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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山野岭。
长空之上，飞过一只巨雕。
雕鸣于野，声闻九里。
剑。
玄铁剑。
铿然出鞘。
向天空直射而去。
划了一个丰满的弧线。
剑锋入地。
入地半尺。
余露的剑锋在落日下发射着淡淡的乌光。
老人和少年静静地盘坐着。
巨雕嘶鸣与玄铁破空之声余音未绝。
少年：“爷爷，毕求一来了。”
老人点点头：“好重的杀气。”
少年：“爷爷，我怎么感觉不到。”
老人：“你不是剑客。只有剑客才能嗅到彼此间的杀气。”
少年：“玄铁剑是被杀气激射而出的，此人的杀气真是好重。”
老人：“百剑谱中九十九个成名剑客已死于此人剑下，每杀一人，杀气更重一分。”
少年：“他为什么要杀这么多人？”
老人：“当然是为了天下第一剑的名号，就象他的名字，毕求一——毕生只求天下第一。”
少年：“百剑谱排在第一是谁？”
老人：“公孙洗剑。”
少年惊愕地看着老人，道：“是爷爷？你就是天下第一剑客？！”
公孙洗剑点点头，道：“是。无锋，百剑谱的百名剑客只剩下一人，毕求一现在要杀我，你难道猜不出我就是天下第一剑客？”
公孙无锋：“百剑谱中的剑客纵横江湖，而爷爷长年隐于山野，超然物外，无锋自然想不到。爷爷为什么会退隐江湖呢？”
公孙洗剑：“天下熙熙，皆为名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名利杀人尤甚于剑，爷爷是得了这天下第一剑的名头之后才知道的。天下第一，哼哼，惹出了多少江湖杀戮。你的爹娘就为此而死，而爷爷的剑下又有多少冤魂？为了能保住我公孙家门最后的香火，爷爷只好归隐江湖。想不到，还是躲不过毕求一的追杀。无锋，你说这天下第一剑客有何用？”
公孙无锋：“爷爷，毕求一为争天下第一，杀人无数，你应当为江湖除害。”
公孙洗剑摇头道：“毕求一近年刺杀百剑谱九十九名剑客，你可知他用了多少剑？”
公孙无锋摇摇头。
公孙洗剑：“一百零一剑。”
公孙无锋：“一百零一剑？那，至少有97人是被一剑致命，毕求一的剑竟有这么快？”
公孙洗剑：“比你想象的快。九十九人中只有一个人接了他三剑，百剑谱排名第二的冷面剑客丁一。丁一的剑就象他的名字一样绝无花哨，他的剑已经很快了。”
公孙无锋：“毕求一的剑比之公孙洗剑，谁更快？”
公孙洗剑：“我的剑不以快见长，若论快我不是他的对手。”
公孙无锋点点头道：“不错。爷爷的剑法绵长多变、以退为进，一旦发现敌人破绽，则势如破竹，绝无防守。无锋认为，爷爷的剑法正是毕求一的克星。”
公孙洗剑：“若爷爷再年轻十岁，还不会把他放在眼里。只是现在我年事已高，而他正当壮年，我自己也不知道能接得了几剑。我的胜机在百招之外，只是我接了他的百招之后，心力与体力已然不济，唉，终究是有心无力。”
公孙无锋默然无语。
公孙洗剑：“无锋，你可知我带你来的目的？”
公孙无锋摇摇头，道：“师父，你为什么叫我来？”
公孙洗剑：“傻孩子，当然是替我收尸了。”
“爷爷。”公孙无锋低头垂泪。
公孙洗剑淡淡一笑，道：“无锋，人都会死的，爷爷年过古稀，生死已不重要。其实，爷爷叫你来的另一个目的是想送你一件礼物。”
公孙无锋疑惑地看着公孙洗剑，道：“爷爷，是什么？”
公孙洗剑道：“就是即将到来的这场战斗。这是天下间最强的剑客之间的较量，你是唯一的旁观者，相信经此一战，你对剑术的领悟会进入一个新的境界。”
公孙无锋：“可是，爷爷你知道我。。。。。。”
公孙洗剑微笑道：“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公孙无锋：“爷爷，江湖上最厉害的剑法是什么？”
