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7年,宋伟杰在他的博士学位论文里,就以占全书约五分之一的整个一章篇幅,论述了金庸小说中的后殖民主义因素。宋伟杰以霍米·巴巴的“hybridity”为核心概念,将其汉译为“混杂性”。从这里探讨金庸小说的“民族国家”主题,发现存在着“个人写作”、“民族寓言”或“殖民地寓言”的多重寓意,形成的是“混杂化”的民族主义观念。以此探讨“个人身份”,郭靖、萧峰身世中胡汉恩仇,体现了“纯粹身份的坍塌”;而在韦小宝那里,更体现为一种“历史记忆缺失症”,他“将前朝英雄神话化、非历史化,意味着将内心记忆模糊化,于是在异族统治的情境里,被压抑的个体既有所回忆,又时时遗忘,文化记忆的清单混乱如斯,这正是金庸小说作为‘殖民地寓言’,表述那个时代的香港乃至广义的殖民地之特征的一种迹象”[宋伟杰:《从娱乐行为到乌托邦冲动――金庸小说再解读》,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1999年,138-184页]。他还以法国历史学家皮埃尔·诺拉的“记忆的王国”(realm of memory)为核心,由此看到,“文类的混杂、媾和、分化与替换,暴露了特定历史时期‘通俗小说’、‘大(群)众文艺’以及‘武侠小说’甚至先锋文学所承担的文学/文化功能的混杂、媾和、分化与替换”以及互相之间形成的“杂糅、裂解与置换”[宋伟杰:《“想像的记忆”,文类差异与金庸小说》,《2000’北京金庸小说国际研讨会论文集》,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2年,421页],这无疑为我们理解复杂的文类交叉格局提供了一个切入口,也由此得到关于金庸小说文化品质的启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