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树看《鹿鼎记》（第四部）

我是树

我是树看《鹿鼎记》4.01

——天下男子一见了她便如此失魂落魄，这丽人生平见得多了。
——那丽人低吟道：“妻子岂应关大计？英雄无奈是多情。红颜祸水，眼前的事，再明白也没有了。”韦小宝摇头道：“不对，不对。天下倘若没这些糟男人、糟皇帝，美女再美，也害不了国家。要是吴三桂当真忠于明朝，便有十八个陈圆圆，他奶奶的吴三桂也不会投降大清啊。”
——“人家说……大明的江山，几十万兵将、几百万百姓的性命，还有四个皇帝（崇祯、永历、李自成、吴三桂），都是我陈圆圆害死的。可是我什么坏事也没做，连一句害人的话也没说过。”
    陈圆圆姿容绝世，韦小宝这样十六七岁的少年都为她容光震慑，一生经历的几个男人，哪一个都为她神魂颠倒。
    崇祯皇帝接手大明天下，那个烂摊子神仙都难收拾，把气撒在陈圆圆头上，将其逐出宫去。崇祯的死不应算在陈圆圆头上，不过很多人往往习惯为末世找一个红颜祸水的理由，在后面的李自成、吴三桂之争又得到印证。虽然是李自成强夺陈圆圆，吴三桂一怒拔剑，但李自成之败，吴三桂之叛，满清入主中原，说到底是政治斗争与军事斗争多方面角力的结果，天下大势不是一个陈圆圆能左右的。
    红颜祸水，不过咎由自取。韦小宝比很多人看的都更清楚、更直接。好比在本书中，不是因为韦小宝一人搅乱天下，演义故事加入史实片段中，他只是适逢其会。日后吴三桂再次造反、并最终失败，临死称了一回皇帝徒留笑柄，这可实实在在与陈圆圆没关系了吧。

我是树看《鹿鼎记》4.02

——陈圆圆、韦小宝、李自成、吴三桂、九难神尼，齐聚三圣庵。九难冷笑道：“今日倒也真巧，这小小禅房之中，聚会了一个古往今来第一大反贼，一个古往今来第一大汉奸。”韦小宝道：“还有一个古往今来第一大美人，一位古往今来第一武功大高手。”九难冷峻的脸上忍不住露出一丝微笑，说道：“武功第一，如何敢当？你倒是古往今来的第一小滑头。”
    记得梁朝伟版《鹿鼎记》中还有一句台词：这可算是一场古往今来第一大盛会。九难神尼、李自成、吴三桂，几十年恩恩怨怨，要在今日做个了断。
——（吴三桂与李自成激战）吴三桂似乎发了疯，长矛急刺，一矛矛都刺向陈圆圆。……九难却早看出了吴三桂的真意：“这恶人奸猾之至，他斗不过李自成，便行此毒计。”
——李自成诈降，暗算吴三桂。韦小宝却不知道，当情势不利时，投降以求喘息，俟机再举，原是李自成生平最擅长的策略。九难心想：“这二人一般的凶险狡猾，难怪大明江山会丧在他二人手里。”
    李自成、吴三桂，都不是好相与的。论武功九难是绝顶高手，李吴只是普通武将只不过勇猛些而已，可论起心机城府，九难全家都不是二人的对手，崇祯皇帝亡国被逼自杀，九难断臂浪迹天涯无家可归，大明百年王朝江山万里就这样烟消云散。虽则如此，李自成到底刚愎自用，以为天下无人，最终落得出家避难往日雄风尽成过眼云烟；吴三桂入关之后也是妄自尊大，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仍不满足，冒天下之大不韪实是不自量力，最终报应不爽。

