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虚空之主要人物
传鹰:旷代奇士,不爱世务。试刀於西大漠,破马贼群後刀法大成,由刀人道。东来:外号无上宗师,神龙见首不见尾之超凡人物,自困十绝关,勘破死生之秘。
高典静:杭州第一琴妓,凄美孤傲,回异流俗。
祝夫人:清丽动人,善体人意,浮沉情海。
祈碧芍:外号红粉艳后,艳绝当代,反蒙女将。
碧空晴:外号双绝,慷慨,神勇无伦,取敌将首级犹探囊取物。
横刀头陀:佛门第一人,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道门三大宗匠
大侠韩公度:为国为民,甘舍性命。
矛宗直力行:使双尖矛古今第一宗匠。
阴柔手田过客:抛头颅,热血存义。
凌渡虚:先天气功独步江湖,水火不侵。
龙尊义:抗蒙义军领袖最具声望者,错用奸人。
向无踪:精擅追踪查探秘术,反蒙义士。
厉工:外号血手,中原魔门第一人,败於令东来後退隐秘处,十年魔功大成,誓雪前耻。
魔门双凶
毕夜惊:深沉老辣,甘为蒙人爪牙。
烈日炎:奸狡狼毒,残害女性。
程载哀:蒙人汉族高手中出类拨萃者。
崔山镜:蒙人手下第一汉族谋士,精通数理。
官捷:杭州巨商,面面俱圆,义军叛徒。
蒙古三大高手
魔宗蒙赤行:蒙皇忽必烈之师,精擅以精神驾驭物质,横行当世,无人能制。
国师八师巴:以精神大法震惊中外,轻名利生死,与传鹰千百世纠缠不休,力图叁破超脱生死之大藏法轮。
思汉飞:原名旭烈兀,蒙皇之弟,为政治军事不世之才,权倾天下。
国师座下四大弟子
白莲钰:摄魄勾魂,精擅女无想大法,杀人黯然消魂之际。
赫天魔:天竺武学大师,拜於八师巴门,兼两地之长。
铁颜:凶狠善战,悍不畏死,西域最可怕杀手,恶鹰伴身。
宋天南:八师巴唯一汉人弟子,精通儒学易理,武艺强横。
卓和:色目第一高手,智勇兼备,思汉飞左右手。
颜烈射:蒙古第一神箭手。
叶孤城简介——《陆小凤传奇》
叶孤城,男,白云城城主。初,其心在白云间,悟得剑道,自创“天外飞仙”,成为永恒。后涉足凡尘,约战西门吹雪于紫禁之巅,此中之外更欲阴谋造反,弑君篡位,为陆小凤所阻而图谋失败,欲速则不达,天外飞仙虽出,却败于西门吹雪之手。后人尊其为“古龙笔下十大剑客“之四。1、起
黄河边上,白衣轻飘,一人伫立,有剑在旁。
波涛汹涌,激流澎湃,黄河之水自天际而来,奔流到海,本就没有一刻安宁。可远处朵朵白云,却悠悠然然,欣然自得。
拔剑,剑势如虹,直冲云霄,竟似把这汹涌澎湃的流水静止在一条迤逦而上的丝带中。
自两岁起,叶孤城就在黄河边反复地练剑。
起初,剑招笨拙,左支右绌,不成气候,可收剑后,他会凝望远方,那远处飘着的是什么?一年后,剑起风生,招至刃至,已初具规模,而收剑后的他仍在凝望。十岁时,略有小成,拔剑收剑俨然一代宗师,那飘着是白云,他已知道,可为什么白云能那么的悠然?八年后,登峰造极,得证大道,有剑自名,天外飞仙,这时,他的心只在白云间。
左一朵,右一朵,悠悠游游,你动,你动不了,你跑,你跑不掉。动吗?不动。
2、承
万壑上的群山已不知屹立了多少年,风风雨雨,看着一代又一代兴衰变换,人事变迁,可城还是那座城:白云城。
白云城上白云飘,叶孤城人在白云城,心却在天涯。
长年浸淫于剑道已让他与俗世格格不入,冰冷的心中炽热尤存,可已不在这白云城中。世俗之人早被这白云城主的光环所笼罩,看不见那座万仞山前的孤城。
经年累月,白衣如故,他的心孤高如万丈冰峰上的雪莲,只愿迎雪傲立,而不甘屈尊相就。“我是个骄傲的人,所以一向没有朋友,我并不在乎,可是一个人活在世上,若连对手都没有那才是真的寂寞。”
又过了不知多少年,山依旧未变,城也未变。人呢,人是什么?
3、转
风中挺立,杨柳垂堤,折一枝赠与友人,却哪知传来一缕笛音,唉,罢了,罢了。
平南王府中,冷冷地问及西门吹雪,却在一句肯定的回答中露出兴奋的神色。这位名动天下、不可一世的白云城主终于找到了他毕生唯一的对手。
同样的白衣、同样的孤高、同样的剑绝,他与西门在剑道上走得很近,却又离得很远。剑道真意在于诚,西门诚于剑,也诚于人,可他却只诚于剑。
轻抚长剑,漠然的眸子里闪过了一丝炽热,弹指剑身,剑做龙吟,没有丝毫其它的杂音。只诚于剑,是为纯。端起杯子,浅尝一口,他只喝纯净的白开水,水纯而无色,也是为纯。他没有朋友,甚至没有亲人,孤身一人,他以为人无亲则纯。
笛声幽幽,听者思绪缥缈,仿佛又回到了故乡,故乡有亲人。杨柳青青,折枝送君千里,却终须一别,别的是朋友。
西门千里追凶,必先斋戒、沐浴,心中无欲则纯,诚于人亦是诚于己,剑道须诚于剑,用剑却须诚于人。可是叶孤城却忘了,也错了。
4、合
关里关外不是一片天,地上有无数的关,人心却只有一道关,春风过不来,为何过不来?
与西门约战紫禁之颠,天下为此动风云。轰然的背后,西门一步一步平静而安详,妻儿已做妥善安顿,有了人类感情的西门似已偏离了剑道,他的剑已没有以前那么快,可他的心离剑道更近,诚心正意,剑道之精义所在。
叶孤城却还在部署,一步一步殚精竭虑,他想得太多,他忘记了他自己,他心中的欲念已经侵蚀了他的人,虽然他的剑好像离剑道更近了,一剑西来,天外飞仙,无数的人为他疯狂下注,可是他的心离剑道更远了。剑是永恒的,可他不能诚于人,就无法诚于己,他没有诚于剑。
他败了,他的荣誉已经失去,他已不再是至高无上的剑客,他已不再是冰峰上的雪莲,他的心也已不在白云间了。
春风已经来了,因为冬天过去了,它就在门外,你的心门外。
5、蛇足
我觉得可惜,真的。
那招天外飞仙已成永恒,如果不是他心中已经有垢,这个辉煌会远大于现在所塑造的,就算是燕十三的第十五剑也是无法超越的,可惜人心已有垢,而我们根本就没有见到过真正的天外飞仙。
其实,其实我是没有资格觉得可惜的。
卜鹰简介——《猎鹰·赌局》
卜鹰,男,“赌局”主人之一。其顶秃如鹰,目光也锐利如鹰,自神秘传说中而来,开创了大武侠时代的先河。那个特殊的时代,那个特殊的阶层,将自由的热浪凝结,却又在古龙的与世长辞中散开。人的一生就是一个赌局,没有人可以预测结局,卜鹰却无往不利,留给了江湖一个没有答案的谜。这才是结局吗?不,只是开始……后人喃喃自语,信笔挥毫,将风云武林封结在没有出局的开局中。在一个特殊的时代中,有一个非常特殊的阶层……
(一)、江湖
谜云重重。
没有人能知道他们从哪里而来,要到哪里去。他们没有过去,也没有将来,他们只有现在,在一个特定的舞台上扮演着各自角色的现在。
在大武侠时代,所有的人按照各自的角色各就各位。是大侠就行侠仗义,是盗匪就打家劫舍;是浪子就哼着不变的流浪之歌,是妓女就独自饮下凄苦的泪水;是捕头就管天下的太平,是逃犯就避避风头;是镖师就继续押送着镖银,是小二就继续招呼着顾客;是剑客就拔出你锋利的剑,是武士就把生命奉献给武道;是和尚就该念经拜佛,是道士就该修心养性……
这永远都不会结束。他们在一个轮回中相击铁血,纠缠恩仇,把人性的善与美、丑与恶都尽情演绎。而在下一个轮回中他们又更换角色,把故事重新演绎。由于一切变化的太快,没有人可以回忆过去,也没有人可以等到未来。
这就是江湖,武侠的江湖。
(二)、开局
江湖中有个神秘的赌局,它接受任何的打赌,它也接受任何的赌注,这是一种残酷的诱惑,只要你来到了江湖,你就可以加入这个赌局。当然,输了的话,你就只有等待下一次开局了。
这个神秘赌局的主事有三个人,其中两个完全无名,而另一个人叫作卜鹰,一座连接赌局和江湖的桥梁。
另一个平行的世界中有许许多多的人,他们有各自的职业,有各自的生活,有各自生存的理由,他们本都可以活的好好的。但是他们一旦踏入到这个梦幻的江湖中来,一旦走入到这个梦幻的赌局中去,他们就可能会变得一无所有。
他们虽然明知道这是一个无底的深渊,可是他们都抗拒不了那种梦幻的诱惑。只有在江湖中,他们才彻底自由。他们可以选择任何一方作为他们的依赖,非此即彼,非输即赢。
在这个赌局中,决没有人会强迫你做任何的选择。硬币有两面,不是你赢就是我赢。宝剑有双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这是一种怎样的诱惑呢?
(三)、入局
三光日月星,三才天地人。
已经开局了,赌徒们都已纷纷下注,他们下的筹码虽然各不相同,可是他们都在赌局中了,他们都已入局。赌局的一切变化他们都十分关注,因为赌局的结果与他们息息相关。
赌局的主事有三个人,天地人。天:从未出现,他离我们实在太远了。地:灰衣人,大地就在你的脚下,离你不远,可是你真的能看透大地的面目吗?人:卜鹰,卜鹰也是人,真实的人,他就在我们中间,相貌十分清晰:顶秃如鹰,目光也锐利如鹰,他也在局中。
赌局已经在运行当中了,没有人知道它的结果,也没有人能够再更改注码。所有的人只有等待,等待着一各无法预知的结局。
真正的赌徒不赌稳赢的赌局,真正的赌徒也不赌稳输的赌局。只有这样,才有一种无与伦比的刺激。可是加入这个赌局的人没有几个真正的赌徒,他们都确信他们稳赢,他们用自己的判断确定了自己稳赢。
可是既然已经在局中了,又怎么能够有正确的判断呢?又怎么能够知道什么才是真实的,在这个梦幻的赌局中?
(四)、出局
到头来都是空。
恍惚中,有人叫我的名字,该回去了。
我在哪里呢?还在赌局中吗?我是输,还是赢呢?
很多人都会问这个问题,到底是输还是赢呢?无论怎样的赌局都会有结束的时候,那么,结局到底是什么呢?正还是反?这个最原始的赌局往往最具现实代表性。硬币两面,正反未知。
赌局的主事,这意味着什么呢?意味着他一定赢吗?不,在赌局中,就没有人能够稳赢,就像那个掷硬币的赌局一样,每个人都有一半的机会。可是卜鹰从来都没有输过,这又意味着什么呢?
