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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评创] [原创]《恋人路抢劫案》----高中时的超级搞笑武侠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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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3-25 10:47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序幕
    王晶的哥们儿大盖帽,在原派出所所长达赖被闻廷式抓走后,不知是哪世修来的福气,居然上了所长宝座,这家伙倒颇有些英国首相梅杰上任时的劲头儿,叫嚣着要把长辛店这块由他管的小地方建设成为北京市最文明的城镇。
    大盖帽比较年轻,二十多岁,血气方刚,此次狂言一出,立刻招来了一些“回应”。长辛店镇有条街,住户颇远,也没有路灯,久而久之,这二百多米长的破路倒变成了“恋人路”,小青年谈恋爱老爱往那儿跑。谁成想,倒霉事儿就发生在这“恋人路”上。
    大盖帽上任第二天晚上,恋人路上发生了一起抢劫案,八个围攻俩,男的反抗了一下,让人狠揍一顿,女的慌忙掏钱,俩人被抢走三块表—鬼知道那女的手上戒指也是块表。
    大盖帽闻报大怒,一心要把这“上任三把火”的头一把火点着,第二天领着九个警察去恋人路埋伏,结果是一点没有。第三天又出事了,仍然是八个围攻俩,这俩倒是挺识相,钱财尽掏,当然也得到强盗的优惠—把男的先绑在树上,再把女的跟他嘴对嘴地捆上,最损的是在两张嘴中间放了一张《人民日报》,冻了半晚上。
    大盖帽又带人去,结果依然扑空。然而这两起劫案却在长辛店一带流传开了,一时间,恋人路变成了没人路。
    紧接着,一位偶然路过恋人路的老工人又遭了劫。敬爱的老师付以一敌八地干了一仗,居然冲出重围回了家,当老师付沾沾自喜地炫耀自己的高超武艺时,却突然想起自行车留给了人家。
    大盖帽气得发疯,想了不少主意,开始时是让警察天天埋伏,后来又让一个男警察和一个女警察扮成恋人在路上遛哒,最后一怒之下自己揣把手枪晚上在恋人路上逛悠……还是一点结果也没有,倒是大盖帽自己逛悠时踩了一脚马粪。
    这样循环几次,大盖帽终于悟出点什么来:公安里有内奸!
    这时他忽然想起王晶来了,更确切一点说是想起了我,于是乎找到我和王晶,让我们做一次秘密行动。
    大盖帽说道:“只要你们俩在一块,总会有人到霉。”他道:“看这回是谁了!“
    王晶接过大盖帽给的手枪,和我一道悄悄出了派出所, 找个地方化装,他当女的我当男的,晚上就去了恋人路…… 
      
                         第一章  抓获十名强盗   
      
“大哥,你说那八个主儿能来抢咱们吗?”王晶好象在自言自语。
    “鬼知道!”我情不自禁地摸了摸短刀。恋人路上黑灯瞎火,只有月亮那一丝惨白的光极暗淡地投在地上,回头看我们俩连影子都没有,真是够糁人的。
    我捅了王晶一下,道:“别大哥大哥地叫,咱们商量的代号干嘛不用?过会儿真打起来你一个没留神喊了老子的大名,等人家到十中去报仇呀!?真是岂有此理!“
    王晶道:“喊代号就喊代号,反正这儿又没别人,我怕谁笑话?”他拖长了声音,用女腔喊了我一声:“罗大佑—”我当即回报一嗓子:“谭咏麟—“俩人都笑了起来,王晶道:“大···大佑呀!今儿晚上挺糁人呐。“我道:“阿麟别害怕,有我罗大佑在,天塌下来当被盖!”……
我们俩一边在恋人路上转悠一边胡说八道,折腾了几轮没见有人来,王晶眼珠子一转,唱起歌来了:“我们是害虫,我们是害虫……”我接着唱道: “我知道我已经长大……”
    俩人有一句没一句地乱嚷,居然组成了这样一段文字:“我知道我已经长大,我的未来不是梦,要把敌人消灭干净,可你却总是笑我一无所有,请再一次为我将双手舞动,日本鬼子放大炮,咱八路军就拉大栓,瞄了一瞄准儿,不系扣儿,正打中我的头哇……“
    忽然一下子唱到了枪,我不禁拍了拍王晶的颈后,硬硬的还在, 王晶道:“放心,丢不了,你出的主意还有错……”
    原来,当初准备时,王晶问我最好把枪藏哪儿,我考虑如果万一强盗搞突袭,枪放在兜里就容易丢,也不知怎么着想起《英雄本色3》里周英杰把枪塞脖颈子里那回事,就让王晶也把枪放在脖子后面。
    俩人又胡说八道了几句,突然,我和王晶同时发现,左边的树后有人,而且不止一个。于是我们排演好的台词就派上了用场。王晶道:“大佑,那里……那里好像有人……“我道:“别怕,八成是你眼花了!”王晶道:“大佑哇,听说前几天这儿就有人遭劫……”我故意提高声音道:“他妈的,谁敢动我罗大佑,准是活腻了!“
    只听树后有人接道:“动你怎么着?!弟兄们,给我上! ”只听草叶乱响,从树后转出八个人来。
    这八个人组成了一个包围圈,一个人道:“赶紧把值钱的东西拿出来,手表撸了,钱包递了,咱哥们儿可以饶你一条小命……“
    王晶立刻变回男声,骂道:“喂狗也不给你!”
    说话的立时大怒,道:“摆平压筋的!”
    我早就注意道有个人影悄悄从后面掩过来了,心想先下手为强,从袖子里抽出一根钢筋一把刀,转身就杀了过去。后面这位拿着根木棍,第一个照面就折了武器,我又加上一刀,这小子右肩立刻见了红。他怪叫着退了下去,又一人上来补位。
    王晶一脚蹬翻一个,叫道:“罗大佑,怎么样!?”
    我架开两招,回道:“当心点,这帮子功夫不软!”
    确实,几个回合一过,我立时觉出这几个人功夫甚强,很有可能受过专门的技击格斗训练,只听一人道:“现在才知道呀!着打!”我腰上挨了一棍,踉跄了几步,有位仁兄觉得时机来了,举起一尺多长的蒙古刀直扫下来,象是要斜劈了我。我重心不稳,见刀来势,只好往地上一趴,恰巧闪过这一下,这位仁兄用力过大,一下子弯下腰来,我用钢筋往他头上一敲,这主儿立刻躺地上不动弹了。
    只听一人道:“孙奥陶,你怎么了?”躺地上那位没回音,看样子至少是昏迷过去了。我一鼓作气杀将过去,又伤了一人。
    此时八个强盗有一人昏倒,四人带伤,大约他们见我比王晶更狠,便改变了战斗布署,只听一人道:“钱寒武,李志留,吴石炭,陈白垩,对付胖的; 周泥盆,郑二叠,王三叠跟我上!“
    我一听,人数不对呀,都说八个强盗,昏了一个孙奥陶怎么还有八个? 心神一分,肚子上着了一脚,优势顿转。
    王晶也陷入苦战之中,他伤了一人,但目前应付他的四个伤号一个个功夫甚强,尤其是第一个挨刀的郑二叠,不要命似的乱打,颇难应付。
    我在劣势中支撑,却神差鬼使地想起红军的四次反围剿来,一数对手正是四个人,得啦!一人用一次。眼看李志留正要一拳直击,我“撒开两手,诱敌深入“大张双臂,李志留一楞,我双臂一合,将他死死抱住,滚倒于地,剩下三人不敢乱打,怕伤了自己人,过了一会儿,我站起来了,李志留不幸站不起来了。
    太棒啦!太妙啦!
    李志留一倒,对方的优势立见减少,这仨来了个三位一体,同时进攻,我“集中优势兵力,先打弱敌,各个歼灭”,拼着挨了钱寒武一棍,一拳击中吴石炭肚子,这主儿慢慢地软了下去,同时我又封住陈白垩的双刀连袭,让他没便宜可捞。
    但吴石炭的挨揍功夫实在高明,明明见他软了下去,却忽然挺立了起来,发了狂似地冲上来,一刀让我腿上开了个囗。      
    我当即实行“避敌主力,打其虚弱”,对吴石炭的攻势不硬挡硬架,对钱寒武进行攻击,打斗中吴石炭被我迫退,我刀棍同举,挟着风声直对着钱寒武的脑袋砸下去,这位大骇,忙不迭地往后蹦。
    其实我这招的用意也是迫退他,当下一见他退后了,腰一拧, 身子陡地转了半圈,一招原封不动又加上扭身之力,往陈白垩脑袋上招呼。 这小子吓得尖叫一声,一溜滚儿躲避,总算他运气好,没挨着。
    我“三次反围剿”奏功,心里颇为得意,猛听王晶惊叫一声, 连忙扭头去看,却见一幅极怪诞的画面――
    王晶左手舞刀乱砍,右手插在后脖颈子里,整个身子东摇西晃, 俨然一个大美人茶壶,弯曲的右臂是提手,伸直的左臂是壶嘴儿。
    王晶叫道:“罗大佑,快来帮忙,不然兄弟我要归位!”我道:“阿麟别慌!”刀棍并举杀到王晶身边。
    “诱敌深入,集中优势兵力打击敌人”, 我和王晶不约而同地选定了比较凶悍的郑二叠,对他的进攻表现出害怕的样子,这小子可美啦, 一刀连着一刀,一叉随着一叉,不住地攻过来。
    我看了王晶一眼,道:“你那手怎么还不拿下来?”王晶道:“都是你出的好主意!现在好!枪拿不出来了,领口太紧!”。
    我道:“手总得拿出来……”
    王晶道:“我他妈的手也拿不出来了!”
    刚才说到枪,对方众人均是一怔,又观此刻局面,一人道:“别怕!这小子唬咱们的,给我往死里打! “
    郑二叠立时响应,一叉直刺过来。这小子比较贪功, 这一招没和别人配合好,我和王晶逮准时机,我刀棍并举封住他这一叉, 王晶左手一上一下,郑二叠“嗷”地大叫一声,翻身便倒。
    他这一倒又阻住钱寒武的视线,钱寒武一侧身想扶住他, 又给我制造了一个好时机,我给钱寒武来了个飞刀,正中这小子屁股,他也是惨叫一声,随着郑二叠倒在地上。 
    王晶还保持着大美人茶壶的形象,但见壶嘴白光乱闪, 吴石炭一个筋斗翻了出去,抱着右手叫唤不止。
    周泥盆的瓦刀斜劈,力道惊人,险些削掉茶壶盖儿。
    突然,“不系扣儿”一声闷响,王晶衣服上火花一闪,周泥盆捂着大腿就趴地上了,边喊痛边叫道:“赵震旦,你他妈坑我!”
