问题，但是家底不厚且不知道如何传授。丘处机、黄药师和欧阳锋的家底丰厚，可惜前两者性子急躁，动辄打骂，所以他们的弟子虽有小成，但是没有大用。欧阳锋过于溺爱儿子，所以欧阳克也未能学成他的武功，而把更多的精力放在了女人的身上。

　　有人可能要说，杨过的蛤蟆功是欧阳锋传授的。请记住：这个“欧阳疯”只具有西毒的肉体，不具备西毒的思维。加上当时杨过视他为亲人，和黄蓉、柯镇恶等人有着隔膜在。否则未必能教出好弟子来。

　　江南七怪能教出一个人品佳，但武功一般般的徒弟来；丘处机正相反，教出的徒弟武功还算不错（和郭靖比武那场，杨康主要的武功都是丘处机传他的——只有九阴白骨爪不是），人品却不咋样：先有杨康，后有甄志炳，尹志平虽然人品较好，但是性格也是莽撞，被黄药师摔个跟头，也是应该的。

　　郭靖此次考试完毕后，奉命离开了蒙古草原，带着和杨康比武以及刺杀完颜洪烈的两大政治任务，前往了中原。走之前，他妈和师父们为他订了亲，可惜他对华筝从来就没有爱情，所以到了中原，遇到别的女孩后，注定不会喜欢华筝的。

　　等待郭靖的，将是一片全新的天地。

通天晓

李萍之所以不和儿子他们回中原，是以为娶华筝已成定局，在蒙古等郭靖回来成亲后再回江南。

通天晓

　　很多人甚至觉得朱聪死在桃花岛有点可惜了。他是《射雕》小配角中，比较讨读者喜欢的一个人物（与他在六怪里第二个承认黄蓉有关——第一个是韩小莹）。丘处机应该自己教的时候没有自己教（杨过），应该带走的时候没有带走（在王府的杨康）。
　　杨康那么坏，与包惜弱养而不教有关。这点我在下一讲的时候要提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