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渊长篇武侠《浪子玉箫》连载（2）

百里渊

那白衣人也不曾想司空惊天忽然之间竟变得如此厉害，大惊之下连忙转攻为守。他此时心中只有一个心思：一旦司空惊天手臂脱力，便能凭一招反制，将他击杀。

司空惊天又岂能不知他的心思？但两强相争之下，不是进攻便是防守，自己好不容易扭转了攻守之势，此刻又怎能轻易放弃？可他越是急攻，左臂的鲜血便流得越多。白衣人蒙面的脸上也不禁露出一丝得意的微笑，这笑容曾经在哪里见过？

司空惊天渐渐感到自己口干舌燥，双腿也沉重了起来，这是失血过多的典型现象。热血浸染了他的衣袖，又顺着衣袖流淌到地上，渐渐的渗入泥土之中。周围横尸遍野，血流成河，如果此刻天明，便能见到大地之上也已被染成了赤色。

七盏明灯此刻只剩下孤独的一盏——另外六盏已被陷世魔王等众舍命浴血终究毁去。但他此刻却感到全身酸软，难道这七星阵中便将是自己的死地？

他忽然感到自己的手臂犹如千钧般的沉重。内力由盈转亏的那一刹那，白衣人也无情的出手！那一剑竟仍是向着冷如霜冰冷的尸首刺来！

司空惊天已不能躲——他已经无力闪躲。冷如霜已经死了，她唯一留下的便只有这冰清玉洁的躯体，那是她仅有的一份尊严！可白衣人的这一剑，却要将她仅有的尊严也全部毁去……

司空惊天的眼里充满了怒意，如果这眼神能够杀人，白衣人已万死千生！

就在白衣人的长剑即将刺向冷如霜时，司空惊天忽然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飞快的刺出一剑！这一剑犹如白虹贯日，天马行空，风驰电掣，斗转星移！剑芒闪过，日月无辉。仿佛时间也在这一个为之停滞。这是捍卫尊严的一剑！这是形意剑法中的精髓！

白衣人虽已在惊愕之中不断的后退，可夹剑而来的锐风却已将他的面纱揭落。

司空惊天的眼里几乎要迸出血来，眼前之人竟赫然是冷劲风！

他忽然剑尖遥指，恨恨的道：“你就这么希望我死？”

冷劲风的面纱竟被司空惊天的剑气剥落，他一时之间也惊得呆在当场。不过片刻之间，他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一声冷笑，开口说道：“既然让你知道了，我也不再瞒你。不错，我是很希望你死！你一日不死，我便一日不得安心。我这般处心积虑，甚至不惜亲自动手，为的便是要你的命！”他忽然长剑暴起，又向司空惊天刺来。

司空惊天剑锋回转，刚好架住来剑，咬牙问道：“你连自己的亲生女儿也不放过？”

冷劲风的眼里竟然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哀伤，可刹那间却又消失的无影无踪。他手中又已疾然攻出了三剑，口中叫道：“成大事者必有牺牲，如果一个女儿的死可以换回我的千秋霸业，那也是死得其所！”

司空惊天本能的将冷如霜搂得更紧，一个已经被父亲抛弃的女儿又怎能再失去情人的怀抱？司空惊天手脚不停，也“刷刷”的还了三剑，仰头长笑道：“冷劲风，你真是连禽兽都不如！”

冷劲风的脸上忽然满是狰狞，他长剑一挑已拨开了司空惊天的防御，反手一剑便又削向司空惊天的左肩！他竟然要将自己的女儿和敌人一齐斩落在剑下！司空惊天刹那间只觉得心灰意冷。冷劲风为了铲除异己，竟然连儿女亲情也可以一概不要！而冷如霜却在死前苦苦哀求留下她爹爹的性命……

司空惊天只感到自己心在滴血，他忽然觉得冷如霜死得是那么的不值！她死前曾念念不忘的父亲，此刻又可曾有须臾在乎过她？他忽然觉得自己无比倦怠，肩头犹如千钧压下，手臂也已渐渐酸麻，想不到自己苦苦撑到今日，等来的却是这样一个结局！

他的脸上竟微微浮起一丝笑意，只有他自己知道，那是苦笑！无奈的苦笑！

眼泪已在脸上肆意的流淌，他甚至可以听到心灵深处的那一声呼唤：你累了，司空惊天，你累了，睡吧……只要闭上双眼便不再有任何的烦恼……

他竟然真的闭上了双眼。他已决定不再抵抗冷劲风的最后一击。闭眼之前，他只将怀中的冷如霜搂得更紧，生怕与她再一次分离……

然而他失望了，梦醒了。他听到了一声清脆的金铁交鸣之声，睁了眼，冷劲风的身形却已退在十尺之外。接着他便又看到了幻影魔王那双奇型的兵器，左手的弯刀之上犹挂着一滴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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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显然是冷劲风的血！因为司空惊天已经看见冷劲风用右手捂着左臂。他知道，只有幻影魔王能在这危急关头最快的赶来，也唯有他那诡异的相思刀法能一招将冷劲风伤在刀下！

幻影魔王忽然一把架起司空惊天的右臂，口中只说了一个字：“走！”接着便运气轻功，将自己和冷如霜都带出了一丈之外。这里已是七星阵以外的地方。

司空惊天看着幻影魔王带着自己不停的飞奔，心里似乎有千万句话想对他说，可是却无从开口。因为幻影魔王殷切的眼神也正看向自己，只一个眼神便似在说：“活下去！不管有多难，活下去！”

司空惊天感到自己真的又似乎活了过来。曾经在生死的边缘上挣扎过，你便会知道活着也是一种痛苦。可是我要活下去！不仅是为了我自己，更是为了那么多拼死保护着我，期望我活下去的人！

尽管活着，是那么的痛苦……

幻影魔王忽然跃落在地上，一伸手已从怀中摸出一只金疮药，塞在司空惊天手中。幻影魔王道：“司空少侠先走一步，这只金疮药快些敷在伤口。我回去帮杨坛主他们，大家在山下汇合！”言语虽短，可字字情深，司空惊天缓缓点头。

幻影魔王一个转身，又向回飞奔而去。司空惊天注视着他的背影，热泪盈眶。

他忽然间将金疮药按在伤口之上，一步一顿向山下走去。

身后脚步之声传来，剧毒魔王和灭绝魔王也摆脱了对手，马不停蹄的赶向前来。司空惊天道：“好不容易才摆脱了七星阵之围，不知其他兄弟情况如何？”

灭绝魔王道：“司空少侠放心，众家兄弟一个未伤。只因对手难缠，一时间还赶不过来。”

司空惊天点了点头，颓然道：“方才围击我们的便是冷劲风！”

剧毒魔王咬牙说道：“我早就料到可能是他，装神弄鬼还以白纱遮面，真是狼子野心！”

灭绝魔王也道：“那点苍四子实非庸手，七星阵得此四人相护，确实厉害！”

剧毒魔王道：“先别说那么多，此地不宜久留，司空少侠又受了伤，我们还是先行一步冲下山去再说！”

三人加快脚步而行，剧毒、灭绝二王在一旁随护，山路难行又没有灯火照明，直走了小半个时辰方至山脚。月光下，之间山下黑压压的一片，七根木桩赫然钉立在眼前，当前一人手持长剑欠身施礼，道：“贫道昆仑掌门，道号晴昆，在此设下‘七灭’一阵，恭候司空少侠多时了。”他话一说完，身边弟子也再不掩饰，火光一闪，十几只火把便燃了起来。

司空惊天惨然一笑，看向两位魔王，道：“看来我今日不死，整个武林都不会安稳……”

灭绝魔王“玉手”一张便欲冲向前去，却被司空惊天一把拦住。                                 

晴昆道长道：“贫道此来是奉冷盟主之命，向司空少侠讨还个东西，不欲取你性命。”

