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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石头

[文学评创] 《催元反戕》完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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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1-22 18:14 | 显示全部楼层
45地下之城

司马天明的笑声,激的回音阵阵。显然,这个地方并不是天,而是密闭空间。
三人开始摸索。司马天明的画戟很长,拿来当瞎子探路的盲杖。
摸索了好一阵,居然没有踩到水。
可以确定的是:一间宽敞的石室,石室还有门洞出去,并不是一个枯井。
沿着门洞出去。
又摸索了很久,发现有廊道,有叉道,及通道两侧无数石室。
显然,石头城的地下,跟地上的格局差不多,四通八达,且全是石室。
司马天明恍然大悟:“我知道了!井口不是井口,只是一个入口。石头城乃千年之前的屯兵之地,地上是营房,地下也是。地下这层,还有一个功用,那就是可以当敌人挖地道进攻的防御阵地。”
李思祖道:“入口是假井,石头城必须有真井对不对?”
司马天明道:“没有井,哪来的水?”
李思祖道:“石头城的井,必然在这地下营房对不对?”
司马天明道:“你的意思?”
李思祖道:“找到石头城的水源!”
只要找到水源,控制住水源,就可制约地上城。这是李思祖的意思。
彭开山道:“看不见,怎么找?”
“为什么不点火?”
三人一听这声音,汗毛孔都已竖起来,因为这声音不是来自中原三侠。
虽然三人早预料到这地下迷宫中有人。但骤然听到第四个人的声音,仍然心惊肉跳。
三人回过神来,又发现,竟然是韩江的声音。
“你是韩江?”李思祖问。
韩江离众人有几十余步的样子,此处是一处长长的走廊,如果在地面上,就称之为街巷了。
在地下,只能称之为走廊、甬道。
韩江没有回答李思祖,只顾自己说:“你们右边不远处,有两俱遗骇,遗骇身上衣物可以烧,只要你们身上有火镰,就能引火。”
李思祖忍不住问:“你有夜眼?”
韩江道:“没有!”
李思祖道:“为什么你自己不引火?”
韩江没有回答李思祖第二句话,继续回答李思祖第一句话:“在这地下城,即使有夜眼,也不会有作用,因为夜眼只不过是瞳孔可以任意收缩,故而视力超常。常人以为漆黑无明的夜晚,其实仍然有微弱的光,有夜眼者收缩瞳孔,就可睹物。真正没有一丁点光线的地下城,石头城有夜眼者也不敢踏入。”
李思祖再一次问:“为什么你不引火 ?”
韩江默然不语。
司马天明道:“生一堆火再说!两眼一摸黑,恍如自己真的死了半截。”
司马天明沿着廊道摸索,摸不多远,果然摸到两俱枯尸。
大漠干燥,人死之后,有时等不到腐烂,先就脱水。干尸是可以保存千年的。
火镰引燃布料,终于有了一点光明。
现在不但看清了一点周遭环境,同时也感觉到了温暖。这地下城,实在是太阴冷了。
火光亮起,当李思祖看韩江的样子时,立即就明白韩江不引火的原因。
因为韩江的世界,永远失去了光明,他的两只眼球,被人活生生扣了下来。之所以说是活生生扣下来的,是因为肌腱韧带等,是扯断的,搭拉在没有眼珠的眼眶之外。
其惨状,触目惊心。
韩江的失踪,只不过三天。
三天后的此时,韩江不但没有了眼珠子,人也消瘦的几乎成一把枯骨。
如果不是因为声音没变,中原三侠根本就不敢相信这个仍然活着的骷髅,竟然是游龙般的‘浪子神剑韩江’。
司马天明并不是那种大惊小怪的人,见韩江遭此惨烈的非人巨变,恻隐之心不禁大动。司马天明失声道:“你……你怎么……这样?”
韩江喉结蠕动:“司马伯伯……”声音是哽咽的。
显然,韩江与司马天明的感情,比他与石头城中仍何人都更深。
韩江倚墙而坐,不知他还能不能自己站立起来。看他这个样子,已经一脚踏进了鬼门关。
三人只好上前说话。
司马天明握住韩江冰冷的,毫无生气的手,却无言了。
司马天明、韩江都是不善于表达内心情感的人,他们也都不喜欢用嘴来表达。执手相握,等于表达了一切。
李思祖站在韩江面前,正色问道:“算不算我害了你?”
韩江道:“不算!”
李思祖道:“你故意这么说?”
韩江道:“我已到这个境地,其言还有不善的?”
李思祖默然,人之将死,其言必善。
韩江道:“你可知我与小江、小流为何截杀你?”
李思祖道:“你们三个爱慕青裳,又误以为我在城外山上一宿不死,是因为青裳有意于我。”李思祖补充道:“甚至还有可能认为我与青裳有染!”
韩江道:“错!”
李思祖三人奇怪了,这已经是最好的解释了,怎么会有错?
韩江道:“你只猜对一点!”
李思祖道:“哪一点?”
韩江道:“我与小河、小流三人的确爱慕青裳,这是无可置疑的。”
李思祖相信,也非常理解。因为少年人爱慕绝色容颜,是人之天性。
韩江道:“石头城从来不允许有人外出,因为一但到了中原的花花世界,肯定就舍不得回来。独眼聋派我去中原,也是因为他知道我一定会回来!”
李思祖道:“为了青裳,你才回来?”
韩江道:“对!”
李思祖忍不住问道:“青裳真的长的很标致?”
韩江道:“当然标致。天底下最漂亮的美女!”韩江的脸上尽是血污,谁也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听他的语气,自豪无比。
李思祖道:“青裳对你有意吗?”
韩江道:“青裳对任何人都无意!”
李思祖道:“可你还是愿意回到石头城?”
韩江道:“青裳在哪里,我就愿意去哪里。”
李思祖点了点头,痴情的人,也是令人尊敬的。
韩江道:“你为什么不问,我与小流三人为何取你性命?”
李思祖道:“为何?”
韩江道:“独眼聋令我们三人杀你。”
李思祖道:“他的目的是什么?”
韩江道:“他告我,他想知道,你死了之后,青裳是什么反应,你是唯一活着下山的人。”
李思祖道:“如果我告诉你,至始至终,我都没见过青裳,你相信吗?”
韩江道:“相信!”
李思祖道:“你凭什么相信?”
韩江道:“我了解青裳!她绝对不是因为看上你,才让你活着下山?”
李思祖道:“哦!”
韩江道:“可是独眼聋不了解青裳,他想知道真相!”
李思祖道:“我很好奇,青裳对我的不杀,真正原因是什么?”
韩江道:“很简单,因为你不是石头城中人。”
李思祖道:“也就是说,当天夜里,如果换成彭兄、总镖头上山,青裳同样不会为难。”
韩江道:“是!”
李思祖道:“如果石头城中人上山呢?”
韩江道:“至今没有一个活着下山。”
李思祖道:“这么说来,青裳专门跟石头城中人过不去?”
韩江道:“青裳从十二岁首杀开始,已经有三十九个死在她手中。犯着了,死;没犯着,搞不好也会死。我本来不知道原因,自从你在山上过夜,活着下山,我就知道,她只不过是想杀光石头城所有人。”
中原三侠面面相觑:这么一个妙龄女郎,出生于这么一座邪恶之城。有着神奇的夜视眼,如夜游神般在这鬼域之境游逛;她会说话,却从不与人讲话;提着一盏昏灯,逗弄着无辜的浪荡公子李思祖的,看似童真未泯的——女郎。却处心积虑地屠杀石头城众魔。
且已证明,她还真的就是石头城众魔的克星。
司马天明道:“你算青裳的人,还是独眼聋的人?”
韩江道:“都不算?”韩江解释道:“独眼聋与韩孤城并不当我是他们一路的;青裳当然也不要我对她的爱慕,我只不过是一厢情愿而已。还有小流小河两个也是如此。”
司马天明道:“我只想知道,你的双眼,是哪一方挖掉的?”
韩江道:“第三方!”
三人不解。
韩江道:“石头城地面上那些人,可以算一方;青裳独居山上,自成一方;石头城的地下城,还有一群瞎子活着。”
“瞎子?”司马天明皱眉。
韩江道:“城主失势,或者得罪人的人,都会选择逃到地下。我与小江、小流原本同声共气,黑袍他们有所顾忌,可是小江、小流被李思祖杀了,我也被李思祖伤了,自忖在地上城活不下去。”
司马天明道:“所以你就逃到地下城?”
韩江道:“是的!”
司马天明道:“地下城中的人挖掉你的双眼?”
韩江叹息道:“地下城的世界,不为地上人所知,我并不知道地下城的规矩。”
司马在明道:“地下城的规矩是什么?”
韩江道:“地下城的规矩是,下来之后,必须挖掉双眼。没有眼,就不会想着逃回地上城,就会成为忠实的地下城城员,他们才会接纳。”
司马天明紧握双拳,道:“地下城还有多少人?”
韩江道:“死尸到处都是,活着的,估计只有五个。料想几年前发生过严重内讧,现在活口不多。”
彭开山急问道:“他们武功怎样?”
这也是李思祖关切的事。
地下城与地上城,分庭抗礼,肯定武功了得。不要说五个,即使一个,也许也能按住中原三侠打。
韩江道:“地下城控制水源,地上城控制食物,双方互易,谁也不敢轻易踏足对方地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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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传音入密
司马天明忽然大乐,道:“石头城就这么几个人,却帮派林立,自成一个江湖体系,倒也有趣至极。”
李思祖若有所思地道:“独眼聋一伙自己不敢进地下城,便将我们三个弄下来,目的是让我们剿杀地下城中的人,是不是这样?”