    我回头一瞧,还是大美人茶壶,又听三声枪响,对方忙不迭地闪躲,同时,一股焦布的味儿传了过来。原来王晶在后脖颈子里开火了。
    赵震旦急攻三招,道:“弟兄们,扯乎!”
    这小子就是刚才说“别怕,这小子唬咱们的”那位, 当仁不让地也是这伙人的头儿,此刻下了撤退令,这帮子招招架架就要开溜。
    王晶道:“罗大佑,别让这姓赵的跑了!”
    我道:"放心吧谭咏麟, 大伙儿谁也跑不了!"
    地上躺着的几位是不会跑了,剩下带伤的跌跌撞撞地跑下公路, 我从钱寒武屁股上拔出刀来,跟着大美人茶壶直追。
    王晶保持着这种姿势可没法跑得快,一会儿我就抢在他前面,首要目标赵震旦,这小子正沿着马路狂奔。
    跑了一段,王晶跟了上来,道:“帮哥们儿一把,把枪拿出来!”
我停了脚步,伸手探进王晶衣服,一摸摸到枪把,便道:“你松手,我好把……“
    没等我这句话说完,一条黑影神兵天降一般从树后转出,一棍往我头上扫来。
    风声骤响,我神经质地一低头,“嘣”王晶头上挨了一棍,立刻歪歪斜斜地倒了下去。身子一倒手一松,我一下子掏出手枪, 给眼前这位来了两枪。
    赵震旦正在喊:“冯侏罗打得好! 再给这小子……”一句没完忽听枪响,再看冯侏罗也倒下了,吓得他掉头便跑。
    我大吼了一声:“All this things are to be answered for! “追着赵震旦连开三枪,他一头栽在地上,不动了。
    我回身开火,一枪又打趴下一个,再搂火时却没了子弹, 当下跑到王晶身边,拍拍他道:“谭咏麟,快起来……”拍了几下,叫了几声, 王晶一点反应也没有,我心中一惊,暗叫不好。
    “完蛋了吗?”我问自己道。但是接着就颤抖地回答:“大约还不妨吧……”可是,我立刻又鼓着勇气严厉地说:“完蛋了!”
    我向周围望了一遍,什么也看不见, 各种想法在我脑子里象火花似的一个个爆发,然后又熄灭了。
    “丢掉王晶逃吗?”
    但是另外一个火花格外明亮地闪了一下。
    “丢掉受伤的哥们儿?让他落在这种家伙的手里……”
我把王晶拽到身边.想找找他身上是不是还有一个弹夹, 找了几下没找见,再看四下里趴着的几位有所活动,吓得连忙抄起棍子走过去,一人一下,这些位又老实了许多。
    我点点人数,算来只逃走了俩,反正这俩身上有伤,将来抓也好抓, 倒是王晶弄成这个样子,让我如何向大盖帽和他家里人交代?
    一阵阵凉风吹过,我忽然觉得自己身上有几处挺疼,这才想起自己也挨了人家几下,本来打斗就是互有伤亡, 总不能自己一点不伤而尽拿人家当猪宰吧!
    我就这样看着这八个,守着王晶,到了约定的接应时间,大盖帽准时而来,率领十多名公安,到了“恋人路”。他一见这满地活宝, 登时美得魂飞天外,一人给了一脚,骂道:“该死的渣滓!”
    我道:“你还是看看他吧!”
    王晶此时面如死灰,身体僵直,牙关紧咬,好在气息奄然,还证明他是个活物。
    大盖帽一看也傻了眼儿,忙道:“快!长辛店医院。”
    我一起跟着上了趟医院,王晶被送进急救室,我则被架到换药房,警察和两个男护士往我身上至少缠了一斤多纱布。
    随后,大盖帽让我别回家了,到他自己家去睡, 我全身正被某种消炎药弄得疲软之极,闻言当即表示同意。
    一觉睡醒,我便开始想起王晶来,告别大盖帽的叔叔,往长辛店医院而来。
    到了医院门口,看见昨儿夜里开来的挎斗摩托原样不动地停在那儿,心中顿觉不妙,冲到急救室外面一看,门上的红灯没亮, 而且大盖帽也没了影,这一下我脑子里立刻反应出“太平间”三字!
    走廊那头远远来了个护士,临近一看原来是昨晚给我上药的之一,忙一把拽住,问道:“你知道我另一个哥们儿哪里去了?……”
    护士道:“他没什么事,送到病房去了,267!从这儿往前一直走,上楼右边第四间!”
    我道:“太谢谢您了,明儿见,克罗旭。”
    护士道:“谁?!”
    我没回答,直向楼上267跑去。
    上了楼,一眼看见俩警察站在走廊上,其中一个还挎着枪,再看门牌号,却不是267。
    俩警察一扭头也看见我了,挺面熟,我问道:“你们……?”
    一个警察道:“啊!你昨天打倒的八个,有六个救醒押走了, 剩下俩还在昏迷中呢!“
    我道:“我哥们儿王晶呢?”
    俩人一起道:“一样!”
    我直冲进267号病房。
    大盖帽双手抱着头坐在王晶的床左边。右边放着一大氧气瓶, 王晶脸上扣个大罩子,只露出俩眼睛。
    我看大盖帽没发现我进来,便过去拍了拍他肩膀,道:“有危险吗?”
    王晶忽然动了一下,但又静了下来。
    大盖帽道:“不清楚!——头部重击,就这样一动一动地, 就是不醒——都是我,没事儿让你们去干什么侦探! 呜—“
    他说着说着忽然哭了起来,我忙道:“兄弟,别哭, 你再哭他也不会马上醒。走,回派出所去,把那六个渣滓拆了……“
    大盖帽一听这句,腾一下子就站了起来,道:“走!扒丫筋的狗皮去!”
    我忙跟上他出了医院,大盖帽让我坐进摩托的挎斗里,他一踩一拧,发动引擎,直向派出所开去。
    转到长辛店大街上,忽然一个人楞头楞脑地从小胡同里冲了出来, 一下子撞到摩托车上,这位挺横,破口大骂道:“你他妈会不会开车? 往你大爷身上撞!我抽你丫筋的信不信!”
    我跟大盖帽都在气头上,正好碰见这么一个出气筒。大盖帽首先下车,也不说话,过去就是一拳一脚,立时将这位打翻,我跟着下车, 揪他起来—不过不是揪领子,而是揪着脚脖子把他倒提起来,定睛一看,这位穿了双崭新的Nike鞋,当即狞笑一声,四下一望, 瞧见一个露天卖猪肉的,高悬了几把大铁钩。
    我倒提着这位,几步走到近前,找了俩铁钩, 钩往Nike的鞋帮把他倒挂起来,大盖帽在一旁高声喊道:“我是派出所所长, 这小子胆敢辱骂公安人员,罪当逮捕,此次念其初犯,略惩小戒,诸位好心, 五分钟以后放他下来!“
    随后,我们俩又回到摩托上,一路“驰”进公安局派出所审讯室,大盖帽和我一路上至少叫了三十声“痛快”。
    大盖帽在桌子后面坐定了,叫来仨公安,道:“提昨儿晚上那六个来!”
    我忙道:“我一块去。”
    大盖帽道:“好!你跟他们一起去!”
    于是我便跟着这仨来到牢房,仨警察一个去开门, 另两个掏出手枪在门口守着,我攥紧拳头,暗道:“谁敢反抗我就给他一招巨型号角。”
    牢门开了,但见这六位缩作一堆, 我厉吼道:“赵钱孙李……”一句话还没说完,忽听身后警笛大作,一回头,见四个公安一人押着一个, 进了派出所,接着就看到大盖帽出了办公室, 一个公安道:“你刚走这俩就醒了。逃跑的俩是缺心眼,居然到长辛店医院治伤, 我们就手儿照单全收……“
    大盖帽道:“我兄弟王晶呢?”
    那公安道:“还没醒!”
    大盖帽转到那四个强盗面前,左右打量一番,一人给了一脚, 骂道:“过会儿老子再扒你们的皮!“
    于是这四个被扔进牢房,我和仨警察押着“赵钱孙李”直奔审讯室,让仨警察看着“钱孙李”,把赵震旦押进房里。
    这小子也挺横,进来往椅子上一坐,眼睛往上一抬,一句不说。
    大盖帽让其余的警察都出去,只留下我一个,然后他开动了录音机,然后看了我一眼,又朝赵震旦努了努嘴。
    我立刻就明白他让我干什么了,当即从桌上抄起电警棍, 几步跨到赵震旦面前,第一下让他跳离了椅子,第二下让他全身着地,连砸带捅, 五分钟以后,赵震旦的门牙掉下来了,他惨叫不断,“大爷大爷”地告饶,我根本不理,十分钟以后,赵震旦的身子瘫在地上,对电的感觉也迟钝了,电棍一打,只是抽动一下。
    大盖帽关上录音机,道:“这一个先审到这里,换下一个!”
    于是钱寒武又被带了上来,这小子看见刚才赵震旦被押出去, 确切一点说是被架出去的惨样,登时吓走了魂,看看大盖帽,又看看我, 嘴里念念有词,“扑腾“一下子就跪地上了。
    大盖帽对我道:“你累了,先歇一会儿,这回看我的。 ”他把电警棍在手里耍了一圈儿,向钱寒武走去,又对我道:“开录音机!”
    所以钱寒武的惨叫也被完整地收进了磁带。
    下一个是孙奥陶。我刚要动手,忽听外面有人叫道:“AMM!在哪儿呐?”
    大盖帽道:“我叔叔来了,先把这小子押下去。”
    过了一会儿,大盖帽的叔叔,重返十中不久, 春风得意的麦秉甘走了进来,先跟大盖帽说了几句,然后对我道:“昨天学校开了个会, 鉴于你在‘白金失窃’一案中的卓著功绩,决定让你去给初一高一的同学们进行社会主义爱国教育,而且……“
    我道:“而且什么?”
    麦秉甘一步跳了过来,拉住我道:“你回学校看看就全知道了。 ”他扭头对大盖帽道:“你审你的,让他在这儿也没用,怎么样?放不放?”
    大盖帽忙道:“放!放!让他跟你回学校!”
    于是我莫名其妙地被麦秉甘拉着回了十中。
    刚一进门,陡然看见宣传栏里新换的内容, 红纸黑字地写道:“向AMM同学学习,勇于向恶势力斗争。“
    我立时飘然而起,再往下看,写道:“我校高三文史班AMM同学,一贯学习认真,表现良好,……“
    啊呀呀呀!我但觉奇异感受传遍全身,腿肚子一软就往下瘫, 麦秉甘笑呵呵地一把扯往我,道:“怎么样?我的书法不错吧?!”
    我道:“那当然!写得太棒了!”
    麦秉甘道:“这些留着以后看,先跟我上趟校长室。”
    我恋恋不舍地告别宣传栏,跟着麦秉甘进了校长室, 新上任不久的校长老冯一见我,立刻道:“啊—----AMM同学,你为咱们学校做出了很大贡献……”
    以后的词儿我全都听不见了,嘴里一个劲儿地道:“哪里!哪里! 都是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引导,党和人民全心全意关怀,我们都是新中国的劳动者和卫护者……“
    …………