没有人能够给我们答案,因为真正的主事已经在一九八五年九月二十一日与世长辞。
(五)、结局
人的一生就是一个赌局,赢了,你还是英雄,输了,你就一无所有,这才是结局吗?不,只是开始……
附:卜鹰简介——《猎鹰·赌局》
卜鹰,男,“赌局”主人之一。其顶秃如鹰,目光也锐利如鹰,自神秘传说中而来,开创了大武侠时代的先河。那个特殊的时代,那个特殊的阶层,将自由的热浪凝结,却又在古龙的与世长辞中散开。人的一生就是一个赌局,没有人可以预测结局,卜鹰却无往不利,留给了江湖一个没有答案的谜。这才是结局吗?不,只是开始……后人喃喃自语,信笔挥毫,将风云武林封结在没有出局的开局中。
老实和尚简介——《陆小凤传奇》
老实和尚,男,“四大神僧”排名第三,号称平生从不说谎,以老实见长。其事迹虽散见于《陆小凤传奇》各篇,却不知是正是邪,“老实和尚不老实”流传至今,亦不辨真假。其人行事诡秘,言语常现禅机,“和尚喜欢打机锋”,其中废话或至理,已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偈佗:“人生无常,人性不定,世事天知,曼妙一方。”
上、趋势
(一)
在一艘无依无靠的渡船上,从天而降的强盗把惊恐带给了不知所措的乘客们,男人在发抖,女人在流泪,而事实并不因为大多数人的愿望而改变,于是钱财在这里成为一种不可避免的负担,作为一种正常的发展规律来说,船上所有的人都必须遵循着一种行为方式:乖乖地按照强盗的话去做。
那个名叫老实和尚的人不愿意自己成为名不副实的第一个范例,于是老实成了他与别人必须区别对待的标志。在开始的故事中,因为私藏了四两银子而没有准时被抢走,忏悔的他试图获得强盗们的原谅,在那个时候,武功是一种身外无法捉摸的事物,作为一种类似艺术的表现形式而展现,可是艺术是不应该与一些肮脏卑劣的行为相联系,所以强盗们目瞪口呆,他们是不能理解为什么有人会在那个时候把他们梦寐以求的绝世武功彻底抛弃,“深负绝艺的老实和尚跪了下来,请求强盗们原谅他的贪念,乖乖地交出了身上所有的钱财”,整个过程就像一幕无法理解的荒诞剧。
或许读者满足于其中荒谬所带来的快乐就已经足够,可是,我仍然希望有人会抬头望天,低头凝思,他一定能看见大江东去、日出东方。
(二)
如果脚的前方就是一条悬崖,你是否还会踏出你的脚步呢?如果不答应做“隐形人”就会死去,你是否还能坚定不移固守自己的原则呢?如果绝大部分的人都走在一条光明大道上,你是否会不随波逐流而走另一条羊肠小路呢?这些疑问在《凤舞九天》中显得格外的突出,陆小凤,他是我们传奇故事的主角,所以他坚定不移毫不犹豫,如你所“愿”,选择了一个“正确”的答案。
可是淹没于传奇中的非主角们,在现实的社会生活中往往是我们不可忽视的大部分,他们才是构成社会的主要成员。所以这个故事告诉我们的是,绝大部分的人在这些疑问面前的行为都会和你所“愿”相反。是的,在你们眼里,他们是作为一种俗化的大众而存在,可是别忘了,千万别忘了,我们同样也是其中的一员,在由我们的行为所形成的趋势面前,我们的声音虚弱如蚁语。
如果独立独行、固守原则不是作为一种优良品质来述说,那么是否有人会重新审视俗化的大众是以一种怎样的力量而存在呢?老实和尚,他如许多人一样,终于放弃了自己做人的原则,“出卖了”自己,做了小老头手下的一个“隐形人”。可是你是否想过,他出演的正是这“大众”的角色。在很多情况下,他都是遵守规定,从不逾越“大众”角色“本份”。于是一种奇怪的现象出现了,一个并不是普通人的人却刻意扮演一个十分普通的角色,这又是一种怎样的神奇呢?
中、异变
(一)
如果故事从强盗意图打劫开始,到成功打劫结束,那么老实和尚只会在红尘中默默无名,可是“第二天早上,水蛇帮上上下下十八条好汉忽然全都死在他们的寓里。”打劫的强盗死了,实在是大快人心,其中的人指的是“大众”,这个“大众”并不是老实和尚。
老实和尚作为一个“大众”角色出场,尽忠尽职——他把钱全部交给了强盗。可是那已经是上回中的事情,在这个故事里,他扮演的角色是“人生中不可预料的跳动的因子”。作为“大众”,他本应该规规矩矩在一开始就把所有的钱财交出,因为“大众”是不能来性命做赌注——强盗会相信“大众”身上没有钱财吗?这是随机因子一号。(其中的数字一不过是一种标识,它没有特别的含义,也并不是“二”前面,事实上它等同“二”或者其他,哦,扯远了,不过提醒一句,某些时候,请不要刻意在乎数字的含义。)
作为“大众”,所以他一定要把钱交给强盗,这并不是随机因子,尽管它出乎读者的意外,(主要原因是读者并不是一开始就知道他扮演的角色。)强盗的死也不是随机因子,因为大快人心是一个必然的事实。可是这故事还有一个随机因子,不知道你是否能够发现呢?
(二)
《凤舞九天》中的孤岛上,无正无邪,一手遮天下的风风雨雨是无法用肉眼去分辨,扑朔迷离的纷争中,没有人是可以绝对信赖的,对陆小凤来说,老实和尚选择了做一个不死的“隐形人”一点都不奇怪,可是有一个疑问一定是古龙笔下最大的悬案之一“老实和尚到底老实吗?”
如果简单地看事情的表面,那么有段对话一定能说服我们将老实和尚打回到“大众”的角色,可是更多的时候,我们是没有办法看透那个时而笑嘻嘻、时而愁眉苦脸、时而从天而降、时而又消失得无影无踪的老实和尚,他的言语里到底有多少我们未曾知晓的玄机呢?
那些一直不曾安分过的跳动的因子,在人性的趋势长河中像一点点忽明忽暗的灯光,有时候,它做了一个漂亮的五分的偏差(十分是本体),有时候,它又只是改变了一个符号(由正到邪,或者相反),有时候,它消失的无影无踪,就好像从来都没有出现过......,就这样,塑造出一个永远无法捉摸、永远充满着神奇魅力的人物。
下、整合
“和尚为什么没有走?”
“你为什么还没有走?”
“我走不了。”
“连你都走不了,和尚怎么走得了?”
“和尚为什么要来?”
“和尚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你知道这里是地狱?你是到地狱来干什么的?那位九少爷又是个什么样的人?怎么会把你装进箱子的?”
老实和尚没有回答。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说?”
老实和尚喃喃道:“天机不可泄漏,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陆小凤简介——《陆小凤传奇》
陆小凤,男,以“四条眉毛”著称世间,更兼有“身无彩凤双飞翼”的轻功与“心有灵犀一点通”的灵犀指而独步武林。其生性好冒险,不求安定,只愿漂泊,与花满楼、西门吹雪、司空摘星等人结成好友,历经大金鹏王、绣花大盗、紫禁阴谋、银钩赌坊、幽灵山庄、隐形人等惊世奇案,皆能于绝处逢生,且事后秉性不改,仍好浪荡江湖,其浪子情怀举世无双,后人尊其为“浪神”。(一)喜——喜为先
1
四条眉毛。
笑有三种境界,下为颇为开心,嘴角露出笑容;中为心情舒畅,眼睛充满笑意;上为心境开阔,眉宇笑意溶溶。
陆小凤有四条眉毛,实在是占了一个大便宜。还有谁能像他一样在笑的时候平添了一倍的笑意?可是在他请西门吹雪帮忙的时候,“剃掉胡子”的条件委实把陆小凤重新打回到了如平常人一般。眉毛只剩下了两条,他还能如平常一样“喜”吗?
尽管胡子没了,人也清爽了不少,“可这样的条件实在过分,怎能生生地剥夺了自己的招牌特征呢?”,这真是个有趣的念头,就不知道陆小凤是否也有这样的想法了。他没有说,我们无从得知,只是他倒说了另一句更有趣的话:
胡子总是能长出来的。
2
请将不如激将。
金九龄接手“绣花大盗”的案子,虽然一心想请陆小凤出手相助,可是又怕直说会有阻碍。于是慌称要找司空摘星帮忙,并扬言:除了司空摘星之外,就没人能帮他。这委实气坏了陆小凤,怎能完全无视他的能力呢?只是等到他答应后,就发现了这完全是一个陷阱,是一个自己明明看到了却还是踏进了的陷阱。
只有孩子才会迫不及待地和别人打赌,这样的陷阱并不高明。可是陆小凤却偏偏还是陷进去了,你说他是笨,还是聪明呢?当然这个并不太重要,重要的是这也是一件十分有趣的事情。
孩子总会长大的,童年只会一去不复返。但是童心可以永远保存下来,只要你愿意。
3
陶陶然,陶陶然。
十三姨是个可怕的女子,杀害李燕北后以防陆小凤为朋友报仇,就想连同陆小凤也杀掉。她当然不是陆小凤的对手,所以迷药是一个很好的选择。虽然这手段也不高明,但是这中间用了一个十分高明的方法,用欧阳情对陆小凤的感情来做诱饵,为了不辜负欧阳情的一片深情,陆小凤毫不犹豫地吃下了欧阳情亲手做的一盘酥油泡螺,结果只有“中招”。
自我陶醉并不是女人的专利,却是人的专利。偶尔陶醉一回无伤大雅,谁说缺点一定要改正呢?变得过分冷静,只会同时丧失许多“热情冲动”带来的乐趣。
但是请注意,这里面都有一个度的问题。
4
冰山也有融化的时候。
银钩赌坊里面有一座冰山,哦,不对,是一位“冰山美人”。从来都很有“女人缘”的陆小凤自然不愿被冰山冷落。但是遗憾的事情是,冰山带来的通常只有灾祸,爬不上冰山,当然会摔下去,一个不好就会粉身碎骨。陆小凤因此而别人诬陷成强盗、杀人犯。冰山也有融化的时候,并不是说冰山总会融化的。
这里面也有一部分自我陶醉的成分,但是那只是很小的一部分插曲,这里面的主线是如何对待已发生的灾难。因为无论如何,即便陆小凤不去与“冰山”搭讪,陆小凤终究还是会被卷进到这个圈套中来,他们需要借助陆小凤的能力去找回“失去”的罗刹牌。
要来的终究躲不过,那就让它来得猛烈一些吧。
5
五音不全不是我的罪。
“妹妹背着泥娃娃,走到花园来看花。娃娃哭了叫妈妈,树上小鸟笑哈哈”,这是一首儿歌,不是流行的那种,更不是古典的那种,是陆小凤一时冲动编出来的,他的嗓子一向很糟,而且五音不全,九岁以后他就很少唱歌,或许因为他要顾忌大众的感受。只是到了幽灵山庄,一个没有人,只有幽灵的山庄,是否还需要顾及幽灵们的感受呢?