司马天明道:“本来就是,何须疑问?”
李思祖道:“韩江,现在我们面对的是共同的敌人,你助我,就是助你自己。只要我们活着,你就有机会出去。你指引我们一条明路。”
韩江惨然地道:“我出去还有什么意义?”
李思祖哑然。
一个双眼无明的人,活着的确没有多大的意义。此时的韩江,甚至连以心怡的姑娘——青裳的绝色容颜,也不看不到了。韩江已经彻底失去希望。
韩江道:“我并不打算活下去,也不指望出去,但我会助你们逃走。”
三人默然。
即未称谢,也不敢拒绝。
沉默,不是因为不相信韩江的话,而是因为救与助、恩与怨,瞬间互转。原本中原三侠以为韩江居心叵测,杀了韩江也不为过,现在,却指望濒死韩江相助。
韩江承诺相救,且绝对的无所求,完全出于江湖道义。
韩江道:“地下城虽大,但所有入口都被巨石堵住,没有铁锤与凿子,长年累月地开凿,不可能打通通道。”
中原三侠相信。
石头城的上下两城,隔离多年,互相制约,肯定也是煞费苦心互相防范着的,所有逃生的可能性,早都被想遍。上下两城维持现状,几十年不变,决不是初来乍到的中原三侠在黑灯瞎火中摸索,就能找到破解之法的。
必须得有一个,即懂地上城,也懂地下城的人的指点。
这人就是韩江了。
韩江道:“地上城的厨房里,灶台旁,有个上下通道,平时用木板盖住。上面是厨房,下面是水井,每天水食交易,就在这个通道进行。”
李思祖道:“你是说,我们可以从那里逃出去?”
韩江没有回答,继续道:“那个通道的地面上,至少有一人看守着,这人往往是大厨。大厨日夜看守着厨房,其实只是防着地下城的人爬上来。在地下城,同样也有一个瞎子随时看守着水井。”
彭开山道:“看守水井的瞎子武功如何?”
韩江仍是不回答,仍是自顾自地讲:“石头城个个都是武学天才,我自到中原,才明白,中原人自幼苦练,也难有小成。石头城的人,不但武功高,更有许多奇异的本领。你们中原人称之为传音入密的,石头城许多人都会。青裳就会传音入密,也能听得到传音入密的声音;大厨不会传音入密,却有一双锐耳,能听到青裳的传音入密。传音入密不但可以暗中交流,在密室中,全然无光的环境里,甚至可以用耳朵视物。”
中原三侠奇心大动,异口同声地问:“什么视物?”
韩江道:“传音入密,与腹语类同,但又不是腹语,虽然都是不张嘴而说话。但是腹语,说的是正常语声,传音入密的声音尖锐至极,平常人的耳朵根本听不到,纵然附在你耳朵上大声地喊,常人也听而不闻。”
司马天明道:“耳朵怎么能视物?”
韩江还是自顾自地说道:“地下城,都是瞎子,在黑暗中,嘴上发着传音入密的尖锐声音,这种声音在石室中回荡。时间久了,他们竟练成利用声音回荡来辩别空间中的事物的本事。”
司马天明道:“有这回事?”
韩江依然自顾自地道:“我从未想过世间有这项本事。我被李思祖重创,逃到地下城,被地下城的人被挖掉眼。地下城的人见我不能活,将我拖至这里,任由我自己死,我偏偏熬到现在。在将死的这两天,我发现里面的人,在这无光的密室中,行动仍是自如。我就明白了,他们是利用传音入密的声音,进行耳视。”
李思祖皱眉道:“耳朵真可以视物?”
司马天明问韩江道:“你会吗?”
韩江道:“我不会耳视,我听阈也比大厨窄,我听不到青裳传音入密。但我听力比你们仍然好不少。我知道他们行走、取物的时候,都在发着吱吱的传音入密的声音。”
司马天明喟然道:“能对付石头城的,也只有你们石头城自己了。”
韩江道:“所以,你们一定要按照我说的来做。如此,才有一线希望逃回中原。不过也只有一线希望,你们的武功太差。”
中原三侠肯定洗耳恭听,绝不敢有一丝的轻视。
韩江道:“你们若要与地下城对抗,一定得借用光的作用。光线,对于地下城的瞎子,已经没有用处了。”
李思祖道:“可是哪来的光呢?”
韩江道:“地上城的人死了,全都塞进地下城,从厨房那个洞丢下来,地下城的人会将其拖至一个堆放尸体的区域;地下城的人死了,也会将其拖至这片区域。这里已经积累了上千具干尸。”
司马天明道:“你的意思是,我们找到堆尸区,将尸体衣服剥下,烧起旺火?”
韩江道:“衣服可以烧,干尸料想也能烧。”
三人不禁回头望一眼火堆。虽然早没有了火苗,却仍然红通通。因为衣服很快就会燃烧殆尽,干尸被点燃之后,可以经久耐烧。
就如石碳(煤)
烧干尸,的确是好办法。
便在这时,火堆那边一个人影正在踩火,试图将火光熄灭。
地下城的瞎子来了?
三人惊的弹跳起来。
这人简直如同鬼魅,来时一点声音都没有。虽然距离几十步,但是有人过来,怎么会不发出声音?
韩江看不见,但他知道中原三侠的异状,也知道地下城有人赶了来,便急道:“立即杀了他。”
中原三侠同时扑了过去。
两俱干尸燃烧,只是暗燃,不会起明火,如炭火一样红艳艳,所以并不明亮。
但是,也很难扑灭。
虽然只是这么一点光线,对于中原三侠来说,眼睛就已派得上用场。
那人只是将干尸踢的七零八落,并没有将燃尸扑灭,但他的耳朵异常敏锐,听声辨位,已知道有人扑至,立即迎敌。
中原三侠看不清他的嘴唇,只听见一种似有似无的声音。
就好像五六月间,江南稻田中的一种绿色小蝉,其声也是十分不真切,可是人的耳朵明明又感觉到有声音。
如果不是听韩江讲解,中原三侠绝对想不到,地下城的瞎子们,就是利用这种微弱且不真切的声音进行‘耳视’。
李思祖身法最快,但李思祖兵器最短,司马天明虽慢了一拍,但司马天明兵器长,所以反而抢先进攻。
司马天明一戟搠去。那人歪头避开,司马天明这一招不求前式成功,只求后式得手。见对方并不辙退,而是闪避,心中大意,立即回钩,那人应变神速。其耳朵靠口中发出的传音入密的回声来‘视物’,竟也真的如长了眼睛且有光线一样,对战场态势及司马天明的兵器的形状,都已了然于胸。
只见他一个转身,又避了开。
但是,司马天明这一招的诡异及兵器的冷门,大出他的所料,虽然避开了司马天明的凌历攻击,却已仓促迥迫了,无法避开李思祖的攻击。
李思祖滚身向前,折扇当判官用,戳中其肚脐下的关元穴。这也是丹田附近的穴位,被戳中之后,一时会散了真力。
彭开山落在两人身后,心有杀敌的狠劲,却被两人挡住。总不能先将碍事的李思祖、司马天明先就一刀斩了吧。
彭开山见李思祖翻滚入地攻对方下盘,想也不想后果,真接踏在李思祖头顶,借力纵身,纵起一丈高,迎面一刀,立劈华山。
这一刀,带着彭家刀法特有的开山裂石的罡劲,就算对方举刀剑之类的兵器格挡,也必将殒身于刀下。
那人手中没有兵器,被李思祖戳中后,真力已涣散,正不由自主倒退,根本无法挡住这一刀,不但脑袋被劈成了两半,连胸腔、上腹都已被劈开,差一点就被一分为二。
李思祖被彭开山踩头借力,由于没有准备,被踩的趴在地上。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彭开山得手了。
三人全都松了一口气。
虽然只是一招两式的交手,但胜败往往就是一招两式之间,只有师兄弟练套路时,才会斗上几十招,上百招。江湖上的博杀,很少有交手十招以上的。
所以,一招就会倾尽全力,一招就可定生死。
而且,往往一招就会倾尽心力。
青裳曾一剑挑了李悲歌,剑尖并未触及李悲歌,只是剑尖上的剑气伤及李悲歌。也许,青裳并不知道自己已得手,或者,她担心李悲歌在力散之前致命反击。在一剑倾尽心力之后,青裳选择立即逃遁,这是最明智的。
这就是高手间的博杀。
中原三侠此时也是如此,一招两式一过,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就有躺在地上,睡上一觉的感觉。
三人不约而同瘫下。
司马天明道:“你们看到,地下城的武功如何?”
彭开山刚刚一刀斩了一个地下城‘恶魔’,自信暴棚,忘记被大厨、农夫击败在地的惨状。彭开山道:“臭!”
李思祖呵呵笑:“不堪一击!”
李思祖可不是盲目自信,他是故意这么说的。
司马天明当然知道彭开山、李思祖的内心,中原三侠对石头城的武学造诣早就佩服的五体投地,一个说臭,一个说不堪一击,只不过是讨口舌之利。
司马天明喟然道:“我们几个虽然都不是庸手,但在石头城里,想要打出去,难如登天。”话锋一转道:“不过,石头城中人各自为战,对不对?”
李思祖道:“对!”