剧毒魔王冷笑一声，道：“这等花言巧语也想骗人？方才七星阵中冷劲风已带头向我等施下毒手，如今又何有‘不取性命’之说？枉你身为昆仑派掌门，竟也这般胡扯！”

晴昆道长被剧毒魔王当面斥骂，脸上也不禁一红，道：“贫道此来布下这‘七灭阵’的确不是想要诸位的性命。各大门派之所以答应前来助阵，一是因为受武林盟约所制，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冷劲风答应不伤害少侠的性命……”

灭绝魔王仰天一笑，道：“只怕道长和别派掌门都为冷劲风这个小人所骗！且看司空少侠左臂的伤势便是拜那冷劲风所赐！不过他亦未能讨好，我兄弟幻影魔王也在他左臂之上留了个印记！”

晴昆道长一惊，道：“竟有此事？冷盟主竟然亲自下手？”

司空惊天见他仍是将信将疑，忍不住道：“据我所知，冷劲风的为人远比的他的外表要阴险得多！”

晴昆道长见司空惊天左袖早已被鲜血染红，这一剑之伤竟然是如此之重。心念一转，忽然又道：“我等虽答应冷盟主前来助阵，可的确曾定下约法三章。第一，便是要为冷盟主寻回爱女的尸体；第二，只要司空少侠肯交出尸体，我等就绝不相伤；第三，其他人等与此事无关，只要不是魔教中人一律都可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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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空惊天悲然道：“冷劲风先前欲毙我于剑下，竟不惜以蒙面人的身份向亲生女儿的尸体下手，若非如此我也不会被他的剑法所伤。试问如此禽兽不如的父亲，又要其女儿的尸首何用？”

晴昆道长眼中划过一丝震惊之色，道：“司空少侠的片面之词实再难以让贫道信服。既然那人是蒙面而来，你又如何能认出他就是冷盟主？再说即使冷盟主亲自向你动手，也绝无可能会向自己的亲生女儿下手！”

司空惊天仰天长笑，悲愤不已，道：“此事听起来确实匪夷所思，若非打斗之时我以剑气揭落了他的面纱，此刻也不知道他的真实面目！”

晴昆道长连连摇头，道：“不可能，不可能！群雄议会之时贫道身在现场，还亲眼看到冷盟主说起爱女丧命，哭得昏了过去……”

灭绝魔王脸色一沉，道：“道长百般刁难，是决意不肯放我等过去了？”

晴昆道长道：“并非贫道不肯，只因诸位始终不肯将冷姑娘的尸首交还。司空少侠若能听贫道一言，将冷姑娘的尸首赐还，贫道愿以生命担保司空少侠安全，同去青城山找冷盟主当面对质。”

剧毒魔王怒道：“白日做梦！只要我魔王界还有一个兄弟尚在，就决不许你动司空少侠一根汗毛！此番我等九死一生皆拜冷劲风所赐，让我等去青城山找他对质，无异于束手就擒，前去送死！”

晴昆道长的一番好意却换来对方一顿臭骂，此刻也不由得勃然大怒，道：“贫道好言相劝尔等不听，那就请至‘七灭阵’中一试，若能赢过贫道手中三尺长剑，自当让尔等过去！”

灭绝魔王道：“好！就让我先来闯它一阵！”                                             

方欲动身，忽闻身后一人高叫：“七弟不可鲁莽！”众人回身看时，却是斗智魔王飞奔而来。

他几个腾跃便已至阵前，开口说道：“‘七灭’之阵玄机在木，正是金者克木，木者克土。七弟杀心太重又适逢五形属土，此去破阵恐怕有去无回！”

灭绝魔王道：“那如何是好？”

斗智魔王道：“切莫心急，此阵或只有五哥可以破得。”

司空惊天和剧毒魔王互视一眼，前者道：“追魂魔王？”

斗智魔王道：“不错。”

言语间喊杀之声又渐渐逼近，轩辕九鬼和杨瑾等众也相继赶来。众人这一来，冷劲风也随之而来，见司空惊天和晴昆道长俱在当场也不禁微微一怔。司空惊天不待他开口做戏，率先说道：“冷劲风，你方才未能杀得了我，此刻即来何不再出手一试？”

冷劲风本想装作与司空惊天乍见之状，却不料被他先一步道出此言，心中虽恨，口中也只有随机应变的道：“只要你交还霜儿的尸首，我便绝不为难于你！”

剧毒魔王冷冷的道：“你方才不是出剑刺向这尸体的吗？可莫要说你不知道这是亲生女儿的尸体！”

冷劲风的额角上忽然冒出冷汗，若没有晴昆道长在此，他恐怕早已一言不答，便即出手。但此刻不仅是敌方众人，就连晴昆道长和昆仑派弟子也皆尽在此，如何能在众人的眼皮底下说出个圆谎之言，这可绝非易事。他心中虽是千回百转，但脸上却丝毫不露声色，听闻剧毒魔王发问反而悲然一笑，道：“尔等卑鄙小人，我已一让再让，却不料竟然反咬我一口。司空惊天，之前你与我临阵相敌之时，明知不敌便以霜儿的尸体做挡，趁我一时心软下不了手时，你却暗施毒手将我所伤。这等事情，你可曾说与众人知道？”他说着故意转过身形，让晴昆道长看见自己左臂的刀伤。

众人见他公然颠倒黑白，无不大怒。司空惊天更是气极，道：“你……”一口气憋在喉中，后话竟接不下去。

幻影魔王道：“冷劲风，你莫在此装疯卖傻，你左臂上的那一刀乃是为我所赐。你素知司空少侠宅心仁厚，不忍让冷姑娘的尸首再受其辱，才故意几次三番逼迫于他，甚至不惜向亲生女儿下手。若非我及时赶来，司空少侠恐已命丧你的剑下！”

冷劲风见幻影魔王也出言辩白，忽然高声说道：“诸位听我一言！”他微一转身已来到司空惊天身前，抱拳说道：“司空惊天，你曾经救回霜儿的性命，我青城上下莫不感激；但无论如何霜儿也是引你而死，且不论是谁害了她的性命，老夫如今只想将小女的尸首要还。”他顿了一顿，忽然老泪纵横，哽咽着道：“实不相瞒，老夫此番亲自赶来也是万不得已，她娘已经因此哭得昏厥了数次，老夫只想让她母女再见上一面。今日老夫便在大家面前立誓，只要你肯将小女的尸首交还，前事过往不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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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满口假仁假义，更不惜在众人面前潸然泪下，司空惊天也不禁佩服他的演技高超。这一席话不但对幻影魔王先前的指证只字未提，还话锋一转，抬出了冷夫人的爱女之情，这张感情牌打得可谓恰到好处。眼见晴昆道长等众已在不停的点头，显然是早已对此深信不疑。优势的天平又倾斜向了冷劲风一端。

司空惊天心中明澈无比，此刻一旦出手便是公然与天下武林为敌，可若是依了冷劲风之言，又如何对得起冷如霜的在天之灵？这两难的处境，不由得让他把冷如霜抱得更紧。

晴昆道长见机说道：“司空少侠，冷盟主深明大义已然当面做出许诺，你还有什么顾虑？贫道早就说过冷盟主绝不会是那般小人，如今你亲眼所见可应该信了？”

司空惊天只觉得满腔的怒火都憋在了心头，晴昆道长虽是好意，可此言听在耳中却无异于火上浇油，更是让他激愤不已。

斗智魔王见他双拳紧握、咬碎钢牙，连忙在他耳边低声说道：“冷劲风为人狡猾，若非留下后招绝不会如此爽快。那牛鼻子老道显然已对他深信不疑，我等再作辩解也是无用。司空少侠想办法拖延他片刻，我悄悄的去前路探探再说！”