 楼主| 发表于 2005-3-25 10:48 | 显示全部楼层
终于,老冯开始步入正题,道:“明天下午你给初一和高一小孩儿作个报告,进行一下国情教育,怎么样?没问题吧?!“
    我现在只知道上和下,东西南北是根本就找不到了,当即得意忘形地向老冯行个纳粹礼,道:“没问题。”
    老冯道:“今儿你也别上课了,就在我这儿准备你的讲稿, 书这儿有的是,想参考哪本就拿哪本,没关系!“他又向麦秉甘道:“麦副校长,你在这儿给他讲讲咱们开会的经过, 让他听听学校的意见—我还得上教育局一趟,把这件事汇报一下!“
    麦秉甘道:“放心吧冯校长,有我在这儿没问题。”
    于是老冯满意地走出校长室,直奔教育局去也!
    麦秉甘道:“你进里屋,咱,咱们先说说那个会!”
    我顺从地走进里屋,麦秉甘让我坐下,然后他坐在我对面, 道:“咱们学校从八九年风波后被评为先进集体开始, 到眼下就没什么别的露脸的事儿了,申请市重点的报告,市教育局就是不批, 这回可算有你了,我们开会决定,树立你为典型,趁热打铁,让教育局看看十中的学生, 究竟是如何‘不行’。 先让你在学生中造造声势—明天给初一高一的小孩儿进行爱国主义教育。然后全校开表扬大会,得把教育局那班领导请来……“
    只听“乒郎”一声,我把茶几上的烟灰缸一不小心拨楞到地上去了,还好玻璃比较厚,没摔碎。
    麦秉甘看了我一眼,笑了笑,接道:“说不定一举成功, 咱们十中就从区重点一跃成为市重点了,怎么样?主要内容就是这些,努把力, 好好准备准备,争取明天一炮打响,不过我想你应该没什么问题, 你高一时不就得过全年级的演讲冠军吗?“
    我浑身热血沸腾,头脑发涨,根本听不清麦秉甘说什么,只是连连点头道:“没问题,没问题,您放心吧……“
    麦秉甘又具体指导了我几句,转身出去了。
    等全身平静下来,仔细想想,忽然觉得这篇发言稿不是那么好写的,皆因现在之初一高一小孩儿非以往之辈也!不是几句共产主义理想, 几声社会主义口号就能对付的。要如麦秉甘所说什么树立典型, 恐怕搞不好还会起反作用。
    如是一想,顿觉甘尽苦来。
    过了片刻,依然一字未动,索性找到麦秉甘,道:“在这儿我害怕,写不出来,您先放我这一马,今儿晚上放学我不回家了,在教室里写, 怎么样?“
    麦秉甘道:“行行行,只要你明天上台不露怯,不写都行!”
    于是我出了校长室,肚里一轮,又往派出所而来。
    此时大盖帽已审完了李,正拿周开刀,见了我只说一句:“好极了,你来得正好,帮我审审这帮伙计!“
    我便和他一起审完了周吴郑王冯陈,累出了一身大汗,中间吃了饭,但没让那十个吃。全部审讯结束后,正好是学校最后一节课上完。 大盖帽拿了录音带去看王晶,大概是希望敌人的惨叫会让王晶醒过来。
    我径直回到学校,同学们已走了大半,剩下几个人一见到我,如同见了财神,嚷嚷着要我请客,我一概全应,条件只有一个—帮我写篇稿,众人一听,纷纷作鸟兽散。
    忽听一人说道:“一篇稿换一顿饭,这交易划得来, 这篇稿子就交给我了,明儿肯定写完给你,后天你就请饭!“
    这声音是女声,可从来没听见过,我一转身, 原来这位小女孩儿不是我们班的,是高二文史班的胡新宇。我见她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 便道:“好样儿的!你要真能写,写出来我准请你。“
    胡新宇道:“没问题呀!准备好饭钱吧!”
    我道:“好,君子一言――”
    胡新宇道:“快马一鞭!”
    我想了想,又道:“我对文章还有点儿要求!”
    胡新宇道:“我是什么水平!有话快说,有——……”
    我道:“首先,语言要朴实,平易。”
    胡新宇道:“朴实!平易。”
    我接道:“要富有幽默感,二十分钟至少让大伙儿笑十次。”
    胡新宇笑道:“十个笑料?不多,我给你再加!”
    我道:“要渗透爱国主义思想教育!”
    胡新宇道:“思想教育……”
    我道:“你明天无论如何得给我拿出来。”
    胡新宇道:“没问题。”
    我道:“那本人就先告辞了。:”说完抓起书包就跑。 出了门又想起一个要求来,便扭身道:“还有一条,写斗争场面要残酷点儿, 有点恐怖最好,别写得跟玩似的。“
    胡新宇道:“残酷点儿是吗?”
    我道:“别忘了!——你写得出来吗?”
    胡新宇一皱鼻子把眼镜往上顶了顶,道:“没问题,要知道, 我胡新宇可是胡亥的后代呀!“
    “哎呀妈呀!”我惊叫一声,掉头便逃。
    一夜无话,第二日—
    早上我到了学校,第一件事便是找胡新宇要稿子,小家伙眼睛通红,告诉我尚未完成,让我再等两节课。 我用极怪的声调道:“减去一碟猪耳朵!”
    下了第二节课,她还没写完,我道:“减去一盘炒芹菜!”
    第三节课老师拖堂,没下课。第四节课上我太过得意忘形, 让老师臭批一顿,末了告诉我道:“下课到办公室来。”结果一下课就被揪进办公室里写检查,连中午饭都没吃。我跟可敬的灵魂工程师讨价还价, 检查的字数最终由800跃至1500,吓得我再不敢出声,专心写检查去也。
    写完检查出来,正好赶上下午第一节上课,天呐, 第二节课就要去给初一高一的小孩儿做报告,而现在连讲稿还没拿到……
    下了这节课,全校“嘀里咣啷”一阵乱响, 至少有四百人搬着椅子进了礼堂。我再去找胡新宇时,嘿!他们老师又拖堂了。
    这一拖足有五分钟,刚一放羊,我便站在门口大叫道:“稿子……”
    胡新宇“咕攸咕攸”地走了出来,道:" 对不起…"
    我脑袋里“嗡”地一声,道:“怎么了……”
    只听胡新宇道:“让你久等了,好歹写完了。”
    我全身细胞立刻活跃起来,一指那帮正往礼堂走的小孩儿,道:“看,这帮子马上就要听见你的文章啦,你面子顶好……“
    胡新宇惊呼一声,道:“啊!——你真要去作报告?”
    我道:“你以为呢?”
    胡新宇道:“我还以为你开玩笑呢!”
    我伸手就抢她手里的那几张纸,小家伙一闪躲开, 我急道:“现在没工夫再说别的了,马上就要开讲,快给我!“
    胡新宇道:“这……这……”
    我道:“啊呀啊呀!你没按我的要求写?”
    胡新宇道:“我按你的要求的写了……”
    我道:“这就行了,快给我……”
    只听麦秉甘在远处大叫道:“Amm你快点儿,就等你一个人了!”
    我应道:“好好!马上就来。”
    胡新宇自言自语道:“就是写得太幽默了……”
    我一颗心登时放回肚里,道:“就这个呀?越幽默越好。”
    小家伙道:“而且语言也太朴实了些……”
    我一把抢过稿子,道:“朴实一点儿没关系——”转过身, 飞也似地向麦秉甘跑去。
    麦秉甘见我跑来,道:“稿子?拿来我看看。”
    我生怕他认出笔迹不是我的,忙道:“保证没问题! ”边说边把稿子揉成一团,塞进兜里。
    麦秉甘其时也不是真要看稿子—他一把将我“抓进”礼堂。但见某位领导正给同学们进行开场白,麦秉甘扯着我就上了主席台,我往下一看,立刻觉得天旋地转,腿都软了。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只听一人道:“下面请安明明同学作报告!“又一人道:“该你了!”随后,一个大话筒递到眼前。
    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我一咬牙下了决心:“不用脑子了,只管把胡新宇的稿子念出来了事,反正她说又幽默又朴实。“
    我从兜里掏出稿子,半睁双眼,完全不用脑子,念道:“同——学——们,你们——好,——俺——“
    “俺?!”我大吃一惊,这才明白什么是胡新宇的幽默朴实,但这个“ 俺”终归是出了口,想收也收不回来了,只听台下大笑。
    要说我不愧号称“嚎雯”,语文水平着实好而又高,马上现做七言古诗 ,以解眼前之危:
    “名字倒念mm安,生于一九七二年。
      自小聪明人皆赞,生来胆大爱冒险。
      天命出错十中乱,狼子野心相勾连。
      竟使公财充私囊,白金失窃第二案……“
    念到第八句就卡了壳,左边的校长老冯给了我一脚,右边的麦秉甘扯了我一下,台下倒是安静了下来,小眼睛都瞧着我。
    我咳了一下,猛然发现麦秉甘正在注视着稿子,连忙揉做一团塞进领子 ,肚子一缩,立时掉到腰部。
    “同学们呵——”我开始讲话,每说一个词儿时还得想想下一个词儿是什么, “爱国主义不是没用……它有助于我们提高觉悟,认清资产阶级自由化与无政府主义同社会主义民主与社会主义法制的关系,啊不!是区别……要爱国,首先要了解国,如何了解,全在历史。”
    一侃侃到历史上,我立刻有了发挥,身子也不由自主地前后乱摇起来,带动了小方凳,也两个腿儿着地,前后乱摇起来。
    “远的不用说,太平盛世的也不说……谁都知道,新中国成立前,国内局势混乱,谁爱国,谁不爱国,一眼可辨,反动军队围剿在即,而吾之三万红军,临死生之境而色不稍变,一颗红心,光昭日月,先后力敌四战,终以革命之无畏击败敌人,当是之时,岂有一人于红军者不国爱乎?――“
    我来了一段古文,台下莫名其妙,不过一说反围剿,我竟想起了那天晚上以反围剿的办法连克四敌的事情来,当下一张嘴胡说八道,小凳子来回乱摇,“咔登”作响,算来已够了二十分钟,我暗自盘算道:“再喊两句口号 ,就找胡新宇算帐去!“于是振臂高呼道:“新中国万岁!共产党万岁!”
    校长老冯捅了我一下,低声道:“还有国家领导人――”
    我高呼道:“邓****万岁!******万岁!――”
    老冯低声道:“别这么喊呀――”
    我高举双臂,厉吼道:“邓****万岁,*******九千岁!”
    “咣当”一声,小凳子倒了,我仰面朝天摔在地上,台下轰堂大笑。不过这一摔倒摔出个主意来:我两眼一闭,开始装死!
    校长老冯急忙抢过话筒,道:“散会!各位老师组织退场。”
    麦秉甘一个箭步跳到我身前,照准我的人中穴狠命一点,我死力忍住,只听麦秉甘道:“伤势沉重,快送医院!”
    又一人抓起了我的右手,摸了一会儿,道:“没脉了!”正是教历史的老林,他假装给我摸脉,却偷偷摘下我的电子表揣到兜里。我半眯着眼,看得一清二楚。
    从台下上来几位比较Strong的学生,七手八脚地抬着我下了主席台,外面早备好了平板三轮,直送到长辛店医院。
    一躺上平板三轮,我便将手臂压在身体下,到了医院一量血压,好家伙 ,高压二百五!主治医生摇头道:“奇怪,摔了一下子怎么倒把血压摔上去了?别是他以前有宿疾,这回引发了?“
    我暗乐道:“你小子教条主义,这辈子让你见一回这种病。”
    两个护士推动铁床,把我送进病房,我偷眼一瞧,左边床上正的王晶,旁边还有一个公安守着。不过他不用氧气瓶了。
    我一看氧气瓶闲着,立时忽发奇想,要享受享受纯氧,当即憋气,身子乱扭 ,满脸通红。俩护士吓了一跳,其中一个立刻拿起氧气罩扣在我脸上,我当然马上平静了许多。
    闹了半天吸纯氧跟呼普通空气一个味儿,我暗叫上当,马上又觉得难受起来。刚才那护士扣得太紧,空气流通不易,加之氧气罩刚从消毒液里取出也没擦一下就给我带上,有一滴就流到我眼里去了,弄得我热泪滚滚。
    这样过了一会儿,我竟睡着了,迷迷糊糊听见有人道:“让他睡一觉起来再看看病情如何!”
    睡了一会儿,给饿醒了,想起中午没吃饭,而晚饭又不能吃——否则就要露馅;脸上的氧气罩子又不敢拿掉,这个滋味当真难熬。只听病房门响,偷眼一看,一个医生带着俩护士进来了。
    医生鼓弄氧气瓶,厉声道:“你们两个是谁给病人戴氧气罩的?”
    一个护士道:“是我!”
    医生叫道:“你干的好事,不开氧气给病人带氧气罩,你想闷死他呀!”
    护士惊呼一声,一下子就掀掉了我的面罩。我马上闭住呼吸,护士用手一试,道:“坏了……”
    医生过来一试,也吓得变了声调,道:“你看看你……”
    他左右一看,见无人注意这里的情况,马上压低声音道:“给他把氧气罩扣上。”一个护士又给我扣上氧气罩。
    医生把声音放得极低,道:“明天早上咱们再来,看他的运气如何,活了算他命大,死了……器械事故,与咱们无关………”他咔一下扭开了开关,带着俩护士出去了。
    我一副哭笑不得的模样,片刻,又沉沉睡去。
    我把手放在胸口上,导致了这样的梦境:老林压在我身上,举起电子表砸我脑袋……过了一会儿,我把手压在身下,于是梦境自然也变成我压着老林,举起电子表朝他脑袋上狠砸……
    再醒来时已是天光大亮,医生又带着护士来查房,这回摸到我的脉搏了 ,仨都松了一口气,但终究是没把氧气罩摘下来。我偷眼瞧了瞧王晶的情况,见他仍然一动不动,挂着大吊瓶,可以看见吊瓶上“葡萄糖”三个字。旁边的一个警察还在守着,那模样倒真叫我感动。
    过了一会儿,医生又来了,拿着一个大吊瓶,也是葡萄糖,我但求拖一刻是一刻,省得出去就挨批,当下咬紧牙关让俩护士给我上了吊瓶,脑中却一刻不停地思索如何过校长老冯和麦秉甘这一大关。
    只听医生道:“他怎么还不醒,别是摔成植物人了吧?“
    我心里大骂:“我操你六舅!”
    医生出去不久,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在走廊上响起,门一开,大盖帽带着仨公安走了进来。直向王晶的病床走去。
    大盖帽向那个看护王晶的警察道:“大李!我哥们儿怎么样了?”
    这个被称做大李的警察道:“没什么,跟昨天一样。”
    大盖帽道:“大李呀!你两天一夜没好好休息了,回去歇会儿吧!”他走近两步,大李却突然叫道:“站在那儿别过来!”
    这一叫吓了我一跳,其它几个病人也纷纷侧目,但见大盖帽手里多了把手枪,指着大李;大李手里多了把刀子,搁在王晶咽喉上。我立时就明白了:大李就是公安里的内奸,也是恋人路抢劫案的幕后主使者。
    大盖帽道:“大李,你识相点儿,别找不自在。”
    大李道:“哼!哼!赵震旦他们还是把老子供出来了……”
    大盖帽道:“你以为他们不供认,我就查不出来你?”
    大李道:“要不是因为你怀疑我,老派人监视我,老子现在早就天南海北逍遥去了,不过现在也好,一个换一个,好歹够本儿。“
    大盖帽道:“你想,我会让你一个换一个吗?”
    大李道::“那咱就走着瞧!”
    大盖帽道:“你认为我这个哥们儿真是一直昏到现在?”
    大李双目直视,根本不理会王晶,道:“那你让他醒过来呀!”
    大盖帽嘴角一抽,很明显他刚才说的是假话。
    大李立刻露出了一丝微笑……
大盖帽突然厉喝道:“起来!”看情形他是想最后一次再诈乎一下子。
    我立即响应号召,一下子弹了起来,吊瓶象流星锤一样在大李脑门上开了花,而氧气罩早就飞到床下去了。
    这一击把大李整个儿打得倒仰过去,我想大盖帽再开两枪,事情不就解决了吗?可大盖帽没有开枪!
    他把枪往枪套一插,抡着电警棍就向大李冲去,大李反应极快,从地上跳起又扑向王晶。
算来在大盖帽进行有效攻击前,王晶就得丢命!
    我急红了眼,一掌击在王晶的病床上,床角有轱轳,我这一下子又用力极大,病床陡然转了半圈。大李一扑用劲太过,飞越病床,趴在我面前。我一脚踢飞他的刀,顺手放倒氧气瓶把他压住。
    病床继续转,扫中了大盖帽,他一下趴在王晶身上,手里的电警棍不偏不倚,正捅在王晶下巴上,王晶全身一弹,不知哪根神经受了触动,扬手一个大耳光,于是大盖帽的大盖帽就飞了出去。
    这边,大李还想挣扎,我纵身一跳,压在他身上,就象梦里我砸老林那样,给了他一顿饱打,三拳打昏傻大李!
    大盖帽“噌”地蹦过来,“咔嚓”一下子就给大李上了铐子,然后转过头,很惊异地看着我,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道:“嗨!别提了,都是你那位好叔叔,愣要我给初一高一的小孩儿做什么报告,稿子没准备好就楞上台,越说越僵,只好假装摔昏,让人送到这儿避祸,没想到碰上这么……”
    突然一道灵感自脑中闪现,我立时有了对付校长老冯和麦秉甘的主意:“就说我早有推理,故意装死,配合行动……“
    忽听大盖帽惊喜非常地叫道:“呀!你看他——!”
    我愕然回头,见大盖帽正盯着王晶,便也扭头去看,只见王晶张了张嘴,鼻子皱了几皱,然后,就象一只刚出生的小猫儿一般,慢慢地,眼睛睁开了!
 楼主| 发表于 2005-3-25 10:5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章 与西山国术馆之战