我是树看《鹿鼎记》4.03

——陈圆圆心中却想：“如果他要杀你，我也会跟你同死。”
——陈圆圆和韦小宝相处虽暂，但对他脾气心意，所知已远比九难为多。
    对于吴三桂和李自成，陈圆圆谈不上爱的多么刻骨铭心。只是她知道这两人对自己的感情，而且这么多年的悲欢离合、休戚与共，对二人分别都有一种依恋吧。不怕得罪李自成舍身护吴，反过来也是一样，这一点陈圆圆强过女儿阿珂很多。
    陈圆圆出身风尘，韦小宝也说自己“出身风尘”，二人都是见惯了迎来送往，人间苦乐。陈不但外表美艳绝伦，内心也是丰富细腻，强过沉湎于国破家亡、情郎远走的九难神尼。

我是树看《鹿鼎记》4.04

——韦小宝道：“那么你心中爱煞了她，这二十几年来，她竟始终不知道？”胡逸之苦笑摇头，说道：“这二十三年之中，跟她也只说过三十九句话。她倒向我说过五十五句。”
    人间自是有情痴。百胜刀王胡逸之，奇人奇情。这种压抑克制的感情，金庸笔下人物很少写到，王度庐的鹤铁五部曲中，李慕白、俞秀莲之间的感情有些类似，不过那总也是惺惺相惜，知道对方就在那里，总好过胡逸之纯粹单相思，连自己的存在都不要对方知道。
——胡逸之道：“她骂过你，打过你，用刀子刺过你，那便是说她心中有了你这个人，这已经是天大的福分了。”“你喜欢一个女子，那是要让她心里高兴，为的是她，不是为你自己……”
    胡逸之绰号美刀王，当年也是丰神俊朗，武功更与陈近南、冯锡范同一级别，却肯隐姓埋名神形俱隐，住在三圣庵旁，能够遥遥望着挚爱的女子，已经是心满意足了。二十三年过去，弹指一挥间。连与陈圆圆说过几句话都记得那么清楚，因为话少，可知意真，更见情痴。
——胡逸之道：“我这一生一世，决计不会伸一根手指头儿碰到她一片衣角。”“武功算得什么？我这番深情，那才难得。可见你不是我的知己。”
    与冯锡范一战，胡招招夺命步步紧逼，直迫得武功其实略高的冯锡范水遁而去，大显刀王本色。可是胡却根本不在意这些，武功、名望、财富、地位，在对陈圆圆的感情面前，算得了什么。吴六奇粗人一个，江湖汉子豪气冲天，哪里肯去理解这儿女情长的世界。胡逸之的半个知己，只有韦小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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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树看《鹿鼎记》4.05

——（阿珂刺吴被抓，张赵怀疑吴三桂多半派人悄悄将刺客杀了）韦小宝颤声道：“杀不得，杀不得！他如杀了，老子跟他拼命，跟这老乌龟大汉奸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韦小宝回头吩咐一名骁骑营的佐领：“把我们的队伍都调过来，在吴三桂这狗窝子外候命。”
    为救阿珂（韦小宝只得知被抓刺客化名王可儿），韦小宝不惜火拼吴三桂，虽然他也和张赵二人一样明白，就凭手下这两千多人，“若是动手，只怕不到半个时辰，就给杀得干干净净”。危急关头，韦小宝为了阿珂，真是连命都可以不要了。
    九难神尼带走了阿珂，打算让吴三桂死在自己女儿的手里，其实这个想法挺幼稚的。她又不好好教阿珂武功，又不传授江湖经验和生存技能，那么仓促的让阿珂去刺吴注定失败，不过她倒也不在意。或许本来除了武功以外，沉浸在往事如烟中的九难神尼也没有什么可以教的，带阿珂走是一时气糊涂了，后来则是骑虎难下。