司空惊天缓缓点头，此刻有“七灭阵”拦在身前，若是贸然进攻必有损伤，可若再作辩解也是无用。在这进退两难之际，索性给他来个置之不理。

众人僵持了片刻，果然冷劲风先沉不住气，道：“司空少侠可是在气老夫先前失手伤你？唉，老夫方才也是救女心切，一时间下手不知轻重，还望司空少侠多多包涵。”他虽然口说赔罪，可心中也是满腹狐疑。本以为一番演戏已瞒住了晴昆，倘若再激得司空惊天怒而出手，自己便可以防卫为由将他当场格杀。却不料司空惊天亦是老谋深算，竟然强压怒火没有上钩，这倒是大大的出乎了冷劲风的意外。更糟的是，此刻他身边有八王九鬼相护，沉默不语又弄清他心中所想，倒让自己作何应付。

冷劲风一边说话，一边去瞧司空惊天的面色，可他的脸上除了愤怒以外便再也看不出什么明堂。司空惊天打定主意有心拖延，无论冷劲风如何说话，他都以无言应对。这样的回复倒令冷劲风颇感尴尬，自己既然充作好人，便不好再无故翻脸。

夜色里，远处山路上竟隐隐传来马蹄之声，众人无不侧目，惊奇不已。人群之中要数冷劲风吃惊最深，沿途之上他已不知预先埋伏下多少人手，可远远见得这辆马车奔驰而来，沿途弟子竟无一示警，这岂非太不可思议？

车马渐近，借着月色和火光隐隐瞧见车上轻罗幔帐，一个老妇手持长鞭驾车而来。眼见那辆马车就要冲入阵中，那老夫却一拉缰绳，停下车来。

接着便听见那老妇苍老的声音：“红儿啊，躺稳着些，为娘下去看看那帮臭道士们……”

车内一个女子的声音较弱的道：“嗯。”

此时天色将明，一个老妇驾车带着女儿从大老远赶来，人一下车便说要看看几个臭道士，这场景岂非可笑之极？然而谁也没笑。似乎谁都看出这辆车的来历大不简单。

众人虽多，那老妇却犹如未见，径自走向晴昆道长的剑阵观瞧了起来，不少昆仑弟子早已拔剑相向。那老妇却冷哼一声，看向晴昆，道：“‘七灭阵’中又排下‘七字天罡阵’，你这牛鼻子老道倒有些斤两。”

晴昆道长闻言大惊，暗自打量起这老妇人来。她虽然已是满头白发，但精神矍铄、步履矫健，似极了身负武功之人。方才她更是一语道破了天罡阵法，足见此人绝非简单。晴昆道长原先心存的几分轻视之心，刹那间也变成了由衷的敬意，当下连忙出口喝道：“住手！在前辈面前不可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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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昆仑弟子见那老妇步步逼来，方欲出手却闻掌门大声喝止，心中虽有万般不愿，但仍然一撤剑身散了开来。只是众人无不双眼圆睁，紧盯着那白发老妇，但觉稍有不妙，便将立刻出手。

斗智魔王不知何时已然转回，在司空惊天耳畔小声的说道：“我道此阵为何多于变化，原来此‘七灭’阵中还嵌有一套天罡阵法。”

司空惊天小声问道：“这‘七字天罡阵’是否非常厉害？那老妇又如何能识得？”

斗智魔王道：“大约二十年前，中原武林的各大门派曾在华山落雁峰上进行过一次阵法的比试，当时还曾遍邀天下武林英豪来参加这场‘屠魔大会’，目的当然是直指明日剑派。那次之后曾掀起了一场巨大的武林纷争，各大门派以正统自居与明日剑派互相厮杀，直延续了数年才逐渐平息。两方固然是伤亡惨重，武林之中也是元气大伤。不过这倒也间接成就了此后数十年来江湖上的平静。但如果究其原因便是由那次阵法比试而起，各派均派出了精英弟子前来参赛，阵法之中数武当的‘真武七截阵’，少林的‘十八罗汉阵’、‘金刚伏魔阵’，还有崆峒的‘水火风云阵’，峨眉的‘梅花五出阵’较为突出。昆仑派虽然也摆下‘五行阵’相迎，但终究是稍逊一筹，时任昆仑掌门晴仲道长也便因此郁郁而终。他临终之际交代师弟晴昆道长继任掌门之位，并一再嘱咐接任之后一定要再创出一套阵法让天下武林刮目相看。现任掌门晴昆道长继任之后，也因此曾亲点了七七四十九名弟子随之闭关三年，终于研究出这套惊世骇俗的‘七字天罡阵法’，威力如何想必已不用多说……”

司空惊天道：“方才那老妇一语道破此阵，莫非与昆仑一派有什么渊源？”

斗智魔王摇了摇头，道：“据我所知，昆仑派的这套剑法只在实战之中用过一次，而且收到了非常惊人的效果。那一战曾将明日剑派的八大金牌护卫斩杀殆尽，此事杨坛主想必要比我更加清楚。但是那一役，曾亲眼目睹此阵威力的人却并不多，严格算来也只有四位：第一位是前武林盟主，武当掌门严真子；第二位是少林方丈悟幻大师；晴昆道长那日并未直接领阵，因此也算上一位；最后一位却已经死了。”

司空惊天奇道：“斗智魔王方才所提及之人无不是武林之中的显赫人物，不知那最后一位却又是谁？”

斗智魔王一个字一个字的道：“他便是‘阵仙’白岩少！”

司空惊天想起斗智魔王之前所言，忽然间问道：“之前你说这‘七星’等阵便是白岩少所创，不知这白岩少又是何方高人？”

斗智魔王道：“此人乃是一方奇才，当日在华山落雁峰上目睹了各派精妙的阵法，便趁机暗记于心。屠魔大会以后，他便潜心研究布阵之法，最终自创了这玄妙之阵。当时他虽是籍籍无名之人，可当鬼谷七将他的阵法公布于世以后，武林之中莫不哗然。虽然他当时已死，仍追封了他这‘阵仙’之名。此‘七星阵’等八阵连环，之所以繁复精妙、力敌千军，其实也是因为博采众家之长，又复推演而来的结果。”

司空惊天道：“那白岩少创出此阵是在观摩了‘七字天罡阵’之前，还是之后？”

斗智魔王道：“白岩少为此剑阵耗费了一生心血，此阵能布置得如此玄妙想必也是受了‘七字天罡阵’的部分启发。因此依我推理该当是观摩在前，创阵在后。”

司空惊天仍有不解，小声问道：“那白岩少既是在创阵后不久便已逝世，那这老妇却又如何识得这套阵法？”

斗智魔王缓缓摇头，道：“这一点，我也委实想不明白。”

二人虽然小声议论，却已无时无刻不关注着阵前的动静。那老妇先是站在晴昆道长十步开外，后来便索性踏入那七灭阵中，与那晴昆道长四目相对，僵持了半盏茶的工夫。

晴昆道长身为出家之人，数几十年修心养性，早已练就了心静如水的境界。此刻见那老妇闯入阵中不但丝毫没有发火，反而泰然自若，自有一副大家风范。

那老妇盯着晴昆看了良久，终于率先开口，说道：“是谁叫你在这‘七灭阵’中又布下‘七字天罡阵’的？”

晴昆道长微微一笑，恭敬的道：“此阵之中，‘七灭’一阵并非强势之阵，贫道斗胆动用‘天罡阵法’予以补强。不知前辈有何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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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老妇冷笑一声，道：“好，好阵法！老夫原本以为这‘混元一气阵’中必数那‘七星阵’威力最强，却不料这‘七星阵’还没有你这‘七灭阵’厉害！”

司空惊天闻言一惊，道：“此阵叫做混元一气阵？”