大盖帽把大李押回派出所审问;我则守着王晶,这家伙是睁眼了,不过好象变成了白痴,一句话也不说,过了俩钟头,我觉得实在闲得发慌,便出了长辛店医院直奔十中而来。   第一件事就是先找胡新宇问罪,到了高二文史班一打听,她今天病了,另有一个小家伙叫做付琦的告诉我道:“她躲起来了,逃得远远的,恐怕这一‘病’还得过几天才能好!”   我狰狞地道 :“哼,就算她跑得比康有为还快,我也得抓住她让她尝尝栗凿的滋味。”   第二件事是找老林要电子表,并准备讹他一笔,谁料尚未找到老林,却迎面撞上校长老冯和麦秉甘,俩人一见我,面色都变得颇为难看。我鼓动如簧之舌,“稀哩哗啦”地胡说一通,首先让麦秉甘信了,于是他又帮着我说服了老冯。   校长和副校长终于又是和颜悦色的了,我也是早把电子表的事儿丢在脑后。老冯道:“以后再有这种事儿你先跟我们打个招呼,你不知道昨天我们有多尴尬!" 我心里暗笑:“还能有这种事儿吗?”   麦秉甘道:“你先到校长室等着,我们还得找你。”   我乐颠颠地跑到校长室,等着老冯和麦秉甘,没过多久忽听电话铃响,我拿起话筒一听,是大盖帽打来的。   大盖帽道:“王晶刚才说话了没有?”   我道:“没说——我看,你再电他一下说不定他就说话了。”   电话那边立刻就没了声音,大盖帽下了足有一分钟的决心,才道:“好,我就再试一次。”   我忙道:“别只试一次呀,多试几次见效快!”   通话就此告一段落,又过片刻,麦秉甘一个人来到校长室,但老冯没来,麦秉甘满面得意之色,坐在我对面。   我道:”看您这么高兴,究竟有什么可口可乐的事儿呀?”   麦秉甘道:“你这件事震动了教育局,……”   我又开始飘然,忙追问道:“怎么啦?”   麦秉甘道:“他们真要来参加后天的表扬大会。”   我暗道:“老天保佑王晶恢复过来,让他也露露脸。”   麦秉甘还在说着什么,我一概以“知道了”三个字做答,突然电话铃响,麦秉甘拿起话筒听了听,道:“找你的。”   我接过一听,是大盖帽打来的。 他语气急而又急:“Amm,你快来看看王晶这是怎么了?”   我道:“他出危险了吗?”   大盖帽道:“不,我电了他七八下,他开始说话了。”   我道:“这是好事呀!”   大盖帽道:“好事当然是好事,可他这开始说话跟常人不一样。”   我道:“怎么不一样?”   大盖帽道:“他自己从不先说,但一听到别人的话就要反驳,歪理一串儿连着一串儿,我都要被他气疯了。”   我道:“这八成是传说中的雄辩症,我马上就到。”   急急忙忙跟麦秉甘交代了几句,我直奔长辛店医院而来。   进了病房,大盖帽忙“嘘”了一声让我不要说话,可晚了点儿,我说道:“你好!”   大盖帽一句话还没说出来,王晶先开了口:“哪个‘你’好,这屋子里有这么多人,你这个‘你’问谁呐,你这是突出个人,脱离集体。”   “?”我暗道:“这真个是雄辩症啦!”忍不住反驳道:“你长了眼睛,应该看见我是在同他一个人打招呼。”   王晶道:“问题在于你为什么只同他一个人打招呼,而你刚才打了招呼但这个人却没有理你,可见他不承认你是向他打招呼,而你偏要说你在同这个人打招呼,你是何居心?”   “有意思!”我暗道,同时也下了必须驳倒王晶的决心。大盖帽见我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连忙把我拽到屋外,道:“你看清楚了吧?活活气死人。不过,你也别再刺激他了,咱们一块儿想个主意,争取把他变回正常人。”   我想了半天,道:“你再电他几下试试。”   大盖帽连连摇手,道:“不不不,鬼知道这几下过后会有什么后果。”   我咬咬牙,道:“你不电,我电!”伸手从大盖帽腰里抽出电警棍,就往病房里走。   大盖帽连忙拦住,道:“别别!出了危险怎么办?!”   我道:“我兜着。”推开大盖帽,进了病房,一声不响,径直向王晶走去,举起电警棍就往他下巴上杵去。   王晶双手一掀,被子卷了上来,包住了电警棍,我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肚子上又着了两脚,一个大屁墩儿就坐地上了。   大盖帽慌忙来扶,我苦笑道:“好极了,你电他这几下让他的功夫长了至少五倍,两脚就能踹翻我了。”   大盖帽一脸苦相。只听王晶道:“你不要动辄就归罪于客观原因,你这是逃避个人错误,企图偷天换日,瞒天过海……”   大盖帽突然凑到我耳边,很低声地道:“我也电你几下,你的功夫也会大增,然后你再电王晶。”   我想了一想,觉得这事儿不太合逻辑,但于答应道:“好!”   于是大盖帽一警棍杵在我下巴上,我尖叫一声腾空而起,摔到地上后但觉全身酥软,气力丧失殆尽,忙道:“别电了!别电了。”   王晶道:“你无产阶级革命的大无畏精神哪儿去了……”   他坐在床上喋喋不休,我突然发现他的手接触着铁床沿,这可是一整张的铁床,而且,床脚离我只有一尺多远……   我立时觉得全身不再酥软了,不知从哪里生出来的力气,一探身从大盖帽手里抢过电警棍,一下子就杵在铁床脚上。   “嗷——”王晶立时从床上直飞而起,摔在我面前。   我一看,他的脚离我只有一尺远,当即又一电棍捅了过去,王晶弯曲的右腿突然伸直,一脚正中我脑门子,我立时天旋地转,星横西北,昏了过去。   治疗自此告一段落,我直到晚上十一点才醒。再见王晶睡得正香,不由恶向胆边生,找电警棍时,却不见了大盖帽。再睡又睡不着,索性给派出所打个电话,问问大盖帽是不是回家了,值班的人告诉我说大盖帽刚刚去了“恋人路”,不知干什么去了。我当即从医院出来,遛遛哒哒也往“恋人路”去了。   从长辛店医院走到“恋人路”要比从派出所走到“恋人路”近一些。我左转右转,漆黑的“恋人路”已赫然在目,再仔细看时,突然发现路中间躺着几个黑影。   这一惊非同小中,我料定这几个黑影也早已发现了我,便壮胆子走前几步,道:“各位好!今儿晚上月亮不错!”   只听一个浑浊的声音道:“安……明明,是我……”   “大盖帽?!”我暗吃一惊,连忙跑过去一看,正是大盖帽,忙道:“好兄弟,你怎么了?这些人又是谁?!”   大盖帽道:“我挨了顿饱打,可能右腿断了,……这些人自称是什么西山国术馆的,四个人,我开了枪,打倒俩……”   我道:“你有枪,怎么会……”   大盖帽吃力地抬起右臂道:“你看……”   月光下,但见一把飞镖直刺在大盖帽的腕部,我道:“暗器?!”   大盖帽道:“手枪被抢走了,里面还有三颗子弹,……他们要我转告你,下一个目标就是你了,你要当心……唉哟,真他妈疼……”   我道:“来,上来,我背你回去。”   大盖帽道 :“我的自行车在那儿……”   我推来自行车,一看,是永久二八加重型,顿时放了心,带着大盖帽一直骑回长辛店医院。   外科的值班医生全被我叫了起来,揉着眼睛给大盖帽进行确诊,另有护士为他消毒包扎。最后,医生们一致认为他的腿骨没事儿,倒是身上颇多伤口,失血过多,需要调养。   大盖帽要学学关云长刮骨疗毒的英雄行为。但见俩护士四只手牢牢抓住大盖帽的前臂,医生似乎在找什么器械,在一个柜子里乱找,大盖帽用左手扶一扶大盖帽,转过头来对我谆谆教导:“原先,大李说什么‘西山国术馆’,我向市公安局打电话查问……”   我看见医生终于找出了一把银闪闪的大钳子,足有半尺长。   大盖帽没看见,接茬道:“……可他们查了半天,说登记本上没有什么‘西山国术馆’,看来又是一个地下组织……”   医生走近大盖帽,伸钳要夹,又停住,向我做了个拳击的手势,又指指大盖帽的腮帮子,我立刻明白了。   大盖帽正在发表着案情分析:“就跟鬼面人那伙似的,不过这帮人功夫强得多,有一个身形枯瘦的家伙,轻功尤其不凡,我开了两枪都没打中。”   医生点了点头,俩护士也加大了劲儿,大盖帽也觉察到了什么,忍不住一回头——就在他的脑袋刚转了45度多的时候,我一个大耳光扇在他腮帮子上,愣把他的脑袋又扇转了回来。   大盖帽满脸愕然,医生以极其迅速的动作一钳子下去把飞镖钳了出来,血水横飞,大盖帽又呆了一下,猛然一声惨吼震天动地,大盖帽的搂颔带随着他张裂的下巴颏子“啪”就断了。   俩护士死力按住他的胳膊,但大盖帽一腿又蹬在我腰侧,我早有准备,纹丝不动。大盖帽却又来了一声惨吼——皆因那是他的伤腿!   然后,他往后一倒,大盖帽从脑袋上滚到床下,昏过去了.   医生抓起一大卷儿纱布,横三竖四地往他手上缠,最后缠成了一个奇怪的样子:猛一看,倒象是戴了拳击手套。   末了,医生道:“推走!跟那个雄辩症一个病房。”   我看着俩护士把大盖帽推走了,心里忽然觉得怅然:大盖帽在短期内是无法复原了,我又无权指挥那帮公安,现在只有我一个人应付西山国术馆了,吉凶难测呀…… 第二天上了一上午课,中午又被麦秉甘找去,问我准备得怎么样了,我当即拿出昨天后半夜写的发言稿,麦秉甘仔细审查了一遍,道:“这回绝无问题了,明天你穿好一点儿,有点儿派最好,十中就看着你啦!”   我立时将昨晚的怅然丢到了爪哇国,高声应道:“喳!”   下午放了学,我跑到长辛店医院进行探视,大盖帽失血过多,依然昏昏沉沉,王晶睁眼坐在床上,四下琢磨,好象在找一个人辩辩。   我走了过去,说了一句我自认为他绝不能反驳的话,亦是我费了半节课思考的结晶:“你不是我的儿子!”   谁知王晶连眼睛都不眨:“废话!你没结过婚哪来的儿子?这样侮辱我,这就是侵犯人权!你要是没结婚就有了儿子,你就是不正经,至少犯了未婚先孕罪!”   我目瞪口呆,半晌,抛出了杀手锏,亦是我那半节课思考的结晶:“中华人民共和国万岁,中国共产党万岁!”   王晶想也不想脱口而出:“你这是要拖延历史的进程,毛主席教导我们,共产主义社会是人类历史的最高阶段,在共产主义社会里是没有国家和政党的,而你现在要它们‘万岁’——存在一万年,你这不是在说一万年内我们建不成共产主义吗?你这是煽动对社会主义的不满情绪,进而就要全盘西化,成为资本主义国家的附庸,你居心险恶,心怀不测之谋,你一定参加过八九年的动乱,一定烧过军车,一定传过谣言,一定没有被逮捕法办,一定也没有自首,你一定是棵大毒草,哼,宁要社会主义草,不要资本主义苗,象你这种大毒草,我们一定要用马列主义的禾大壮予以清除。”   我一个字儿也说不出来了,自嘲地往周围看看,除了大盖帽面无表情,剩下的人都是呆若木鸡,面面相觑。   王晶把他的理论加以发展:“你别以为用左派过激口号就能掩盖住自己的险恶用心,历史上的王明,江青都是这一套,不都被打倒了么?你是足可光照前人了,有道是前有王明,后有安明,前有江青后有王晶……”   我忍不住道:“你是谁?”   王晶大声道:“你打听我姓名干什么?你想打击报复,给我暗中使绊子,下刀子?你无权问我的姓名……”   我道:“那么你知不知道你刚才说的王晶是何许人也?”   王晶道:“你不要想从事实上钻我的空子,诚然,我现在记不太清楚谁是王晶了,但这个名字对我很熟,料想这个人我也很熟,总之最起码比你熟,他能跟江青并列,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是共产主义者,说的话有凭有据,你大可以把王晶叫来跟我当堂对质,看我怕不怕?这两天有一男一女自称是王晶的父母,硬要认我是他们的儿子,哼哼,我谭咏麟一代英豪,岂能上当……”   我暗道:“坏了。”   王晶“乱曰”:“你不要找寻时机岔开话题,躲是躲不过去的!你处在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之中,无数眼光紧密地注视你的一举一动,赶紧自首去吧!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我再也受不了啦,转身出了病房进了厕所。   王晶兀自叫嚷不休……   我等他平静下来,才一言不发地进了病房,守着他直到吃完晚饭。王晶依旧坐在床上等人说话,我不声不响地拿出课本,坐到一张空病床上看起书来。全室肃然,没一个敢说一句话。   又过了一会儿,大盖帽醒了过来,他四下一张望,发现王晶似笑非笑地盯着他,登时吓得把头转过来,一眼看见了我,便招了招手让我过去,然后向我示意扶他起来。   我伸手扶他,大盖帽用极低的声音道:“我没事儿了休养几天就能好,你回去吧!”   我也压低声音道:“不行,‘西山国术馆’那伙人的主要目标就是咱们仨,干掉我不太容易,但要害你们俩就轻易得多,我不能离开!--你对派出所的工作有什么指示没有?”   大盖帽想了想,道:“你替我回派出所一趟,让他们看管好那十个,啊不,十一个活宝,千万不能有闪失,别的就没什么事了,让他们各安所司,过几天我就回去。”   我答应了一声,转身出了房门,一溜小跑下了楼,突然想道:“我没自行车,又忘了大盖帽的车是什么样儿,派出所还这么远,我打个电话不就得了,省得跑路!”当即转身上楼,这回走得挺慢。   磨磨蹭蹭上了四层,突然想起一楼就有电话,不必跑到四楼打,不由甚是懊悔,但转念一想,打完电话还得上四楼,就算扯平吧!  我急赶几步,到了值班室外,刚要推门,突然听见里边有人说话,再一辨音,正是大盖帽!   大盖帽无疑是在打电话,只听他道:“啊!……对!就是这样,说什么也得留他在你那儿呆一宿……总之不能让他再回医院来……别问为什么,服从命令……对,命令就是留住安明明,听清楚没有……”接着他挂了电话,骂道:“真罗嗦!”然后又拿起电话,拨动号盘,道:“管档案的小刘吗?……啊对!我就是……别提了,我让‘西山国术馆’的人揍了,正在医院里……别慌,没伤得太厉害……谢谢,谢谢……你最好给‘西山国术馆’存个档,他们比较棘手……我打死俩……你叫孙法医听电话……”   他在里面高声大叫,除了中气不足,倒是挺标准的男低音,我在屋外可犯起嘀咕:“是不是今儿晚上要出什么乱子?不行,我得先做准备……”   一念及此,马上跑回病房,一看,王晶的床空了,心道:“他又去哪儿啦?”转身隔着玻璃往厕所里一看,王晶蹲在第二个坑儿正出恭,不禁暗暗一笑,转过身准备进病房,一眼看见俩病人也往厕所走来,一个人道:“听说咱们隔壁有个‘雄辩症’,哪天去见识见识……”   另一个一推厕所门,道:“行啊老李,哪天咱们一块儿去!”   俩人进了厕所,我暗道:“有你们犯呆的!”推门进了病房。   全体病人谁也没注意我,我一掀王晶的床单,好,挺干净,但又从一张空床上扯下床单塞到王晶床下,然后,自己钻进去开始整理。床底下确实挺干净,我把床单一铺,往上一趴:“真他妈的凉!”   过了一会儿,王晶和大盖帽一前一后回来了,但听铁床响了几声,估计王晶又坐在床上等人跟他说话。   我在床底下半躺半卧,不知不觉已到熄灯的时间,一个护士走进来‘咔’一下关了开关,全室顿成漆黑一片。   黑暗中的日子比较难熬,我没过我大一会儿就开始犯困,心想:“如果‘西山国术馆’的人不来,就这样睡一觉非得关节炎不可!不能睡!”过了一会儿,听见王晶打鼾的声音,他倒先睡着了。   但听全室鼾声此起彼伏,恰似松涛不绝于耳,阿门!   我正在迷迷糊糊似睡非睡的状态中徘徊,忽听病房门“吱”地一响,当即睁眼一看,瞧见一截白大褂。   我暗道:“医生查房来了,让他查去!”把脑袋往地上一放,准备先来一小觉。   只见“医生”的脚停住,轻轻把门关上,然后,高抬腿,轻落步,不声不响地往王晶床头摸来。   “他妈的!有这么查房的吧?”我睁大眼睛看个究竟。   “医生”又把脚抬得挺高,借着室外的月光和灯光,我忽然发现他鞋底贴着两块白白的东西,胶布!   我聚集了全身气力准备给这位来一招“巨型号角”。   这位仁兄终于来到了王晶床前,站定了,叫道:“王晶!王晶!”看样子他想核对一下。   我闷着嗓子道:“别理我,烦着那!”   这位道:“马上就不烦啦!”   我从床底下钻了出来,不声不响地一招“巨型号角”打过去,这位一点儿防备也没有,正中鼻梁,他“嗷”地大叫一声,接着有个什么东西掉到了地上,听声音象把刀。   我怕他还有什么“法宝”没使出来,急忙去捞他的手,捞了两下发现他正把手插在裤兜里,我当即抓牢他这只手,一拳过去,就此了帐。   我摇了他几下发现他不动了,便放心地走去开了灯,一开灯才发现全屋子的人都盯着我,包括大盖帽和王晶在内。   我一时没了词儿,再看地上这位,一脸的血,把他的右手从兜里拽出来一看,好家伙,一把手枪。   大盖帽眼尖,忙叫道:“那是我的!”   王晶立刻反驳:“……”   大盖帽说了一句便不敢再说,幸好我已明白了他的意思,忙把手枪还给他。然后,拖起地上这位去找大夫。走廊上,这位醒了过来,让我一记“彗星拳”又打昏了过去。   且不说大夫如何给这位救治,单说我一个人遛遛哒哒又回了病房,推门一看吓一跳,整间屋子就剩大盖帽和王晶两张床了,剩下的病人早已另觅净土,疗养去也!就连空床也被推走了。再看大盖帽和王晶,后者又已倒头大睡,前者正向我招手。   大盖帽道:“扶我去看看那个家伙!”   我突然道:“你知道今天晚上会有‘西山国术馆’的人来?”   大盖帽一怔,道:“哪儿的事儿,我又不是神仙……”   我学着他白天打电话的声调道:“说什么也得留他在你那儿呆一宿,总之不能让他再回医院来,别问为什么,服从命令!”   大盖帽脸色发青,道:“你都听见了?!”   我点一点头,道:“裤子着火——当然(裆燃)。”   此刻我已扶着他来到了走廊上,大盖帽看了我一会儿,带着一点儿哭腔道:“我是不忍心呀,你和王晶都是我的好兄弟,一个让人家打得死不死活不活的,另一个也整天处在危险之中,我是跟那帮人交过手,知道他们的厉害,我不能再让你冒险了呀!”   我有些感动,忙道:“看在圣母面上,看在十字架上的基督面上,看在所有的圣灵面上,看在你灵魂得救面上,看在我的性命面上,你权当你刚才是放了个屁……”   大盖帽充耳不闻:“好歹我是个派出所所长,难道我连这点勇气都没有了,大丈夫立于天地之间……”   我怕他再说下去我真会掉泪,连忙大吼一声:“到了!所长!”   正好走到急救室外面。   