所以他唱歌,肆无忌惮地唱,就算把幽灵给气坏了也不管。这实在是一个很有趣的场面,在一个危机四伏的地方,他却开始放声唱起歌了。他的目的是什么呢?不让自己紧张?引出敌人?用一种奇怪的举动让事件链产生突变?一种郁闷后的发泄?或者只是想起唱歌就唱歌而已。
放纵自我并不是一种很值得赞赏的行为,唱得不好是应该收敛一点。但是很多时候,我们需要放纵,至于为了什么而放纵,请你一定要想清楚。
6
大海是没有尽头的汪洋大海。
暴风雨来了,然后船沉了,陆小凤在海上漂浮,一件东西飘了过来,他伸手一抓,是个夜壶,他笑了;劫后余生的陆小凤狠狠的瞪着笑口常开的弥勒佛:“跟你同船的人都已死得干干净净,你躺在这里大笑,你这算是哪一门的菩萨?”,他似乎忘了菩萨只是木头刻出来的,而后,他又叹了叹气:“你对别人虽然不义,却总算救了我,我不该骂你的。”
这实在是两幅很奇特而且有趣的画面,似乎常人不能做到的事情陆小凤都做了,而同时又似乎常人会做的事情,他又都照着去做了。常人沉到大海中应该惊慌失措或者拼命挣扎,而决不应该笑,但是这时候最应该做的事情又应该是笑笑,好让自己有信心求生;常人得救后应该庆幸或者应该大骂老天,而不该拿一个木头菩萨来出气。但是依着常人的性格,又总得拿点什么出出气,这时候仍笑着的菩萨自然是最好的“出气筒”了。
到底什么是应该做的,什么又是不应该做的呢?为什么要花那么心思去做“应该”做的事情,而不是想到就做什么,任凭思维如天马行空,吐露人性最真实的自然呢?当然,这里的“真实的自然”,往往都是无伤大雅的“缺点”。陆小凤的转念一想,叹了叹气,就把这种真实的自然刻画到了极点。
大海是没有尽头的汪洋大海。
(二)怒——怒最真
1
多情自古空余恨。
柳余恨是个多情的人,只可惜用错了情,最终弄得惨死收场。上官飞燕纵然多情(对霍休多情),也是无情。陆小凤看着柳余恨的死并没有阻止,生不如死的人为什么一定要让他活着受罪呢?转眼看到上官飞燕的时候,陆小凤心底涌起的是一股说不出的厌恶之情,不是痛恨,而是厌恶,一种比痛恨更深刻的感情。
什么都可以玩弄,千万别玩弄感情。
2
人一死,皆成空。
“他忽然又笑了笑,笑声中充满了一种无法描叙的悲痛和愤怒之意”为追查“绣花大盗”,他的朋友蛇王卷入其中,惨遭毒手。夜很静,死一般的黑暗,死一般的沉静,陆小凤的心很冷,全身颤抖。他一字一字说道:“我要让她的头永远不会再疼。”
怒让人无法冷静,却同时让人热血沸腾。刹那的冲动,把作为人最真实的一面体现了出来。
3
尊严是无法亵渎的。
紫禁一战,轰动天下,群豪纷纷为之下注,更导致为八千两银子而伤人命。人性阴暗之处,可见一斑,陆小凤拍案而起:“他们究竟将西门吹雪和叶孤城看成了什么东西?看成了两只变把戏的猴子?看成了两条在路上拾肉骨头的野狗?”为人性光辉重添一笔重彩。
绝世高手的决战一旦俗化,就成了尊严的亵渎,可为什么要战,却是尊严无法解释的。
4
怒从悲悯起。
陆小凤和丁香姨并不是朋友,在尔虞我诈的江湖中,丁香姨是一个无法控制自己命运的棋子。尽管她欺骗了陆小凤,但是当陆小凤看到她的四肢都被飞天玉虎砍掉的时候,他的内心再没有丝毫的不满。他闭上眼、握紧了双拳,他开始愤怒,每个人都有权抓回自己私奔的妻子,但是谁也没有权力这么样伤害别人,他痛恨暴力,痛恨一切的以强凌弱。
希望也从悲悯起。
5
你为什么而怒?
在真相面前,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是否清晰依旧呢?陆小凤被老刀把子困于山洞中,本以为必死无疑,却不料被木道人带领一群人救出,谁又还会相信木道人就是老刀把子呢?那种眼看着主谋逍遥法外却无能为力的滋味你是否尝过呢?在垂死时突然获救,本是最值得欢喜的事情,可是陆小凤忽然觉得一阵怒气上涌,竟晕死过去了。
仰天长啸,天意如此,奈何,奈何?此怒是为苍天之不公而怒,为无辜受害者之怨而怒。
6
天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智,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弗乱其所为。
世上最可怕的是什么?是不是那种“空荡荡,无依无靠,觉得什么事都没有主宰的寂寞”呢?陆小凤被困荒岛,却意外发现许多可以用以平时消遣、打发时间的东西,一时间高兴不已,他似乎已经安心于这里的生活。可当他躺在用草叶做成的床上翻来覆去,想着这些如何填补内心寂寞空虚的事情时,突然打了自己好几个耳光:“陆小凤,陆小凤,你几时变得这么没出息的,只会像女人一样盘算着这些婆婆妈妈的事,难道你真想这么样过一辈子?”
大丈夫自当立命于天下,困于一屋而不出室,何为大丈夫?陆小凤决定去探险,纵然岛上多危险,可生又如何,死又如何,若不能轰轰烈烈过一辈子,一生岂非太窝囊?此怒为平和之怒,却能时刻激励人奋发向上。
(三)忧——忧伤神
1
青青子衿,忧忧我心。
远山传歌声,花满楼安详平静的微笑,瞬间忽然变得说不出的奇特僵硬,这声音像是上官飞燕的声音,陆小凤也看出了那一丝的不安,究竟花满楼如此关心的上官飞燕发生了什么事情呢?他勉强笑了笑,想去安慰花满楼,并开始唱歌,反反复复就是两句,“你若嫌我唱得不好听,你自己为什么不唱?”他要花满楼笑,要花满楼也唱。
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2
有人天生快乐,没有人天生忧郁。
庵堂中,一位美丽的女道姑走了出来,“她的脸色也是苍白的,明如秋水般的一双眸子里,充满了忧郁和悲伤。”江轻霞和江重威从小订了亲,长大后却发现不能够一起生活,她只有出家做了尼姑。她很多时候虽然是母老虎一般,可是这都无法掩饰她内心的忧郁,若是没有辛酸往事,谁又会愿意年纪轻轻就出家呢?
无语问苍天,淡淡哀伤心头起,徒自伤神,忧郁的人怎样才能快乐呢?陆小凤无法回答,因为他并不忧郁。可是他的心头也涌出了忧色,这样的姑娘怎么会与绣花大盗有关呢?他必须为她洗脱嫌疑。
3
我忧,故我在。
陆小凤经常惹一些莫名其妙的麻烦,名气大确实不是件好事情。大内侍卫把唯一的六条缎带交给陆小凤来发放,作为紫禁一战的“入场劵”,资格审定就太头疼了,这足以让陆小凤愁上半天,天下英雄何其多,区区六条缎带怎么足够呢?地位不够不行,身份不对也不行,合适的人实在是难挑。
但是如果没有后面的考虑,这实在又是十分简单的事情,随便找六个人给了就行了,可是这是不是太不负责任呢?若是没有这份委托的责任,又怎么会有“分配缎带”的忧愁呢?
4
嗒嗒的马蹄声,我是一个错误的过客。
有谁天生会是个浪子呢?流浪也是一种疾病,一种很难染上却又很难治愈的疾病。若不是某种特别的原因,陆小凤又怎么会成为一个浪子呢?“据说陆小凤在十七岁那年,就曾经遇到件让他几乎要去跳河的伤心事,他没有去跳河,只因为他已变成个浪子。”
浪子的心中有份挥之不去的忧郁,人谁无根?浪子无根。
5
危机四伏。
幽灵山庄就像是地府一般,空空朦朦,似梦似幻,里面的人也像是幽灵一般,无真无假,不辨善恶。陆小凤孤身一人闯进幽灵山庄,他没有恐惧,因为他是有所为而来,可是他的心底还是升起了一股忧虑之情,到底是梦,还是幻?周围危机四伏,如四面楚歌。
哪里才是尽头,哪里才有归程?浪子四海为家,又哪里还用的着“归”呢?
6
最温暖的还是友情,甚至能够掩盖浪子的忧郁。
陆小凤托西门吹雪困住宫九后,路途中内心又涌起了隐隐的不安,担心西门吹雪为宫九所害,于是又回到了万梅山庄。当然他并未想过,如果西门吹雪都不是宫九的敌手,他去了又能有多大的帮助呢?西门吹雪的那句:“就凭你这点,你以后来找我办事,我不要你剃胡子了。”把友情的温暖提高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朋友要牺牲,也是双方的牺牲,岂能让单方牺牲?这就是友情!
(四)思——思醉人
1
醉人莫过美人香。
“只有最聪明的女人才知道,体谅和了解,永远比最动人的容貌还能令男人动心。”上官丹凤(实为上官飞燕)明白了陆小凤的意思,陆小凤忽然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这女孩子了。只是可惜这不过是虚情假意,为江湖的诡异平添了几分神色,什么是真,什么是幻?
可若是真心如此,又岂是几世能修来的福分?醉人莫过理解意。
2
轻轻地,就轻轻地咬一口。
陆小凤看着她,竟已看得痴了。她亦嗔亦笑,似羞似恼,满天艳丽的夕阳,都似已失却了颜色。这是另一种福气,是女人特有的娇嗔带来的只有男人才能享受的福气。
陆小凤被薛冰咬了一口,耳朵差点被咬掉,可他的内心却是甜甜的。
3
是无情,是多情?
欧阳情对陆小凤时而冷淡,时而热情,道尽了少女似多情似无情复杂多变的心理。伤重时,仍关注陆小凤是否吃掉亲手做的“酥油泡螺”(虽然此事真假不辨,但是肯亲自下厨做一顿美味,此情已可知。)离别时的那句:“我等你”更把深情表现得入骨三分。
以退为进,留下伏笔,吓不跑的才是真情。
4
白马非马。
在那个寒冷的拉哈苏,爱情是一种要不可及的事物,被寒冷所冰冻,唯一有的只有欺骗、交易和罪恶。丁香姨和陆小凤之间有种奇特的关系,不是爱情,尽管他们上过床(陆小凤不是圣人,他是个浪子,他从不压抑自己的需求),但是他们又不是简单的交易关系。患难时的相依相守,让那个寒冷的地方也有了一丝温情,一丝因为友情而升起的温情。尽管这丝温情也是那么的淡薄,“我欺骗了你,他欺骗了我,每个人好像都命中注定要被某一种人骗的”为这个残酷的局划了一个没有结束的句号。丁香姨死了,可她最后终于明白了这个既复杂,又简单,既微妙,又单纯的哲理。
女朋友也是朋友。
5
相拥同眠。
在天涯,一个受尽了唾骂侮辱的女人,一个没有根的浪子,他们都醉了,醉倒在床上。“他们互相拥抱,说些别人永远都听不懂的醉话,因为他们心里都太寂寞,都有太多解不开的结。”“他们虽然拥抱得很紧,一颗心却纯洁得像是个孩子,也许在他们这一生中都没有像现在这么样纯洁坦然过。”这是一种怎样的感情,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何必有人来了解你们之间的感情呢?