斗智魔王沉吟道：“看来此人知晓此阵比我更多。我本以为八阵独立，各据一方，但她既然有此一说，想必这八阵合一便叫做‘混元一气阵’了！”

二人交谈之际，晴昆道长也已开口，客气的道：“请恕贫道直言，前辈既然识得此阵，还请尽快移步阵外，以免有所误伤……”

孰料那老妇哈哈一笑，无比自负，道：“即便是这双阵合一又能怎样？区区小阵怎能奈何得了我！”昆仑弟子见这老妇猖狂早已是心中不忿，若非晴昆道长一再阻拦，恐怕早已动起了手。此时晴昆道长好言相劝，却仍换得她猖狂之言，不由得各个心中大恨。

那老妇也已看出了众人的怒意，一声冷笑，道：“你不见我一路走来俱是畅行无阻？这余后的六阵已让我老婆子给拆了！”

众人闻言无不大惊。晴昆道长更是暗自心想：“这老妇虽然言语猖狂，却不似那疯癫之人，倘若真的所言不虚，难道冷盟主真的背信弃义，又在此后安排了杀手？”想到这里，不由得向冷劲风看去。

斗智魔王等人却是一般的心思：“难怪突破‘七星阵’后又遇上了这‘七灭阵’，原来冷劲风早已将其余七阵都移至沿途之上。”

司空惊天一声冷笑，大声说道：“冷劲风，人算不如天算。你虽然瞒过晴昆道长又设埋伏，但此时余阵皆破，只需在过得这‘七灭’一阵，就算你想留也留不住我了……”

冷劲风心中又何尝不惧？不禁暗道：“阳儿误我！明明交代他暗中布阵，六阵齐出怎么会连一个老妇都拦不住？也怪这老妇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出现在这个节骨眼上，竟还连破我六阵，端的厉害！”

晴昆道长见冷劲风无语，忽然正色问道：“冷盟主，这位前辈所言可是确有其事？在这‘七灭阵’后真的还有那余下的六阵？”

冷劲风干咳了两声，饶是他如此机警此刻也没有主意，结结巴巴的道：“这个……嗯，恐怕是阳儿怕那司空惊天脱阵而去，故而又遣崆峒、峨眉等派从中协助……”

晴昆道长冷冷的道：“冷盟主自请得贫道助阵以来，早已事先约法三章，只需救下令爱的尸体，绝不对他人斩尽杀绝。这些话，冷盟主可是都忘记了吗？”

他说得义正严词，两道目光犹如利剑一般直逼冷劲风看去，冷劲风也不禁冒出冷汗，道：“晴昆道兄息怒，只怪老夫一时救女心切，乱了章法。”这句话无疑已是变相承认了那老妇先前之言。

晴昆道长大袖一拂，道：“冷盟主既然违约在先，就别怪贫道不讲义气了！”当下朗声说道：“七字天罡阵收阵！”此言一出，昆仑弟子立刻撤去了剑阵。

冷劲风不由得大窘，急忙道：“晴昆道兄且慢，老夫所做的一切都是为能救回小女，此刻小女的尸身仍未讨还，道长怎能撤去此阵？”

晴昆道长道：“冷兄贵为武林盟主，又有同盟令在身，贫道本该鼎力相助。可是即便是要救回令爱，也应该用些光明正大的手段。此番你违约在先，贫道若是再出手相助，无异于助纣为虐，倒让天下英雄笑我是那不义小人了。”

那老妇耳听二人对言，忽然插口说道：“恐怕这阵法还不是你说要收便能够收得的。”

司空惊天冷眼旁观，也不禁对晴昆道长深为敬佩，可乍闻那老妇所言，又感到有些不明就里。

冷劲风见晴昆道长执意如此，忽然说道：“老夫这就传令下去，让沿途的褚派弟子皆尽撤回，仍然依照之前的盟约行事，还请道兄务必帮忙截下小女的尸体。”

那老妇一声冷笑，道：“不用去了！我老婆子刚才已经说了，你那破铜烂铁的小阵，老婆子早已帮你料理了！”

冷劲风眼睛一亮，道：“此话当真？”

那老妇道：“老婆子何必在此夸口！”

冷劲风又道：“伤亡多少？”

那老妇道：“老婆子但求破阵，不欲伤人。那群不知好歹的家伙已被老婆子点了穴道，定在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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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劲风吃了一惊，暗道：“能连破我六道阵法而且一人不伤，这老妇究竟是何来头？想那六阵之中尚有掌门人护阵，难道就连褚派掌门也不是她的敌手？”想到这里忽然说道；“大言不惭！六阵之中尚有褚派掌门或掌门弟子，难道也被你定在当场？”

那老妇见冷劲风不信，反而狂笑一声，道：“怎么？那阵法之中还有褚派掌门人吗？怎都这般没用！”

冷劲风一怔，方欲再说，那老妇却已不再搭理。转身冲着马车柔声说道：“红儿啊，你躺稳着些啊，看娘怎么收拾这些牛鼻子老道让你开心。”

此言一出，众人又是一番惊奇。本以为这老妇是相助司空惊天而来，可听她话中的意思，竟只是为了博取女儿欢心。

晴昆道长也不禁微微色变，道：“贫道礼诚相见，前辈为何得寸进尺！”

车里穿来那女子微弱的声音：“娘啊，这是什么人这般的无理？你快让他到车前来给我赔个不是……”

那老妇立刻满脸堆笑，道：“红儿莫气，这牛鼻子老道冲撞我儿，我这就让他前来给你赔礼！”她母女二人自顾言谈，便似当众人透明的一般，众人都忍不住感到好笑。那车中女子虽然气息微弱，但语声柔美，料想也该有二十左右的年岁。可说起话来却仍像个不懂事的孩子一般异想天开。

车中女子听那老妇答言，竟还真的答道：“我不生气了就是，你快让他们给我赔礼……”她接连说了几句话便感体力不支，到后来更是轻声咳嗽起来。

那老妇见她咳嗽，忽然间面色凝重，一闪身便已奔至马车跟前，俯首说道：“红儿啊，娘让你不要出来，你却偏偏不听。你瞧，这有着了风寒不是……”她说着俯身将衣被给女儿掖好，幔帐揭开却露出那少女一双系着铃铛的玉足。众人见那车上门帘竟有一寸多厚，车内四周也被厚软的棉花塞得密不透风，无一不感到惊奇不已。

那老妇又在车前温言抚慰了几句，这才缩回身来，又将门帘小心的遮好。这才起来身，上前向晴昆道长说道：“刚才你也听见了吧，不用老身再多说一遍。你去给我那宝贝女儿磕个头、认个错，老身也就不再追究……”

晴昆道长面上一红，立刻勃然大怒，道：“阁下欺人太甚！贫道堂堂昆仑派掌门，怎能在一个小儿面前下跪认错？”身后弟子见掌门受辱，立刻长剑齐出，布下剑阵。

那老妇闻言，眼中也闪过一丝杀机，冷冷的道：“老身活了六十多岁，还没有人敢跟我这般说话！”

晴昆道长看了看那老妇，想起她年过半百满头银发，心中也不禁大为不忍，叹了口气，道：“贫道再退一步，不与你一般见识。天罡阵中刀剑无言，阁下还是请回吧！”

那老妇却不领情，忽然之间两眼暴射寒光，一个字一个字的道：“看来，你是决意不肯向小女认错了？”

晴昆道长见她竟然不依不饶，又不禁心头火起，两眼一番，怒道：“不错！”               

他话一出口，那老妇忽然人影一闪，瞬间便已欺近身前，她枯瘦的双掌也平平推出，使得竟是“尾重手”的起手式开碑掌！

晴昆道长心中一惊，他自从伊始便一直十分留意这老妇的身手，却不料有心防范之下对方仍来的如此之快。此刻仓促还手已然不及，只能本能的纵身一跃，向后退去。那老妇的身形却如同饿虎扑食，依旧紧咬着不放。

