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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穿上凤冠霞衣,我将眉目掩去,
大红的幔布扯开了一出折子戏.
你演的不是自己,我却投入情绪,
弦索胡琴不能免俗的是死别生离.
折子戏不过是全剧的几分之一,
通常不会上演开始和结局,
正是多了一种残缺不全的魅力,
才没有那么多含恨不如意.
如果人人都是一出折子戏,
把最璀璨的部分留在别人生命里,
如果人间失去脂粉的艳丽,
还会不会有动情的演绎.
如果人人都是一出折子戏,
在剧中尽情释放自己的欢乐悲喜,
如果人间失去多彩的面具,
是不是也会有人去留恋,去惋惜.
你脱下凤冠霞衣,我将油彩擦去,
大红的幔布闭上了这出折子戏……
——黄阅《折子戏》
第一折
何秉昌是一个好人！
澨沨当然知道他是个好人，虽然他根本不清楚作为一个好人的具体标准是什么。
但是，何秉昌的确是一个好人，他生性谦恭，好学求知；富裕一方，不骄不奢，老实经营，时常开仓放粮，救济贫困老弱，为人极具侠心……
但是，这都不意味着一个好人，不会做坏事。
好人会做好事，也会做坏事；坏人当然做坏事，却也会做好事。这并没什么好奇怪的，就像养得再熟悉的马也有摔坏主人的时候，而深山里的恶狼也会救人性命一样，都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所以何秉昌给澨沨送来白银5000两，求他取御剑门四大护法之一的虞墨的首级，也是天经地义的事。
虞墨也是个好人，为人忠义双全，素来行侠仗义在江湖颇具美名。实实在在是一个同何秉昌一样好的好人，
两个同等好的好人，据说似乎好像确凿还是一对发小。可如今，一个成了澨沨的雇主，一个成了澨沨的目标。
对于这一点，澨沨觉得非常有趣，但是他并没有马上答应下来。
何秉昌以为他是嫌佣金不够，于是微微蹙起眉头，沉吟片刻决定再添一千两。
在所有好人的眼里，像澨沨这种人，就是最典型的坏人！
“给我三天时间吧！” 澨沨笑着说完拂袖而去，他是一个坏人，既然如此就表现得更贪得无厌一些吧！
当天晚上，有一个员外的孙子满月，为了显阔气，大手笔的请了个戏班子在县城的中心圈出一块地，搭了个戏台子，免费的请全县人看戏。
有不要钱的戏看，澨沨是从来都不会错过的。
他解下身上那一套独属于天下第一杀手澨沨的装束，换上了最普通的粗布衣服，用一块方巾包了发髻，做了最普通百姓打扮，然后推开门，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
谁也想不到，这个毫无出采之处的平头百姓就是名满江湖的天下第一杀手。
有戏看的日子，县城里总是容易热闹起来。戏台边上的最佳位子早就留给了员外的上亲嘉宾，来看戏的百姓都被一道木栅栏阻隔得远远。尽管如此，戏台子周围还是一片火热繁荣。小摊小贩早早的拉开了生意，各式各样的美食玩意只把人迷得眼花缭乱，澨沨兴高采烈的东游西逛，反正戏还没开始，于是他连喝了三大晚豆浆，吃了一份酱豆腐，又买了包茴香豆放在怀里准备看戏的时候来慢慢享受。
这天看的，都是那些坐在前头的嘉宾所点的折子戏，一出一出上演，没有开始也没有结束。澨沨看得戏少，很多都不明白，能看懂的就只有一出，便是“王宝钏夫妻重逢”
王宝钏独守寒窑十八载的故事，澨沨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他实在不能明白的是一个女人可以在熬过十八载，等来居然是丈夫的背叛与不信任之后，依旧和顺的归于一种大团圆似的欢喜结局里去。记得初看这个故事的时候，他是非常喜欢这个与父亲三击掌时的傲然女子。可惜，在熬尽了光阴之后，那股傲然与倔强都随了老去的容颜一起枯萎了……别人在结局团圆的时候，都是纷纷鼓掌叫好，可是澨沨的心下却是怅然……他所有的兴致，都随了阵阵掌声，一股脑的，沉甸甸的压了下去……