陆小凤和花寡妇之间没有爱情,也没有友情,可是却有一份更深邃的感情。思醉人,醉人思。
6
得一知己伴侣,夫复何求?
小岛上,沙曼是激起陆小凤斗志的唯一动力,陆小凤从未如此爱过一个女子(其实《陆小凤系列》基本上应该分开来看,陆小凤的爱情故事尤其应该如此)。他们能够相伴于结尾处,是人生最大的幸福,因为故事已经结尾,就表示时间已经停止在那个最幸福的时刻。
“你不是人,也不是猪,你是凤,是陆小凤,是飞翔在九重天上的陆小凤!”
(五)悲——悲断肠
1
师徒情,断肠意。
天禽门第一戒:要尊师重道。山西雁等数人为保师门一脉,宁愿替霍天青而死,虽是愚孝,却哀感天地,“他的手一翻,已抽出了柄解腕尖刀,突然反手一刀,刺向自己咽喉。”一门数人眼看就要演出一幕惨剧,却不料,陆小凤懒洋洋的叹了口气:“打架本是件又伤神,又费力的事.我找个地方去睡觉多好,为什么要等跟别人打?”就将一切化解于无形之中,可悲意仍在。
人死不断肠,断肠的是活着的人,陆小凤不愿断肠。
2
女儿意,伊人在何方?
陆小凤已醉了,因为他想醉,他非醉不可。可醉了又如何?伊人已香消玉殒,醒来后再也看不到伊人(薛冰)娇笑嗔语。
常想莫断肠,怎能不断肠?
3
将军百战死。
两虎相争,必有一伤。西门吹雪、叶孤城决战于紫禁之巅,必有一死。无论谁死,都是陆小凤不愿看到的,这两人都是他的朋友。他虽然也明白决战势在必行,可是这样的言语仍然脱口而出:“两个人无冤无仇,却偏偏恨不得一剑刺穿对方的咽喉,这种事若不是无聊,还有什么事无聊。”
明知必有一死,却又势在必行,这中悲在很多人眼里是一种“悲壮”,是“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的豪情,可是在陆小凤眼里,这是一种无可奈何的悲痛,他不愿意超凡入圣,他只想做个平凡的人,朋友的死亡对平凡的人来说就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悲痛。
4
欺骗是种罪恶,虽然可耻,却不可悲;可悲的是被朋友欺骗。
这是一种悲凉的氛围,如果这个世界连朋友都不能相信,那么还有什么事物是温暖的呢?起初,方玉飞设了一个圈套让陆小凤帮他做一件事情,陆小凤没有丝毫的埋怨,可是,这从头到尾都是一个圈套,一个完全亵渎了友谊的圈套。这件事情的本身是可悲的,但是更可悲的是那些亵渎了友谊的人。
陆小凤的心有点冷,是什么让友谊失去了它该有的芬芳呢?夕阳西下,陆小凤在天涯。
5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木道人本已得势,功成名就,却不料被亲生女儿叶雪报父仇(误以为老刀把子被木道人所杀,其实木道人才是真正的老刀把子)而杀。天道有眼,本是一件快事,可父有罪,何以女儿也要受累?
真有因果?真有天眼?为何酿成如此惨剧,悲从心起。
6
猫捉老鼠,可悲的是老鼠吗?
孤岛上,宫九是猫,陆小凤是老鼠。当然陆小凤并不是老鼠,也不想把自己当成老鼠。猫有擅长之处,老鼠也有擅长之处,不出洞的老鼠,猫是捉不住的。猫吃老鼠,可悲的是老鼠。猫捉老鼠,可悲的是猫。
猫不断肠,人断肠,可悲的人却不断肠。
(六)恐——恐乱心
1
春意仍在,人却多烦躁。
一网扣一网,一结连一结,层层剥丝抽茧,最后的主谋竟可能会是他的朋友——霍休,陆小凤冷冷道:“你以为我会冤枉他?我虽然常常被人冤枉,却还没有冤枉过别人。”他的心已乱,他不应该怀疑他的朋友,可是事实往往容不得一厢情愿。
乱,只有快刀才能斩断。
2
危险,嗅得到死亡的气息吗?
月圆夜,熊姥姥的“糖炒栗子”散发出诱人的香味,“一个孤苦贫穷的老妇人,已到了生命中的垂暮之年,还要出来用她那几乎完全嘶哑的声音,一声声叫卖她的糖炒栗子。”陆小凤内心不忍,买了两斤。他怎么也想不到,这竟是要人命的毒药。
一时念动,陆小凤的情绪变得消沉,他没有吃下一颗栗子。死神就与他擦身而过,这是一种诡异吗?危险,嗅得到死亡的气息。
3
天子一死天下慌。
风驰电掣,争分夺秒。“朕受命于天,你敢妄动。”在那个特定的社会中,天子之死如同民心之失,民心若失,天下必乱。天子不能死,陆小凤心中掠过一丝恐慌。
有所求,才会有所恐。求天下平安,有恐又何妨?
4
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灰蒙蒙的雾遮蔽了一切,没有人看得见玉罗刹的真面目,陆小凤也不能,他只能静静地倾听玉罗刹的精心布局。无疑,陆小凤是成功的,他揭穿了所有的阴谋,可是从头到尾就是一个惊天的阴谋,又有谁能够说清楚在这个阴谋里面,什么又是对的,什么又是错的?
如果一个人无法对自己的行为肯定对错的话,那么他还能够如何很好的生活下去呢?迷雾散去了,陆小凤却分不清他做的这件事情是对还是错了,可是他并没有放弃对自己的信心。这个故事虽然结束了,可人生的路还很长。
5
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剑!
紫禁一役后,西门吹雪得证大道,已入“无剑”的境界。鹰巢计划虽求得西门吹雪相助,可是西门曾对陆小凤言:“你一定要真的逃,因为我是真的追,你若被我追上,我也许就会真的杀了你。”解剑岩下,白衣如雪,西门问剑于陆小凤,“因为你的心已经死了,你已经是个死人”而未果。可若是陆小凤斗志正旺,这场决战又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呢?
未知是最可怕的。
6
你最熟悉的是什么呢?
是你身边的人吗?《凤舞九天》讲述了一个最可怕的阴谋,什么才是隐形人?不是你肉眼看不见的人(这样的人本就是不存在的),而是你肉眼分辨不出的人,忠奸不辨、贤愚不分,我们都是隐形人,除了三个人。
陆小凤、花满楼、西门吹雪,这是我们心中的希望,心中可以完全信赖和依靠的希望。
(七)惊——惊成续
1
冬天到了,春天还会远吗?
从霍休的小楼到大金鹏王府,再到珠光宝气阎府,再回到霍休的小楼,一切顺理成章,却又出人意料。陆小凤也吃惊,所有的事情都在他的想象之中,却又在他的意料之外。到底是什么让事情变化得这么快?是江湖诡异,还是人心难测?
冬天到了,春天在哪里呢?
2
意料之外,意料之外。
身处青楼的欧阳情竟然还是处女,陆小凤霍然抬头,吃惊地看了欧阳情。他是没有想到这点,可是“卖艺不卖身”的神话在其他武侠作家早已写滥了,古龙偶来一笔,却如锦上添花。什么事情都是可能的,什么事情都是不可能的,这才是惊的来源。
成见,千万别有成见,尽管我们分析问题的方法是推理。
3
永远都没有人知道,永远都没有。
尾声中让所有开怀大笑的那句话成了一个永远无法解开的迷。只是你可以猜想,是什么话能让所有的人开怀大笑,那一定也是令所有人在听到那一刹那都吃惊的话。他们笑得像一群孩子,而陆小凤就是这剂“良药”的制造者,能让所有的人都开怀大笑又是一种怎样的神奇呢?
他们都是孩子,所以他们都能开怀大笑。
4
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手指!
没有人能形容这一夹的神奇和速度,那是几乎突破了人类的极限。在每次最关键的时候,它总能奇迹般地救了陆小凤的性命。它的价值比相同体积的钻石都要高,它甚至可以媲美那可以点石成金的手指。这是一种传说,一种神奇。
令陆小凤吃惊的不是它每次都能夹住任何人的剑,而是为什么每次都有一柄剑刺来,若是没有剑刺向他,又怎么来得这神奇的一夹呢?
5
那哀怨的一眼,永远无法从心底抹去。
叶雪报父仇后,心愿本该已了。可为何她抬头看陆小凤的时候会是那种谁都无法解释的表情,既不悲伤,也没有痛苦,她究竟在想些什么呢?陆小凤的心碎了,惊到极至是否就是心碎呢?
曲终人散后,是否一切都能抹掉重新开始呢?陆小凤无法回答。他只想找个地方静静地过一段日子,他已无力再惊。
6
故事结束了吗?
怎样的回答才会让你吃惊呢?请你告诉我,也好让我给这个故事划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元宝简介——《七星龙王》
元宝,男,“七星龙王”之子。初,其化身小叫化浪荡江湖,伸手要钱从不空回,将元宝的可爱之处描绘得活龙活现,钱本无罪,其罪在人。后卷入一场惊天的阴谋中,虽惊险重重,却总能逢凶化吉,更遇得汤兰芳,激起了其少年青春萌动的情怀。天上星,亮晶晶,每个人都拥有自己的七颗星。样的故事用不同的方式陈述出来,得到的效果是完全不同的,武侠作家们都在写武侠,都在编故事,故事或许是大同小异,但在叙述方式上却千差万别,这就是一流的作家和二、三流作家的区别之一。
同样都是古龙的作品,《孤星传》和《七星龙王》的可读性却有不小的区别,个人更欣赏后者,但后者的情节性却没有前者强,后者的主角也更不像是主角,但是后者蕴含在文字中的人情味更浓,文字的表现力也更强。但这两本书都是不成功的作品。而我之所以把这两本书放在一起说,是因为它们之间的共同点。同样都在整本书中重点描述了一个爱情故事,前者固然让人心酸,却也让人感动,而后者给读者的只有沉痛的深思,有意思的是这两个故事都不属于主角。两部书的主角都是一半大男孩,前者地位卑微、受尽凌辱,性格内敛,但纵然受尽苦难,也不丧失对生活的热爱,后者则出身豪门,调皮可爱,活泼开朗,总想着把自己的欢乐也带给别人,十分讨人喜爱。主人公的塑造成功是两本书也都可一读的原因之一。
《七星龙王》并不算是十分成功的作品,也很明显有着古龙后期作品的风格。或许因为古龙讲述的只是一个简短的故事,但却用了许多曲折离奇的故事来引出事件的真相,读罢全文,或许在读者心中留下的只有那个简短的故事,中间的曲折的情节却被遗忘了,这种做法最大的弊病就是读者读过一遍后不会再想读第二遍。但真正凝结了古龙才华的地方却是古龙在叙述故事的同时的那一段段描写和感叹,只是凝结了几十年生活经验的对人生的看法的感叹却并不是那么容易得到认可,有时候甚至被当做说教,能接受的或许只有抛开已有的成见、用心去体会每一句话的读者了,而作为武侠小说来说,或许就是“不成功”的作品了。
尽管人们对于金钱的看法各不相同,但元宝始终是可爱的,过年时各家各户都贴上的那个的画有财神菩萨的画上的金灿灿的元宝相信谁都不愿意拒绝。因为在那时元宝是快乐幸福的象征,却并不是充满着罪恶的金钱,古龙为那个有时候调皮捣蛋像个孩子、有时却又是正经十足像个大人的半大男孩取名为元宝是不是就是因为这样呢?