司马天明道:“所以,我们完全可以一一铲除!”
李思祖道:“怎么铲除法?”
司马天明道:“先铲除地下城的人。”
李思祖道:“地下城有多大?”
司马天明道:“地上城有多大,地下城就有多大。”
李思祖道:“如此巨大,又这么黑,我们怎么找到他们?”
司马天明道:“不去找!”
李思祖不解:“不去找?”
司马天明道:“在人家的地盘上,我们四处摸索,绝无胜算。只有一个办法。”
李思祖道:“什么办法?”
司马天明道:“让他们来找我们!以逸待劳。”
李思祖道:“怎样才能让他们来找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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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绝境逢生
司马天明道:“烧尸!”
李思祖问:“烧尸?”
司马天明道:“这里是地下城。烟雾不会出去,他们很快就会遁着烟雾来找我们,也许刚才烧的那两具尸体,就已惊动他们,现在他们正在赶来的路上,或者已经挨到你们旁边……那个黑影是谁?”
李思祖、彭开山吓的魂飞天外,连滚带爬,却不见黑影。
司马天明嘎嘎笑道:“你俩个怕有个屁用?黑灯瞎火的,一百条命也留不住,赶快点火。”
李思祖道:“堆尸区在哪呢?”
若要点上旺火,必须找到堆尸的区域。
堆尸区在哪呢?
韩江躺着的地方与三人只有几十步之遥,可是韩江并没有接口回答。微弱的火光下,韩江依然一动不动倚着廊道的墙脚。
李思祖、彭开山挨到近前,轻声唤:“韩江!”
没有回应,伸手一摸,韩江歪斜着倒下去。
李思祖道:“总镖头,你过来,韩江死了!”
司马天明翻身起来。
三人唤了一阵,韩江悠悠地醒了过来。
李思祖忽然不忍心再问,寻求一个濒死之人帮助,太残忍了。濒死之人,应该让他完成自己的未了心愿。
司马天明将韩江冰冷的身体搂在怀中,一时也无言。
“司……司马……伯伯?”韩江用微弱的声音问。
司马天明道:“我在!”
韩江道:“我……我在中原过……的好……开心,你……对我……好,我……还有……一些朋友。”
司马天明默然无语。中原绝不是人间天堂,相较于石头城,却又变成了天堂,因为石头城是人间地狱,石头城的人全都是恶魔。
韩江道:“你……们逃出……地下城……助青裳……好不好?”
三人异口同声回答:“好!”
韩江又道:“万……万……不要……青裳……冲突,李思祖……你……你不可……”
韩江早已油尽灯枯,话没有说完,咽下最后一口气。韩江是想跟李思祖说:‘你万万不可调戏青裳’,最终却没有力气说出来。
韩江放弃繁华,回到石头城,只是为了守护青裳,濒死之时,仍是念念不忘。可见情感之诚挚。
半晌没有了声音,李思祖就问:“死了吗?”
司马天明没有回答,只是慢慢放下尸体。
彭开山道:“韩江死了,堆尸区在哪?我们怎么找?”
司马天明道:“这不就是堆尸区?”
彭开山有些不明白。李思祖已经明白了,地下城的人见韩江挖掉双眼后,伤情急骤恶化,不可能活了,便拖韩江到这里,任其在这里死,这里肯定就是堆尸区了。
堆尸区是石头城的乱葬岗。
两百年来,两千多俱的尸骇,都没有腐烂的。如此多的尸骨,不会很难找。
廊道两边是石室。在石室中,干尸堆满。
廊道中只存放了几具,只不过是因为石室堆积不下,这才随意丢了一些在廊道里。
三人将七个堆尸的石室都点着了。
麻布衣服很好点燃。
干尸其实也很好烧的,比木柴更耐烧。
闻着,还有一股烤肉的香味,三人甚至都搞的有点食指大动。
七个石室,燃起了熊熊大火,过道也就变的通明,只不过,烟雾实在太大。
司马天明面色凝重地道:“你俩个听好,我们三人联手一击,除了李悲歌、青裳或能破解,天底下没有人能挡得住的。只不过我们不能契合,无法将三人的功力发挥到极致。韩孤城在点将台上击败我们,正是这个原因。方才一击得手,只是无意中配合无间,并不是因为这瞎子比韩孤城弱。”
李思祖道:“我们三个自是无法结阵,现在也没有时间演练,不如约好,仍用刚才那一击如何?”
司马天明道:“我正有此意!”
司马天明又慎重交待道:“彭开山,你万不能抢先。等我与李思祖先出手,我攻上盘,李思祖攻下盘,一击不中时,我两个府身,你踩着我们的肩背,凌空补刀。对方不知我们底细,在我们凌厉一击之下,他避的开的?”
彭开山道:“只要能杀敌,你要我不抢攻还不成吗?你要我死,我都答应。依你的计划就是。”
三人倚壁而立,等待来犯之敌。
地下城的廊道就是地上城的大街,笔直而漫长。这头虽然已火光通明,那头却仍是黑咕隆咚,看不到尽头。
虽然看不到尽头,只要尽头处有人迎着火光过来,肯定一目了然。
三人倚壁,盯着黑暗的远方。
没过多久,真的来了一个‘魔鬼’。
之所以说此人是‘魔鬼’,是因为他的容貌已经不是人了。
双眼只是两个空洞,眼珠子没了,偏偏泪腺仍然在工作,污秽的脓水泛着光;头发两尺长,比乞丐还脏,还乱;虽然身处地下城,半生不见阳光,却因腌胺而全身发黑;他身上有衣服,却已如一件蓑衣。
这种形象,如果在中原城市的街头巷尾,那是最可怜的乞丐。可这里是石头城中的地下城,称之为地狱中的第十八层也不为过。
十八层地狱没有乞丐,只有恶魔。
这个‘魔鬼’持着一柄断刀。
地下城的人,全都是地上城的失败者。角逐失利,性命危在旦夕,匆遽间,能携带着自己的兵器进来已经很不错了。所以,地下城缺兵少器。珍贵的几件兵器也会在交战中折损,或者试图开凿通道而损坏。
这个瞎子使的就是一柄断刀,且是那种已没有一点锋刃的,锈透斑斑的断刀。
曾经,地上城不止一次组织进攻,但都是仰仗火把。只要将火把扑灭,地上城的人,必死无疑。
事实上,石头城历史上无数次的交战,地上城没有一次有人返回地面。地下城利用敏锐的耳朵收听声音回波,达到耳视的效果的这一秘密,并没有泄漏。
濒死的韩江获息,并告之中原三侠,只是一个意外。
此时,地下城的人并不知道自己生存的机密已经泄漏。
‘魔鬼’自远而近,缓步而来。他虽然看不见,但能感知到火。只要先打落火把。对手的就会任由他宰割。只是这次有些奇怪,来人并不是手持火把,而是在燃烧干尸。
‘魔鬼’距司马天明三人七八丈距离,停下。口中发着一种似有似无的尘锐声音,同时侧楞着耳朵听。
他已锁定,有三个人,倚着墙壁而立,他甚至将三人持什么形状的兵刃都已清楚。
‘魔鬼’开始缓慢后退,退向黑暗之处。
司马天明见状,偷袭已不成了,不禁叹道:“地下城这些怪物果然可以用耳朵视物,没办法了,跟我杀!”