女人啦！怎么可以在经历了这样的悲哀与绝望之后，依旧能回到那个已经另娶妻室的男子身边呢？明明失去了所有的爱情，留下的只有背叛与不信任？为何还能容忍，回到他的身边去，和另一个女人，甚至更多更多的女人去分享她们的丈夫呢？
澨沨想不通这一点，因为他不是女人，也没有爱过任何一个女人！
戏到这个时候，那三大碗豆浆开始在他肚子里发挥作用了。澨沨忙从人群里挤出来，正想找个地方解决问题，突然，他看见一个玄衣劲装的男子左手提了把长剑，右手拧了个布包，满脸肃然步履匆匆的直向全城最大的妓院翠红楼去！
这个人，澨沨恰好认得，就是今天何秉昌愿花六千两来买他项上人头的虞墨！
又有好戏了！澨沨扬眉一笑，跟了上去。
虞墨显然是翠红楼的常客，他一入大厅，就直奔翠红楼首席头牌花如云的卧室而去。
花如云是个极美艳的女人，美得不逊天下第一青楼集贤斋的第一花魁弄月。只是相较弄月，花如云少了那份高傲拔俗的清隽，多了肆意绽放的妖艳魅惑，一袭红色轻纱，松松斜斜的挽着，露出雪白的肩上， 一朵嚣艳的牡丹，在明灭烛光中妖娆绚烂。
她面前，是一桌丰盛的筵席，成双成对的摆着碗筷酒杯。
很显然，她在等人，她等的就是虞墨。
虞墨走了进来，一言不发的将手中的包裹放在花如云的面前。花如云缓缓的打开包裹，一层一层的揭开，里面赫然露出的竟是何秉昌的人头！
“哈哈！！”花如云陡然纵声长笑，笑得云鬓蓬松，花枝乱颤，笑得几乎捧不住手里那颗冰冷的人头。
“我，杀，了，他！！”虞墨面无表情的看着大笑的花如云，一字一字的说道。
“你终于还是动手了！”花如云歇了笑声，整了整衣裳满面含笑的望着眼前的男人。
“不。”虞墨道：“先下手的人，是他！”
“哦！”花如云挑了挑如烟如柳的细眉，微微有些惊讶。
“他找了澨沨来杀我！愿意出六千两银子买我的项上人头！哼！我这个老朋友，还真是大手笔！”虞墨冷笑着，他的唇角仍残着杀意，浓烈却又黯然的杀意！
“呵呵。”花如云掩唇一笑，捧了杯酒亲自送到虞墨唇边。突然无比正色的道：“这杯酒，我敬你，谢谢你为奴家报了父仇。”
虞墨自花如云手中接过酒来，仰头一饮而尽。
花如云嫣然一笑，也饮下一杯酒，软软的靠如虞墨怀中，朱唇轻起，缓缓的说道：“从今日起，奴家，便是你的人了……”
虞墨再也按捺不住，捧住花如云的脸，便狠狠的吻了下去
……
澨沨此时此刻，已经翻身上了屋顶，正一颗一颗的数着天上的星星。今天月亮没出来绚丽，漫天的繁星都跑出来嬉闹了，一闪一闪的眨着眼睛，调皮的东躲西藏。
小时候，母亲曾告诉他，天上有多少星星，地上便对应着有多少人口。每一个人，都逃不过一颗星辰宿命的轨迹，这是不同更改的事实，这就是命运。
澨沨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怡然轻松的欣赏过夜空了。他想，这漫天的星星，如果真如母亲所说的那样，那么，这深广的天空，究竟何德何能去承载这无数人的命运呢？
人生的起伏跌宕，悲喜哀乐，生死枯荣……他不相信，精彩如人生，难道真是一句宿命可以解释得尽吗？
突然，一声惨叫从下方传来。澨沨连忙翻身跃下屋顶，只见赤身露体的虞墨滚在地上，面色乌青，七窍流血，正垂死挣扎，极端可怖！
坐在床上的花如云，亦是如此。但是，她却在笑，纵使她的美貌已被死亡扭曲，但是这笑容里仍有无限凄厉的残艳。
“你……你……你……”虞墨瞪大着双眼望着花如云，满面惊骇的看着这个下毒杀他，并且眼看着也要死去的女人。
她为什么杀他？
他为了她，不惜舍去侠士的名头，杀了好友为她复仇！
她还是要杀他！