元宝刚出场时看起来不过是一个十分调皮、十分逗人喜欢的孩子罢了,在他扮乞丐行乞的时候,他伸出手后,决少会空手而回,不可不谓是奇迹,当然这不过是古龙为了突出他的可爱所假想的一种情况而已,你完全不必要去想其中确实的可能性,小说并不等同于现实生活,一种假想的情境只是为了突出人物性格的一个侧面而已。所以过分追究小说中每件事情的真实可能性实在是多余得很。
随着情节的推进,元宝一些出人意料的言语和做法,已不得不让读者刮目相看:
“‘这种法子不好,’元宝又道,‘因为你要杀的人已经死了,也就没什么痛苦了,痛苦的一定是你自己,只有活着的人才会痛苦。’
元宝又说:‘有一天我很开心,就好像天上忽然掉下个肉包子来掉在我嘴里一样,简直开心得要命。’他说,‘所以那天跟我在一起的人,也全都很开心,开心得不得了。’
他叹了口气:‘痛苦也是这样子的,你让别人痛苦,自己心里一定也很不好受。’”
这些言语已我让觉得这并不像是一个尚未成年的人就能说出的话,如果元宝从小历经苦难,或许还有此可能,因为沧桑是可以让一个人迅速地成长起来,但元宝是“七星龙王”之子,其家势之大不下于任何豪门,一位出身豪门的子弟又怎会有只有经历了诸多苦难的人才会懂得的深刻的生活哲理?但话又要说回来,一则元宝天资聪慧,再加上家教甚好,倒也确实有此可能。二则,正如前面所说的,我们所需要理解、所需要吸取的只是这些透过他们的言语和行为反映出来的富含人生真谛的道理,至于是谁讲述的,或许已不重要。古龙的后期创作其实已偏向这个方向,他在对武侠小说的求变中,已是想把武侠小说上升到严肃小说的地位,但他或者可以说是失败的,只因为许多读者对武侠小说的理解始终停留在一两个出色的人物,一两个惊人的故事,一两段缠绵的爱情,感性的接受始终是重于理性的理解。武侠小说就得有武侠小说的样子,金庸的成功是不是正说明了这一点呢?而古龙后期作品的失败是不是就证明了武侠小说永远都不能跨入正统文学的殿堂呢?或许是,或许不是。只是古龙已经仙逝,这一切的追求都已成空,留给后人的只有缅怀的伤感了。
劝君莫再想,莫再想,还是唱唱我们的歌“喝不完的杯中酒,唱不完的别离歌,放不下的宝刀,上不得的高楼,流不尽的英雄血,杀不完的仇人头。”
高渐飞简介——《英雄无泪》
高渐飞,男,“泪痕”剑主人。初,携“泪痕”入长安挑战司马超群,意欲一战成名,渐渐高飞。然江湖多变幻,半点不由人,遇蝶舞,交朱猛,也曾意气,也曾沉沦,将英雄浪子的三唱写入了如歌如泣的传奇中浪子三唱,只唱英雄;浪子无根,英雄无泪。
浪子三唱,不唱悲歌;英雄无泪,枭雄无情。
《英雄无泪》一书亦是古龙的后期作品之一,风评不知如何,但众多读者都认为古龙的后期作品是在走下坡路,不可否认其中是有一定道理,但或许就是因为因为古龙的后期作品已不注重主角的塑造,重点已经转向人性本身,而人物亦变得无足轻重,读者再也读不到有着像楚留香、李寻欢、陆小凤等人一样风采的人物了,武侠小说或许已更不象是武侠小说了。但能从他们身上所凝练出来的对人性的深思却并没有减少很多,《英雄无泪》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一个沉默平凡的人,一口陈旧平凡的箱子,走入了长安——这个历史上曾有着那么多的辉煌的古都,这个曾创造了、也曾湮没了无数英雄的古都,就这样拉开了《英雄无泪》的序幕。但高渐飞并不是这口箱子的主人,他只有一把留有萧大师最后的眼泪的“泪痕”剑,而他来长安的目的,只是为了扬名,他要渐渐地飞起来,而不再是一个无名小卒。他虽然急切想成名,但他即不会接受别人的恩赐而像暴发户一样一夜之间就能成为巨富,也不会出卖朋友而在一念之间就可以取代司马超群而统领大镖局。相反他却可以为了一个只是一面之缘的“中州雄狮堂”堂主朱猛出生入死,只是因为朱猛尊重他、把他当成朋友,他可以为了一个只是相处了几天的女人蝶舞的离开而把灵魂掏空,只是因为这虽短暂,却也是刻骨铭心的爱。这就是浪子的一生,永远都有着痛,但同样也有着豪情的一生。
全书的重点并不只在描写高渐飞这个人,无论是朱猛、卓东来、司马超群、蝶舞,还是钉鞋、萧泪血、吴婉、卓青、郑诚、蔡崇,甚至最后那个卖唱的歌女,在全书中都占有一席之地,而蝶舞、钉鞋、歌女更是全书的亮点,尽管他们并不都能算是一个完整的人,读者看不到他们人格的全部,但从他们身上突显出的人性的本原却不能被忽略,无论是光明的,还是黑暗的,这都是源于人性本身。
朱猛的出场就像是太史公笔下的侠客一般,完全是一个豪侠的行径,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但谁都料不到如此看似大老粗一个的人竟会对敌情的判断心细如发,竟会对蝶舞那么的痴情。只可惜蝶舞以为朱猛只看重他的地位、他的名声,却未曾想到她的离开对朱猛又是多大的打击,而卓青对蝶舞的话:“也许是因为他们觉得在女人面前作出深情款款的样子就没有男子汉大丈大的气概了,也许是因为他们根本就不懂得要怎么样做。”、“因为你是他的女人,也许他认为你应该知道他对你是跟别人不同的。”道出了世上诸多爱恨离合的根源,“本来以为”,就只是因为每个人都会有“本来以为”,所以世上永远都有着那么令人神伤的故事。
而蝶舞的一生竟只能用凄艳两个字形容,“宝剑无情,庄生无梦;为君一舞,化作蝴蝶。”、“去者已去,此情未绝。为君一舞。化作蝴蝶。”原来最美的时候竟是生命结束,花落化蝶的时候,读到蝶舞拔剑砍断自己那双能舞出世上最美丽的舞蹈的双腿的时候,一种凄楚的心酸油然而生,这一切只是在弦断乐止她看过朱猛、小高一眼之后的那一瞬间发生的,她爱的究竟是朱猛,还是小高呢?已没有人知道。而她所知道的或许只是她根本就不配拥有爱,因为她就像一只蝴蝶一样,生命固然美丽夺目,但也是那么的不由自主、那么的短暂,她的最后一舞,是舞给朱猛看的,也是舞给小高看的,更是舞给苍天看的,那舞是绝舞,永远让人心痛的绝舞。
而钉鞋的死,就只能用壮烈来形容了,虽然古龙并没有正面描写那一场血战的状况,但通过牛皮的嘴来说出来,就更显得惨烈,虽然凄惨,但更是壮烈,最后任何一个有热血的人都冲出来了,他们的加入或许并没有起到多大的作用,但这始终是令人热血沸腾的,在那个时候,谁都没有想到自己,谁都没有想到生死,人类最光辉的一页就被写上了,而人性中的豪情也被描写得淋漓尽致。
最后的那个卖唱的歌女只是一个瞎子,书中只有简短的两段出场,但是她的光辉也是十分的灿烂,她已不知道她相依为命的爷爷在哪里,她更不知道她的家在哪里,但她知道她以后要做什么,她说:“以后我还要唱。我要一直唱下去,唱到我死的时候为止。”
是啊,歌女的歌,舞者的舞,剑客的剑,文人的笔,英雄的斗志,都是这样子的,只要是不死,就不能放弃,也不会放弃!
马如龙简介——《碧血洗银枪》
马如龙,男,“天马堂”长公子,“武林四公子”之一。初,因碧玉山庄选婿而受约至寒梅谷,不料险入一场阴谋争斗中,武林四公子两死一伤,其百口莫辨,只得急智出逃。途中遇一陌生女子埋于雪地中,其不忍不顾而去而施手救援,虽因此而被敌人追上却因祸得福。其后被迫易容为一杂货店老板,体味小人物冷暖辛酸,其高傲的性格被生活磨去了棱角却更显风采,在“小碗不如大碗,大碗不如破碗”的妙语中终修成正果,携美而归。马烈难驯,心高难折。这位红尘浊世中白衣白马的翩翩佳公子,高傲地昂起了头,向世人投出的只有不屑的一瞥,即便站在他面前的是和他同时并称为“武林四公子”的沈红叶。
《碧血洗银枪》是古龙后期比较特别的一部小说。说它特别,是因为它不同于古龙后期的大部分的小说——只有一种意境,却始终看不清人物,甚至看不清情节,而此书具有较强的故事性,一个扑朔迷离的故事是能让读者忘乎所以,投身于变幻莫测的风雨江湖中去,以忘记现实中过多的无奈和压力。从这点上来说,此书具有较强的可读性,但不可否认的是,此书比及古龙中期的大部分作品,还是有一定的差距,不可慨叹江郎才尽,只可说古龙在实现他一辈子都追寻的理想——大武侠时代的过程中,并不是那么得一帆风顺。这“变”说起来容易,可又有几人能够真正做到?突破自己——这个永恒的难题,却以古龙的仙逝划上了一个句号——一个不能算是完整但也是迄今为止最完整的句号!
刚出场的马如龙就像是一团傲气,没有人看得清他,他像是一个骄傲的符号一样出现在读者面前,可华贵的身世,俊美的容貌,不俗的武功,这一切又怎能不让马如龙骄傲呢?“天马堂”的长公子,无数少女心中的梦中情人、白马王子,不正是早已成为俗套故事的主人公形象吗?古龙难道真的江郎才尽了吗?这样的描写又怎能打动早已厌烦这类高高在上的贵公子、品味甚高的读者呢?
武林四公子中青莲最潇洒,红叶最狂,银枪最刚,而最傲的就是这位“天马堂”的长公子“白马”马如龙。本以为他们之间必然会为成为“碧玉山庄”乘龙快婿而有一番龙争虎斗,却不料奇峰突起,四公子两死一伤,余下的唯一一个——马如龙就成了唯一的嫌疑犯,这变化本来必然会令这位高傲的贵公子百口莫辨,只得束手就擒,这江湖本就险恶难行,从来不曾经风雨的贵公子又怎么能够经受得起呢?却不料,又一次变化如江河直下,马如龙略施巧计,就从容脱身。他需要逃,虽然他不怕死,但不能蒙受这等不白之冤——这样的冤枉谁都受不起,更何况是这么一位一直是高高在上的公子哥呢?但这时候以巧计脱身的他又哪里还像是那位从不愿低头瞧人的贵公子呢?
难道说他的高傲本就不是他所拥有的,只不过是因为那华贵的身世掩盖了他的内心,从小就生活在豪门望族中,又怎能不养成这自认高人一等的心态呢?可那唯一清澈的目光并没有掩饰的住他内心的善良以及温和。他瞧不起只是那些卑躬屈膝、奴颜媚骨的人,他想象不出的是那些人也有他们的苦衷,谁又真的愿意天生比别人矮一等?可生活呀,生活,又怎会不磨灭我所有曾拥有过的神采呢?