公孙洗剑：“单论剑法，毕求一的惊鸿快雪剑法，爷爷的怯剑十三式和独孤九剑，都在伯仲之间，关键在于使剑之人。惊鸿快雪剑是不仁之剑，杀气过重，但这个缺点也成就了它的威力，使剑之人杀心一退，威力就大打折扣；独孤九剑是霸者之剑，御剑者若无霸气，威力也是平平；怯剑是仁者之剑，对御剑者要求最高，非大勇若怯之人不可使此剑。若论杀人之剑，有一种剑法要高于这三种剑法。”
公孙无锋：“哦？那是什么剑法？”
公孙洗剑淡淡一笑，道：“心剑。”
玄铁剑。
它似乎已经忍耐不住大战之前的静谧，
发出一阵嗡鸣。，
轻轻地震动。
一个人走上了荒山。
一袭白衣，腰悬长剑。
他走到公孙洗剑和公孙无锋面前停了下来，
静静地打量着两个人。
公孙无锋直到此时才感觉到了来人身上散发出的杀气。
杀气的味道好比刚启坛的关外烧酒，浓烈。
他感到了一阵窒息。
公孙洗剑老人：“毕求一。”
来人点点头，道：“公孙洗剑。”看了一眼公孙无锋，问道：“他是谁？”
公孙洗剑笑了笑，道：“他是我的孙子。”
毕求一冷笑道：“两打一？”
公孙洗剑仰天大笑，道：“他叫公孙无锋，百剑谱中可有这个名字？你不必担心，他只是来收尸的。”
毕求一冷冷道：“收尸？收谁的尸？”
公孙洗剑：“也许，是我的；也许，是你的；也许，是我们两个人的。”
毕求一：“哼，也许是你们两个人的。”
公孙无锋没有说话。
他在极力控制自己，
极力控制内心那股强烈的窒息感觉。
毕求一在两人面前盘坐下来。
长剑插在地里。
公孙洗剑：“好剑。”
毕求一：“你的也是好剑。”
公孙洗剑：“好在哪里？”
毕求一：“重剑无锋，大巧不工。此剑剑尖剑锋都不开口，剑身乌黑，定是江湖中传说的玄铁剑。求一猜得可对？公孙先生。”
公孙洗剑点点头，笑道：“不错。阁下这口血饮剑削金断玉，杀人越多越加锋利，也是一口绝世好剑。”
毕求一：“先生博闻，求一佩服。求一有一事不明，公孙先生在百剑谱排名第一，剑法已入化境，不滞於物，草木竹石均可为剑，已进於无剑胜有剑之境。为何还要使此玄铁重剑？”
公孙洗剑哈哈大笑道：“阁下对于老夫倒甚是了解。不错，老夫年迈已使不动此重剑，这把玄铁剑是我孙儿用的。”
毕求一脸色一变：“你竟要赤手与我比剑？未免太小觑毕某了吧？”
公孙洗剑：“当然不是。老夫还没到那个境界，我这就取我的剑来。”长袖挥动，玄铁剑拔地而起，啸响着飞向旁边的小树林。在林间折个头，又飞回来，铮的一声插在公孙无锋面前的一块大石之中。长剑入石的同时，一根树枝衔枚而来，嗤的一声插在公孙洗剑面前的沙土之中。
公孙洗剑一指树枝，道：“这就是老夫的剑。”
毕求一用手指轻弹剑鞘，血饮剑应声飞出，剑插入地。
玄铁剑和血饮剑一照面，顿时鸣声大作。
一阵风来，
挟起几片落叶，
轻轻从玄铁剑和血饮剑划过。
落叶无声地断了。
毕求一：“公孙先生，求一要领教一下你的剑法。”说罢，拔剑而起，走到一边的空地上。
公孙洗剑：“愿意奉陪。”取了那根树枝，走到毕求一面前。
毕求一：“你真的不用玄铁剑？”
公孙洗剑：“那是无锋的剑。废话少说，让我看看你的惊鸿快雪剑究竟有多快！”左手一捏剑诀，右手中的树枝划个半圆，突然平直向前，嗤地一声朝毕求一心口刺去。一根树枝竟然使出了金刃破空之声！
毕求一不敢怠慢，使剑脊一挡树枝，血饮剑借力剑走下势，一招惊鸿踏雪直向公孙洗剑的双腿削去。
公孙洗剑叫了声好，纵身跃起，手中树枝刺向毕求一中路，剑招尚未使老，手腕一抖，树枝抖做了三条影子，直刺向毕求一的左胸、右胸和咽喉。毕求一剑走回峰，疾退之中，使出惊鸿快雪剑中的梅花三弄，接下了公孙洗剑这招琴心三叠。
公孙洗剑身形落地，吹了吹树枝上的土，笑道：“怎么样，老夫的剑也够快吧？”
毕求一点点头道：“公孙先生不愧为天下第一剑客，看来百剑谱上其他剑客都是浪得虚名。”
公孙洗剑仰天大笑道：“天外有天，百剑谱中的剑客不过是追名之辈，谱外的高明剑客多得很呢，可不止阁下一个哦。”