 楼主| 发表于 2005-3-25 10:51 | 显示全部楼层

大盖帽一推门就进去了,某位医生见状忙走过来,摘下口罩,道:“这个人腹部,胸部遭重击,内出血,我们正全力抢救。”   大盖帽走过去看了看刺客的脸,问道:“他怎么不动?”   医生道:“这位同志说这个人是个罪犯,我们怕出乱子,趁他没醒时给他注射了一百二十毫升全身麻醉剂,五天内绝醒不过来。”   大盖帽道:“这种药对人的副作用怎样?”   医生道:“只要不过量,不经常注射,是没副作用的。”   大盖帽道:“为了我们公安部门工作需要,希望你们提供一千三百二十毫升这种药,价格优惠,公家报销。”   医生道:“没问题--不过你要这药干什么?”   大盖帽微笑不答,我暗道:“那十个还有大李要倒霉了……”   果然,大盖帽在医生取药时转头对我说道:“咱们看着那十一个混蛋也费事儿,还费粮食,这回让他们减减肥!”   医生拿着四盒药走了出来,道:“干脆给你们四盒得了,一共一千六百亳升,你们明天到报价处开一张发票,交钱了事。”   大盖帽拿着药走出急救室,向我道:“你说这个医生怎么会这么大方,一出手就卖给咱们四大盒?”   我道:“鬼知道!”   大盖帽道:“你看这失效期,还有两个月,这俩月里头说死也用不完这么多麻药,故此他乐得送个人情,卖给咱们。”   我道:“这小子比较精明!”   大盖帽道:“反正有报销,明儿你再买几个针管……”   渐渐地离病房近了,一阵争吵声传来,我和大盖帽加快脚步,走进病房,一看,王晶正和一位护士争辩,可怜的护士哪里是王晶的对手,一句话也插不进去,只见王晶一口白牙闪动,万点唾沫横飞,说得护士小姐张口结舌,动都不会动了。   我忙把护士叫到门外,问她究竟何事。护士道:“刚才推走的空床上少了个床单,我回来看看,刚问了一句,他就说我一定是要”揭床单为旗“,上街游行,反动派要再一次发起动乱……”   我忙道:“你知不知道他就是那个‘雄辩症’?”   护士道:“不太清楚--”   我道:“好了好了,我去给你拿床单出来,请稍等!”于是又走进病房,从王晶床下拽出床单,出门交给护士。   此时王晶已在大盖帽的安抚下平静下来,大盖帽拿出一把短刀递给我,又指指地下,我明白:这刀是刺客掉的。   这事就先放一放,我一想到明天,我要当着教育局诸领导的面立功受勋,立时浑身发热,病床又没有了多余的,竟在病房里站了一晚上。   第二天,乐颠颠地去了十中。

  一进校门,正看见老林迎面走来,他也瞧见我了,想躲已经来不及,老林只得硬着头皮走了过来。   我当头一句:“现在几点啦?”   老林站住,看了看我,突然从手腕上解下一块机械表递给我,道:“自己看去!”   我顺手把表掖兜里,道:“咱们两讫了,这交易划得来。”   老林阴笑一声,向传达室走去。   我直奔操场,刚一转过花坛,忽然看见粉色衣衫一出即没,我大叫一声:“兀那胡新宇,你逃跑的不要,我的算帐!”   这几句中式日语一出,但见花坛后边“蹭棱”蹦起一个人来,正是胡新宇!小家伙掉头就跑,两秒钟足蹿出二十米!   我报仇心切,顺手从兜里摸出个东西扔了过去,出手以后才想起来,那是老林刚赔给我的机械表。   但见这块表飘飘悠悠,越过胡新宇,掉在沙地上,小家伙兔子一般蹦了过去,我暗叫道:“这下子可赔光了!”   再跑了两步,突然发现表没摔坏,我暗自庆幸:“安拉二叔保佑,没赔上本钱!”   眼见再有十多米就能拣起机械表了,忽然看见一桩奇景:已越过机械表十多米的胡新宇突然折回,也去抢表,速度还比我快一点儿,我暗道:“嘻嘻!你拣了表还来不及起来我就能赶到,我右手抢过表,左手一招‘银河星爆’……”加紧脚步冲了过去。   速度,时间都计算得分毫不差,胡新宇抓到表我已赶到,吓得她不敢站起,弯着腰跑,跑了一步脚下一滑,坐地上了。   我笑道:“哈哈哈……”一句没完,突然面前黄尘大张,一把沙子飞了过来,我毫无准备,眼睛立时迷了,但等揉掉沙子睁眼一看,胡新宇连同机械表早已无影无踪。   我道:“她真不愧是胡亥的后代呀!”   无精打采地来到操场上,只见主席台上摆了两排桌子,两排椅子,最前面还有一套桌椅,主席台下人声鼎沸,各年级各班同学正在入场,连初三高三的也来了。   我立时将刚才的事抛到九霄云外,立刻上主席台找到麦秉甘,麦秉甘告诫我道:“千万别跟那天似的!”   我道:“那哪能呢?”   谚曰:“八点上班九点到”,同样适用于教育局诸领导,十中请了五个人,最早来的是在九点十五,倒还不错,八点半开会只迟到了四十五分钟,最晚的过了十点还没露面,十点十分打电话说不来了,气得老冯骂道:“他妈拉个巴子,人而无信不知其可。”   我从十点一刻开始讲话,往全校一千余人前面一戳,倒真不怵,而后面坐的领导对于我讲话似乎并不感兴趣,一个劲儿地与别人说话,看来,他们的兴趣多半在午饭上。   同学们对这类真实的惊险故事倒感点兴趣,小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我,我有个 “特异功能”,会一心二用。这会儿一边念着稿子,一边留神听后排麦秉甘和某领导对话。   麦秉甘先夸了我几句,这位领导哼哼哈哈地附和着,旋而又以社会主义理论对麦秉甘进行灌输,谈着谈着,好容易逮着个机会麦秉甘把话题转开,道:“您们倒是很看重这件事,还带了摄影记者来,领导们真是想得太周到了……”   这个领导挺惊讶:“记者?!什么记者?”   麦秉甘道:“那边……唉对,闪光灯,看见没有?”   台下倒真有个人拿着照相机乱照,一会儿对着同学们来一张一会儿又对着主席台闪一下,我早注意他了。   只是几句话的功夫,那人又转到右边,闪了两下,开始往前挪,此时我正说到医院抓大李。   领导道:“我们谁都没带记者,我还以为是你们学校的呐!”   麦秉甘道:“我敢肯定这人不是我们十中的,也许是哪家报纸的记者要来个突然采访吧?!”   说着说着,这位“记者”就到了主席台下,先对着大伙儿“咔嚓”一张,然后转身又给主席台来了一闪,慢慢地到了主席台正下方,突然,这小子双手一扬,两道寒光对着我直飞过来。   要不是先有后面那几句对话,我恐怕当时就得归位,这时已加了小心,见寒光飞来,抬起桌子一挡,只听“嘣嘣”两声,两把飞镖扎在桌面上。   我定睛一瞧,这飞镖的式样跟扎在大盖帽腕子上的一模一样,心中大怒,不管三七二十一就用麦克风反击过去。   扔飞镖这位一见我没伤着,呆了一呆,就这转瞬之间,麦克风就到了,二百五十克的话筒加上一千四百克的底座正敲在他脑袋上,这位立刻栽倒。   我纵身跃下主席台,一招“银河星爆”自上而下,声如击鼓,扔飞镖这位一口血喷出二尺半,立刻不动了。我自地上拾起麦克风,向各位同学大声道:“一个小插曲,咱们接茬说!”转身欲上主席台。   一回身,又吓了一跳,四位请来的领导已不见了仨,剩下一个紧抓着老冯的胳膊面无人色,浑身“快乐的哆嗦”。   我暗叹一声,继续把报告念完,台下鼓掌,老冯忙宣布散会。   眼见得操场剩不下几个人了,我无精打采地往主席台下撤,忽然看见老冯和麦秉甘正在收拾椅子,俩人也是一副惨样。我走过去帮着他们运椅子,老冯拍了拍我的肩膀,道:“咳!我算明白了,咱们十中在这帮人的领导下,这辈子也别想升到市重点……”   我想了半晌,才道:“让您多费心了。”   麦秉甘也走了过来,看了看我,好象要说什么,但终于没有说出来,转身又拿了两把椅子走开了。   我搬完椅子便下了主席台,刚才打错的那位仍旧躺在原地,不过他已能动弹那么一点儿,我走过去蹲在他面前,打量了他片刻,问道:“你们‘西山国术馆’的人都在哪儿?”   这家伙抬眼看了看我,挣扎着从兜里掏出个信封来。   我一把抢过,撕开封口,抖出一张纸片,见上面写着几行字“恭喜你战胜了我们的镖王,特于今晚在‘恋人路’召开庆功大会,九点开始,希望你能独自前来。”末尾没有落款。   我向这位“镖王”道:“你等不会太久了。”   麦秉甘把救护车叫了来,装上“镖王”送到医院抢救,我把他身上剩下的飞镖全据为己有,准备晚上派点用场. 找人借了一辆自行车,先骑到派出所要来电警棍,又跑到恋人路查看地形, 发现路边有一个暖气道的开口,不禁心中暗喜:“上回用来对付达赖他们的法子又可以奏功了。”   我当然也清楚这回的对手不是以前那帮人可比的,不能不往坏的方面想一想,便决定先去医院看看大盖帽和王晶。   我装出一副高高兴兴的样子来到医院。   王晶依然端坐床上,我没有兴致再跟他“雄辩”,径直坐到大盖帽的床上。   大盖帽道:“你怎么带着电警棍来了?”   我道:“啊!我这个……心里痒痒,借出来玩玩。”   大盖帽把脸一沉,道:“准是用我的名义借的!”   我道:“嘿嘿嘿,大家心知肚明……”说到这儿忽然想起一事,忙低声问道: “王晶怎么不说话啦?”   大盖帽非常开心,道:“刚才来了个精神病专家,跟他谈了俩多小时,现在他正想他自己是不是谭咏麟,因此不说话了,你可别刺激他,不然天晓得会发生什么事!”   我大笑。忽然把声音放得极低,道:“把人的手枪借我玩两天!”   大盖帽马上严肃起来,道:“别的可以,这个绝对不行,而且不能商量,懂吗?”   我嘻皮笑脸地道:“就借两天!”   大盖帽道:“你再说,我连警棍也收回来。”   我知道借枪是枪没戏了,不由叹道:“他娘的,瘾过不了啦。”   只听“哗”地一声,一杯水从身后泼来,立时将我弄得全身尽湿。   我回头怒道:“混帐,往哪儿泼?!”   王晶拈着杯子,跟没听见一样。   大盖帽道:“天晓得他又多了这个习惯--别跟病人一般见识,你看,你全身都湿了,到食堂烤烤去,我领你去。”   我道:“好吧!”   大盖帽下了床,我忽然发现他不用单拐也能走路了,不由赞道:“你恢复得真快,手怎么样了?”   大盖帽道:“轻伤小意思,手也快好了。”   俩人来到食堂的厨房,大盖帽出示证件,各位大师傅哪敢阻拦,不过我往里刚一迈步,就被一股热浪逼了出来,大盖帽道:“把你上衣脱了给我!”   我依言而行,过不一会儿,大盖帽拿着烤干的衣服出来,我反正是死活不脱裤子,最后宁肯亲自站到火炉边把裤子烤干。   回到病房,便向大盖帽告辞,顺手扯了警棍就走,临走了给王晶甩下这么一句:“阿伦,你不是谭咏麟。”让他自己想去。   刚从大楼里出来,只听大盖帽在楼上大叫道:“安明明,回来,快回来,警棍……”   我生怕他又要把警棍要回去,连忙加快速度,一溜烟地骑回十中。   先找人还了车,再想找麦秉甘交待几句,路过高二文史,从窗子往里一看,胡新宇堂而皇之地坐在座位上写着什么。     我暗道:“好机会!”连忙伏下身子,从窗户下往前摸去准备打胡新宇一个措手不及,刚走了没两步,忽听一人叫道:“你干什么呐?”   我吓了一跳,猛一抬头,“砰”,撞上了一扇窗子,立刻疼得龇牙咧嘴。见面前站定一人,正是胡新宇的同班同学付琦。   她好象还要说什么,我一个箭步从她身边跳了过去,稍带撞了她一下,只听背后一声惊叫,我已堵在高二文史门口。   胡新宇茫然不觉,我一步上步走过去,见她嘴里咬着一个红色笔帽,拿着支铅笔正在纸上乱画。   我大叫一声:“胡新宇!!!”   小家伙吓得猛一昂头,但见他后背一耸,脖子一梗,再看,红色笔帽不见了!!! 我断未料到这声大叫会吓得她把笔帽吃了,立时慌了手脚,但见胡新宇怔了一怔,道:“我……我……”   我一语挑明:“你把笔帽吃下去了。”   胡新宇惊恐万状:“啊!……笔帽?!……呜呜……妈妈呀,救命哇!……肚子疼啊……我要死啦……”   我手忙脚乱:“这个这个……你先不要动,我去校医室……”   只听背后有人道:“发生什么事了?”   我回头一看,正是李柯,就是“白金失窃”里借给我二节棍的那位。他道:“我来看看。”   我道:“我吓了她一跳,她把笔帽吃了。”   李柯惊道:“啊!那玩艺儿又不是松针饼,能随便吃吗?”   我道:“是呀!这可怎么办?!”   李柯道:“我领她到医务室去你给我们老师写张假条。”然后,他对胡新宇道:“小心点,慢点儿。”   胡新宇慢慢站了起来,此时李柯站在她和我中间,我忽然发现小家伙眼珠子乱转,心道:“坏菜!”一招“天鹰爪”抓了过去。   还是慢了点儿,胡新宇身子一缩,转身便跑,到了门口一回头见我没有追过来,便得意地从嘴里吐出个笔帽,笑呵呵地道:“我早看见你了,不过没想到人动作蛮快,一下子就塞住了门口,怎么样?兵不厌诈,我这手还不错吧!?”   我无可奈何,只得说道:“唉!我聪明一世!”   胡新宇道:“甭看学校的大字报说你有多火爆,到头不照样让人坑蒙拐骗吗?你对付对付头脑简单的罪犯坏蛋还可以,要对付我?哼!差远了!我胡新宇可是胡亥的后代呀!!”   我天眩地转,斗转星横。   李柯早已莫名其妙地让到一边去了,胡新宇还在演讲:“这是一个战略战术的问题,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我突然把她的铅笔扔给她,几乎是在铅笔出手的同时,我直着向小家伙奔去。   胡新宇一点慌乱没有,左手接住铅笔,右手把机械表扔了过来,道:“咱们不闹了,咱们两讫了。”   我身形一顿,接住手表,道:“没这么简单”   小家伙掉头飞跑,我随后追出教室忽见奇异画面:   全校第二号胖子,亦是胡新宇同班同学的谭大年,站在胡新宇面前,“我自岿然不动”!胡新宇四脚朝天倒在地上。再仔细看时,见谭大年右眼镜片碎了。   谭大年的眼睛红得象鸡尾酒里浸泡的樱桃,“喂,安兄!”   两个胖子干净利落地把胡新宇往外一叉,正好让她左耳贴地摔在铁硬的人行道上。她一节一节地撑了起来,象木匠在打开一把折尺,然后又掸去衣服上的尘土。   我道:“咱们两讫了,明儿见,克罗旭!”   谭大年道:“咱们可没两讫,你赔我眼镜!”   ……   