可马如龙呢?他却仍然那么骄傲,就算是在他的逃亡过程中也是如此。他骄傲得甚至顾不了自己的可能存在的危险而停了下来,只是为了一个在寒夜中快要被冻僵的陌生的丑陋的女子。可这种骄傲又怎会只是世俗意义上的骄傲呢?若是一个人能够不顾及自己的性命,只是为了一个陌生的人,又怎能还说他不尊重生命,不尊重他人呢?但为什么他在和别人的接触中,仍然是那么的骄傲,那么的傲气凌人?难道说真的只是因为他瞧不起只是世人的低俗和卑下呢?
是啊,高洁的梅花在远离地面的枝头上迎风而摆,它只愿与寒风为伍,只愿与霜雪为伴,却也是只因为寒风、霜雪也同样高洁,但它也终将飘落地面,融入泥土,它终究还是属于这大地的——要是没有大地,又怎会有这凌风傲骨的梅花的生存之所呢?
在那个时候,在他的逃难的时候,他本“不该”停下来去救一个毫不相干的人的,但谁又能够说清该的含义呢?“有所为,有所不为”,大丈夫当如是也!马如龙从来就不曾想过该的含义,他只知道他不能漠视一个生命在他眼前消失,这时间无情,江湖无情,生活也无情,但人却又怎么能够无情呢?而这时候,谁还能记得那个傲气凌人的贵公子呢?读到这里,不禁唏嘘慨叹,一直求新求变的古龙又怎会甘心落入俗套呢?
而只有一直到了马如龙“成为”一个杂货店的老板时,他才突然明白原来这世上小人物的生活却也是同样值得尊重,他们或许更加卑躬屈膝一些,但这也只是因为他们的生活容不得他们高傲,时间、生活会磨去你所有的光芒,而只有经历了生活的人才懂得如何去尊重一个自己不喜欢甚至看不起的人或者事物,马如龙终于明白了,就在他完全地融入那种小人物的生活时。
马如龙在最孤独的时候,想起的是那个并不漂亮的“碧玉山庄”的丫环大婉,而不是一直在他身旁十分漂亮的“碧玉山庄”的大小姐谢玉仑,这其中难道还不能说明点什么吗?若是真的心灵相通、彼此挂念,又怎么还会在乎这不过只是皮囊的容貌呢?只可叹,世人终不过是凡俗之人而已,有几人能够不顾及这在真诚面前根本不值一提的容貌呢?
又或者说,甚至,若真的已是心灵相通,又何必非得长相厮守,成就世俗的婚姻?天地广阔,世事苍茫,人心如水,一生得遇一位真心、知心、同心人,其他等等又何足提、何足道、何足忘呢?
李坏简介——《飞刀·又见飞刀》
李坏,男,李曼青之子,李寻欢之孙。其父与上官金虹之女相爱,本一家三口该其乐融融,然父辈恩仇无法泯却,其父只得黯然离去。其孤苦无依的童年,拉开了注解家这个深邃复杂的话题的序幕,而后的相聚、反叛、归家、承担、重演、生存、悲喜都为家添上了一笔笔浓墨重彩。或许家曾经伤害过无数的人,但始终有家才有希望。远处几点灯光,天空几颗星星,没有人看得见正在行走的路,但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目的地——家。不管身处何方,不管风雨有多大,只要想起家,每个人心里都会涌上一股暖流,这时候,什么苦难,什么坎坷都变得微不足道,终有一天,我也会回到我的家。
《飞刀·又见飞刀》是古龙一部后期作品,创作这部作品时,古龙正是腕伤未愈,那一刀砍伤的虽只是古龙的手,但我想古龙内心必定也是又多了一条伤痕(欲知详情,请参阅《古龙传奇》),这时候的古龙虽已是名利双收,但古龙的内心却是愈发寂寞,内心的伤口也是愈深,许多青年时曾承受的但被梦想所掩盖的痛楚,被如今的现实重新分割,他更加清楚地认识到他的一生。也许他并不奢求他能够用他的一生来很好地阐述出许多人类最古老最永恒的话题,但他始终想让更多的人能从他的文字中领悟出一些人生的哲理,所以他一直不停地写作,即便是他腕伤未愈不能动笔,但他还是用口述的方式,让人代笔,或许正如他所说的,这其中会缺少对人性的刻画和感伤更好的把握,但也无可奈何,他永远不会停下他的脚步,写作或许已是他生命中的一部分。
而家这个人类最古老的话题,这个让古龙一直都深受其伤的家,又岂会是一部短短的作品所能表达的呢?其中的矛盾与沧桑,又怎能轻易地解释好呢?这部作品并不成功,或许谁都不可能把这个永恒的话题用文字完全地阐述清楚。但从这部作品中还是能够读到许多东西,许多真正属于人性的东西。
小李飞刀之子李曼青和上官金虹的女儿相恋了,但始终上官金虹是死于小李飞刀之手,本是一个简单而庸俗的故事,因为这样的仇家的子女相恋的故事早就被小说家们写滥了,但古龙的高明之处是把这段故事只作为本书的一小部分叙述而已,重点不是他们在相恋时发生的种种,甚至也不是他们分开后各自的痛苦和不幸,故事之所以被延续,是因为他们有共同的儿子——李坏。没有家,绝没有家的感觉,这就是李坏的童年,父母的分开,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不管是因为不再相爱,还是被逼分开,不管是有人逼迫他们分开,还是自己逼迫自己分开,对他们的孩子来说,只有一种感觉——再没有了家。古龙是完全能体会这种感觉的,饥饿、寒冷、寂寞……大年初一对大部分人来说是喜庆的日子,但对于孤儿来说,这只有更大的从内心深处升起的悲哀和孤寂。就这样,一段因为家族恩怨而被隔绝的爱情,衍生出李坏童年的那段凄苦的生活。
但如果只是叙述了父母分开后孩子的孤苦,那么对于家的诠释显然还是不够的,因为这毕竟只是家内涵中的一部分而已,那么另外的呢?在他十一二岁的时候,他被他父亲找到了,带回了家,这中间有许多细节古龙并没有说,为什么他母亲没有照顾他,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他父亲才找到他……但这一切或许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父亲找到了他,并把他带回了家,但只是把他带回了家,在李坏心中,并没有重新拥有家的感觉,只有束缚的感觉,这个家族只给与了他这种感觉,那么什么样的环境才会是真正的家呢?这就是第二层含义。
离开了家的李坏,继续流浪,他找到了一笔富可敌国的宝藏,但内心的孤寂始终没有摆脱,于是他“坏”,他醉……但其实只不过是用各种方式折磨自己,他一直流浪,但他最终想回的还是家,是真正的家,如果说流浪是逃避的话,他逃避是什么?如果说家代表的是安定、温暖的生活,那么其实谁都无法逃避。这就是第三层含义。
九年后,因为家族的荣誉是不能消亡的,他再次被找回家,这时候他的父亲更加苍老,但父亲永远都是父亲,儿子永远都是父亲亲生的骨肉,是他血中的血,骨中的骨,在与父亲的对话中,李坏感受到了隐藏在他父亲心里深深的悲伤和痛苦。他父亲当初抛弃他母子二人又是需要承受多少的痛苦呢?这一切的恩怨在亲情面前又怎会是说得清、道得明呢?这是第四层含义。
荣誉这东西本是虚空,但既然有了这么大的荣誉,又怎么能让它轻易地就毁在自己手里呢?小李飞刀,不败的神话,所以李曼青要李坏去应战,而且只能胜,不能败,只能生,不能死。而李坏既然生为李家的子孙,就必须背负起捍卫家族荣辱的责任,就算这荣誉本身是那么的不重要。家的含义是不是就必须背负起这些责任呢?这是第五层含义。
同样的情节竟然戏剧般地重演,李坏的爱人薛小姐就是来挑战的另一个家族的代表人,同样的家族的荣誉都必须由他们获得,但始终只能有一人胜利,而他们的结晶也已经出世了,本来另一个家已经出现了,他们彼此双方会因为这个家的存在,会因为他们之间的爱而手下留情吗?不知道的回答是不是才算是真正的答案呢?这是第六层含义。
而最后古龙并没有给出决战的结果,但无论是谁活下来,都必须承受所有的生存下来的痛苦,这种痛苦无疑比死亡本身更深刻的多。但是不是就因为家的存在,人类的历史就必须如此循环往复地下去呢?谁又能给出答案呢?这是第七层含义。
在结尾时,古龙说道:“生老病死,本都是悲。这个世界上的悲剧已经有这么多这么多了,一个只喜欢笑,不喜欢哭的人,为什么还要写一些让人流泪的悲剧。每一种悲剧都最少有一种方法可以去避免,我希望每一个不喜欢哭的人,都能够想出一种法子,来避免这种悲剧。”这或许就是家的第八层含义。
或许古龙表达出来的还有更多、更深的含义,或许古龙还想表达的有更多的、更深的含义,但又或许古龙想表达的只是一句话而已。
家永远都是我们心中最大的希望,不管我们会承受多大的痛苦。
小方简介——《大地飞鹰》
小方,男,原名方伟,因其行事拼命而不顾后果,江湖人称“要命的小方”。初,为民除害杀吕天宝而被吕父吕三下令格杀,逃离江南远赴大漠,途中遇卜鹰结为安答,并卷入族中纷争。然在血雨腥风中,有卜鹰、加答、阳光这样闪亮的安答之歌,有波娃、苏苏、齐小燕这样缠绵的爱欲之歌,更有一曲伟大的生命之歌贯穿始终。古龙于文中称其为“诗人”。序章
让我们谱一曲,为继续活着的人
大地之歌
古老的大地啊,我拿什么来为您歌唱
是辽阔的草原,还是雪域的冰峰
是江南的水乡,还是黄土的高原
哦,不是,都不是,是那塞外无边无际的大漠
你看,你看,那远处迎着狂沙走来的是什么
是一把剑,一匹马,还有一个人
一个艰难地挣扎着行走的生命
一个不屈不挠永不向死神认输的灵魂
他为什么而来,从哪里而来
这个疑问是不是困惑着你
是什么让那本毫无生气的漫漫大漠添上了一分生机
是什么把你我的视线紧紧抓牢
让我告诉你吧,让我告诉你吧
他叫方伟,还有人叫他“要命的小方”