三人急追。
‘魔鬼’转身隐入侧边巷中。
三人也追入巷中。
三人最担心的是这人一溜烟逃走。
一但给他逃了,会合其他人,事情就会十分棘手,一个个剪除,才是上策。
幸好,这人转入巷中,感受不到火,就以为没有光线了,他不逃。
其实仍有光线,且光线足够中原三侠交战。
李思祖一马当先,滚入地下,攻下盘;司马天明落后一步;攻上盘,彭开山断后,侍机而动。
司马天明方天画戟后发先至,一戟搠去,那人挥刀挑开,同时后辙,巧妙避开李思祖攻击下盘的铁扇。等彭开山踩着李思祖的肩,凌空跃起,立劈华山时,他早已摆好架势,硬接了这一刀。
彭开山这一刀虽然有开山裂石之气势,也只不过将那人的断刀砍出一个新口子而已,逼他退几步而已。
三人联手一击,告终。
司马天明心在下沉。
时局有变,事先约好的必杀一击,根本不可能灵活运用,刚才彭开山凌空一刀本已失去先机,可是彭开山仍然如此运用,足以证明,三人不可能有效联手;同时,司马天明发现此人的‘耳视’,的确与自己三人在有光线之下一样,可以有效掌握住战场态势。
地下城的人,即有地上城的失败者,也可能有前代城主。眼前这人的武功就已经不在韩孤城之下,如果他能利用耳朵有效掌握战场态势,中原三侠多半不敌。
更要命的是,绝不能久斗。因为第三个,第四个,随时都会出现。
司马天明方天画戟一展,抵住石壁,然后运力,缓慢摩擦,火星四溅。
同时,尖锐的金石磨擦声不绝于耳。
此人口中发传音入密的音声,侧棱碰上耳朵静听,原本冷凝如山岳。司马天明的金石磨擦声一声,他立即便慌张起来。
因为金石磨擦声,与传音入密声的音频较为接近,严重干挠他的凝听耳视。
就如有眼睛的人,突然被强光一晃,瞬间失明一样。
临阵对敌,瞬间的失明,意味着的是死。
李思祖一见此人慌张,立即上步,铁扇急点。
李思祖原本不敢指望一招得手,可是对方毫不知觉,竟然被李思祖点在胸口上。
李思祖懊悔力道太轻。
为了变招,留有余势,点的着实不重。
但李思祖这一招,已令他有所创伤,也令他下盘不稳,后辙了一步。为彭开山的得手,种下了因。
彭开山跨步上前,大刀斜斩。
这人前后判若两人,此时变的异常迟顿,彭开山的大刀堪堪以临,他才有所反应,挥断刀架住。可是,为时已晚,他的抵挡过于伧促,虽然挡住,但大刀的余势依旧砍在他的肩上。
彭开山的大刀,入肉寸余。至少琵琶骨砍断。
李思祖不敢怠慢,揉身欺近,接连重击,铁扇连戳在此人腹部要害。彭开山当然也是趁势夺命,第二刀接踵而至,一刀就斩下此人的头颅。
第二战,告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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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 地城恶魔
虽然二战告捷,三人仍是心有余悸。
若不是得韩江点破地下城这些怪物的耳视秘密,以及司马天明的聪明机灵,及时制造尖锐金铁磨擦音,严重干挠地下城瞎子的‘耳视’。
此时败的多半就是中原三侠。
接下来还有恶战,对手仍然强大至极。
司马天明道:“这些人的‘耳视’,真的如同目视。我们必须改变策略,对手随时会出现,立即布局。”
火势越来越大。
石头城的乱葬岗,现在变成了焚尸间。
烟雾无法排出,幸好烟雾是向上升的,在地下城的上层空间弥漫,下层,暂时依然是清新空气。
地下城是个密闭的空间,由无数地道回廊构成。地道里有风,在风力的作用下,烟雾很快就会弥漫整个地下城。
‘吱吱声’从远处传了来,声音似有似无。一听到这声音,中原三侠就知道对手又来了。
这回来了两个。
两人并肩而行。依然是满脸的脓水污秽,及只有眼眶,没有眼珠子的那种接近‘尘土’的残废人。
地下城的人,基本上丧失作为一个人的所有乐趣,甚至连自然界的日夜星辰、春夏秋冬等自然更替的信息都已无法获得。也许,支撑他们到现在,并且不懈苦练耳视能力的信念,只是仇恨。
地下城对地上城的仇恨!
不可磨灭的仇恨,也是一种生之信念。
两人行到藏尸区不远处,停顿下来。虽然燃烧的烈火在前方两边的尸室内,但身处廊道,仍然感觉到了火光的温暖。
地下城常年阴冷,这种火光的温暖,久违了。
地下城连个火种都没有,从来就不用点火。
每次出现火光,通常就是地上城下来剿杀。
所以,火光的温暖,他们不敢乞求。一但出现火光的温暖,他们反而全力以赴。
两人虽然凝立不动,其实在用传音入密的声音搜寻。搜寻了很久,除了火光,并没有发现人。
他们的嗓子发出一种常人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这种声音在石室中回荡,返回耳中时,就能在脑中成像。好像用眼睛所看到的光影一样。
廊道里已没有其他人,只有几俱干尸与韩江的一俱尸体,这地方他们非常清楚,此时也是如此。
甚至感觉没有人动过干尸。
但两人不敢大意,高度戒备。虽然没有眼睛,但环境的丁点异状都逃不过他们的耳朵。
他们怀疑,对手可能会从左右巷道或者空的石室中杀出。
可是,他们错了,危险不是来自于不可见之处,而就是身边的干尸。
旁边一具干尸突然就动了。
干尸不但能动,还有刀,凌历的大刀。
由于太近,也由于根本就没提防干尸。
这几具干尸,正是五年前地上城丢弃下来的,然后由自己拖到这里,自然风干到现在。谁能想到,这几具干尸被人掉了包,现在变成了活着的敌人!
想不到,当然就防不到,防不到,肯定就会遭殃。彭开山一刀就斩下一人的一只脚。
另一人应变极快,一个闪身,铁剑砍下。
彭开山本来就躺在地上,懒驴打滚十分方便,当下一个懒骗打滚,堪堪避开。这柄生满生锈,乌漆麻黑的铁剑,差一点劈开了彭开山的脑袋。
这人身法极快。
虽然第一击勉强避开,第二击呢?
彭开山不但避不开第二击,甚至连看都看不到对手将会怎样杀了自己,因为彭开山滚至石壁边,正面朝着墙。
没有退路。
死定了!
那人第二剑已经砍下,在要劈开彭开山之际,他陡然发现,另一俱干尸也动了,一件暗器朝自己激射。
来不及伤敌了,只能回防。
幸好这个地下城高手迫杀彭开山并非全力以赴,他仍然留有余势,否则,李思祖铁扇击中他时,他也劈开了彭开山的脑袋。
正是因为此人武艺极高,及时悬崖勒马,收招闪避,反而救下彭开山的命。
李思祖的铁扇击空,击在石壁上,火星四溅。
此时,司马天明终于开始磨画戟,尖锐的金石声在石室中回荡,刺耳难闻,严重干挠此地下城高手传音入密的定位回音。
噪音响起,地下城两人的方寸瞬间大乱。
他们瞬间就变成无头苍蝇,就好像中原三侠突遇火光灭绝而变成瞎子那样无所凭藉。
彭开山跃起,大刀纵横挥霍,以无可匹敌、催枯拉朽的方式,将两人砍倒在血泊中。
连砍十几刀,残肢乱飞,简直如恶虎扑羊。
对于彭开山的攻击,地下城两人在‘耳视’严重干挠时,竟然毫无还手之力,真正的眼瞎耳聋之状。
此时,火势更旺。
烟雾也更浓。
三人只好辙离。
连杀了四个,中原三侠终于松了一口气,终于看到战胜地下城的希望。
李思祖道:“现在还有一个守井的,就了一人了,好对付了。”
司马天明道:“你怎么知道好对付?”
彭开山道:“我们已杀了四个,只剩一个。三对一,总不怕他。”
司马天明道:“没有火光,你怕不怕?”
没有了火光,就是没了眼,彭开山怎么会不怕?一百个没有眼的彭开山,也杀不出地下城。
彭开山道:“怎么没有光?”彭开山不明白,这些干尸三天三夜也烧不光。
司马天明道:“地上城随时有人看着守厨房;地下城肯定也是随时有人看守着水井。你在此等上一天,他都不到这里来。”
彭开山一想,很对。
怎么办呢?
李思祖道:“制一个火把!”
司马天明嘿嘿笑。从地上拿出一团湿漉漉的布。堆尸室中的干尸在燃烧,尸油横流,已经流到外面廊道中。
李思祖道:“这是什么?”
司马天明道:“尸油!”
李思祖道:“能点着吗?”
司马天明道:“人与猪没什么区别,猪油可以点着,人油同样可以点着!”
司马天明将裹满尸油的布,缠在画戟上,成了一个大大的油湿裹,只露出画戟的枪尖,好用来磨擦石壁,制造噪音。
油湿裹点燃。
李思祖道:“火把有了。水井位置能不能找到?”
司马天明道:“地下城的水井,就在地上城的厨房下面。”
李思祖道:“厨房在哪个方位?”
司马天明道:“我可以找到,只是,你们务必记住。碰见守井人时,你俩个立即进攻,我也立即用画戟的枪尖划石壁,制造噪音。不得耽误,因为这个火把,恐怕烧不久。”
三人约定好。
司马天明满天下走镖,方位感极强,带领着李思祖、彭开山,几乎没有走弯路,简直是直奔地上城的厨房下面。
现在,厨房就在头顶。
原本只是一个小洞,供上下水食交易之用,现在被撬开了许多块石板,变成一口宽敞的天窗。
水井旁的地上,躺着三俱尸体,是黑袍、一个农夫、一个樵夫。
战事十人惨烈:樵夫的脖子被活生生扭断,脸已经朝着后背;农夫腰椎粉碎性骨折,至使头与脚无缝反向折叠;黑袍脑袋与石壁相磕,就好像将鸡蛋狠狠甩在石板一样,脑浆四溅开来,脑袋都已撞没了。
看来,这个看守水井的是一个天神般的人,只有天神般的人,才能如此刚猛。
司马天明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地上城并没有指望我们攻破地下城,他们只不过用我们作诱饵,引开地下城其他人,然后他们自己下来,夺井、设伏,伺机消灭地下城其他人。”
李思祖看着尸体,问:“地上城成功了吗?”
司马天明道:“没有成功,留下三俱尸体,辙回地上!”
李思祖道:“也就是说,守井人还活着?”
守井人还活着,就等于暗中有一头凶狠的野兽伺伏着,随时暴然一击。
厨房下是一个巨大空间,无数粗如水桶的石柱顶着上面的石板。这种地方交战,防守者防不胜防,伏击者,具有地利优势。
天窗的光线暗淡,司马天明画戟上的尸油之火也照不亮柱林之后。
忽然,劲风大起。
三人均是武学高手,听风辨位的功夫虽没有地下城众魔的‘耳视’那么神奇,却也是如耳后长了眼睛一般。
可是,三人听到的,不是有人扑到,而是感觉一堵墙袭来。
且来速极快,已经不容三人作新的判断。
可是,一堵墙推来,怎么反击呢?