 楼主| 发表于 2005-3-25 10:51 | 显示全部楼层
晚上,我悄悄从麦秉甘楼前的暖气道里钻到地下,四面辨了辨方向,开始往“恋人路”摸。
  这一段路还真不短,我磨磨蹭蹭用了一个多小时才摸到“恋人路”那个出口,一看表,还好没到九点,当即潜在暖气道里不敢乱动。
  冷星残月,光甚暗淡。
  转眼一了九点,继而九点十分,我暗道:“怎么这帮人不来啦?”
  忽听一个声音响起:“褚兄,那小子怎么不来了?”
  另一人道:“不会的,那小子一向自命英豪,决不会不来。”
  又一人道:“是不是他已经先来了,潜伏下来了。”
  一个颇熟悉的声音道:“我放狗找找。”
  一人道:“能找得着吗?”
  这人笑道:“我拿了他的电子表!”这位正是老林。
  突然一声狗吠,再响时已在数米之外。
  又过片刻,只听老林道:“这倒怪了,难道那小子当真没来?!”
  我觉得是该出去的时候了,双臂蕴力,猛地掀开暖气道盖子,一跃而出。
  对方六个人外加一条狗都是一惊,没容他们转念,我抡起五十斤重的铁盖,砸得狗头开花,登时一命呜呼。
  接着,我双臂横推,铁盖斜飞一人躲闪不及,顺手提起老林枯瘦的身子一挡,只听一声惨叫如二胡崩弦,老林立时不动了。
  这位躲过一劫正在得意,我左手一扬,四把飞镖划空而至,力道绝不逊于“镖王”,全部命中,这位立时倒地。
  突然袭击摆平了两个人和一条狗,剩下的“国术精英”们各展身形,远远避开,我趁势自报家门:“巨蟹星座黄金圣斗士安明明是也,哪个狗胆,上来一战!”
  对方四个人互看一眼,左边那个走了出来,手一伸,亮出把短剑,道:“剑王卫第三!”说完,张牙舞爪地冲了过来。
  我舞动电警棍,心道:“先电你一下子再说!”刀棍相交,使剑这位“剑王”倒真有两下子,“唰”地变招,一柄剑竟似化成数十柄,但见寒光耀眼,白刃纷坠。
  我正奇怪怎么电警棍不发电了,猛觉肩上,腿上两处剧痛一个跟斗栽倒在地。
  卫第三的千重剑影陡然消失,只余下当中一剑分心直刺,这一下子可中了计--我胸前暗藏了一快铁板,有一厘米厚。
  “当”地一声,剑尖反弹而起,卫第三一惊,我左手划个半弧,手起棍落,头上正着,一下子俯身而倒,再不动弹。
  对方的三人同时一怔,猛然各亮兵器冲了过来,一个个通名报姓,“拳王褚新生”“笔王蒋则生”“爪王沈吴人”。
  我顺手捡起卫第三的短剑迎击,小心招架,仗着要害部位有铁板护着,一时半时这仨还真拿我没办法。
  猛然只听拳王褚新生大喝一声:“着标!”双掌一合一开,但见一个火团直飞过来。
  我惊得一滚避开,火团打在地上依然不熄。
  拳王转了半圈,又打出一个火团,这回我有了对付的办法--一扬手,两把飞镖从火团里直飞过去,只听两声惨叫惊天动地,我被一拳击出一丈多远,再看褚新生,双手捂脸,已然倒地。
  我气血翻涌,咬牙道:“对付圣斗十,用过的招数就不管用了!”一转身,撩开了笔王蒋则生的双笔。
  猛觉一个东西搭到肩上,我大叫:“不好!”往下一蹲,慢了点儿,爪王沈吴人发力一撕,我痛得大叫一声,这一爪至少抓走一斤肉。
  我发了狂,不理蒋则生,死力猛攻沈吴人,这小子且战且退防守得十分严密。
  我几十下猛攻不成,气得怒发冲冠,再迫一步,忽然沈吴人大叫一声,整个身子掉进了暖气道。
  我落井下石,一棍头顶正着,立时软了。
  我回身又冲向蒋则生,这家伙怯意早生,连连后退,我扔了电警棍,右手短剑乱刺,左手掏出飞镖连发,蒋则生哪里见过这种打法,没几招就挨了一镖,手脚一软,我一剑捅去,立时了帐。
  这仨一完,我也觉得全身乏力,“扑通”一下子坐在地上,那两团火还没灭,映得四周忽闪忽闪的,颇为恐怖。
我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又吸了一口气,这没来得及呼,突然一只手从身后袭来,先打掉短剑,接着猛击在我后背上。
  我立时岔了气儿,往前一翻时用余光一看,老林!
  老林不给我半点喘息时间,掌拳肘腿齐上,彻底摧垮了我的防线,只靠铁板护住要害才保住小命。
  老林见我无力防守,便停止进攻,道:“小子!孙猴子再能耐也他妈的翻不出如来佛的手心。这回让你瞧瞧如来佛的手段。”说完又往前逼近两步。
  我躺在地上手腿并用,向后退着,只觉一股热浪扑来,微转头一看,一个火团依然旺盛地燃着。
  老林狞笑着又逼近了一步。
  我敞开的衣襟突然被风吹得倒转过来,一下子与火苗接触了,转眼烧了上来。
  老林大笑道:“烤鸭!”
  一阵剧痛陡然产主,我手在地上一撑,整个身子“忽”地站起,面对着老林。
  老林大吃一惊,道:“啊……你……”
  “庐山百龙霸”!!!
  “巨型号角”!!!
  “银河星爆”!!!
  老林随着我的拳头飞起来又落下,落下又飞起来,起如鹰击长空,落如鱼翔浅底,在空中那是“万类霜天竞自由”。
  “一行白鹭上青天”转而“飞流直下三千尺”,老林不行矣。
  我一看他已被打得如郑屠一般,连忙停手,打了几个滚儿,身上的火熄了。顺手捡起电警棍套在腕子上。
  我摇摇摆摆地离开现场,道:“老子和十中的恶气都出了,这一仗倒挺痛快,得告诉派出所来抓人。”
  把护身铁板扔在一边,不然真没气力走动了。
  好容易找了个有电话的地方,我先给派出所打了一个,又给长辛店医院打,让他们赶紧派救护车来。随后,安慰那受了惊的老太太几句,强调我不是坏人,只是借用一下电话。可怜的老家伙浑身发抖,一个字儿也说不出来。
  我站在路边等了一会儿,救护车来了,随之一阵“呜哇”怪响,一辆警车三辆摩托如飞而至,我匆匆交代几句,上了救护车。
  随行医生忙给我包扎,我也要学学大盖帽拔镖的豪杰风范,便与各位白衣天使们胡侃起来,刚说了一句就引发了一个惊人消息,一个医生道:“刚才有三个人去袭击派出所所长和雄辩症,险一险犯罪成功,要不是派出所所长有枪,俩人都得完蛋。”
  我忙问道:“雄辩症呢?”
  医生道:“他没事儿,还用暖壶砸趴下一个呢……”
  “?”我暗道:“王晶究竟是什么病?”
  过不太多时间,开到长辛店医院,医生又诊断一遍,让俩护士把我送到267去,跟所长和雄辩在一起。
  电警棍还套在腕子上没摘下去,我轻轻敲着“日本鬼子进山曲”进了267号病房。
  大盖帽坐在床头,身边放着一把手枪,王晶站在地上,半倚着窗台。
  我想试试王晶的雄辩症是不是好了,便道:“现在你活着呢!”
  王晶古古怪怪地看着我,但一个字儿也不说。
  我看了大盖帽一眼,又指了指王晶。
 楼主| 发表于 2005-3-25 10:5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章 冲向心灵深处的搏击

