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上穷碧落下黄泉——探求闯王结局之谜-百回读金庸-18

小衲胜笔

      金庸先生在《雪山飞狐·后记》中列举了关于李自成之死的五种说法。第四种是《沣州志》所载：李自成逃到夹山出家为僧，到七十岁才坐化。《雪山飞狐》小说就采用的这一种说法，所以金庸先生着重对此说法进行了分析。他引用了江宾谷所撰《李自成墓志》全文：这个江宾谷对《沣州志》的记载进行了实地考察，基本证实了李自成夹山出家之说。而其他几种说法经后人考证，似乎都有疑点。至此，似乎可以下定论——李自成没死，去当和尚了。但是金庸先生还是提出了一点疑惑：“李自成瞎了一只眼睛，是在围攻开封时给陈永福射瞎的，本是一个极明显的特征，但那老僧描述奉天玉和尚时没有提及，似是一个重大疑点。”
   
    金庸先生的这个疑点，存在我心中，无时或忘。李自成是一个英雄，我也希望他没有仓促就死，总想找到一个证据，证明英雄死得并不窝囊。可惜我肚里存墨不多，力不从心。

    前日，偶然重读《永昌演义》，两相印证，竟有所得！

    《永昌演义》的作者李健侯，原名宝忠，陕西米脂人，非常崇拜他的同乡李自成，认为《明史》所记不实，“窃叹吾乡有此不世出之伟人，而竟听其事迹湮没，莫得搜考而表彰之，时时引以为憾。”，所以，他旁征博引，去芜存菁，花了四年时间写成此书。

     1944年，陕甘宁边区副主席李鼎铭将此书带至延安，交由毛泽东审阅。毛泽东读后，兴奋不已，让秘书抄存一部，并写信给李鼎铭，表示了自己对作者李健侯的深切敬意；同时，也对此书给予很高的评价，认为若能在历史观上加以修改，则“极有教育人民的作用”。李鼎铭把此封信转到李健侯手里。不久，李健侯应邀来到延安，受到毛泽东的热情款待。毛泽东还奖给了他200元边币，两石小米，聘请他当了边区的参议员。后来，姚雪垠创作长篇历史小说《李自成》，还曾带人去米脂县抄录此书。

    《永昌演义》也采用李自成出家一说，但又有两处不同：一、开始是在九宫山玄帝庙出家，自成自号奉天玉和尚，宋献策改名超然和尚，高立功改名野拂，李迪改名野禅。后来宋献策出山游玩，一去不回。李自成等三人不敢再住，由楚入湘，最后留在澧州石门县的夹山寺。二、李自成“纵横天下十五年，遁迹空门又三十六年，行年九十”而坐化。

    金庸先生的关于李自成瞎了一只眼睛的疑问，《永昌演义》恰好给出了答案——李自成没有瞎。书中说：老神仙陈士庆把眼伤疗治好了。这个老神仙是李自成的军医，医术精湛，出神入化，和薛神医、杀人名医的水平应该差不多。后来潼关失陷，孙传庭自杀，很多将领投降。陈永福怕李自成报复，还在犹豫。李自成说：姜小白不记管仲一箭之仇，我也不会记恨你陈永福。并折箭为誓。陈永福才放心投过去。再后来李自成从北京败退，让陈永福留守太原。清军来攻，陈永福战死。

    可见，李自成和陈永福的君臣关系还是很相得的。如果陈永福真的射瞎了李自成的眼睛，李自成会原谅他、给他投降的机会吗？即使给他机会，他敢要吗？要知道管仲射中的是齐桓公的带钩，如果射中阑尾、齐桓公抚着小腹说既往不咎，管仲估计早跑外国去了。

    那么，真实的情况，陈永福投降了吗，是不是作家李健侯的杜撰？

    《明史·李自成传》说：崇祯十四年，李自成第二次围攻开封，“巡抚名衡、总兵陈永福力据之，射中自成目，炮殪上天龙等，自成益怒。”十六年冬，“自成陷潼关，传庭死”，“诸将白广恩、高汝利、左光先、梁甫先后皆降。陈永福，先射中自成目，保山巅不敢下，自成折箭为誓，招之，亦降。惟高杰以窃自成妻走延安，为李过所追，折而东，渡宜川，绝蒲津以守。”

    《明史》详细记载陈永福投降经过，正与《永昌演义》相同。只说“射中自成目”，而不详说是左目或是右目，也不说造成了李自成瞎了一只眼睛，这些都佐证了李自成的眼睛后来并无大碍。高杰因为与李自成的小妾私奔、叛逃在先，所以所有人投降，他却不敢投降，就算李自成把营中的羽箭折光，他也还是不敢的。高杰是一个反证，高杰心中没谱，陈永福却心中有底。

    由《明史》、《永昌演义》的记载，可以推论出：李自成双眼完好。从《沣州志》、《李自成墓志》的考证，以及《永昌演义》、《雪山飞狐》的描写，可以相信：李自成没有仓促就死，最后去当了和尚，最最后坐化。从李自成双眼完好这个推论，可以释疑为什么见过奉天玉和尚的人没有提起他的眼睛。

    两部小说、一部史书、两篇考据文字，揭开了李自成的两大谜题：眼睛失明之谜、生死之谜。

     

老呔儿

忽听得门外靴声橐橐，一人长笑而来，朗声道：“老朋友驾临昆明，小王的面子可大得紧哪！”正是吴三桂的声音。
韦小宝和陈圆圆立时脸上变色。那老僧却恍若不闻，只【双目】之中突然精光大盛。
——《鹿》，32回

以鹿原文为证，金庸也没认定李自成是独眼龙

小衲胜笔

说得是。看来金庸先生在《雪山飞狐.后记》中有所怀疑，后来他释疑了，或者他心里认为如此。

龙辰

这个系列很有意思，继续

小衲胜笔

谢客官。我努力吧！

少林派

草莽英雄也

shaolinpai

百衲小文，以此为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