电光火石之间，晴昆道长也唯有双掌齐出，拦在身前。二人双掌接实，只听“蓬”的一声巨响，晴昆道长被震得接连倒退了三步，口中一声闷哼。身旁弟子赶忙持剑护在身前。

这一次交手只在瞬息之间，冷劲风固然是看得目瞪口呆，司空惊天等人也暗叫不可思议。

那老妇此时却嘿嘿一笑，道：“能接我一掌不死，已非等闲之辈，老身也不为难你了！”她倒真是脾气古怪，喜怒无常。

晴昆道长为她一掌所伤，立刻脸上惨白，额上的汗珠也不停的滚落下来。尽管如此，他仍不忘出言断喝，道：“天罡阵撤下！你们不是她的对手……”言毕，自己从怀中摸出一只瓷瓶，颤抖着双手倒出几粒丹药吞了下去。

那老妇却忽然间一捋银发，长叹了一声，目视着远方愣愣的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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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苍四子本是在冷劲风身旁相随，乍见晴昆道长受伤也不禁起了敌忾之心。花鸣柳性子最急，冲口便道：“老太婆，你若再疯疯癫癫不肯退去，我便杀了你那老不死的女儿！”

此言一出，那老妇忽然眼露凶光，花鸣柳被她怒目一瞪，竟不由得起了怯意，方才的满腔怒意也顿时化作无形。青城四子心意相通，立刻持剑护在他身前。

那老妇依旧缓缓逼近，恶狠狠的道：“你方才说了什么！”

花鸣柳见她起了杀意，又不由自主的退了两步，竟不敢再将此前之言重复一遍。

张鸣剑剑锋微抬，朗声说道：“恳请前辈止步，我等无意伤人……”

那老妇的眼中此刻除了花鸣柳竟已别无他人，张鸣剑的话便如她的耳旁风一样。此刻他距离花鸣柳已不足三尺，右掌探出便欲直抓他的左腕。

张鸣剑看在眼里，长剑一横立刻向那老妇腕间斩去，与此同时曾鸣洋和商鸣权的长剑也一左一右分刺那老妇的前胸。四人一同习剑已久，早已心神合一，一人发动便立时牵动三人，四人联手无论攻守都足以相拒一大高手。

孰料那老妇竟然不闪不避，仍是一爪探出扣住了花鸣柳的左腕。张鸣剑心中一惊，长剑使得更疾，心道：“此人究竟是托大还是疏忽，竟对我等兄弟的长剑置若罔闻。就算你练就了金刚之身也断难以肉身抵挡我等的利剑。”他心下想着，剑刃已逼近那老妇身前。

这老妇方才出手之际便重伤晴昆道长，众人本是无不对其刮目相看，但此刻她身处险境却犹如不知，眼见一场祸事便将临身，众人无不扼腕叹息。

哪知一阵金铁交鸣之声传来，原先围攻那老妇的三人竟有两个委顿于地下，手抚小腹低吟不已。张鸣剑虽然躲过一劫，可手中三尺长剑却已经断成了两截，痴愣愣的站在当场。只有那花鸣柳仍然身在那老妇手中，此刻口角溢血，动弹不得。

众人谁也没有看清那老妇是如何出手，这一变故更是让人始料未及。

幻影魔王长叹一声，道：“快，实在是太快了！”

司空惊天道：“幻影魔王可看清那老妇的招式？”

幻影魔王摇了摇头，道：“此人所用无招无式！”

司空惊天奇道：“无招无式？”

幻影魔王道：“不错。我也只能看清她方才似乎右脚一抬连环的踢出了两脚，那曾鸣洋和商鸣权便已倒在了地上……”

司空惊天道：“可曾看清她用什么兵器？”

幻影魔王苦笑道：“有这等身手又何用兵器？此人厉害之处并不在于武功，而在于她出手的速度实在太快。方才四人合围之下她本占定了劣势，却仍被她然踢伤了两人，避开了三剑，更将一人擒获在手中。这完全都是因为她的出手太快！”

司空惊天道：“即便如此，她又如何能够不畏刀剑？”

斗智魔王插口说道：“如果我所料不错，那老妇的腕间必然戴有铁护腕或者硬玉之类，挥手之际便能抵挡刀剑。”

司空惊天道：“这便是了，方才交手之时我明明听到金铁交鸣之声，那张鸣剑的长剑想必便也是在那时折断。”

三人交谈之际，那老妇已经放开了花鸣柳的手腕，火光照耀之下但见他腕间乌紫一片，不曾想那老妇竟然是内外兼修的高手。

冷劲风也难掩心中的愕然，干咳了数声，道：“前辈武功高强，深藏不露，不知大名可否赐告？”

那老妇冷冷的道：“老身此来不是攀折关系，老身之名不说也罢！”

斗智魔王看在眼里，忽然微微一笑，小声向司空惊天说道：“司空少侠在此静观其变，我去会会那个老妇。”

司空惊天一怔，随即色变，道：“斗智魔王如何能是她的对手？”

斗智魔王笑道：“不碍事，我不与其动手便是。”

他一语言毕，又在剧毒魔王的耳边低声数语，司空惊天知斗智魔王必有计较便也不再多问。隐约瞧见剧毒魔王伸手入怀，不知将什么事物交在斗智魔王的手中，后者微微一笑，走上前去。

众人见那老妇身手不凡，避祸都唯恐不及，此时却见斗智魔王只身前往，无不又惊又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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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智魔王在那老妇三尺开外站定，这才抱拳一礼，说道：“晚辈拜见司马前辈。”

那老妇闻言一怔，但片刻间又恢复了平静，淡淡的道：“你是何人，竟能识得老身？”

都这么哈哈一笑，道：“江湖之上早有传言，有一位武功高强的司马前辈无意于武林纷争，身携一位如花似玉的女儿归隐山林，至今已有数十年之久。晚辈虽然早想前来拜会，可一来前辈神龙见首不见尾，恐怕难以寻到；二来晚辈贸然拜访，恐怕也将惊扰前辈的清修。因此虽然心怀此念，一直未曾前往。不想今日竟和前辈不期而遇，自当上前拜访。不知前辈和令爱一向可好？”

斗智魔王才思敏捷，这一席话更是说得不卑不亢，即不着痕迹的恭维了那老妇，又表达了自己的敬慕之心。真是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这一席话听在耳中，那老妇也颇感受用。

司空惊天见斗智魔王称她“司马前辈”，立刻恍然大悟，原来眼前的这位妇人便是斗智魔王先前所提过的司马神！果然不愧被称作“司马瘟神”！

果然见那老妇冷漠的脸上也浮起了一丝不易察觉微笑，她点了点头，说道：“你仰慕老身也好，敬畏老身也罢，总之你这娃儿倒真会说话，这几句话倒是听得老身心里甜滋滋的。”她冷目一扫冷劲风和晴昆道长，又接着说道：“日内的事情，老身也知道的不少。你等被迫困在谷中，又在这密林之中鏖战了两日，说来都怪这群牛鼻子老道不是东西。老身今日高兴，也不妨帮你个忙，这就帮你将他们打发了如何？”

众人见那老妇竟称斗智魔王为“小娃儿”都不禁觉着好笑，可听到后来，那老妇竟然许诺相帮，冷劲风等人无不惊愕。

斗智魔王却哈哈一笑，道：“这倒不必劳烦前辈了，正所谓‘无功不受禄’，前辈破去前路六阵已是让晚辈拣了个大大的便宜，又怎好意思再让前辈出手。”

司空惊天听他二人对答，立刻对斗智魔王的用意了然于心，不禁暗他的用心良苦，无论能否得那老妇相助，至少不宜在当下再树强敌。斗智魔王寥寥数语便已收到如此效果，智计之深，让人钦佩。