  大盖帽也是古古怪怪地看着我,也是一个字儿也不说。   我努力欠了欠身,不料触动了肩上的伤,一下子疼得流出眼泪来。大盖帽抢步上前,把我按在床上,又从我腕子上解下电警棍,扬手扔到床上,道:“好兄弟,你受累了,我……”   我约略明白了几分,一指王晶,问道:“难道他……”   大盖帽艰涩地露出一丝笑容,道:“我这个哥们儿……嗯!……啊!……你看在我,不……”   我道:“怎么了你?想仔细再说!”   大盖帽挠了挠脑袋,道:“实话说了吧!……他这身功夫也是从西山国术馆学来的……不过,他跟那帮人不同……”   大盖帽这句话一说,我的脑子里忽然似有一道闪电,照亮了我以前想过的一些怪念头,使它们渐有条理,也不再模糊了。   我道:“下面的话不妨由我来说,对了你就点一点头,错了当时就给我修改,怎么样?”   大盖帽和王晶均是一怔,大盖帽道:“好吧!你说吧!”   我看着王晶,道:“你在打斗中认出了对方的武功路数,知道这一帮人的厉害,于是趁受伤之机假装昏迷,是不是?”   大盖帽和王晶一起点头,我道:“那我可得问你了,你以前的勇气都哪儿去了,宁肯装死避祸?”   王晶道:“我……这个……我们这个西山国术馆是个秘密组织,纪律极苛,我是他们为‘鬼面’代培的七八个里的一个,典章制度也多少了解一二……这个……他们一般不肯轻易抛头露面,可这回一下子就出来八九个……我想,一定是有什么重大阴谋,嗯,啊……我想……”   我一言蔽之:“你就是害怕了,才想出个装死的主意!”   王晶满脸通红,道:“你是不知道他们有多残酷……”   我道:“好了好了,过会儿你再说,现在听我的,”我的目光转向大盖帽,道:“你多半早已知道王晶的昏迷是假装的吧?!”   大盖帽微微侧过脸,道:“是!”   我一拍床板:“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大盖帽扭头看了王晶一眼,道:“我们认为西山国术馆的目标主要是王晶和我,不想把你拉扯进来……”   我道:“学校那么大肆宣扬我的英雄事迹,难道你们不知道么?且行千里,其谁不知?”   大盖帽和王晶闻言都是一怔,王晶道:“有这种事?”   我颇为惊讶,道:“你们真的一点不知?”   大盖帽道:“人家一直没跟我们说过,王晶装昏不能离开医院,我时时刻刻亲自盯着,还让我叔叔(麦秉甘)让他们同学别来探视,我这几天跟我叔叔也没见几面,我们确实不知道啊!”   我一下子没了词儿,停了很长一会儿才道:“大李难道不会把我的情况报告给西山国术馆?”   大盖帽道;“我早对他有所防范,那天晚上根本没带他来,而且你在医院包扎了一下就走了,根本他就没见过你。”   我道:“原来是这样。王晶装昏,大李看护他,你们认为早有准备万无一失,可那天你呼唤王晶起来,他却没理人,多半是发现我正在旁边一张床上躺着,所以要把这场装死的戏演下去。”   大盖帽和王晶一起点头,王晶道:“我们要放长线钓大鱼……”   我接茬往下说:“谁知误打误撞,他一电警棍杵在你下巴上,你的装昏计无法忍受,于是实行痴呆战术。”   王晶又点头。   我问道:“你这个痴呆症,我认为是个不错的蒙人法子,为什么又要改成雄辩症呢?”   大盖帽道:“那天我接到了西山国术馆的战书,约我晚上恋人路见,不准带其他人。我不知道他们对人怎么样了,他也想开口说话,就编出这么个借口把你叫到医院,然后我去赴会。”   我道:“王晶,你为什么不去帮帮他?”   王晶的神色很古怪,大盖帽道:“本来说是要他去的,可你偏要对他实行‘电疗’,被蹬昏了,只好留他看着你。”   我道:“同志,你是个好人,都这个时候了还替你的哥们儿掩盖,可甭想瞒过我。派出所那么多公安,你是所长,叫三五个人来不会有问题,偏要让王晶留下?”   大盖帽满面愧色,把头低下去了。   我装没看见,向王晶道:“你‘服从’了他的好意,度过了和平的一晚,他在外面搏命,险些完蛋,你有何感想?”   王晶的头更低,一个字儿也说不出来。   我道:“从此,我的处境非但不如你们一厢情愿,反而更加险恶,因为他们的注意力必定往我这儿集中,是不是?”   俩人不答,我道:“你苏醒之后,让我回派出所传达你的命令,神差鬼使地让我发现你打电话,我刚才才想通,一定是王晶在你刚一醒来时发出了什么信号,让你尽快支走我,对不对?!”   王晶把手抬了起来,做了个“并指病”的样子晃了一下。   我道:“还有更玄的,我偷听你打电话,十有八九被出来上厕所的王晶看见了,”我把目光转向王晶,“你又发现我走了过来,便急忙跑到厕所里躲着,在我进屋后,你利用这个时间差跟他商量好了一个主意,这个主意嘛--”我的视线转到大盖帽身上,“知道我一动情就云山雾罩思路不清,于是你就用那一番话来感动我,我也真中了计,对不对?”   大盖帽慢慢地点了一下头。   我一拍床板,道:“同志,你好好think think,这种馊主意究竟是方便谁了?我,他,还是你?还是西山国术馆?”   我向王晶怒吼道:“你害得我在你床底下趴了几个小时,受了凉,第二天肚子坏了,这是一笔帐。”又对大盖帽道:“他借神志不清之机散布反动言论,又是一档子事!”   大盖帽目瞪口呆,王晶手足无措。   我苦大仇深地道;“还有,我的电警棍是怎么回事?我借出时试了试还是好好的,一经交战却发不出电来,一下子就挨了两剑!”   王晶嗫嚅道;“我……见你嘻皮笑脸借枪,以为你要干坏事,就趁你烤衣服去的时候……”   我大叫一声:“八格!”牵动伤口,涕泪交迸。   大盖帽忙道:“他那天用水泼你实际上也是让我借烤衣服之机看看你兜里有什么消息,结果只有一大把飞镖……”   我道:“那他先拆我的电警棍干什么?”   大盖帽立时没词了,王晶道:“如果他真发现西山国术馆的向你下手的迹象,当时我们就把真相告诉你,可……”   我道:“我把那战书塞裤兜里了,后来你们大概也觉得不对,才叫我,可我以为你们是想把警棍要回去,就赶紧跑了。”   大盖帽忽然道:“你为什么不说呢?连我也不告诉!?”   我道:“那天上午我们开庆功会,请到四个高级领导,原本指望借这事就能上市重点,没料想西山国术馆派人捣乱,挺好的一桩事就这么着完了,我决心独自杀他们几个出出气,就是这样。” 大盖帽“哦”了一声。   我道:“咱们的事儿先到此为止,还有一大帮‘西山国术馆’的人等着审问--怎么样?这几天你能出院吗?”   大盖帽道:“我……我听医生的,我……他让我出我就出。”他一边说一边用眼睛瞟王晶,又挤又眨的。   我对于这些人情事故那是一窍不通,但见王晶眼珠子乱转,接着大盖帽开始翻白眼儿,我懒得再看,拉过被子蒙住了脑袋。   蒙了一会儿,就见周公去了。   一觉睡醒,发现屋子空荡荡的只剩下我一个人了,倒也不觉奇怪:王晶没病,此刻西洋镜又被揭穿,当然不会再住院,大盖帽也已康复得差不多了,正好出院进行他自己的事业。我呢?只好等同学们来探视喽!

 楼主| 发表于 2005-3-25 10:5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个登门的却是麦秉甘。拎着一大包东西,笑呵呵地进了门。
  他热情地慰问我,听我讲述死亡游戏的经过,不时长吁短叹,我似也忘了身上有伤,坐在床上指手划脚,唾沫横飞,足尺加三地大肆炫耀。
  末了,麦秉甘往前凑了凑,道:“还有一件事儿……”
  我头脑发昏,根本没听见他说什么。
  麦秉甘道:“还有一件事儿……”
  我一下警觉起来,道:“什么?”
  麦秉甘小声道;“你能不能帮我求个情,老林……”
  我一听是他,立时断然回绝:“别人都可以,唯独这个老林不行,我告诉你说,他坏得出奇,不是一般的坏,他是焦大的二叔--犹大,一休的师兄--没羞,他一向标榜忠于人民,实际上他是个无耻的叛徒,两面派,误人子弟,坏事干绝,又参加黑组织挖社会主义墙角……”
  麦秉甘也不生气,笑咪咪地看得我毛骨悚然,但见他伸出一个手指,把那一大包东西的包装纸挑破了。
  啊……哇……太太太……
  我道:“当然了,我们的方针是惩前毖后,治病救人,老林虽坏,但差一丝尚未黑透心肝,还是以挽救的嘛……”
  麦秉甘道:“拜托了。”
  又胡侃了千儿八百句,他告辞走了。
  我当即把他带来的食品藏得严严实实,塞进床头柜。
  过了不大功夫,大盖帽回来了,他显得挺丧气。
  我问道:“那帮子死活不肯招供吗?”
  大盖帽道:“咳!别提了,昨天少说一句话,医生们给这帮子打了麻药,五天内绝醒不过来,等着吧!”
  我道:“这帮子伤势如何?”
  大盖帽道:“一个是脑震荡,没打麻药也醒不过来,一个脸上挨了两镖,伤势倒不太重,还一个左腿骨折外加脑震荡,还一个肚子上着了一剑,肩膀上还挨了一镖,险一险完蛋。”
  我急道:“老林呢?”
  大盖帽道:“他呀?他比谁都惨,胸腹之间大片淤血,肋骨折了两根,多处软组织挫伤,尾巴骨摔折,小肠短路……”
  我道:“且慢,他怎么个‘小肠短路’了?”
  大盖帽道:“肝下垂压住肠子阻断消化道……”
  我道:“还是鲁迅说得好:活该!”
  大盖帽接道:“就剩一条命了,医生怕出危险不敢给他打麻药,一天四管儿止疼针,够他受的!”
  我道:“老林在这案子里是不是个主犯?”
  大盖帽道:“当然啦--莫非你--”
  我道:“正是!不过不是我,而是学校的意思,念在他从事教育几十年毁人不倦,能不能这回先放他一马?”
  大盖帽道:“原来我叔刚才来就是贿赂你来了……”
  我忙道:“不不不……”
    大盖帽道:“‘不’什么!我刚才看见他从这儿出去,肯定是怕直接贿赂我有困难,故此从人这儿下手,曲线救国!”
  我拍拍脑袋,道:“啊……呀……忽然灵机一动,道:“你放了老林,这里就有一半是你的!”打开了床头柜。
  于是大盖帽走时,手里就多了一个兜子。
  陆陆续续又有人来,但始终不见王晶,我向同学一打听,他现在是玩了命似的天天学习,但又学不进去,一天到晚阴着脸,好象谁都欠着他二百块钱似的。
  五天时间转眼即过,赵钱孙李周吴郑王冯陈,大李先后苏醒,少则瘦了两斤,多则五斤有余,褚卫蒋沈韩杨,老林这几个醒得比较晚一些,总之,不管是不是挨了麻药的,到第五天上全醒了过来,而我也康复了百分之八九十,且重了一斤。
  又过了两天,大盖帽来看我,“汇报”道:“已把老林放了,他感激得了不得,今儿晚上要请客,我叔和你们校长。”
  我道:“其他人审问得怎么样了?”
  大盖帽道:“差不多清楚了,这个‘西山国术馆’的全部孤忠都让咱们逮起来了。不过,那天晚上来袭击我和王晶的三个人里,有俩是临时雇来的小流氓,已经送去劳教三年。”
  我问道:“他们为什么要跟你过不去?!”
  大盖帽道:“他们受‘鬼面人’资助之恩,念念不忘,一心想再找块地盘儿培养后备力量,长辛店这地方人口复杂,地形多变,他们准备把我搞下去然后让大李上来,只手遮天,谁知你和王晶一出马就把他们的‘先遣队’全抓了去,这帮子倒是够义气,前赴后继--入网,现在已让咱们连锅端了。”
  我道:“这伙人倒是比王晶还讲义气。”
  大盖帽面色一变,但转而复原,道:“你还记恨王晶呀!”
  我道:“不恨不行,不仅是我,还有你,你忘了你挨那一镖了,啊?!这小子太他妈不够意思了,让哥们儿为他搏命,他却在这儿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大盖帽忙道:“同志,算我求你原谅他这一回吧!你们俩从前并肩战斗,共同协作,怎么这回一下子都想不开……”
  我道:“你肯不肯原谅他?!”
  大盖帽道:“当然,我这几天还劝他呢!”
  我道:“那没说的,我也肯,你回去告诉他吧!”
  大盖帽满面欢喜之色,道:“还是你小子行,有肚量。”
  我道:“咱们彼此彼此,嘻嘻嘻!”
  大盖帽道:“我过会儿就告诉他去。”
  我急忙岔开话题,道:“老林请客是吗?为什么不请你?”
  大盖帽道:“请了,我不去,还有这几个人的报告得写,不过,从你这儿拿走的东西极为好吃,我叔要是直接贿赂我,也肯定能成功,哈哈!”
  我也笑道:“哈哈!”
  大盖帽有些坐不住了,道:“我得找王晶去!”
  我道:“一路顺风!”
  他走了以后,我发现仅存的一些美食又少了两包,不知他是如何下的手。
  第二天噩耗传来,老林宴请冯、麦二位校领导,饭后赌博,又喝了不少的酒,忘了煤气中毒这码事,全部遇难!
  我不顾医生的劝阻,冲出长辛店医院来到十中,找人一问,遗体已送至长辛店医院太平间,我又只好跑回来。
  太平间里一片肃穆,我一眼发现大盖帽正低头抹泪,便悄悄走了过去,站在他背后陪他一块儿伤心。
  大盖帽觉出身后有人,一回头发现是我,也不多说,又扭过头去擦眼睛。
  我想起平常老冯和麦秉甘对我关怀倍至,慈详和善的面孔,不禁一阵心酸,哇哇大哭起来。
  待止住悲声,四面一看,只剩了大盖帽我俩人。
  大盖帽告诉我说,明天上午举行追悼会,然后送去火化,他还说,老冯和麦秉甘一个正直一个和蔼,很有人缘,会有很多人来,算是慰藉逝者。
  陆续有挽联花圈送来,我和大盖帽还有两三位教师守了一个晚上。
  送给老冯和麦秉甘的挽联花圈倒还罢了,送给老林的却是有褒有贬,褒的如“一身正气,两袖清风”等等,贬的可是多姿多彩,不一而足,如一联写道:“人间一身功业抛尽,犹存幼木。”却没了下联,只是横批写着:“占尽风流。”
  大盖帽盯着想了半天,道:“是不是‘无情对’呀?我来试试。嗯!人间对阴世,一身对万代,……噢,我明白了,下联是‘阴世万代罪孽聚全,只有老林,’他妈的,倒真是占尽风流。”
  他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第二天,追悼会开完,我和大盖帽随车去了火葬场。
  到了火葬场,尸体抬下,一千送行人纷纷回去,大盖帽死活不肯走,要亲眼看着麦秉甘变成灰。我当然陪着他一块儿。
  六个工作人员将三具尸体抬到停尸房,分别编上号,老林十六,老冯和麦秉甘是十七、十八。
  大盖帽问一个焚尸工道:“什么时侯火化?”
  焚尸工道:“我算算……嗯……再过半个月吧!”
  大盖帽一听就急了,道:“你没跟我开玩笑吧?!”
  焚尸工瞟了他一眼,冷然道:“我拿死人开什么玩笑?!”
  大盖帽道:“过半个月不都臭了吗?”
  焚尸工道:“这几天死的人特别多,冷库已经满了,臭了也没办法,谁让他早……”他闭了口。
  大盖帽一下子听出了他话中含意,大怒之下,揪住了焚尸工的领子,道:“你说什么?”
  焚尸工挺冷静:“你们是哪个单位的?”
  我也很气愤,道:“北京十中的,怎么了?”
  焚尸工惊道:“北京十中?死谁了?”一把拉开大盖帽的手,去掀蒙尸布。
  第一个正是老林,但见焚尸工呆了一呆,大哭起来。
  我和大盖帽一时莫名其妙,都看着他哭。
  但见他哭了一会儿,推着老林就进了火化间。自此再不出来。
  我悄悄问另一个工作人员道:“这人是怎么回事?”
  这工作人员道:“他原先也是北京十中的,可能跟这位林老师有点感情,这会儿不顾一切先把他化了。”
  我陪笑道:“能不能过会儿一块儿把我们另两位校领导一块儿火化了,谢谢您了。”
  过了一会儿焚尸工出来了,这位工作人员便向他求情。
  焚尸工冷冷地道:“不行!”说完进了休息室,捧着个骨灰盒。
  这位工作人员挺尴尬,对我和大盖帽道:“实在对不起,现在天也晚了,你在我们这儿住一晚上,第二天再回去吧!”
  大盖帽看了看表,道:“好吧!”
  于是这位工作人员领我们到招待室,旁边还有一个小屋,两张床,显得挺朴素,晚上,我和大盖帽就睡在这里。
  到了十一点多,我还睡不着,大盖帽也是辗转反侧,于是我们俩就开始胡侃,山南海北,草长莺飞,明星武术,什么都侃。
  忽然听见有人敲门,接着说道:“里面是AMM吗?”
  哎呀老天God save me,是老冯的声音!!!
  我和大盖帽立时就“毛”了,过了一会儿,大盖帽拔出的枪,道:“谁在外面装神弄鬼,不然老子要开枪了。”“哗啦”开了保险。
  又一人急道:“别……别开枪,我是你叔叔麦秉甘,我们没死哇,怎么送到火葬场来了?”
  大盖帽下了床开了灯,猛一下把门拉开,倒把门外俩人吓了一跳。我定睛一看,不是老冯和麦秉甘是谁?!
  大盖帽用枪指着二人,仔细打量一番,突然扔了手枪抱住麦秉甘大哭起来,我抱着老冯又跳又叫。
  麦秉甘道:“我就象睡觉似的,迷迷糊糊地一睁眼,怎么到了火葬场啦,后来冯校长也起来了,我们找了个人一问,知道你们在这里住着,就找来了。”
  老冯补充道:“幸好那个人不知道我们是从停尸房里跑出来的,不然准得吓坏了,哈哈哈哈。”
  他笑了两声,忽然想起了什么,道:“林老师呢?”
  我装出想了一想的样子,“悲伤”地道:“焚尸工是他的学生,本来说半个月以后才轮到你们,他爱师心切,就……”
  麦秉甘叹了口气,道:“人算不如天算……”