彭开山想也不想,转身一刀。彭开山只指望对手的利器插进自己身体时,自己的大刀也能砍在他的身上。
李思祖也是这样想的,即然这‘堵墙’推来这么快,不容做别的应变了,只好抱着同归于尽的打法。
李思祖确定不是真的一堵墙推来,而是一个人扑到,只不过无法判断此人身形,也无法判定是否有兵刃,及兵刃是否已递出。
李思祖后仰,双手持折扇,一招‘卧龙拜月’刺出。
李思祖的铁扇的扇骨夹有利刃,这是他的绝招,一直未用,此时感觉自己真的会死,这才用上,准备同归于尽。
可是没想到的是,来袭之人并没有兵器。
所以李思祖、彭开山这种博命打法,成为最凌历的进攻招式。
更没想到的是,两人如此凌历的招式,居然完全不起作用。
那人伸手就拿住了彭开山的大刀与李思祖的手腕。彭开山、李思祖根本就不知道对方怎么就拿住了自己的。
犹其是彭开山,打死都想不通,自己的大刀以凌厉见长,江湖中人挡都不挡住,更别说迎着刀刃而徒手拿捏。
这个世界上,除了练成催元反戗的李悲歌拿过熊大进攻的大刀,中原三侠实在想不到,地下城还有一个瞎子也能干这事。
李悲歌拿到的兵刃,这件兵器就会反噬兵器主人,催元反戗,因此而得名。
幸好这瞎子并没有练成催元反戗,他只不过是夺兵器。
彭开山、李思祖被不可匹敌的力量拿出,大刀被甩向黑暗的深渊。李思祖被他拿住的是手腕,所以,甩出去的就是人。
彭开山大刀失手,连辙退的机会都没有,那只甩李思祖而飞起的巨型臂膀,立即逮住彭开山。
彭开山以刀出名,拳脚其实也不赖。立即拳击此人腰部要害,可是一点作用都没有,因为弹劲十足。
然后,彭开山两脚悬空,人被巨型手臂扼住。
彭开山力拨山兮气盖世的体魄,上千斤的力气,居然根本无法抗拒,屎尿当场被扼出。
彭开山窒息前的一瞬,眼前火光一闪再闪,显然是司马天明攻出的两招。司马天明见彭开山与李思祖不堪一击,没功夫磨画戟了,持着这根火把戟进攻。
然后,彭开山就见司马天明被踢的飞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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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绝崖女郎
彭开山两眼一睁,就看见司马天明一张怪脸,显然,因为光线幽暗,司马天明正在贴脸相觑,看看彭开山死断气了没有。
既然没有死,那就扶起来吧!
两人将彭开山扶的坐起,背靠着石壁。
彭开山伸手摸脖子,手臂却失去了劲力,抬起来都已很困难。彭开山有气无力地问:“我死了没有?”
彭开山临晕之际,倾尽全力拒止,可是对方那两只胳膊中的力道,无可匹敌,自己麒麟臂中原本无穷的力量,居然瞬间被瓦解,以为必死无疑。
此时能活着,简直有点不敢置信。
司马天明嘿嘿笑:“你已经死去多时,这里是阴曹地府!”
彭开山只是难以置信,并不是糊涂,当然知道这里不是阴曹地府,而是石头城的地下城。
“你是怎么杀了他的?”
司马天明仍是嘿嘿笑:“我整个人被他踢飞,双掌挡不住他一脚,现在我手腕生痛,肿的历害,我哪里还能杀得了他?”
难道是李思祖下的手?
彭开山扭头看着李思祖。
李思祖也嘿嘿笑。
彭开山亲眼看到李思祖被守井人拎住手腕,甩向柱林深处,就像是大人虐打三岁小儿。
李思祖没有被石柱或石壁撞死,已经是万幸了,肯定不是李思祖取了守井人性命。
可是,守井人确实死了,尸体就在身后,死状极惨,肠子外流。
守井人是天神般的一个人,彭开山这种悍夫在守井人面前,居然显的瘦小伶仃。
司马天明解释道:“守井人曾与地上城恶战,早被地上城的人重创,腹部都已被地上城的人切开,肠子流了一地,他自己力竭而亡。”
李思祖道:“我们三个其实是捡了一条命!”
司马天明立即道:“不要高兴太早,未必捡到手!”
司马天明仰望十几丈高的天窗,一个小小的天窗。
天窗上面就是厨房。现在地下城死绝了,可地上城并没有死光,性命还是捏在地上城的人的手中。
彭开山道:“我昏迷了多久?”
李思祖道:“半个时辰!”李思祖忽问司马天明:“总镖头,这半个时辰,地上城并没有人察看,为什么?”
司马天明道:“也许他们在等。”
彭开山问:“等什么?”
司马天明道:“显然不是等我们杀到这里,他们只是等守井人断气。”
李思祖道:“也就是说,地上城迟早再度杀进地下城?”
司马天明道:“毫无疑问!”
李思祖道:“我们怎么应付?”
司马天明问:“我们三个能不能守住这口井?”
井口就在身边,有水桶,有辘轱,有数捆井绳。从井绳的长度判断,井深不下百丈,显然这是一口超级水井,再挖这么一口井,地上城几人永远无法完成这个任务。
司马天明的意思是:守住井,就是地下城的主人,就有周旋的余地。
李思祖叹道:“我们苦苦周旋下去,又有什么用?”
司马天明道:“有用!”司马天明又道:“你可还记得金川当辅。”
李思祖道:“记得!”
司马天明道:“那三张十两银子的欠条,期限是三个月。其实是我传的口谕:三个月内,我们几人未归,中原镖局会联系各大派,聚集几千众杀到。”
李思祖伤痛难耐,锐意尽失,叹息道:“只可惜我们守不住井,无法周旋下去,周旋一天都不能。”
司马天明道:“守不住井,只能用另外一个办法!”
彭开山急问:“什么办法?”
司马天明道:“爬上去,求青裳老人家搭救!”司马天明说完,呵呵笑,仿佛有趣至极。
彭开山道:“青裳会不会救我们?”
司马天明道:“这要问李思祖了!”
李思祖百般无奈地道:“问我也没用。那天夜里,我确实没有见过青裳,还被她戏耍的几乎摔死。石头城的克星,屠杀几十个石头城绝顶高手,李悲歌也死在她手中,岂是寻常女子?岂会倾心于我?”
司马天明道为:“为何她只戏耍你,而不戏耍我?也不戏耍彭开山?”
李思祖道:“总镖头,你固然聪明无比,这一着却判断错误。那天夜里,不管是谁,只要碰到她,都会遭致一顿戏耍。或许她对我们几人并无恶意,但也绝不是我曾经所见的投怀送抱的女子。”
彭开山道:“你俩个聪明人,想个活命办法。”
李思祖道:“没有办法可想,只有赌上一把,赌青裳愿意搭救!”
彭开山道:“好!找这个青裳,当面问一问,肯不肯高抬贵手。”
总镖头建议寻求‘老人家’庇佑,李大公子也决定消受美人恩,彭大侠居然立即跟着应好。看来,中原三侠锐气尽消,变成了‘刮不知耻’之徒。
三个刮不知耻的‘大侠’,开始商议寻求庇护的方法。
李思祖道:“请求青裳搭救,一定得觅个良机!”
彭开山道:“觅个什么良机?”
李思祖道:“觅个青裳在饭堂的时候!”
彭开山道:“等夜幕降临么?”
司马天明立即道:“夜幕降临,未必是遇到青裳的好时机。”司马天明解释道:“夜幕降临青裳才下山吃饭,只是被李悲歌所迫,现在李悲歌死了。”
彭开山道:“李悲歌死了,青裳就会清晨下山吃饭对不对?”
司马天明道:“多半如此!”
彭开山道:“那么,我们明天清晨爬上去。”

城外荒山。
刀背梁。
千仞之绝壁。
一个绝色女郎赫然出现在绝壁外。
虽然刀背梁已在望,可是她的人,凌空飞渡,无所凭藉,除了往下坠落,坠进深渊,几乎看不到生还的希望。
奇迹肯定会发生。       
女郎的眼神专注而犀利,她手中的长鞭,就如游矢,准确无误地卡在石梁内侧的一个石隙内,应力,就已从崖外飞渡至石梁之上。
女郎身姿优美,恍如乘云驾雾的仙子。
她居住在这个除了飞鸟,没有任何动物能够抵达的绝壁崖窟中。最初是因为不得不与石头城中人保持距离,倘若一但着了石头城中人的道,就会成为禁脔。
后来则是喜欢上危崖。
她喜欢在生与死之间游走;她也喜欢这山涯的旷古静谧。拌着日出日落,看着云卷云舒,兰心就会安澜,就能宁静,变成一个真正的无争仙子。
这个连李思祖也瑟瑟发抖的绝崖,已然是她的乐园。
女郎正是青裳。
崖风猎猎,衣袂飞舞,仿佛要乘风而去。
衣裳的布料,早就褪去了华彩,返朴归真——青灰,如尘土;衣裳的做工另类至极,因为是她自己缝制的。
一个没有受到世俗沾染的人,为自己缝制轻罗裳,当然不受约束。
所以她身上的衣裳,追求的是舒适,正如她的人,恣意妄为,却又天然率性。
舒适的衣裳,当然就是宽松、随意的衣裳。这种衣裳穿在青裳的身上,更加平添了出尘的仙子气质。
青裳,其实也是‘轻裳’!