那老妇闻言却不悦的道：“老身既然开口说了要管此事，便容不得你答不答应。再说老身此次前来，目的也正是要瞧瞧这‘七星’和‘七灭’两套阵法。”

斗智魔王叹了口气，道：“前辈有所不知，这冷劲风用心险毒设下八阵，其中‘七星’一阵已被我等强行破去，虽是如此，但也伤亡惨重……”

那老妇闻言眼睛一亮，忍不住又对斗智魔王上下打量了一番，问道：“你已闯过了那‘七星’一阵？”

斗智魔王道：“正是。”

那老妇点了点头，又道：“倘若不识破阵之法，恐怕便只有集齐七位武功相当的高手一同出手，或许才有破阵的可能，你竟然能冲破这最强之阵，倒是老身先前小看你了。”

斗智魔王道：“晚辈岂能向前辈这般谙熟阵法，能破除此阵一来是因为攻其不备，二来恐怕也是赢得侥幸罢了。”

那老妇却正色说道：“你也不必过谦！破阵之事岂容侥幸？不但要武功精妙，还要有勇有谋，你能冲破此阵绝无运气之说！”

斗智魔王虽然口说谦虚，但心中也不禁暗暗佩服，能破的这“七星阵”法，的确是得益于杨瑾及其手下众将的鼎立相助。想到这里，心里敬意又增了几分，道：“前辈所言甚是。”他一边说着，一边从怀中摸出一样事物，却是方才从剧毒魔王身上讨来。摊开掌心，但见一枚寸许来长的人参横在掌中，火光照耀之下，参体犹如鲜血一般殷红。那老妇瞧在眼里，不由得吃了一惊。

斗智魔王道：“晚辈久闻前辈大名，素知前辈不但武功高强而且精研医术，数十年来更是搜集了不少的奇珍异草。这枚雪山红参乃是晚辈的三哥无意搜罗而来，今日便当作薄礼一份，赠送予前辈。”

此言一出，那老妇立刻眼睛一亮，难以掩饰心中的惊喜，道：“千年参王岂是薄礼，老身寻求此物已有十数年，却不料竟为你所得。”

众人见那红参短小本以为只是件寻常之物，乍听那老妇说是千年参王，都无不露出惊疑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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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笑笑

加油加油，期待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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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空惊天看向剧毒魔王，不解的道：“此是何物，寸短之长便能如此珍贵？”

剧毒魔王道：“此物说珍不珍，说贵不贵。珍贵的是，此物仅仅生于天山之中，数几十年也不过长得厘许来长，因此能找到寸长之物已是千年难寻。但此天山红参药性剧烈，不适用于作为补药，仅对女子气血不足、精气不旺有独特的效用。我当初花了八百两银子从一位老参客的手中将它买来，本打算用其炼制丹药，却不料此今日另派上用场。”

司空惊天心中暗道：“斗智魔王果然高明，他不说那老妇的女儿身患奇症，倒说她擅长精研医术，这一番良苦用心恐怕是常人难及……”

那老妇忽然犹豫了一阵，终于还是上前伸手接过，缓缓的道：“老身在江湖本无侠名，你能称我一声‘司马前辈’我固然欣慰，但老身也很清楚，江湖之上不知有多少人在背地里叫我司马瘟神。今日既受你红参相赠，老身便更要助你度过此劫了……”

众人闻言无不惊愕，谁也未曾想到眼前这其貌不扬的老妇竟就是司马瘟神！

司马神将红参小心的收入怀中，这才冷眼一扫，看向晴昆道长，说道：“老身很想见识一下这‘七灭’之阵，不知道你意下如何？”他虽然一掌将晴昆道长打伤但想起他始终对自己恭恭敬敬，便也不再以“牛鼻子老道”相称。

晴昆道长正坐在地上盘腿调息，听闻此言竟给她来了个置之不理。

司马神脾气虽然暴躁，但此刻竟能强压怒火，又开口说道：“老身说要看你试演阵法，你若再是装聋作哑，莫怪老身出手无情！”昆仑弟子早已挡在晴昆道长身前，听闻此言无不怒目相向。

晴昆道长嘴角微张，露出惨然一笑，道：“昆仑门下门规森严，若无掌门下令，觉不敢擅自成阵。前辈若是气不过贫道，不妨便出手将我杀了……”晴昆道长被她一掌震伤，早已料知司马神的武功高出自己数倍。他不忍本门弟子阵中受伤，是以宁求一死也终究不肯下令。

司马神闻言大怒，道：“你当我不敢杀你！”

昆仑弟子忽然扑至掌门身前，其中一人说道：“本派掌门性命怎容你轻易伤得！”

司马神道：“你们终于肯用这‘七灭阵’了？”

那人答道：“掌门严令不得以七灭阵相敌，前辈如果定要领教，我等就以七字天罡阵奉陪如何？”

不待晴昆道长喝止，司马神却已大声叫道：“不知好歹！”

斗智魔王侧目而视，见司空惊天面露关切之色，已知他心中担忧晴昆道长，当下略一沉思，上前劝道：“前辈还请听晚辈一言。”

司马神一怔，随即说道：“有话快说，说完了便退开着些，省得老身动手之时误伤了你。”她深怕斗智魔王求情，所言把话先说一步。

冷劲风在一旁察言观色，此刻也想插一句口，干咳了两声，说道：“在下青城派掌门冷劲风……”

司马神衣袖一拂，打断道：“老身不管你是何派掌门，此地哪里有你说话的份？”

冷劲风本料亮明身份之后会得她另眼相看，却不料司马神软硬不吃，当头便是一阵臭骂。冷劲风几时受过这等怨气，可明知自己出手也定然不敌，一时间愣在那里，好不尴尬。

斗智魔王暗暗好笑，又抱拳一礼，说道：“前辈谙熟阵法，一路行来以连破六阵，破阵手法可谓高明。想来这‘七灭’一阵也未必能在前辈的手下走过几招。依晚辈之见，不妨就此收手，给他们一条生路……”

司马神忽然怒道：“我为什么要给他们生路！”

斗智魔王道：“昆仑门下多是忠义之士，况且……”他忽然又上前数步，低声说道：“况且此‘七灭’一阵至少也需要有七名谙熟阵法的弟子才能操演，晴昆道长已然受伤，即使让他勉强凑成阵法，也断然不会有原先的那般威力……”

司马神想想也是，沉吟了片刻，终于道：“好吧！老身今日就放他一马！”她说着转头离去，将原先捉在身旁的花鸣柳也一并解开穴道放了。她似乎意犹未尽，一转脸却又向司空惊天走去。剧毒、追魂二王见状都不由自主的上前一步，深怕司空惊天有所闪失。

斗智魔王快步上前，道：“忘了向前辈引荐一下，”说着看向司空惊天，又接着道：“这位年轻有为的是司空少侠，于晚辈和七位师兄弟有救命之恩。”

司马神本是脾气暴躁之人，但自从接受了斗智魔王一枚红参之后，竟然也对司空惊天客气了起来，微微点头，道：“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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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智魔王又将杨瑾等众和轩辕兄弟向她一一略作介绍，司马神耳中虽听，但眼睛却始终停留在司空惊天身上，待到斗智魔王一一说完，她才淡淡一笑道：“你在此两日之间，老身曾来看过你三次，后起之秀能够运筹帷幄，统领大局，实在难得。”

司空惊天闻言也不禁暗暗吃惊，暗道：“两日之间她竟然三次探我，我却一无所知，果然是世外高人。”转念又一想：“还好此人是友非敌，若是她早有意伤我，恐怕我已经死过三次了。”