——他认定后的事情,拼了命都会去做的
这次他杀了一个叫吕天宝的人,一个绝对该死却又好好地活了二十几年的人
我的大地母亲啊,您无私地哺育了千千万万的人
无私地,从来也不分他们的对错
在您的殷切关怀下,善与恶同等地滋长着
一些人在行善积德的时候,另一些人却无恶不作
是啊,每个人都有生存的权利,因为那是您无私地赐予的
可是有些生命早就黯淡无光,利欲熏心后只留下了死亡的气息
他们不死,就无法实现生命不灭的光芒
那个叫小方的人,用他的剑,刺出了一条阳光大道
可吕天宝的父亲吕三却有着十足的强权,一声令下
就能有数名顶尖的杀手垂手听命
那个美丽的故乡,江南的水乡,已不再是小方的安身之所
他在逃亡,带着一柄剑,一匹马,逃到了大漠:很多人都这么说
可我知道,那不是逃避,而是一种面对
他并不怕死,一个被叫做“要命的小方”的人是不会恐惧死亡的
但他不能无视生命的消亡,他一定要活下去,他要正视生命的光芒
这就是生命之歌,伟大的生命之歌
我尊敬的大地啊,我已知道拿什么来为您歌唱
那大漠中微薄的生命之光,虽然微薄
却也是人类生生不息的源泉
活下去,坚强地活下去,无论如何,都要坚强地活下去
飞鹰之歌
有一只受伤的苍鹰,受伤的苍鹰
它穿过穿过山谷,穿过云层
阵阵狂风蹂躏着它的双翅
阵阵沙粒扑打着它的眼睛
啊,席日图的草原啊,你望不到边啊
那苍鹰吃力的嘶叫回荡在天空
它的泪水依然干涸,它的鲜血却无法凝固
它那布满血丝的眼里,含着无尽的悲伤
啊,母亲湖的水啊,你滋润万物生灵
那历尽艰辛的苍鹰,再一次把草原亲吻
它的泪水依然干涸,它的鲜血却无法凝固
它那布满血丝的眼里,含着无尽的悲伤
盘旋在湛蓝苍穹下的苍鹰,你可曾知道许多年后会有人为你谱曲填词
这一曲动人心魄的《鹰之恋》,让我触及到了你孤独灵魂下深切的悲哀
当生存已受到威胁时,当这种威胁已到达某种极限时
一个人和一只鹰并没有什么分别,同样都会为了保全自己而伤害对方
善良的人类总在歌颂着善良,苍鹰啊,你却没有歌颂的能力
你只能无休止地盘旋在无边无际的苍穹下,只为了寻找渺小的继续生存的可能
那饥饿的极至却会让你敏锐的眼睛变得呆滞迟钝
最终无法逃脱被击落的悲哀
击落苍鹰的人是卫天鹏,一个无法懂得苍鹰悲哀的人
可在死亡线的另一端与苍鹰对峙着的却是小方
他需要苍鹰的鲜血和肉来维持生命,为了生存他必须保全自己而伤害对方
可这种伤害是平等的,苍鹰也会吃他的尸体来维持生命
我无法去赞美这种平等的伤害,苍鹰啊,无法赞美你
可我理解啊,在那个特殊的江湖中
人与人之间就像小方和那只苍鹰一样,没有绝对的对与错
但谁又能真正理解苍鹰孤独灵魂下深切的悲哀
被击落的那一瞬,苍鹰啊,你把哀怨的眼神洒向长空
生命所有的节奏都终结在那一瞬的悲鸣
是为谁而悲鸣
莫不是那射杀苍鹰的人也终会退却生命所有的颜色
凄静的黑夜中生死的搏击,苍鹰啊,你已无法看见
有人把最珍贵的清水让给了另一个与自己争夺生存权利的人
你是否还能理解
那一刻人性的辉煌,已超越了这一曲飞鹰之歌
安答之歌
是谁在等待一把未曾拔出的剑
是谁在诉说一个没有冷却的灵魂
安答呀,我的好安答
你是积雪的圣峰上孤鹰精魂的化身
(卜鹰)
是谁在含冤莫白的时候挺身而出
是谁会跪下献出象征友谊和尊敬的“哈达”
安答呀,我的好安答
你是塞外大漠中的一股清泉
(加答)
是谁在边陲的圣地带来令人快乐的阳光
是谁在漫漫长夜里亲密无间
安答呀,我的好安答
你是布达拉宫里璀璨的明珠
(阳光)
爱欲之歌
你是那蓝天上飘动的白云
你是那人世间无法抗拒的诱惑
是你,由爱开始领略欲的快乐
却又在情欲的升华中体味真正的爱
(波娃)
你是那天堂里盛开的花朵
你是那江湖中无法自控的棋子
是你,把欲变成了爱
却又在爱的结晶中彻底毁灭了欲的火焰
(苏苏)
你是那魔镜里扭曲的人格
你是那人性里无法毁灭的罪恶
是你,把爱变成了欲
却又在欲的燃烧中彻底毁灭了爱的依恋
(齐小燕)
尾声
你是个诗人,不是个战士,也不是个剑客
王风简介——《血鹦鹉》
王风,男,原名王重生,人称“铁胆剑客”。初因中暗器“要命阎王针”而只剩下百日性命,然其仍能坦然面对,独闯七海山庄除掉作恶多端的“海龙王”。后又卷入血鹦鹉惊世奇案中,因其置生死于度外而得破此案。最终虽生死未知,然此生可称英豪,亦无憾矣!死亡岂非正是与神秘最接近的事物?而传说中的地狱更是有着无数的妖魔鬼怪,那么那幽冥中的诸魔群鬼为给魔王十万岁生辰庆贺,用他们的魔血化成了一只血鹦鹉作为贺礼,是不是就更有了它的可信度呢?
王风就是这样站在自己生命线的末端,还剩下一百天的生命,而且已经过去了三十九天,这个时候懂得减法固然是悲哀的事情,但如果还不知道自己只剩下六十一天的生命是不是更可悲呢?当王风开始对整个传说有了一丁点的相信的时候,读者是不是感觉到了那生命将尽的悲哀呢?但王风并没有感觉到悲哀,对他来说,或许事情的真相就是他死亡后最美丽的花圈。
《血鹦鹉》是《惊魂六计》之一,那六计也只有这篇是古龙写的,很明显可以看出其他几篇惊魂有余,对于人性的刻画却是不足,即便是古龙的这篇,也有些地方虽是神秘和恐怖十足,却又显得多余。个人觉得武侠小说的情节只是为了人性服务,魔幻的色彩固然很能吸引一部分读者,但吸引的时间却有限,而无论是如何的虚构,其建构的基层却必须是生活本身,而只要一切是源于现实的生活本身,即便作者所虚构的世界是如何的光怪陆离,读者能从其中读到的仍是现实生活中的人性本身,也只有这样,作品才会有旺盛的生命力。
如果知道了自己生命已经是那么的有限了,你会选择在最后的日子做些什么呢?或许每个人的答案都不同,但这个话题永远都只会只是一个话题,因为不会有人回答。中小学的作文固然不会出现这么残酷的题目,而在大学更加不会出现了,因为这个话题对大学生来说是留给中小学生回答的。或许每个人都曾思考过,或许每个人都不会真正地花心思去想,但真正去回答的人是不是才是至情至性的呢?我就要说我想让我生命中最后的时间也闪光。王风就是这样说的。古龙也是这样说的。
一百天的时间固然不长,但是也可以做几件别人不敢做、而自己却想做的事情,所以王风就独自一人闯入作恶多端的海龙王的驻地,杀了海龙王后,不取一文而离去,这个时候,凡是遇到王风的人,都知道王风是一个不要命的人,而还残活在世上的人都要畏他几分,因为这些人并不想死,但真正侠义的人却会敬他几分,害怕他的人其实不过是害怕看到自己的灵魂而已,因为据说死后的人会看到自己的灵魂的。
有人曾说罗大佑的歌是哀而不怨,幽而不伤,我也很是认可,而古龙的小说给我的感觉也正是如此,就像王风一样,生命就要结束了,但我所看到的只有他那无畏的豪气。生命固然无可奈何,生命固然像风中柳絮,水中飘萍一般,但前方仍有灯光闪烁,那就是我们的希望。
纤纤简介——《剑花·烟雨·江南》
纤纤,女,小雷之妻。初,小雷为其安危考虑而慌称情义已尽,其忍受不住打击而因爱成恨。而后不惜一切手段向小雷报复,饱受情仇两难的煎熬。最终又在小雷生死之间仓促回心转意,莫名其妙地结束了剑花烟雨江南的美丽传说。小雷所呈现出的是一种不真实,而纤纤所呈现出的却是十分的真实,这就是我读完《剑花·烟雨·江南》的感觉。如果说小雷是个大孩子,那么纤纤就是一个小女人。我是无法去喜欢纤纤这种女人,尽管这就是真实的社会中所存在的。
爱与恨之间亦如刀刃的两侧,偏之则变,情之脆弱至此乎?纤纤是那么的爱小雷,但是一旦小雷欺骗了纤纤,纤纤就已经决定要报复小雷,甚至将报复作为生存下去的唯一动力。如果放到现实中去,我是可以理解纤纤所承受的痛苦,那种刻骨铭心、深入骨髓的痛苦,被最爱的人背叛的确是人生最深刻的痛苦之一,古龙在书中这么写道:
“昔日的花前蜜语月下拥抱如今已只剩下回忆的痛苦。她宁可牺牲一切,来换取昔日的甜蜜欢乐哪怕是一时刻也好。但逝去的已永不再回,她就算用头去撞墙,就算将自己整个人撞得粉碎,也无可奈何。这才是真正的悲哀,真正的痛苦。”
只要一有回忆,就只有痛苦,是因为爱的结束源于背叛,而不是自然的结束,谁都不能忍受不能回忆的过去,所以谁都不能忍受爱人的背叛,而这种不能忍受是因为所有的痛苦会在一瞬间爆发出来,而不是让你慢慢地承受这种痛苦,如果是爱的自然结束,就会有一个很长的过程,这个过程是长得足以让你慢慢地消解爱结束的痛苦,但背叛却不同,可以毫无征兆,就打你一个措手不及,你所有的希望,所有的幸福,顷刻就被粉碎。
但选择报复则是另一个更大的错误,先抛开小雷欺骗的成分,姑且假设一切都是真实的,那么对于纤纤来说这的确是一个致命的打击,或许她做出任何举动都是情有可原。但是如果选择报复的话,那么即便报复成功,最后又能够得到什么呢?如果她还爱着小雷,那么却将爱用仇恨来表示,这又是何等的荒谬?如果她对小雷已经只余下了恨,那么为了这种根本不值得自己爱的男人,用仇恨的枷锁锁住自己,用仇恨的鞭子抽打自己、折磨自己,又是何等的不值呢?不过话虽这么说,人性中自私的成分始终是邪恶的朋友,只有抛开报复的阴影,才可能继续潇洒地活下去。
所以纤纤后来种种为了报复而做出的行为,个人甚是不喜,虽哀其不幸,却也怒其不争。而全书最后的结尾更是让我吐血,或许纤纤回到小雷的身边是自然的,但小侯爷选择冷血观音做妻子却是莫名其妙得很。要看喜剧性结尾也犯不着乱点鸳鸯谱呀。真是失败呀,失败!