夕阳西下。
晚霞满天,天地间无比肃杀,石头城看起来也更加苍凉,更加没有希望。
今天是第四天。
青裳躲在悬崖中的,属于自己的,外人永远无法企及的香巢中——舔伤。那一剑之快,李悲歌没有预料到,青裳自己也没预料到。
那一剑刺出,李悲歌终于死在青裳手中。
在此之前,两人两度交锋,睥眤天下的李悲歌不得不震诧于青裳的武功;青裳则败的怒火攻心。
石头城中人在青裳眼中,从来都只是蝼蚁,青裳早已习惯视他们如蝼蚁,接受这群蝼蚁的拜服。
绝不能让李悲歌成为例外。
况且,不杀李悲歌,早晚都得当李悲歌的城主夫人。
青裳当然必须诛杀李悲歌。
第三次交锋,李悲歌求仁得仁,终于死在青裳剑下。。
天底下没有人可以轻视青裳,就连参透造化的李悲歌也不能。李悲歌犯下的最大错误是:即不避战,又无法下杀心。
这种行为,无异于自寻死路。
青裳刺出令风云为之变色的一剑,虽然只不过一剑,却已倾尽了心力,故被无明的困倦侵袭。
回到自己的绝壁香窠,香甜地,慵懒蜷伏着,如赤子,齁齁酣睡。
婴儿在齁齁酣睡中渐变成长;青裳在齁齁酣睡中,内伤自愈。
今天是第四天。
今天出山,了却一桩夙愿。
这件事情她一直在干,却一直未能达到最终目的。
这件事情很简单,只是杀几个该死的人。
这件事也非常困难,因为这些人是石头城中人。
夕阳晚霞,苍穹已染成血幕。
她喜欢这种灿烂,如圣灵逞威,是天地之至美,她常常伫立于这危崖上,直至日落,直至银魄东升。
今天,对于美景,她已经视而不见,今天有正事要干,杀最后一批石头城中人。
她一直小心翼翼,每次杀人,都必须找到充足借口,因为石头城中人胆寒了,就会一哄而散。
如果被他们逃出石头城这座‘监狱’,天宽地广,何处寻踪?这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局面。
所以,六年前,她就不再让自己开口,而是让人们猜她的‘小心思’,逐磨她的‘臭脾气’,让人们以为自己很了解她,这样就不会恐惧。
擅自上山者——死!
这也是青裳杀了五个无辜上山者之后,安抚石头城中人的策略。
难道不上山,不闯这个禁区,青裳就变成无害的小白兔?
显然不会!青裳肯定又会有其他的,别人所不知道的禁区。
这就是青裳悄无声息地屠杀,并安抚活着的石头城中人的手段!
青裳左手持鞭,右手握着剑,她的剑很美,是一柄泛着幽深蓝光的青钢古剑。
剑无鞘,纤纤秀指,柔握剑柄,剑身理在玉臂之后,展开轻功,如轻盈的仙子,在嶙峋的巨石上凌波微步,几乎是飘然一般下山。
轻功之高,骇人耳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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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事实真相
石头城饭堂,灯火通明。
两边巷道燃着篝火,甚至连饭堂里面也烧了一堆旺火。
今日是地下城与地上城的决战之日,满城‘狼烟’。烧上这些篝火,防止地下城趁黑反攻,十分有必要。
因为地上城不是人人都有夜视眼的,他们也是需要光明的。
青裳进饭堂。
多年之前,青裳就可以任意地面对所有事情,因为人人都会让着她。
不得不让!
青裳的剑实在太快,脾气也实在太怪。猥亵她的人先死光,调戏她的人接着死光,后来,犯了她的禁的人,也死光了。
能活到今天的,只是因为老老实实对青裳退避三舍。
今天饭堂内只有六个:韩孤城、独眼、厨子、灰袍,外加一个农夫与一个樵夫。
另外三个呢?
青裳没有问,城中之事她漠不关心:你们自己互相攻伐、屠戮,最好不过,省的我来动手。
她倒希望此时一个都不剩。
青裳不问,大厨却如筒倒豆般告诉她。
大厨笑呵呵地说:“李悲歌死了,你知道吗?”
青裳没有回答。
好多年以前,青裳就只与大厨作‘传音入密’交流,而且她与大厨聊的,都不是闲话。
她与大厨说的,令大厨翻译的,通常是这类言语:‘你告诉他们,谁上山谁死’;或者是‘你同讲他,这次,我只要一只眼,下次胆敢调戏,另一只眼也不保。’
眇目老者的那只眼就是被青裳一剑挑去的,挑去眼之后,眇目老者收到过来自大厨的,这样子的传话。
从此,眇目老者不敢挑衅青裳。
青裳对李悲歌之死,似乎早有预知,或者根本不在意其是生是死。
李悲歌生,与其赌斗,不失为一种乐趣;李悲歌死,她也不会不悦。只有有这种态度,才可以对李悲歌的死讯无动于衷。
青裳听到李悲歌死讯,一点异样的表情都没有,依旧娴静无比。
大厨问:“你要吃东西吗?你山洞里究竟藏了多少?四天不下山,嘿嘿!”
吃东西当然要,话就不多说了。
青裳来饭堂,肯定是吃饭,大厨也肯定会服务周到:逞上水,递过馒头。无需语言交流,大厨问这句话,简直就是啰嗦!
幸好啰嗦不算犯禁!
啰里啰嗦不会激怒青裳,只不过不理会你而已。
角落里有一个座头,属于她专有的。
她将剑搁在桌子上,皮鞭却未离手,这是她习惯。
握鞭的葇荑,比白玉馒头还要白,也还要嫩。素手纤纤,极尽女性之柔美,怎么就会是石头城众魔的‘索命之手’。
大厨逞上馒头与水。
别的人,都在看着。冷冷地,绝不似大厨般敢有亲近之意。
他们不敢亲近,就连靠近一点,都被一剑杀死的见险。
厨子与青裳最为亲密,只有他敢放肆,大厨一脚踏在左侧的凳子上,笑呵呵地说着话。
大厨道:“瘦子与光头,好像也练成李悲歌那种武功!”
瘦子是指枯松,光头是指智闻,石头城中人不知佛道为何物,当然也就不知道和尚与道士这两种称谓。在石头城眼中,中原五侠只是装束、相貌上有些不同而已,他们只当中原五侠是一种人。
青裳仍然无动于衷,李悲歌都被她杀了,现在还有谁令她顾虑?
没有!
智闻、枯松练成什么劳什子的‘催元反戕’,又能怎么样?
在她眼中,根本就没有‘催元反戕’这个东西。
普天之下,唯一可以无视催元反戕的人,就是青裳。
大厨又道:“两个都逃走了!”
逃走就逃走吧,同我何干?这是青裳的态度。
青裳细嚼慢咽,仍然没有说话的意愿。这些杂七杂八的琐事,远远达不到她开金口的要求。
大厨道:“你闻到烟味没有?”
青裳肯定是闻到的。
现在整座石头城都是烟味,因为地下城大火,全城石板缝隙都冒着黑烟,就算是鼻子失灵的人,眼睛也能看得到。
青裳当然知道地下城失火。
眼睛能看到的事,就不需要大厨来问。大厨既然问了,那么就不需要回答他。
不爱说话的人,当然有千万种不愿意说话的理由,随便找上一种,就可以沉默是金。
大厨得意着又道:“是我们干的!”
肯定是地上城的人干的。石头城没有别的人,大厨说的没有一句不是废话。
所以,青裳仍然只是听着。
大厨道:“独眼想出的计策,将三个中原人骗入地下城,让他们在里面乱走,吸引地下城的注意,我们撬开石板,准备先杀天神,然后埋伏下来,杀其他的人。哪里知道,瞎了眼的天神,还是这么历害,连杀我们三人,我们只好辙回地上。可是哪里又知道,三个中原人不知引燃了什么东西,现在也不知道下面闹的怎样了。”
青裳终于有兴致了。
她放下手中的馒头,盯着大厨。
长长的睫毛,秋水剪瞳般的明眸,本是男人最想要的美人凝望,大厨却被瞧的心惊肉跳,赶忙将腿从凳子上辙走,不自觉地后退一步。
“我……我……你……你不会护着那三个中原人吧?”大厨已乱了方寸。
不说话的人,脾气很难让人摸透,不说话的人,最让人可怕的。
对什么都可以无动于衷的青裳,因为‘中原人’三个字,居然如此正色起来。
这说明什么?
说明青裳对这件事有了好奇的兴致?还是不同意坑害中原人?如果不同意坑害中原人,这又是为了什么?
难道动了春心,看上中原人?
大厨忙道:“不是我的主意,不是……”
眇目老者笑道:“中原人狡诈,死不足惜,你跟他们也不熟,对不对?主意的确是我出的。”
眇目老者的话刚说完,青裳原本搁在桌子上的剑,如惊鸿般射来。
眇目老者站在饭堂靠墙的位置。
长剑如暗器般射来,眇目老者忙侧身避开。却不料,长剑过后,长鞭接踵而至。
鞭如游龙,行踪飘忽,鞭哨却凄厉骇人。
长剑的激射,呈直线状,只要应变快,就能躲过,青裳的鞭,诡异而无法规避。
眇目老者一时也无法闪避。
与青裳对阵,功力发挥至十二成也不能取胜,倘若迟疑,或者畏缩,通常一招都不能过。
眇目老者稍一迟疑,鞭稍就已钉上他那只完好无损的眼。鞭头脱开时,眼珠子跟着脱落。
眇目老者惨呼,下意识地拨出自己的剑。
可是。拨剑又有什么用?