他心中虽想如是，口中却道：“前辈过奖了，晚辈能留得性命见到前辈已是万分侥幸，前辈之言折杀晚辈了……”

司马神微微一笑，道：“难道你还能如此谦虚！”她语声一顿，又转向冷如霜面上看去，幽幽的道：“她中了毒？”

司空惊天神色黯然，缓缓点了点头。身旁的剧毒魔王却开口问道：“前辈，此时可还有救？”

司马神摇了摇头，叹道：“毒半堂的‘阴魂散’中者立毙，倘若初中此毒，老身或可以用‘九门堂’的至邪之物‘九阴散’以毒相克，使其性命苟延数日，再寻它法作为医治。可是此刻她已元阳殆尽，回天无术，即便是老身也没有办法了……”

司空惊天心中虽然早知必是如此，但听闻此言，虎目依旧露出伤感的神色，看得司马神多年来平静无波的芳心也不由得剧颤了一下，深刻感到眼前之人所带来的强大魅力。

却在此时忽然听到“嗖嗖”之声传来，接着便是二人撕心裂肺的惨叫之声。司马神的身形也在这一瞬间疾然而去，立刻奔回至那马车跟前。

火光照映之下，两名青城弟子在地上痛苦的翻滚，发出杀猪一般的惨叫，静夜之中听来更是让人毛骨悚然。

司马神忽然冷笑一声，道：“卑鄙！”

原来趁司马神刚刚与众人言语的工夫，那两名青城弟子便悄悄摸至车前，本想着以车中之人为人质，也好让司马神投鼠忌器，却不料刚近车前，车上便有数点寒芒疾射而至，二人躲闪不及，正中面门。

那车上所发的俱是细若牛毛的银针，而且各个见血封喉，两名青城弟子倒地之后不过哀嚎了片刻，便七窍流血而死。

车内立刻传来那女子娇弱的声音：“咳咳，娘啊，他们为何一定要置女儿于死地呢？咳咳，女儿……咳咳，女儿其实不想杀他们呀……”

一语言毕，接着便是那女子沉重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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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神眼望车厢，满眼俱是爱怜的神色，柔声安慰道：“红儿何必内疚，你不杀他们，他们便要杀你……”

剧毒魔王上前一步，小声向司空惊天道：“此人不但用毒的功夫极为高明，制作暗箱机括的手段也不容小瞧。方才我仔细查看车身，竟看不出这暗器是从何而发……”

司空惊天叹了口气，道：“若是连剧毒魔王都不曾看出，我等更难窥破其中的玄妙。”

追魂魔王忽然说道：“三哥虽然未曾看出，我却无意之中发现那秘密所在……”

司空惊天奇道：“却在何处？”

追魂魔王道：“你仔细看那马匹的左耳，可曾发现有什么不同？”

司空惊天凝神看去，果然见那马匹的左耳一直不曾摆动，而且细看之下也觉得比那右耳长出了些许。当下微微一笑，道：“是了，那马的左耳似乎是一只假耳，而且也比右耳长出了一些。”

追魂魔王道：“正是假耳！马再聪明毕竟也只是一头畜生，那只左耳虽然做得惟妙惟肖，但那马匹始终只动右耳，不曾动过左耳，这便暴露了那秘密的所在。”

司空惊天道：“此人既被称作‘司马瘟神’必然有其过人之处，但她竟能以此活物作为暗器，这番心计恐怕常人难及……”

剧毒魔王点了点头，道：“不错，今日一战，恐怕也唯有此人能够扭转乾坤。”

司空惊天叹了口气，道：“即便能脱身而去，恐怕和江湖各派的恩怨也结得越来越深了……”他忽又向怀中的冷如霜看去，满眼之中俱是爱怜之色。

忽闻两声清脆的击掌之声传来，冷劲风的身后竟不知何时多出了十几名手持强弩的黑衣人。火光之中，不但是斗智魔王，就连司马神也被围其在当中，斗智魔王的脸上也不禁现出一丝惶恐。这硬弩的射速气快，近距离下远比弓箭更加难防。

冷劲风隐忍多时，此刻竟忽然占得上风，也不禁有些自鸣得意。微微一笑，上前说道：“冷某久仰阁下威名，今日不期而遇也算是一种缘分……”

司马神见他又来饶舌，冷哼了一声，道：“你以为区区几十只便能困得住老身？”

冷劲风轻咳了两声，道：“阁下武功高强，冷某早有耳闻，今日又见阁下显露身手，自然对此深信不疑……”

司马神怒道：“你知道就好。若是惹恼了老身，恐怕你今日便得丢下性命！”

冷劲风微微一笑，道：“阁下切莫动怒，要想杀冷某也不必急于一时，冷某只是想跟阁下做一场交易。”

司马神道：“老身何时受过他人摆布，更不用说你这无本生意！”

冷劲风赔笑道：“呵呵，当然，冷某怎么敢跟阁下做无本生意。”右手一招，身后十数人忽然用火把在箭头上一碰，箭头立刻着起火来，箭头直指已再不是司马神，而是她身旁的那辆马车。原来那箭头之上早已浸过了易燃之物。

司空惊天暗叫糟糕，这马车虽能抵挡硬弩，可万万经不住这火烧。果然见司马神的脸上也微微色变，冷冷的道：“你敢威胁老身？”

冷劲风哈哈一笑道：“岂敢岂敢，冷某自知这区区十几支火箭奈何不了阁下，但倘若一不小心误中副车，恐怕冷某也没法向阁下交代……”

车内忽然传来那女子的声音：“娘啊，咳咳……都怪女儿不好，非要出来看看，咳……女儿这病只怕也好不了了，你快些离去，不要管我……”

司马神的眼里忽然变得柔情无限，眼圈也忍不住的红了起来，连忙安慰道：“我红儿长命百岁，可别胡乱说话。娘已经找到治病的灵药，很快就能医好你啦……”

车内女子又是一声叹息，便不再说话。

司马神忽然向冷劲风看去，两眼暴射出两道凶光，就连他身后的手也被她神色震慑，不约而同的后退了几步。

冷劲风却是岿然不动，笑意吟吟的道：“阁下可是有了主意？冷某的耐性一向不长……”他忽然轻咳了两声，又道：“其实阁下这又是何苦呢？冷某与你井水不犯河水，况且我之此来也不过是想要回小女的尸体，再向那下手之人讨问个公道。”

司马神冷笑道：“公道？”说着忽然向司空惊天望了一眼，又接着道：“这小娃儿对你女儿情深义重，就连我这素不相识的老婆子也看得出来，他又岂会是毒害你女儿的凶手？况且老身曾在两日之内三次探察于他，从未见他有任何不义之举。倒是你是非不分、颠倒黑白，更是凭借巧舌如簧连骗数派高手，这等险恶用心倒是老身之前小瞧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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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劲风闻言勃然大怒，大喝一声：“你……”他盛怒之下本想立刻冲上前去，但见司马神冲自己微微冷笑，又立刻将怒火强压了下来，道：“阁下想激得冷某盛怒出手，果然高明。一来可以拖延些时间，二来，倘若老夫真的动手，你便可以与斗智魔王联手相拒……”他一语道破司马神的心计，反而哈哈一笑不再动怒，道：“不幸的是，老夫早已先一步看穿了你的伎俩。”

司马神嘴上不说，心中却已暗暗佩服，这冷劲风盛怒之下居然还能保持这般冷静，确实是自己始料未及。

冷劲风此时原形毕露，叫嚣道：“哼！话不多说，老夫现在要你亲口答应，不再插手这今日之事，你应是不应！”

司马神此刻忽然没了主意，眼波流动向那马车看去，喃喃的道：“红儿，是娘害了你啊！昔日你爹耗尽余生创出此套阵法，以至于渐渐疏远了我们母女。娘带着你隐入谷中十数余年年，为的就是能够研究出此破阵之法。若不是娘非要逞一时之强，今日就算你再苦苦求我，我也不会带你出来啊！”