小雷简介——《剑花·烟雨·江南》
小雷,男,雷奇峰之子。初,九幽一窝蜂前来寻仇,其不得已将其最爱之人纤纤狠心气走,而后其生父母惨遭杀害,却又在“前世种因,后世结果”的怨怨相报中无处寻仇。随后江湖漂泊,遭挚友出卖,又结得知己,演绎了一出友情双刃剑的戏剧。剑花·烟雨·江南》是一部失败的作品,也许只是因为古龙的创意和表现结合得很差吧。从书名看来,应该是一部十分柔和的作品,但江南的诗情画意和剑始终是矛盾的,所以古龙所要表达的也许是在这种激烈的矛盾冲突下人性的选择,爱与仇恨,暴躁和温柔,冲动和冷静,信义和奸诈……永远都是矛盾的双方,而选择的权利始终都在个人。古龙就是想把主角小雷放在这些旋涡中,然后通过小雷的选择来表达自己的观点。这样的创意本是十分好的,但失败的地方就是最后呈现在读者面前的小雷的形象却是十分的虚无飘渺,前后的行为不是矛盾,就是衔接极不合情理。
随便就可以举个例子:纤纤偷跑出去会小雷时,从远处看去,小雷正用腿勾着树枝,倒挂在树枝上,正想用嘴去咬起地上的一朵桃花。古龙想表明的是小雷是一个随时都会动,永远都不能安静一会儿的人,这种行为正也是孩子般的行为,古龙正是想把小雷塑造成一个始终都着孩子般天真纯洁的想法的男人,也只有孩子般想法的人才会有着那么坚定的人类的最真实的感情。但失败的是,随即的变故让先前的行为变得毫无来由。小雷为免纤纤卷入他家与仇家的恩怨,而故意欺骗纤纤说他对她所有的感情都是假的。本来如此描写到也没什么不可以,但是在纤纤还没有到的时候,小雷的表情和动作却很不合情理,要知道他的感情那么强烈,做出这种选择也会是十分的痛苦,又怎么可能在那个时候还有闲心去倒挂在树枝上,用嘴去要地上的桃花呢?如此的例子在全书中并不少见,想也是古龙仓促中写下这部作品的吧。只是可惜了这个书名和创意。
姑且不去追究书中的纰漏,且来看看小雷的各种行为。选择是一种痛苦,欺骗是一种方式,留下的只有无尽的相思,如果还有下次,同样的方式意味着情仍未变。小雷起初对纤纤的谎言需要多大勇气才能说出呢?心在滴血,但还是需要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不能让纤纤看出破绽。这种善意的谎言或许每天都发生在世界的每一个角落里,但没有人可以说清它的对错,因为从纤纤的角度来看,纤纤是更宁愿选择死亡,而不愿小雷欺骗她,但小雷却不管怎样,都会选择欺骗,如果真的还有下次,无疑小雷还会选择欺骗。这种矛盾,真实地反映出了人的本性,这些永恒的矛盾始终都会继续下去,谁不能逃脱,如果他理解世界上还有一个词语:无可奈何!
而在同样都被朋友金川出卖的龙四爷和小雷的对话中,我们已经能够看出古龙对于朋友的态度,不需要知道他的名字,也不需要知道他的身份,甚至都不需要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就可以和他交上朋友了,因为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现在在你面前的人才是最真实的。而一旦被朋友出卖,可以选择把这种痛苦埋藏在心底最深处,也可以在别人面前说起,而后者则是需要更大的勇气和更宽阔的胸襟。龙四爷是这样的人,小雷也是这样的人,所以他们能够在只是一次的交往中,就成为生死之交,这无疑是我们羡慕不已的。但是这种友谊在现实又能否真正遇到呢?古龙一方面写出真实:在利益的冲击下,所谓的朋友也可能出卖你,另一方面古龙又是那么得渴望真诚的、永恒的友谊,是任何物质都不能改变的友谊,正是这样,古龙在他的作品的很多地方都提到了这种纯粹的友谊。
也许,真正的友谊是只存在于纯粹中吧!
龙五简介——《七杀手》
龙五,男,人称“三湘龙五”。初,其与“秋水夫人”秋横波结连里成绝代佳铝,不料突起变故,如后羿嫦娥般劳燕分飞,“枕边空留仇恨心”。其虽经受沧桑饱尝痛苦却终究屹立不到,“行踪常在云霄外,天下英豪他第一。”后与柳长街合计共破奇案,为其淡漠而疲倦的心灵平添了一丝暖意。“行踪常在云霄外,天下英豪他第一。”
这位“三湘龙五”尚未出场,便有一股豪气弥漫于书卷之间,天下英豪他第一,这在浩瀚江湖中又是一种怎样的声名呢?无论谁听到这个名字都免不得要震一震,停一停,谁又能拒绝他的的邀请呢?
“分光捉影,一手七杀”杜杀,“妙手神偷,无孔不入”公孙妙,“巨灵之掌,力举千斤”石重,三个身怀绝艺、极其高傲的人听到了这个名字后,都不能“免俗”地听由龙五公子的安排。
那句:“今天就算是七大剑派的掌门,五大帮主,全都到了这里,也只有在门外站着,若是敢走上这楼梯一步,也得死!”更是将龙五公子的地位和声名提到了极至,这样一位武林英豪演绎的是一种怎样的辉煌呢?留给世上凡人的又是什么呢?
是“众人皆期盼,读者自羡慕”,还是“声名皆是累,人死尽成空”?又或者其他种种。
可映入眼帘的竟是一个脸色苍白、虚弱憔悴、眼睛中尽是疲惫之色的重病少年人。他的人看来却己完全没有光彩,就仿佛久病不愈,对人生已觉得很厌倦,对自己的生命也完全失去了希望和信心。这种强烈的反差给人的感觉就像是突然从一个高峰跌到了谷底,再然后又从谷底攀援到高峰!
原来世人皆羡慕、高高在上的龙五公子也只是一个极其普通凡俗的人,他同样也需要忍受着痛苦的折磨。可那从内心深处透露出的疲惫和厌倦却又将他重新摆到一个新的高度,究竟要怎样才能如此地厌倦人生,但又还能够好好地活下去?
“后羿射落九日后,赴西天求王母给他一瓶不死的神药,却被嫦娥偷服了。嫦娥虽然已不死,换来的却是永恒的寂寞。嫦娥后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
这个简简单单但却有着永恒的深刻含义的古老故事被淡淡地说出时,一种淡漠到极至,但同时又深刻到极至的伤感和寂寞的神色浮现在龙五的脸上,谁知道需要独自忍受多少个这样寂寞的夜晚,才能够有着那种对人生说不出的厌倦和疲惫呢?
后羿和嫦娥的故事中,寂寞的是在月宫的嫦娥;可在龙五和“秋水夫人”秋横波的故事中,忍受着寂寞和痛苦的又是谁呢?
这故事被传说演绎的时候,更多的只是有着浓厚的神秘传奇色彩的故事,而故事本身只有在现实中,在你身上发生时,你才知道,什么是文字无法表达的,这深入骨髓的寂寞和痛苦!可造成这一切的又是什么呢?
是爱吧,是爱!
秋横波偷走的虽只是能治好龙五重病的灵药,可谁会知道,她同时还留下那股对人生的深深的厌倦。“枕边空留仇恨心”,昔日时光已不再,浅言笑语早已被风雨吹散。这对本是天作之合的伴侣谁又能料到会有今天这样的结局呢?
只有当龙五还深深地爱着秋横波时,在他的脸上才会流露出那样的痛苦神色,为什么越是这样的天之骄子、绝世英豪越是对感情放不下,难道说真的越是多情的人总是会被伤的越深?
是啊,若不是多情,又怎会爱的那么深;若不是爱入骨髓,分别时又怎会有那样的痛苦呢?若不是有那么强烈的痛苦,又怎么会有对人生那么深的厌倦和疲惫呢?
这情我不懂,爱我也不懂,又更无回天之力,那么我能做的又是什么呢?难道说惟能凭这一笔细述人生,说尽辛酸凄楚!
可龙五仍好好地活着,这天之骄子也仍有不时的神采,那情也早已“淡化”为对人生的疲惫和厌倦。伤的又能是什么?如果一颗心早已死去。
但人生的全部又怎会只是爱情呢?像“护花刀”秦护花那样骄傲的一代英豪也会屈从于龙五公子,甘心为仆,这中间包含的又是多少的血战和可为人津津乐道的辉煌呢?
还有,最大的仇敌,最忠心的朋友,这两者的等同所寓示的又是一种多么博大的情怀呢?
秦护花固然一代人杰,但仍只是在大地上遨游,不比龙五的行踪早已在九天云霄之外,这腾空巨龙俯视人群,眼中尽是一股对人生说不出的疲惫和厌倦的神色。
嗬,龙五,龙五,竟也没能逃脱古龙的影子。
柳长街简介——《七杀手》
柳长街,男,身世不明,小镇一捕快。初为调查王府盗案主谋而接近“三湘”龙五,卷入了龙五与秋横波的恩怨中,其以超凡的智慧与绝世的武功为龙五取得解药,而后又与龙五合谋揭开了盗案元凶的真面目。其胸襟博大,不追逐名利,甘心做平凡的捕快,常以长街自居,此等奇思妙想无人能及。后人尊其为“武侠史上第一捕快”。柳长街只怕可以算得上古龙笔下地位最不显赫的重要人物了,他既不是名门之后,也不是英侠豪杰,其武功虽可称绝世,但却在江湖上一点名气都没有,他只不过是一小镇上的一个小捕头罢了。但其胸襟、其智慧却远不是一般人所能及。
《七杀手》是古龙中后期的一部中篇小说,其语言也很明显看得出是古龙后期的风格,其结构也是严谨,情节构思也算上乘,个人很喜欢这部小说,其重要原因就是它的主角柳长街的“平凡”,不为名,也不为利,只为自己所想做的事情。
“柳长街道:‘但世上的英雄豪杰却已太多了,也应该有几个像我这样的人,出来做别人不想做也不肯做的事了。’
他微笑着,笑容忽然变得很愉快:‘不管怎么样,捕快也是人做的,一个人活在世上,做的事若真是他想做的,他岂非就已应该很满足。’”
能如此描写主角的,只怕除了古龙,也没有其他武侠作家了。而柳长街本可在江湖上扬名立万,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但他没有,此等胸怀实在让如今为名利奔波的人们惭愧。
不仅其人“怪”,其名字亦是有趣的很。且听他自己是怎么说的:
“‘因为我喜欢长街。’
柳长街微笑着,又道:‘我总是想,假如我自己是条长街,两旁种着杨柳,还开着各式各样的店铺,每天都有各式各样的人从我身上走过,有大姑娘,也有小媳妇,有小孩子,也有老太婆……’
他眼睛似又充满了孩子般的幻想,一种奇怪而美丽的幻想,‘我每天都看着这些人在我身上闲逛、在柳荫下聊天、在店里卖东西,那岂非是件很有趣的事,岂非比做人有趣得多?’”
非但其名为长街,其胸怀亦如长街般宽阔,非有如此广阔胸怀之人,实难有如此想法,世上有几人曾想自己是一条长街?实在是妙,不得不佩服古龙之妙笔。
“清音俗世流,纷争几时休,若能破名利,太虚任遨游”,能堪破世俗名利,无论是做什么事,即可心安理得,亦可快快乐乐,所以柳长街活得实在是比其他人自在得多。但他并不是那种避世的隐士,他知道世上尚有许多罪恶之事,世上尚有许多罪恶之人,都需要有人去解决,只有解决了这一切,“他身上”的人才能安居乐业。所以他虽然只是一小捕头,那么多大案子本不需他插手,但他知“世上事能解决之人解决之”,他既然能为人类去邪恶,斩凶徒,他就会毫不犹豫地去做了,不管其中有多少艰难险阻。
而此等人就在你身旁,你可与之交友,举杯同醉。而不像那诸多大侠,都是“只可远观,不可亵玩”。而回想现代事,武功之事自为虚幻,那么真实的就只有为人的胸怀了,能有如此胸怀之人都是不世之才,若能与此等人交友,真应当浮一大白。
柳叶飘飘,任我飞舞,长街漫漫,任我逍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