现在已是双目失明的残废。
青裳的长鞭戳瞎眇目老者,鞭子并不立即收回,而是将钉在墙上的剑,卷了回去,重新搁在桌子上。
青裳仍然安安静静地端坐着。
刚才的一击,似乎只是举手投足,可是,石头城幕后的城主——眇目,就已经被她彻底废了。
眇目老者惨呼着,绝望与恐惧。很快他就安静下来。
是彻底的那种安静,恍如根本就不是一个刚刚被摘掉唯一眼珠子的重伤伤者。
此时,众座皆惊:石头城的‘杀神’又开杀戒了?
青裳已经两年没有开杀戒,前几天杀杠子,人人以为只不过是杠子关心篝火太甚,有助李悲歌之嫌,且,碍着青裳逃遁。
杠子死的不冤。
只要摸透青裳的臭脾气,顺着她的意,也就不会遭至杀身之祸。青裳一直以不掺和石头城的争斗,独善其身的形象出现。
如果对这个美的不可方物的‘杀神’无迹可寻,这些人早就逃光光,不至于在这里等死至今。
所以,现在人人惊愕!
人人自危!
谁也没想过,无情冷血的青裳,会因为中原人而突然暴怒。
韩江、小流、小河曾诛杀李思祖,这三个后生小子心怡青裳的美貌,故不容李思祖存在这天地间。但,韩江三人诛杀李思祖,还是李思祖诛杀他们,青裳根本就不会去干涉。
眇目老者的血,已经流的满脸都是,异常狰狞。眇目老者恍然地道:“我知道了,我终于确信,她要杀光我们。这次对我下手,绝不是因为我害中原人,她只是想杀光我们。她故意不说话,又设置种种规矩,只是借口杀人,只是怕我们逃走。这些年来,被她杀了多少?我早就说过的,她的目的是杀我们,你们偏偏不信我。”
韩孤城十分诧异,问青裳道:“独眼说的是不是真的?”
青裳不回答,嚼着冷馒头。
韩孤城转眼看着大厨,因为大厨能听得到青裳的传音入密,大厨是青裳的传声筒。
别人只知道青裳性感的嘴唇噏动着,不知道是吃东西呢,还是说话,更加不知道吃东西的同时,是不是在说话。
只有大厨知道。
大厨只好回答道:“她没开口。”
眇目老者大喝一声:“大家动手!杀了她。”
无人敢动手。
石头城众人对李悲歌畏惧,对青裳其实更甚。
李悲歌只是用催元反戕震憾他们,李悲歌至少不会随意杀人,李悲歌不但不随意杀人,还给别人三次杀他自己的机会。所以,当青裳与李悲歌对决的时候,两害相权,取其轻,石头城众人盼望李悲歌胜出,盼望这个绝色女郎香消玉损。
眇目老者双目已失明,与死无异,现在他肯定无所畏惧。
别人不敢动手,眇目老者也要拼力一博。
眇目老一个健步冲至跟前,剑尖急递,这一剑,他已经竭尽所能,志在必得。
眇目老者屡遭青裳重创,曾也亲眼见过无数人被青裳所杀,心知自己不发挥到极致,根本就没有伤青裳的可能。
青裳的应变能力,纵然在天赋异禀的石头城中,也是人人仰不可及的。
眇目老者这一剑之急,无与伦比,却仍然慢了。
尖剑被皮鞭卷住,尖剑立即就改变了轨迹。然后,眇目的左手,齐根儿被青裳的长剑斩下。
利刃重创,远比刺瞎眼睛更致命,因为血如泉涌,很快就会休克死亡,即使一时没有断气,也会因为剧痛而散失战力。
眇目老者踉跄后退,倒地,哀嚎。用右手去捂住断臂的伤口,却哪里捂的住?
石头城余下五人,心胆俱裂。
大厨转身拿起搁在菜砧上的两把菜刀。大厨大声道:“我也不相信你为中原人动手?”
不是为中原人,那就是借口。
即使不是独眼所料那样——青裳目的是杀光所有石头城中人,此地也已不能再呆下去了,因为跟着一个任意杀人的主宰者,就是在等死!
逃吧!
五人一但选择逃,青裳只能再杀一两个。另外几个必将逃出石头城。
石头城历代城主为了防范城员逃跑,不允许私自珍藏装水器皿,更不允许屯积水。
但又怎么防的住?
这些人必定私藏了水,只要此刻逃出饭堂,随便哪里一个藏身,然后伺机拿到私藏的水,就能逃出城去。
若要阻止五人逃遁,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消除他们心头萦绕着的恐惧。
怎样才能让他们消除恐惧呢?
青裳想到了一个办法。
咬舌!
咬舌不是自尽,咬舌也不可能自尽,咬舌自尽只是‘江湖传说’。
青裳忍痛,咬破自己兰舌。
血,自嘴角溢出。
 楼主| 发表于 2023-1-22 18:18 | 显示全部楼层
51 结局
水井至厨房,高二十丈。
中原三侠遍体鳞伤,真力几乎已到油尽灯枯的地步,不要说一跃而上,就算是趴在墙上爬,也勉为其难。
三人将兵器插进石缝,一程一程地往上爬。
爬,肯定可以爬上来。只不过,爬上来之后,是死是活,就得看造化了。
三人的算计是:趁石头城的晨饭,有青裳‘老人家’在场,轮不到石头城其他人放肆,然后就获得一丝希望。
如果没有算准,青裳不在场,或者青裳根本无意相救,怎么办呢?
三人的计划是:跳回地下城,守着水井,与地上城分庭抗礼。
就算能力不济,守不住这口井,也要这么行事,因为现在已经没有选择。
三人爬上厨房,发现算计有误。
石头城已经生变,且是巨变。
饭堂内,眇目一只胳膊搁在地上,还有灰袍一俱死尸。两人的血,淌了一地,且都已经风干。
石头城别的人,不见踪影,踞守厨房的大厨竟也不在。
大厨是不能擅离职守的。
大厨都已不在厨房,说明石头城已经不复存在。这些人纵然没有死绝,也已溃散,或许多年之后,在中原,‘有缘’才能相见。
饭堂内,一个玉瓷般,且精致无比的绝色女郎,正安安静静地啃着冷馒头。
这女郎当然就是石头城最神密的人物——青裳!
李思祖的贼眼,瞬间就被青裳吸引。后来李思祖回到中原,酒朋高坐,喝的半酣,唱吟了一首五言:‘秀发青罗裳、玉靥俏娇娃,顾兮生辉映,翩翩美韶华。’
青裳五官精致绝伦,眼似秋水剪瞳,眉如柳叶飞刀,性感红唇比胭脂鲜艳。自制的青罗裳,随意而舒适,不似中原女子装扮——能裹多严实就裹多严实,她的玉颈、皓腕、美人骨,不吝泄露,与蹩旧青裳相映,更加显的人美如玉瓷,罗裳身外物。
青裳用她那灵动、善睐的明眸,扫了李思祖三人一眼,自此无视三人的存在。
石头城的饭,粗糙的难以下咽,冷了的馒头,简直与一团生面粉无异。石头城吃饭,只不过是一项艰巨的任务,活着就必须完成的任务。
谁都不能代劳。
粗汉也难以下咽的冷馒头,青裳当然咽之不下。虽然香鳃鼓鼓,一副胃口很好的样子,却久嚼而不吞咽。
啃这种能嚼出生粉的冷馒头,没有水绝对不行。
水瓢在水缸里荡漾,青裳的鞭子扬起,鞭捎巧妙地卷起瓢柄,瓢中水竟然涓滴也不漏。水瓢卷至,伸出握鞭的玉手,看也不看,稳稳接住,同样是涓滴不漏。轻启红唇,呡上一小口,随手又将水瓢丢回水缸中。
如此往复。
即是就餐,也是童心未泯地把玩。
她手中的鞭,恍如是一条活着的,且灵动无比的蛇,可以任意支配。扬鞭喝水,举手投足,说不尽的洒脱与矫健。
中原三侠腆着老脸,笑呵呵,作着揖,恍如欠钱又屡诺不还的人见到了债主。
青裳并不想当他们的债主,她只是故意视若无睹、听而不闻。
司马天明三人现在不知道怎么办,青裳是他们这辈子见过的最不好应付的人。
对方孱弱,便可瞠目瞪眼,任意给予颜色;确定打不赢时,阿谀奉承,也不失为一个好策略;实力匹敌,地位相仿,便讲道理,互相敬畏。
现在的情况,根本就不是这三者。
人家玉瓷女郎,腼腆很是正常,跟你们臭男人有什么好讲的?你们几个笑嬉嬉,就问,想干什么呢?
搭讪调戏是么?
姑奶奶柳眉倒竖,打的你们妈都认不得!
青裳不仅仅是个貌美的姑娘,也是一个货真价实的生杀予夺者,当然有资格倨傲。
况且,这个地方本就是人家的祖传家业,你们三个擅闯他人地界,还不下跪求饶?一个个哂笑无礼,好不明事理,关回地下城去,囚死都不冤!
谁知道青裳此时的态度?
没人知道。
这么一位仙气飘飘,尽情把弄水瓢的美人儿,绝对不能冒渎。可是,中原三侠的命,妥妥地捏在她的手中呀!
怎么办呢?
连用江湖礼节来恭敬都已不妥。可是,不用江湖礼节,却又用什么礼节呢?
司马天明想称一声‘姑娘’,竟然也斟酌半天,最后深觉不妥,因为石头城人其实不懂太多礼节,奉承都已来不及,千万不能引起误会。‘姑娘’为何物,青裳自小就躲在这荒城里,她怎么会知道?