司空惊天这才得知，原来这司马神便是那“阵仙”白岩少的原配夫人，难过她对混元一气阵如此执着。

车中女子也叹了口气，微弱的语声道：“娘啊，这十几年来，每当我问起我爹是谁，你总是不肯以实言相告，咳咳……而我每日看你研究破阵之法，你又总是说这是‘阵仙’白岩少的遗作，咳咳……知道今日我才终于知道，原来你心里最恨的那个人，便也是你最爱的那个人，他——白岩少，岂非就是我的生父？”她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自然是从来未有，此时也不得不喘息了片刻，才能接着说道：“也许我本该叫做司马镜红，可我又该叫做什么？难道是白……白镜红？”

众人听她母女对言，此刻也才恍然大悟：原来面前这位让人司马瘟神便是白岩少的结发妻子！想来这车内体弱多病的女子便是那白岩少的亲生女儿了。

冷劲风的脸上也忽然露出一丝惊愕，干咳了两声，道：“冷某虽然久仰‘阵仙’白岩少的大名，但此时相逼也是迫不得已，还希望白夫人多多包涵……”他口齿伶俐，虽然表达了对白岩少的忌惮，但也始终不肯做出让步。只是对司马神的称呼倒改成了“白夫人”。

司马神回过头来，目光厉射，道：“老身岂会祈求你的怜悯？这十几年来，老身未曾开过杀戒，但今日一战，老身也是为人所逼，恐怕拼得性命也要血洗青城了……”她一语言毕，竟不再管车马，立刻便欲扑身向前找冷劲风拼命。

斗智魔王早已看出司马神抱了必死之心，见她脚步微动，立刻出手拦下。冷劲风却被她这一扑之势吓的一惊，右手一挥，叫道：“放箭！”

众人眼见形势危急，都纷纷持刃在手，立刻便要上前拼命。孰料火光照映之下，那十几名手竟然无一所动，便犹如死了一般沉寂。

当先一人忽然除下脸上的面纱，向冷劲风道：“冷盟主难道忘了当初对在下的承诺？”

冷劲风的脸上忽然现出一丝窘色，干咳了两声，道：“这个……冷某自然记得。”

黑衣人一声冷笑，道：“冷盟主也许已经忘了，这批神弩手乃是在下一手调教，不用听你冷盟主的号令……”

冷劲风的脸上忽青忽白，尴尬的道：“这个自然。兄弟功夫了得，冷某自然知道。”

黑衣人又道：“那么冷盟主想必也应该知道，如果在下让他们去攻击你，他们也必定会惟命是从了？”他话一说完，身后的手都无一例外的转过，直指冷劲风全身。

这一变故倒让众人始料未及，无不看得大感惊奇。

冷劲风拂然色变，道：“兄弟的这个玩笑，开的有些太大了吧……”

张鸣剑忽然开口叫道：“鬼谷七，你竟然背叛武林盟主？”

此言一出，众人又是一惊，司空惊天等人更是连忙向那黑衣人看去，实难相信这混元一气阵竟便是出自此人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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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谷七一声冷笑，道：“在下原来的道号叫鬼谷子，还俗之前便无门无派。称一声‘冷盟主’固然是相敬，又何谈背叛武林盟主？”

冷劲风忽然喝道：“张掌门不可无礼！”他面色一转又忽然笑逐颜开，抱拳说道：“鬼谷兄乃是冷某请来的贵客，自然用不着受我武林盟约限制。”

鬼谷七道：“冷盟主不必多说，在下不过是和你有一份合约而已。”

冷劲风只觉得口干舌燥，尴尬的道：“不错，冷某与鬼谷兄是有一份合约，你我之间的事何不等回了青城山在谈？”

鬼谷七连连摇头，道：“在下如果没有记错，当日冷盟主邀在下摆着混元一气阵时曾有三约在先，不知是否如此？”

冷劲风只好道：“是，是有三约在先。”

鬼谷七又道：“那么在下可否请冷盟主当着大家的面，将这约法三章再复述一遍？”

冷劲风忽然语塞，道：“这，这个……”

鬼谷七仰天一笑，道：“在下本以为堂堂武林盟主必然是一言九鼎，可如今看来……”

点苍派一直和青城派关系交好，此刻见鬼谷七为难冷劲风，张鸣剑又不由得急道：“看来怎样？”

鬼谷七瞪了他一眼，说道：“我自与冷盟主说话，这里还没有你插嘴的份！”他说着又大有深意的向司马神看了一眼，道：“既然冷盟主记性不佳，在下便把这当日之约再重复一遍。当日在下虽答应布下这混元一气阵，但事前有三约在先：第一，在下只管排兵布阵，成与不成与在下无关；第二，在下的身份只能由冷盟主和褚派参与布阵的掌门人知道，事成之后，你青城派需给在下黄金三千两；第三，事成之后，冷盟主会还答应传下‘同盟令’帮在下寻找一位隐世高人……”

原本一眼未发的斗智魔王此刻却忽然微微一笑，道：“如果在下所料不错，你冷劲风当日答应寻找的人恐怕此刻就在现场！”

鬼谷七看向斗智魔王，眼中也不禁露出钦佩的神色，口中说道：“不错！”

斗智魔王侧移一步靠向司马神，道：“既然如此，阁下还不上前拜见师母！”

众人闻言一愣，鬼谷七却真的走上前来，一拜到地，恭敬的向司马神道：“晚辈鬼谷七拜见师母！”他三拜起身，又接着说道：“晚辈自从在‘小洞天’内习得这混元一气阵，便在白先师灵前立下一誓：此生无论走到天涯海角，也要找到师母，完成白先师临死之前的遗愿！”

司马神闻言一颤，眼中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喃喃的道：“你去过那‘小洞天’？你见过白岩少？”

鬼谷七黯然摇头，道：“晚辈虽然在‘小洞天’之中偶然习得了先师的阵法绝学，但可惜的是只不过碰巧收拾了白先师的遗骨和一些遗物，并未曾见过他的真面……”

司马神又道：“那你……你又如何知道他的遗愿？”

鬼谷七道：“晚辈亲自敛葬了白先师的遗骨，在收拾他的遗物时偶然发现了他所留的一封信。信中虽只有寥寥数语，但却充满了对其妻女的愧疚之情。晚辈遂在灵前任白前辈为师，发愿此生找寻他的后人……”

司马神闻言忽然老泪纵横，感慨的道：“好，好。这十几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恨他、怨他、诅咒他，他这可不是终究死了么……”

鬼谷七道：“先师曾在密室的石壁上刻下一行文书，指明凡学成石壁上阵法者可以拜在他的门下，但必须将此物设法交于师母……”他说着又从贴身的紧身衣中摸出一样事物，小心的拨开外面的红绸，又掀去内层的锦缎，直至露出里面一方精巧的木匣。

司马神颤巍巍的伸手将木匣接过，右手在匣面仔细摩梭，喃喃的道：“是它，是它！”她忽然又转向鬼谷七，问道：“那枚金钥现在何处？”

鬼谷七道：“晚辈一直随身收藏。”他说着从怀中摸出一枚匕首，却将左袖高高挽起，一刀在左臂之上划过，立刻鲜血直流。那皮肉绽开之处果然含着一枚闪闪发光的金钥。鬼谷七咬牙忍痛，将两指嵌入肉中，微一用力已将那金钥拔下。他竟然将这枚钥匙藏于肌肉之中。

司马神看在眼里，感激的道：“辛苦你了……”

鬼谷七微微一笑，道：“晚辈既入师门，这点辛苦算得了什么。”他说着从怀里摸出金疮药，自行敷在伤口之上。众人的目光却无不向那木匣之上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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