毕求一：“说得好。先生再接一下我的惊鸿快雪剑法。”长剑斜刺里一点地面，借力跃到空中，长剑挥出，剑光霍霍直指公孙洗剑的心口。公孙洗剑撤步，挥枝轻打血饮剑剑尖，借势向后纵跃。血饮剑斜刺向地，剑身由直渐弯，恰似满弓时突然挺直，毕求一身形又起，口中呼喝一声，身体在半空里飞旋，手中长剑霎时化做片片雪花，罩住了公孙洗剑的身影。
巨雕在长空中飞舞，鸣叫。
长空下面的荒山，剑气纵横，剑光陆离。
公孙无锋的眼睛死死盯着血饮剑和那根树枝。
他的眼中只剩下了剑。
已看不见使剑的人。
公孙洗剑使出了独孤九剑的破剑式，已经破解了毕求一一百招凌厉的剑式。但毕求一的剑就象是冬天的漫天大雪，一剑快似一剑，一剑联着一剑，绵绵不绝，横无际涯。
公孙无锋的脸上突然一热，感觉到有几滴液体在脸上流淌。
他知道那不是血，是公孙洗剑的汗。
剑和树枝粘缠在一起。
剑锋虽然锋利得可以削铁如泥，却不能将一段树枝斩断。
树枝躲避着剑锋的锐利，找寻着剑光中的缝隙。
公孙无锋脸上的汗越来越多。
也越来越烫。
树枝灵蛇般游动，突然指向拿剑的手腕。
手腕转动，剑锋朝游动而来的树枝削去。
树枝随剑锋的来势向后划了一个半圆，突然向拿剑手腕的手臂砍去。
手腕反转，剑锋也划个半圆，从手臂外侧辗转回来，锋利无比的剑锋将树枝断为两截。。。。。
一滴滚烫的血飞溅到公孙无锋的脸上。
流进他的嘴里。
血，是咸的，微微带着腥气。
血饮剑插进了公孙洗剑的胸口，
血花在荒山上飞射。
半截树枝刺穿了毕求一的右臂。
他的右手仍然紧抓着剑柄。
公孙洗剑看着毕求一，点点头道：“好。你已经是天下第一剑客了。”
毕求一微微一笑，道：“我是天下第一剑客。”
公孙洗剑：“来，毕求一，再给老夫补一剑，别让我活受罪。”
毕求一摇头道：“你走吧，这一剑偏离了心口，你也许还有救。”
公孙洗剑看了一眼公孙无锋，诡异地笑了笑，道：“无锋，别忘了爷爷刚才跟你说的话。爷爷先走一步了。”
公孙无锋眼角流下泪来，道：“爷爷，无锋知道。”
公孙洗剑仰天大笑，身体突然前挺，血饮剑透身而出！
毕求一将长剑从公孙洗剑胸口拔出。
一股血线激射到半空。
那巨雕在长空之中鸣叫一声，
突然从空中箭一般疾飞下来，它的巨翅在临近地面时，挟起一阵狂风。
狂风中，巨雕叼起公孙洗剑的尸体飞向空中。
毕求一惊异地看着巨雕飞去，渐渐消失在天际。
公孙无锋默默地看着毕求一。
毕求一：“我不杀你，你可以走了。”
公孙无锋摇摇头。
毕求一：“你，不想活吗？不想为你爷爷报仇？”
公孙无锋：“我不想报仇。因为公孙洗剑不是你杀的。”
毕求一惊异地张大了眼睛：“什么？”
公孙无锋：“凭你的血饮剑和惊鸿快雪剑法杀不了公孙洗剑。”
毕求一：“但，他确实死在我的剑下。”
公孙无锋淡淡一笑：“你知道他为什么不用玄铁剑？”
毕求一：“公孙先生的剑法已进於无剑胜有剑之境，草木竹石均可为剑。”
公孙无锋：“能进如此化境，为何会败于你？你可到了此种境界？”
毕求一沉默无语。
公孙无锋：“他自知天命将尽，对于名利已视如粪土。以树为剑与你对决，早报了必死之心。”
毕求一冷笑道：“他为什么这么做？”
公孙无锋：“为了我。”
“为了你？”毕求一惊异地看着公孙无锋道，“我不明白。”
公孙无锋：“他想把机会让给我。”
毕求一：“什么机会？”
公孙无锋：“杀毕求一的机会。”
毕求一愣愣地看着公孙无锋，看着眼前这个稚气未脱的少年，忍不住哈哈大笑。
公孙无锋：“你笑什么？公孙洗剑若取你性命易如反掌。”
毕求一：“你以为我会信吗？我现在杀你才是易如反掌。”手一挥，血饮剑指向公孙无锋的心口。
公孙无锋：“你知道他临死时为什么对我笑吗？”
毕求一：“他有笑吗？他为什么笑？”
公孙无锋：“只有我才明白。”
毕求一：“你明白什么？”
公孙无锋：“就在你来之前，爷爷给我讲了有关惊鸿快雪剑的事情。惊鸿快雪剑是不仁之剑，杀气过重，但这个缺点也成就了它的威力，杀气越重威力越大，使剑之人杀心一退，威力就大打折扣。毕先生，可是如此？”