三人就这样揖着礼,腆着脸。
平日里,眼高于顶,坦然接受四方香火的‘彭大侠’,此时也不敢对眼前这女郎有任何的无礼与轻视。因为如此恐怖的石头城,居然就毁在她的白析玉手之中。
这个女郎,根本就不算一个美人,而是神祇。
彭开山属于那种自娘胎就带着几分迂腐的粗汉,对女人从不知尊重。美人也是女人,美人在彭开山眼中,被一视同仁地视为次等人等,天生就低男人一级,但对于神祇,彭开山就可以做到虔敬无比、五体投地。
三人就这么尬笑着,比在中原那些想攀交自己的小人物的颜色还要谄媚几分。他们最瞧不起谄媚者,原来自己竟也是这种人。
三人从灶台上,挨到门外边。
到了门外,青裳仍是没有发作,仍在尽情地玩耍:扬鞭、卷瓢、喝水,嚼冷馒头。中原三侠恍如三只耗子,在她眼前爬过去,不值得去理会。
到了门外,三人不禁松了一口气。
谁也不能保证青裳不会为难自己,到了门外,才能确定青裳无意为难。
中原三侠千幸万苦从地下城逃出来,若要回中原去,必须得有水呀!
要想获得水,首先得有一个器皿。
石头城的器皿是很珍贵的,历代城主都将器皿视为不能私藏的禁物。中原三侠唯一想到的器皿是李悲歌房中的酒坛。
三人跑到点将台,找到李悲歌住的地方,发现地上还有些酒坛。
取了三个空坛,返回厨房。
在门外,听到水瓢落入水缸的声音,说明,青裳‘老人家’仍在。
她是不是有意看着这个水缸?
司马天明将三个酒坛送到李思祖面前:“你进去讨,你面子大!”
李思祖苦笑道:“我有什么面子?”
李思祖义不容辞,硬着头皮,拿着三个酒坛,进到厨房,不敢正眼直视。因为直视的话,显的有邪念。
李思祖是真的不敢亵渎,也不敢引起亵渎的误会。躬身长揖道:“在下李思祖,肯请青裳姑娘讨要些水出城,不知姑娘应允否?”
青裳充耳不闻,仍然玩耍着她的鞭与瓢。
李思祖心想:‘称你姑娘,不高兴,那称城主试试。’李思祖又道:“在下李思祖,向城主讨要三坛水,肯请城主应允,在此先行谢过!”
青裳仍然不回答。显然不是‘姑娘’与‘城主’的区别,而是人家为什么要跟你说话?
请给个理由?
青裳不开口说话,李思祖心中就没底。
李思祖心一横:‘水,我一定要取。你要动手,随你便。打我、杀我,任便即是,死在你手中,其实不冤。’
李思祖直起身,正视青裳,同时微笑着道:“城主倘若不允,但请直言。在下三个渴死在这荒漠,也不敢驻留多挠。”
李思祖这一招耍的是无赖,你不开口是吧!很好,你不开口,我就当你同意了。
逼你开口,李思祖极想听听青裳说话的声音。
青裳根本没有准备答理中原三侠,你长揖就长揖,说话就说话,现在耍什么小小技量,由你们就是,反正我充耳不闻,反正我视若无睹!
李思祖等了半晌,等不到一个明确意思,便道:“多谢城主赐水!委实多谢了!”
李思祖说完,自顾走到水缸边,五指箕张,夹住三个小酒坛的坛壁,将酒坛浸入缸水中。同时,耳中留意身后的美人的反应。
反应来了。
鞭哨大作!
李思祖的心为之发凉,毕竟还是动手了。
本能之下,李思祖严阵以待。
可是,只听到耳畔鞭哨凄厉,根本分辨不出鞭路,青裳的鞭法与李思祖了解的鞭法迥然不同。
李思祖没敢妄动,只是静待,静待鞭子抽身。
非但鞭子最终没有抽在身上,青裳也没有了声息,一点声息都听不到。
李思祖绷紧的神经,松懈下来,心中暗笑:‘正面也无法抗衡,我后背迎她,如果要取我性命,哪里还会有命的?我又何苦防范?’
酒坛仍然在灌水。
李思祖的态度是:你不用剑刺进我的身体,我就执意取水。
很快就灌满三坛水。
李思祖转身,准备躬谢,却发现,早已无人。
显然,刚才鞭声响起时,青裳的人就已从她身后的门洞中出去了。
李思祖自嘲地苦笑!
司马天明与彭开山走进来,奇问:“人呢?”
李思祖道:“走了!”
司马天明道:“去哪了?”
李思祖道:“谁知道!”
司马天明道:“刚才我听到鞭声凄厉,动手了?”
李思祖再次苦笑,道:“如果真动手,我还有命吗?”
司马天明不解:“为何鞭声凄厉?”
李思祖若有所思地道:“其实,她同意给我们水的,就看我们敢不敢自取。刚才鞭响,也只是骇我一骇。”
司马天明道:“妄加揣度,等下人家变卦了,要你人头落地,还不快走。”
如果变卦,又不想给水,或者准备留人了,可就不好办了。如此寂寞的荒城,人都已被她屠尽,留下中原三侠,干点什么不好?
三人出了城,行了一里,爬上一座沙丘,眺望着荒凉的石城。
现在,终于逃出生天了。
三人躺在沙丘上休憩。
彭开山有点恍怫,不敢置信,问:“那姑娘真的是青裳?”
司马天明冷笑道:“你动念了?”
彭开山语塞:“我……”
李思祖背负双手,眺望着石头城,悠然神往地道:“这么一座荒凉的石城,谁能想到,住着这么一位仙子。”
司马天明道:“仙子是吧?就问你混世公子,你要怎么样?”
李思祖不理司马天明,继续悠然神往地道:“她并不是不肯赐水,她肯!故意不说话,看我们敢不敢自取,逗弄着玩。”
司马天明道:“逗你玩是吗?你去将她带走!让仙子降落凡尘,为你李家传宗接代。”
李思祖淡淡道:“谁也不能令她降落!”
司马天明道:“不能,就走,痴心妄想!当自己是潘安、宋玉?什么女子都会看上你?我看你相貌也一般,看中你的女子,其实都是些贱货。”
正说话间,城门处,上百匹骆驼涌了出来。
彭开山喜道:“骆驼,看到没有?”
李思祖道:“骆驼在城外也不能牵走!”
彭开山不解道:“青裳既肯给我们水,为什么不同意归还我们骆驼?”
李思祖道:“石头城的人死光,没有人饲喂骆驼,关在圈中,肯定饥渴而死。青裳将其全部放生,只是因为心地纯良,而不是弃之不顾,我们牵走几匹,未必就同意。”
司马天明听到‘心地纯良’四字便嘎嘎作笑。
彭开山问:“你笑什么?”
司马天明欢笑余韵未减,道:“倘若真的心地善良,又岂会将族人屠个一干二净?”
彭开山默然。
司马天明又道:“走吧!走不动就爬。谁当你们是一个人了?施舍一点水,只是看着可怜巴巴的样子,像条狗。一个个妄加惴度、想入菲菲,不可饶恕。混世公子动念还说的过去,连你这种粗汉也敢妄想,立即要你头落地,信是不信?”
司马天明看似不待见青裳,没过一会,却又正色对两人道:“没有青裳,我们必将死在这里,对不对?”
彭开山道:“正是!别的女人,我从不作揖,青裳我可是诚心地揖了她的。”
司马天明爆笑,笑毕,道:“哪个希罕你的揖?还敢当自己是了不起的彭大侠?你就是贱骨头的一条狗。”
李思祖问道:“总镖头的意思?”
司马天明道:“我们回到中原,务必守口如瓶。”
彭开山又不解了,问:“为什么要守口如瓶?”
司马天明道:“青裳可谓是我们的大恩人,倘若不是她屠尽石头城,不是她施舍水,我们别想活着出来。你俩个敢不承认?”
彭开山道:“我承认!”
司马天明道:“石头城是她的清清道场。”
彭开山表示不解:“道场?怎么是道场?”
司马天明道:“姑且这么说嘛!石头城是青裳的清清道场,我们一但宣扬出去,不知多少好事者踏足。这姑娘天赋异秉,放眼江湖,断无敌手了,可毕竟涉世未深!”
彭开山这才明白,道:“正是!我们三个决计不说。只是智闻与枯松泄漏怎么办?”
李思祖不假思索道:“智闻、枯松更不会宣扬。”
彭开山道:“为什么?”
司马天明冷笑道:“一个佯癫假疯,一个卖友求荣,还有脸四处宣扬糗事?”

《风云一剑》完


 楼主| 发表于 2023-1-22 18:29 | 显示全部楼层
作者寄语:本稿名为《催元反戕》,又名《风云一剑》,历时十几年才完成。本稿没有主角,也没有武侠小说标配的正反两派,之所以历时这么久写才完,正是因为如此怪异设定,不知道怎么样才能写出彩点来。
写稿的初衷是想换取稿费,现在不敢这么想了,现在当是一种心路历程,没有人阅读,无妨,如果有忠实读者朋友,那就是幸事一件了。如果有读者朋友想写续的,欢迎,不会告侵犯版权,我自己被生活困绕,没有精力写下去,原本有多部后续,希望老了,有安逸晚年了,再来写吧!只是不知那时,还有没有没兴致。公布个交流群:6033296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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