吊诡与沉沦：从岳不群到苍井空

逝铃·梦无眠

                                                                                   吊诡与沉沦：从岳不群到苍井空
近日翻阅笔记，发现内有“取乎其上，得乎其中；取乎其中，得乎其下；取乎其下，则无所得矣”这么一条，说是摘录于《论语》，思及过往，或曾这般理直气壮地引经据典，宁不哑然失笑？而此间自诩“不求甚解”的求知态度，也一直绵延至今，并未因偶尔“良心发现”而高烧剔尽。下笔之前，习惯性地如单纯的网民一般，“百度一下”，虽自知得出的是些拙劣的结果，勉强也只愿稍稍检索古籍库，浅尝辄止。骨子里似乎对“考据”存着一缕强烈的不屑之气，以致在这求道墙内“挂羊头卖狗肉”，于“研究”二字不甚唐突，心安理得地做个懒汉学渣。想来“无所得”自是此种“取法”的顺理成章，而己身安然接受甚而促成此种“理所当然”，不得不狂咒自己一声“粪土之墙不可杇也！”，而后继续形如闲云野鹤，心似小鹿乱撞……
“取法乎上，仅得其中”这一魔咒在己身的应验，虽然毫不足以根除我的怠惰顽疾，却油然而生一股警醒世人的豪情，想必对于“天下莫不知，莫能行”的悖论，至此倒可释然莞尔。然而臆揣之心终是不忍废弃，如若人们心中树起一警示标杆，知耻知羞，思来杆影游离得再远，也总有一端接引着标根，或可免如断线风筝，无所归依。
“取法”一条虽多成例于后世《论语》的疏证，其不同表述或也点缀在诸子典册之中，但这一思想确是被孔子作为内在信念悬置于儒门之上。孔子似乎窥透了人性的如上悖论，所以人之为人的“仁义礼孝”诸成分皆被赋予成兼具最低标准与最高追求的二维模型，身处此向度的我们“既竭吾才，如有所立卓尔；虽欲从之，末由也已”，看似追求渺不可及，绝“不能至”；而彼向度“仰之弥高，钻之弥坚，瞻之在前，忽焉在后”，却又诱惑着你“心向往之”，欲罢不能。“日内省”“择处仁”“行有耻”“养存敬”“见利思义”“过则勿惮改”等等就成为两点行程间的方向标，时时改弦更张，处处回头是岸。如许良苦用心，为中华民族底蕴气质的抟成与传承保驾护航，“取法”实是功不可没，亦不可不慎。念太史公读梁惠王问“利”，废书而叹“自天子至于庶人，好利之弊何以异哉”，观今时今日“取法”之紊乱，内心萧然一揪，也只得徒留自嘲并无奈：“悲哉足下！”
一、伪君子：“君子”光辉下岳不群的现形
“墙角后一人纵声大笑，一个青衫书生踱了出来，轻袍缓带，右手摇着折扇，神情甚是潇洒”，华山掌门“君子剑”岳先生这般出场，不知曾令多少少男少女心驰神往。林平之初见这书生“颏下五柳长须，面如冠玉，一脸正气，心中景仰之情，油然而生”，也就怪不得宁女侠携手与共、相濡以沫，令狐冲等一干弟子凛然正气、惟命是从，小女灵珊更是不自觉以父亲的形象黙化为择偶的焦点。在“君子”光辉的萦绕下，这位“神仙般的人物”如同伟岸的师长面对失足少年一般，对奸邪之木高峰生发一通惋惜之慨，叹其功夫难得，“可就偏生自甘……下面‘下流’两字，忍住了不说，却摇了摇头”，想此等人物，那可真是江湖正道的精神砥柱，维系“同气连枝”，铲除“魔教余孽”，缺不了的自是这样的光辉。
可惜可叹，可怜世间最美丽的谎言，其前提是不道破。日子不能一直是晴天，做不到磐石那般坚定，就该像小草一样欣然接受风雨。“君子”的光辉可以令你红旗招展，也会叫你黯然失色。“伪君子”的现形，怪不得取法“君子”，而当归咎于他口是心非，借“君子”之光辉遮掩其龌龊行径，正如某些利益集团标榜旗帜，暗地里行苟且之事。或许有人会替其辩解，是“君子”光辉的重压，迫使其畸形分裂、伪装异化，熟不知其一味文过饰非，不懂得在“二维模型”中守“常”从“权”，只得自食其果。而纵观岳不群的行径，这种“或许”是未曾闪现的。“君子剑”在令狐冲的真性情下相形见绌，终至原形毕露，意外地毙于一小尼姑剑下，可见借“君子”光辉作“伪”，终是不堪一击，只落得个莫名身殒。
二、真小人：“伪君子”反衬中田伯光的逆袭
采花贼“万里独行”田伯光，人人得而诛之。这是武林正派的共同信条，甚至魔教中人也对这号人物嗤之以鼻，毕竟坑害人家姑娘的禽兽行径，已然显性触犯了社会人伦底线，潜在惊扰着每一个家庭的敏感神经。既然搅动了社会共同利益，刀法不快、脚力不健、行踪不独，是难以在法眼夹缝中偷生逍遥的。“情境造就人”，或许“万里独行”确然是在逼迫追赶下炼成的。这种淫贼的名字，在小姑娘的口中变成冗长的节奏——那个……那个……无恶不作的田……田伯光——竟难以启齿；这等俊朗的功夫，在武林中已属难得，倘若碰上岳先生，自也会聆到教诲“可就偏生自甘……”
相对于“真小人”的标志性代表左冷禅，人前人后坏得实在、持一、教人咬牙切齿，田伯光这个“真小人”显然坏得有些可爱。田大盗的风流之气与令狐少侠的浪子之质惺惺相惜，着实让人见识“盗亦有道”，一种侠义之味凛然焕发，倒叫人怀疑田的“盗史”是否纯属虚构，抑或至少别富一番风味。田伯光赞令狐冲“天性跳荡不羁”“率情任性，不善律己”“只有如此胸襟的大丈夫，才配喝这天下名酒”等等肺腑之言，未尝不可视为其解构自身的真实写照。“不可不戒”的痴心付出，更令人惊呼这么个绝世情种，自此佛前青灯黄卷，满足之余，宁不怅然？当“君子剑”的光辉被戳穿，当所谓“江湖正义”血染刘正风府邸，当“正邪不两立”逐步显露“佛魔两难分”，大恶昭昭，伪善若揭；有血性、有骨气、有人情味的“真小人”，似乎在与一个虚伪的世界比试“谁更无赖，谁更无理，谁更无情，谁更无聊，谁更无所顾忌，谁更无所关爱，谁更赤条条来去无牵挂，从而谁更能破罐子破摔”；作恶使小，就不必藏着捏着，真真切切，开门见山“我要你陪我睡觉”，倒博得同情怜爱，成功逆袭。如果说爱因诱骗而生，当爱发觉上了当，或者恨着那个骗子、不再爱，或者骗自己爱上一个不懂骗的——“伪”的“假”的了一时，当药效失灵，“真”就显得弥足珍贵；伪后求真，饥不择食，还管他小人大人？
三、假小人：“真小人”缺位后苍井空的横行
“真小人”的不可恨甚或可爱之处，恰在一个“真”字，这“真”是与理想“君子”的文质彬彬、表里如一相类仿的。当社会空气弥漫“虚伪”之风，浸染其中，小人求“真”也绝难喘息。或者将自己雪藏起来，登场时微笑着伪装，做个“假小人”，但存一隅安心；或者把自己撕扯殆尽，谢幕也伪装着微笑，沦为“伪小人”，随着大潮涌进。
对苍井空其人不甚了解，也不欲深究，说她是“假小人”，无意洗脱她“小人”的嫌疑——假装“小人”，或是为了迎合社会的脾胃——勉强可猜想这个“小人”或接近于“真”。一个戏子，愿意在台上表演什么，可以依稀睥睨其“大小”之别；但台后的清纯直率如若真切恒常，这样的“假小人”庶几可以接受，至少难以引起反感倒胃。从妓卖艺，各取所需，本无可厚非，“德艺双馨”的也可如苏小小般传为千古佳话。而干露露之流，虽然台前幕后露已成癖，现实生活也如此“真实”展现自我，却只配赢得“伪小人”的封号，因而此处断然不会将其标目示人。妓女站街拉客，犯贱嘴脸就无可遁形，谁又见过当家花魁蹈此跳梁丑径？其“真实”的搔首弄姿、浪荡做作，无非是博人眼球、无耻炒作、借以上位，这样的“小人”日夜如一，“伪”成恒态，乐此不疲。而媒体提供的平台推介，观众施加的关注捧骂，左眼蔑视，右眼觊觎，就是不会脸红脖子、脊梁骨渗冷汗，使得“毁三观，秀下限”轻松挤出无限空间，是此风横行的最吊诡之沉沦。当赏恶玩丑成为一种时尚，社会人世的风景靠什么点亮？！