毕求一点点头：“不错。那有怎样？”
公孙无锋：“本来你我的实力在伯仲之间，但在你刺杀了公孙洗剑之后，你的杀气已经减了大半。我便有了杀你的机会。”
毕求一：“杀气无形，你看得到吗？”
公孙无锋摇头道：“我本看不到，但我爷爷让我看到了。公孙洗剑让你补他一剑，你为何不补呢？”
毕求一心中一凛，冷笑道：“我的杀气只有一半也不见得就输给你。”
公孙无锋点点头道：“看来你对玄铁剑的威力心存怀疑。公孙洗剑在使最后一招时，如果拿的是玄铁剑而不是树枝，你根本没机会刺中他，你的右臂已被斩断。”
毕求一思忖片刻，道：“怎么可能？我当时已使血饮剑挡住了树枝，即使是玄铁剑也未必一剑能砍下来。”
公孙无锋仰天大笑，道：“你对玄铁剑竟如此孤陋寡闻。玄铁剑虽是重剑，如果御剑之人用力得法，能于六分刚劲之中使出四分柔劲。你以血饮剑来挡玄铁剑，正好激发了玄铁剑的柔劲，剑锋余势不衰，你的右臂可是迎刃而断？”
毕求一愣住了，惊疑地看着公孙无锋，喃喃道：“不可能，这不是真的。我的剑法是天下最快的剑法，我的血饮剑是天下最锋利的武器。”
公孙无锋：“是真是假，我们比过自然清楚。不过，我是一名剑客，在决斗时如果对手还心有疑虑未解，我也是胜之不武。你可以拿玄铁剑和血饮剑一试便知，你与公孙洗剑在最后一招时各自的力道方位比我清楚，不妨就以右手持血饮剑，左手持玄铁剑。你右臂被树枝刺中，力量打了折扣，为公平起见，你左手可把力道减三分，右手力道加三分。”
毕求一点点头，道：“好。我就试一试。”
毕求一将玄铁剑拔出，拿于左手，右手持了血饮剑横挡在胸前。
公孙无锋道：“玄铁剑柔性较大，你左手力道不必太大，免得伤了自己。”。
毕求一点点头，左手将玄铁剑高高举起。
玄铁剑发着淡淡的乌光。
落日之下。
玄铁剑落下。
无锋之锋无声地削断了锋利无比的血饮剑，
沉重的剑身一直落下，斩断了毕求一的右臂、右腿。。。。。。
鲜血。
染红了剑锋。
染红了毕求一和他身下的土地。
落日下。
公孙无锋慢慢地站起，一瘸一拐地走向毕求一。
毕求一面如金纸，倒在血泊之中。
他没死。
但他的心已死了。
公孙无锋：“有三件事要告诉你。”
毕求一慢慢抬起头。
公孙无锋：“第一件事，即使公孙洗剑用玄铁剑也不是你的对手，他年事已高，已使不动这几十斤的重剑。”
毕求一惨笑一下，点点头。
公孙无锋：“第二件事，即使我用玄铁剑也不是你的对手，在玄铁剑斩断你的右臂、右腿之前，你取我的性命易如反掌。”
毕求一惊异万分。
公孙无锋：“第一，公孙洗剑虽然是天下第一剑客，其实并未教过我用剑，我的右脚有残，而且爷爷不希望我卷入江湖的杀戮，所以我所知道的只是一些剑法的理论、要旨，我从未与人交过手，你是第一个；第二，玄铁剑重七十斤，我根本拿不动。”
毕求一呆住了，嘴张得大大的，说不出话来。他的血饮剑杀尽了百剑谱上的成名剑客，没想到自己却载在一个不懂用剑甚至拿不动剑的瘸脚少年手下。
公孙无锋：“第三件事想必你已知道，玄铁剑是天下第一剑，至刚至强，无半分柔性。”
毕求一口中喷出一口鲜血。
公孙无锋一瘸一拐地走了。
走到下山的路口时，他停住了脚步，回过头来。
他看着远处躺在地上的毕求一，朗声道：“你可知天下最厉害的剑法是什么？”
毕求一躺在地上，摇摇头，道：“不知道。”
公孙无锋笑了。
“是心剑。”
。。。。。。
三年后，江湖上出现了一位瘸脚少年剑客，纵横河朔之间，无人能敌。
二十年后，江湖上出现了一位瘸脚中年剑客，使一把玄铁重剑，横行天下。
又五年后，瘸脚剑客从绝迹江湖。。。。。。 | 
狗仔卡
发表于 2005-5-14 21: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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