我是树看《鹿鼎记》4.06

——韦小宝听得“去扬州”三字，心中突的一跳，问道：“什么叫衣锦还乡哪？”
    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扬州是韦小宝的故乡，也是韦小宝的福地。
——韦小宝为报当年禅智寺僧人之仇，说扬州就是和尚不好，江宁布政司慕天颜给韦小宝讲了唐朝王播碧纱笼的故事。韦小宝要拔了全寺的芍药喂马，慕天颜请韦小宝戴了“金带围”芍药花，又讲了北宋韩琦“四相簪花宴”的故事。
    这个慕天颜名字取得好，肚子里有几分墨水，又会讲故事曲线救国，既巴结了上司，又顾及了下情，是个官场中难得的人才。
    五代王定保《唐摭言·起自寒苦》（卷七）：“王播少孤贫，尝客扬州惠昭寺木兰院，随僧斋飡。诸僧厌怠，播至，已饭矣。后二纪，播自重位出镇是邦，因访旧游，向之题已皆碧纱幕其上。播继以二绝句曰：‘……上堂已了各西东，惭愧阇黎饭后钟。三十年来尘扑面，如今始得碧纱笼。’”
    另有宋吴处厚《青箱杂记》（卷六）：“世传魏野尝从莱公（寇准）游陕府僧舍，各有留题。后复同游，见莱公之诗，已用碧纱笼护，而野诗独否，尘昏满壁。时有从行官妓，颇慧黠，即以袂就拂之。野徐曰：‘若得常将红袖拂，也应胜似碧纱笼。’莱公大笑。”
    北宋沈括《梦溪笔谈·补笔谈》：韩魏公（韩琦）庆历（1045年）中以资政殿学士帅淮南。一日，后园中有芍药一干分四歧，歧各一花，上下红，中间黄蕊间之。当时扬州芍药，未有此一品，今谓之“金缠腰”者是也。公异之，开一会，欲招四客以赏之，以应四花之瑞。时王歧公（王珪）为大理寺评事通判，王荆公（王安石）为大理评事签判，皆召之，尚少一客，以判钤辖诸司使忘其名官最长，遂取以充数。明日早衙，钤辖者申状暴泻不止，尚少一客，命取过客历，求一朝官足之。过客中无朝官，唯有陈秀公（陈升之）时为大理寺丞，遂命同会。至中筵，剪四花，四客各簪一枝，甚为盛集。后三十年间，四人皆为宰相。

我是树看《鹿鼎记》4.07

——她脸上这么一红，韦小宝心中登时一荡：“她为什么见了我要脸红？男人笑眯眯，不是好东西，女人面孔红，心里想老公。莫非她想我做他老公？不知我给她的骰子还在不在？”
    韦小宝带兵围剿王屋山，顺手帮王屋派抓获巴朗星报了杀司徒伯雷之仇，又见到了曾柔。自从遇到阿珂之后，韦小宝就围着阿珂转，可除了招恨以外始终没有什么进展。现在闲下来，遇到这个曾柔姑娘，是意外之喜。后来在通吃岛上，那骰子可是立了大功的。
——韦小宝率领天地会众兄弟在（司徒伯雷）灵前上香致祭，跪下磕头，心想：“要讨好曾姑娘，须得越悲哀越好。”装假哭原是他的拿手好戏，想起在宫中数次给老婊子殴击的惨酷、为洪教主所擒后的惊险、一再被方怡欺骗的倒霉、阿珂只爱郑克塽的无可奈何，不由得悲从中来，放声大哭。
    看到这里，突然觉得韦小宝好惨，强人环伺，情势凶险，能走到今天这一步着实不易。
——韦小宝笑道：“院子里还有乌龟婊子没有？通统给我叫进来。”陆高轩转身出去，带了两名龟奴进来，沙哑着嗓子道：“婊子没有了，乌龟倒还有两只。”……韦小宝问道：“都来齐了吗？没别的人了？”陆高轩道：“没有了！”韦小宝道：“洪教主没扮乌龟么？”
    韦小宝戏耍神龙教众高手，让他们喝药酒、扮乌龟，苦中作乐，胆大包天。话说这神龙教众多高手的实力，天下哪里去不得，偏偏就在这扬州城小小丽春院中，栽在了不学无术的韦小宝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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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树看《鹿鼎记》4.08