庄子于《齐物论》中言道“丘也与女，皆梦也；予谓女梦，亦梦也。是其言也，其名为吊诡。”当人在梦中，“不知其梦也”；有时梦中还在做梦，“觉而后知其梦也”；只有非常清醒的人明白不觉醒的一生就像一场大梦，可是愚人却“自以为觉，窃窃然知之”，纸醉金迷，梦眼惺忪，如鬼魅撞墙，游魂无所归依。犹记得初中有同学留言道“在人生的坐标系里，一个人如果站错了位置，迷失了方向，那么他可能会在永远地卑微与失意中沉沦”，人世社会，静流不息，虽未言取法，实各有所择；取之上下，得有高低。所谓“大圜犹酩酊，微醉合沉沦”，如若“取法”一直吊诡下去，微醉的不及早自醒，酩酊的也终将沉沦……

                                                                                                                                                                 汪海清
                                                                                                                                                      2013.5.10于丽娃书舍

逝铃·梦无眠

朱元璋 发表于 2013-6-5 14:06
领教，敢问楼主？

此文章，可属自作。。。

不敢，信手涂鸦，闲话鬼扯罢了

凄雨

竟能将岳掌门与苍小姐相联系，叹为观止。。。

一箫一剑平生意

ding

一箫一剑平生意

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