花如云依旧在笑，她的眼睛里已经漫上了死灰色，却挣扎着最后一抹生气滚下了床去，向前方爬去。
她的目光并没有落在虞墨的身上，而是越过了虞墨，落在了掉在远处，何秉昌的人头上。
她望着何秉昌的眼神里，挣扎着一个女人最苍茫的无奈与最苦痛的悲伤，这种目光，是她望向虞墨时不会有的，是她望向任何一个男人都不会有的。
她把最纯粹的自己留给了一具将要腐烂的人头，在濒死之前。
“我要为他报仇。”花如云用最后的气力说道，全然不顾虞墨诧异的眼神。
“他……是杀了我父亲，虽然我爹该死，但是父仇不共戴天，身为女儿，我……不能不报！可是……可是……可是……”她一连说了三个可是，终于忍不住，一口乌黑的血喷洒而出。她整个人摔到了地上，再也前进不了一寸。
然而那个人头，依旧还在她伸手不可及之处……
“你爱他！”虞墨望着花如云，咬牙切齿的说出了这个答案。
“是”花如云倒在地上，气若游丝的回答，她的眼神已经涣散了，却依旧是望着似乎很远很远的地方。
“你杀了他……我感……激你……所……以……我把……自己……给你……可……我爱……我爱他……所以……你……得……死……”
最后的那个死字，尾音绵绵的曳得远了，终于拖着花如云最后的一抹气息，彻底的散了，散了……
连同她肩上的一朵牡丹，也黯然败落了……
这就是所有的结局所揭晓的答案，躲在窗外的澨沨终于了解了，是什么让像何秉昌和虞墨这样的好人，互相残杀了。
为的只是成全一个女人的父仇与爱情。
她杀了父亲的仇人，那个人是她的情人。
她杀了情人的仇人，那个人是她的恩人。
虞墨还没有死，他是习武的人，虽然能撑一会却始终抵不过死亡的侵袭。澨沨看见他站起来，踉跄的向何秉昌的人头走去，一步一步的近了……
那是花如云至死都向往的地方，虞墨他想干什么呢？
生命从他的眼里涣散开，轰然一声，这个挺拔的男人也倒下了。但是他的眼睛并没有闭合，仍旧牢牢的盯住地上的那个人头，被他亲手砍下的昔日好友的人头！
在死亡的片刻，他究竟在想什么呢？
他用眼睛所看见的是什么呢？是那颗鲜血淋漓的人头，还是一段永远都回不去的往昔，抑或……
精致的房间里，死一般的寂静，所有的一切都随了三条生命的落幕，永久的缄默了。
澨沨出了翠红楼，正逢那戏班子收尾，大红的幔布拉下来，锣鼓顿歇，只余一片沉寂……
他回到客栈里，脱下了身上粗布衣服，又换回到那身白衣……
他依旧是天下第一的杀手，他依旧是澨沨…
P.S澨沨的这个故事会有多长，我不知道。或许等我把结局的那一个故事写得满意了，就完了吧！所以算不得长篇！呵呵~我一直没有写短篇小说的天分，或许是因为我天生就是一个生性拖拉的人吧！这个故事是在上数据库课程的时候写下来的，我不习惯把已经构思的内容写来，往往是随着灵感走，因此结构上是会乱的，所以还请大家不要见怪啦~~[em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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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仔卡
发表于 2005-5-21 18: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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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5-23 10:15
发表于 2005-5-27 14:06
楼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