 楼主| 发表于 2005-3-25 10:52 | 显示全部楼层

  四个人在一间房里挤了一晚上,第二天向工作人员说明情况,回到长辛店,老冯和麦秉甘费了老大劲儿说服众人,依旧掌管十中。   我悄悄问大盖帽道:“王晶有什么反应没有?”  大盖帽的样子挺为骓,道:“这个……我看不太出来,我跟他说了,他什么反应也没有,估计倒不是咱们原不原谅他的问题,恐怕他自己良心上并不好过。”   我想了一想,道:“随他去--”   过了一个下午,传来这么一个消息,王晶在街上抱打不平,以一敌五,大获全胜,只受了一点儿轻伤。   又过了一天,我出院了,医药费公家报销,外带每天五元的伙食补助,扣去实际费用,我还赚了二十多块。   买了两套《圣斗士》后,就只剩五六块了。   大盖帽的案情报告也已写完,交上去后大受赞扬,长辛店派出所荣立集体三等功,大盖帽荣立个人二等功,奖金250元。   他用这笔钱请客,“燕晓楼”饭庄开了两桌,并把我和王晶一块请了去,我没顾别的,甩开腮帮子来个风卷残云。   吃完了,我抹抹嘴,准备回家,大盖帽道;“安明明,你先别急着走,我还得找你有话说。”于是我便留了下来。   收拾已毕,出了“燕晓楼”,大盖帽道:“你今儿是怎么回事?”   我道:“怎么啦?没什么事呀!我吃得虽多,但不失风度……”   大盖帽道:“我不是说这个,王晶--”   我打了一个嗝,道:“王晶怎么啦?”   大盖帽道:“你只顾吃你自己的,他几次想跟你说话都没找到时机,结果吃到一半他就先走了。”   我道:“就这事呀?!你放心,没什么,王晶反正知道我不再怪他了,他肚量大,又不是不知道我贪嘴,不会把这事放在心上的,他想找我说话,明天肯定会找我。你就不必担心了,谢谢您了。”   大盖帽双手一摊,无可奈何。   谁知第二天,王晶没来找我,整整七小时在一个教室里,他木雕似地坐着,一名话也不说,我几次看他,他也不做反应。   我暗道:“等明天瞧瞧。”   于是,又一天这样过去了。   我终于于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了暗道:“这小子气量真这么小?”   再过一天还这样。   我也终于有些愤然,暗想:“你小子这样,我就不会呀?!你不理我,随你便,我又不是该你什么东西!”   大盖帽终于感觉到了这一点,他几番斡旋没有结果,便也懈怠下去,道:“这事儿复杂又不复杂,我算是力所不及了,你们听天由命吧,别忘了还有我这个朋友就行。”   又过了两天,我回家整理书包时,忽然发现铅笔盒里有个纸条,打开一看,是王晶的笔迹,写道:“你要是还记着我这个兄弟,这礼拜天是我十八岁生日,咱们 ‘燕晓楼’见!”   我暗道;“怎么象我该了他什么似的。”   过了一天就是王晶的生日,我先到商店里买了一张生日卡,写了几个字儿,谁料想星期天起晚了点儿,十点才从床上下来,拿着生日卡怔了半晌,想起“鬼面人”一案中我和王晶大战黑风;又想起“白金失窃”里和王晶一块闯入建筑工地’一块儿找到白金杯‘“恋人路”上大战西山国术馆先遣队,我这个兄弟胆小,可也对得起我啊!这回又没酿成什么恶果……   可这回他干的事偏偏又是我不齿的,咱共产主义思想不够,但总知道临阵装死,让朋友买命不是人干的……   我头脑发蒙,摇摇晃晃地买了瓶酒回来,想一会儿,喝一口,也没吃中午饭,等到酒瓶空了一看表,下午四点多了。   我乘着酒兴,出了家门,磨磨蹭蹭骑了半个多小时,终于到了燕晓楼前面,我摸了摸胸前的生日卡,下了车,往里走。   只听一个人叫着:“关门了关门了啊,快出去--别喝了,我说你们俩是哪儿的,这样酗酒,八点一开门就喝个不停,明天还上不上班了,快出去,别叫我们拖你走……”   我睁大醉眼往里看,什么也看不看清,只听一个人大着舌头道:“我,我们在等……啊等朋友……他不来……我们也等……对了!……我们请他来……我今天十八岁……成人了……喝酒不算犯法……他肯定会来……啊来……”   我叫道:“这不……我来了……别给人家添麻烦,走,外面凉快……好说话。”   两个人影相互搀扶着从里边走出来,走到切近,我忽然认出来了,一个是王晶,另一个是穿便服的大盖帽。   俩人都是酒气逼人,服务员在门口道:“神经病!”   我道:“尔何知……中寿,尔墓……之木……拱矣!”   大盖帽看了看我,道:“你也喝酒了……”   我努力把脸一板,道:“成何体统……等便等……如此丢人现……眼……岂非给我抹黑不成?”   我解开了一个钮扣,掏出了生日卡。   大盖帽忙道:“噢……对了……我也有……”   他也掏出了一张生日卡。   王晶一直低垂着的脑袋慢慢抬了起来,伸手接过了两张生日卡,三个人摇摇摆摆地往路灯下凑。   我伸过脑袋,见大盖帽的生日卡上写着:“生日快乐,友谊长存,并祝学习进步,生活愉快。”下面画了个大警棍。   王晶又打开我的生日卡。   “谭咏麟一样祝你生日快乐,并请你唱他的歌。”   王晶摸了摸下马颏儿,运了运气,道;“《象我这样的朋友》,一快儿唱!”   三个人三副破嗓子一起振动,高音低音走音俱全,拍数节奏连音不齐,一直唱下去:“风雨的街头招牌能够挂多久……”   好在最后一句时,终于唱齐了。不知是什么原因。   这一句是:   “记得最后还有象我这样的朋友!”   

              (全书完)                   1991年11月24日10:00

  附录

  胡新宇的捉刀之作:(疑非她所写,盖因本文水平甚高,不象是高二学生能写得出来的,真正做这缺德事儿的,我和王晶还得查查) 正文如下 同学们,你们好:   俺给大家做报告,希望大家喜欢,谢谢!   俺来说说这个“演变”的认识问题,俺演讲的题目是:   “演变与反动”   动乱的精英对人讲演变,以为中国当实行全盘西化的策略,否则便不久长。例如苏联,立陶宛和别的一两个共和国就是独立后实行全盘西化,所以生活改善,其余的不这样,就将消灭了云。   这真是所谓“你不说我倒还明白,人越说我越糊涂”了。苏联有许多共和国生活不改善,我想,这是总会有的,但竟没有想到它们的消灭,乃因为不实行全盘西化的策略。现在既然知道了这一层,却更不解它们既未消灭,动乱的精英何以看见,却居然断定它们都是因为不全盘西化的缘故了。   只要改善的便是西化了的,只要消灭的便是社会主义的,抢得到天下的便是王,抢不到天下的便是贼,莫非精英式的发展论,也将沟通了精英们的历史论欤?   而且,演变是永久不变的么?   原始,奴隶,封建,资本,社会,乃至共产……如果社会还在进化,演变就不能永久不变,不说封建主义,就是资本主义的演变,就未必一定能使某国某地生产发展,某地生产发展,恐怕也不干演变屁事儿,要说演变一定进步,实在难哪!   譬如反动罢,我想,似乎于古有之,于今也有,将来一定暂时也还有,该可以算得较为“永久不变的演变”了,然而封建里讲奴隶是反动,资本里讲封建是反动。不知道倘要做长足发展的社会,要充真正革命的史论家,是描写进步好呢?还是描写反动好?这剖倘不先行解决,则在将来世界中的地位,委实是“岌岌乎殆哉”。   听说,例如苏联,那盟国,先前是大抵靠着社会主义的,其中自然是革命多;到了二十世纪后半,受了民族独立的影响,就很有些演变气了。那一种的命长,现在似乎还在不可知之数。   在中国,从精英听发展,从激进者听历史,都令人毛孔痉挛,汗不敢出。然而这也许倒是中国的永久不变的“演变”罢。 俺演讲得很好,请大家鼓掌,再鼓,再鼓。   谢谢,谢谢。                奥楚篾洛夫(全文完)

另:王晶拿着这篇稿看了半天,约略觉出有些鲁迅的幽灵来,但胡新宇,据她自称,乃是胡亥的后代,无论如何跟姓周的断无灵魂附体之缘,但“胡周”读偏了便是“胡诌”,王晶说:“估计是老天出了点差错!”自认蠢笨如牛,不再查找了。   过了半天,有两个外国人,经探听是捷克人,到北京十中挑选演员,王晶竟被选上,担任中捷合拍大型系列故事片“鼹鼠的故事”之男主角,他要我当配角,我拒绝了。   王晶觉得一个人唱独角戏没劲儿,也不当演员了。   我们都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完!!!!!!!!!!

发表于 2005-3-25 17:12 | 显示全部楼层

估计我是第一个看完全文的~~~~

发表于 2005-3-25 17:25 | 显示全部楼层
顶一下!如果真是91年写的,那这文章还真不赖!

发表于 2005-3-25 17:26 | 显示全部楼层
没错,俺要是看完,今天不用回家了 [em06] 这老安!
发表于 2005-3-25 18:17 | 显示全部楼层

看得头晕啊~

发表于 2005-3-26 15:42 | 显示全部楼层
以下是引用边城玫女在2005-3-25 17:12:55的发言:

估计我是第一个看完全文的~~~~

不错,估计,你也是最后一个,我是看到头晕了。

 楼主| 发表于 2005-3-27 10:58 | 显示全部楼层
慢慢看!回头我再发一个小说中人物现状小记,有意思着呢[em07]
发表于 2010-5-11 21:18 | 显示全部楼层
有趣得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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