——韦小宝心中又酸又怒又苦，突然间头顶一紧，辫子已给人抓住。他大吃一惊，跟着耳朵又被人扭住，待要呼叫，听到耳边一个熟悉的声音低喝：“小王八蛋，跟我来！”
    《鹿鼎记》中的泪点之一，便是这一抓一扭。
    还是原来的抓辫子、扭耳朵，还是熟悉的“小王八蛋”，韦小宝和他亲妈韦春芳数年后重逢。这些年随茅十八上北京，被海大富抓去皇宫，又闯荡江湖诸多奇遇，就好像一场大梦。这里是韦小宝的家，他从这里来，也终将回这里去。究竟是人生如梦，还是梦如人生。不过，故事还没有结束，梦也将继续。
    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最重要又最贴近的是亲情、友情、爱情。在韦小宝身上着墨最多的，有与康熙之间的友情，对陈近南亦师亦友的感情，爱情方面是对七女尤其是阿珂、双儿；相反的，韦春花作为韦小宝的亲妈，唯一的真正的至亲，他们之间的母子之情却淡之若无。当然不是说母不慈子不孝，其实这母子之间是儿行千里母担忧，互相牵挂又不至于哭哭啼啼。正所谓江湖儿女性情中人，聚散离合生死荣辱，皆是过眼云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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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树看《鹿鼎记》4.09

——（韦小宝）伸手将假太后远远推在床角，抖开大被，将余下六个女子盖住，踢下鞋子，大叫一声，从被子底下钻了进去。胡天胡帝，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桌上蜡烛点到尽头，房中黑漆一团。
    不象段誉世代恩怨造化弄人，也不象杨过自作多情误人终生，更不象张无忌优柔寡断摇摆不定，韦小宝是敢爱敢恨敢作敢当。正因韦小宝爱自己，因此他对喜欢的女孩儿都是那么的死皮赖脸无所顾忌。双儿、沐剑屏、曾柔温柔和善，在他看来是自己人；公主前倨后恭喜怒无常，洪夫人冷艳高傲摸不清路数，得过且过；方怡、阿珂折磨韦小宝最多，得不到才是最好的，反而让他更是心痒难熬。这一日的扬州，有这样千载难逢的良机，不能大功告成，简直对不起韦小宝的“小”字。

我是树看《鹿鼎记》4.10

——曾柔一言不发，低头出去。韦小宝道：“咦，你到哪里去？”曾柔转头说道：“你……你好不要脸！我再也不要见你！”“人家不肯嫁你，你强逼人家。我先前还当你是个……是个大英雄，哪知道……”“你……你是坏人，不是好人。”
——“你带这位姑娘出去。再把那姓郑的男子放了，让他们做夫妻去罢。”说这几句话时，委实心痛万分。又指着方怡道：“开了手铐，也放她去罢，让她去找她的亲亲刘师哥去。唉，我的元配夫人轧姘头，我的大小老婆也轧姘头。他妈的，我是什么钦差大人、都统大人？我是双料乌龟大人。”
    放阿珂、方怡走的时候，恐怕韦小宝的心里是在滴血啊。舍不得孩子打不着狼，没有今天的战略性撤退，哪里有将来的大踏步前进。不有死者，无以酬圣主。不有行者，无以图将来……
    扯远了，就当下来说，韦小宝为了曾柔的一句“大英雄”，而肯克制自己的小我——儿女情，去成就曾柔眼中的大我——英雄气，着实不易。曾柔就象木棉花，傲然挺立在橡树旁。韦小宝在这红硕花朵面前，就要做铜枝铁干！
    双儿、沐剑屏绝不逆着韦小宝说话，方怡骗他、阿珂恨他、公主打他，洪夫人哼哼冷笑吓得他屁滚尿流，只有这曾柔既对韦小宝崇拜暗恋，自身性情又独立敢言，虽然在韦小宝七个老婆中出场较晚着墨较少，但却是一个鲜明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