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天山派,瑶光那颗心似兴奋得要跳出来一般。
“瑶光殿下,事情很顺利,每个人的表情都在您的算计当中。”
“嗯,办的漂亮,”瑶光就如孩童得到一件新玩具般欣喜,不停变换角度去端详着雪泥——她像是布偶般的麻木,“双儿,有没有梳子?”
“有!就在您步塌下面的暗隔里,您这是?”
瑶光并不搭理双儿,只是几近亢奋地将雪泥摆正,背对着自己,慢慢从上向下梳嘴里念念有词:“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然后从臂上胡乱扯了几条五颜六色的丝带绑了上去,冲出轿子大声呼喝道,“双儿,给我去丐帮找个又老又丑的男人来,我今天要扮家家,给雪泥成亲。”
“啊?”双儿吓得大惊失色,“这,这恐怕,不好!”
瑶光立时大怒,狠狠甩了一个耳光给她:“有什么不好,从现在开始,她是我的布娃娃,要怎么摆弄她,用得着你教?”
双儿即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布娃娃,你说话嘛?”
“嗯”雪泥两颗眸子光芒黯淡,应是催眠所致。
“没意思……”瑶光愤愤地拧了拧雪泥小臂内侧最脆弱的地方,“没反映,你不是全武林的希望嘛?不是他们要你跟我作对嘛?起来啊!”
她一声尖叫,骇得轿夫停了脚步,身后浩浩荡荡的押送大军也跟着停了下来。
“殿下,有何吩咐?”另外一个侍女连尾音都开始打颤。
“滚!都给我滚!”她一侧身飞出轿子,然后歇斯底里般跺脚道,“统统都不许跟来。”刚走两步,忙又问,“婉儿,这是到哪儿了?”
“禀殿下,现是天山脚下,因为要去绝琴谷,我们沿这条路走……”
“不准罗嗦,前面是哪儿?”
“禀殿下,是离别山庄!”
“他们庄子什么东西最值钱?”
“禀殿下,是别离钩。”
“好……统统不准动,等我回来。”瑶光眼光闪闪地奔向前去,几个起落便没了踪影。
半晌,太阳正当头,众人口干舌燥着喘歇,一股暖暖的酒香飘然而至。
只见官道上一个老汉,挑着担子,一瘸一拐地慢慢行来。他身边蹦跳着一名小厮模样滑稽,身材娇小,手中竟然拎了五六捅清水。
“停一下!”婉儿用手在他桶里捞了一捧水,闻闻味道,说道,“这水,你留下!”
小厮一听便火了,哼道:“我们下城买酒,顺便挑了甘泉回去酿,那么辛苦的差使,凭什么要给你们?”
那老爹似乎有些计较,皱眉说道:“姑娘,不若将酒一并买去,甘泉奉送,我两回去也好交差。”
“这……”婉儿迟疑着,看看轿夫等人,心知这些汉子均是爱酒之人,便允了下来。
接钱的当口,小厮挨近轿子看了一眼,大叫:“仙女啊!仙女啊!”
婉儿忙捂着他的嘴说道:“小哥,这是我们家殿下的客人,不得惊扰。”
“那好,漂亮姐姐,让我给仙女送碗水行不?我长那么大都没见过这等仙女!”
“这个……”婉儿觉得这小厮乌溜乌溜的眼睛好似痴痴地看着她,脸上一红,点了点头。
“姐姐,姐姐,你真好!”
小厮得了特赦似地端碗水送进轿子,低声说道:“白师姐,白师姐,你还好吧?”
白雪泥依旧不动。
“我是蝉蝉啊!白师姐,你说话啊!我是来救你出去的!”
雪泥的一副木呆呆的表情,眼底空洞。
“完了,那妖女给你施法术了?”谢冰蝉相觑有些无奈,一碗水当头一浇,“你给我说话!”
雪泥怔怔地看了她一眼。
“不好!”
是杀气,身为天山谢珲的独女,谢冰蝉感应、身法、武功都是同门里出类拔萃的,犹在雪泥等人之上。
“白师姐!喂,玩笑大了!”
“砰”一声轿子碎片四溅,白雪泥如一只扶摇直起的雄鹰,迎风肃立于轿杆之上,五指如爪双目放出杀戮之光。
“啧啧,浪费了我一顶新轿子。”瑶光像是从不知哪个地缝里钻出来一般,笑意浓浓地看着谢冰蝉和谢珲父女。
随手打个响指,雪泥随即掉了下来,面容呆滞。
“殿下英明,原来早知道他们跟踪咱们呢!”
“啪”瑶光将凑上前来的婉儿反手打得跌到在地,“婉儿,你且说说,这厮有什么好,敢让他进我的轿子。”
“喂!”谢冰蝉在天山派里霸道惯了,突然看到一个女人在自己面前强横,便生了对抗之心,一个箭步护在婉儿身前,“你别那么不讲理!”
“你是谁?”
“天山大少……谢冰……是也!”
瑶光冷笑:“你们师兄妹一个比一个鬼灵精,天山派真是出人才,老一辈的废物,新一辈的把心思都放在……”她深有意味地望了望雪泥和谢冰蝉,“都放在没用的事情上面了。”
“是!”谢冰蝉在瑶光眼里看到一丝的怨毒,捏了捏爹爹的手,大步上前,“我是爱我白师姐,从小就爱,瑶光宫主,你可真是可怜呦,恐怕,自小就没人爱过你吧?”
“就凭你?想救人?”瑶光眼里大放异彩,谢珲为女儿捏了一把汗,却发现,这位姑娘的脾气也异于常人,冰蝉越是气她,她眼神越是柔和。
“自然……”谢冰蝉一发大了胆子走进瑶光身侧,“待我把那个碍手碍脚的买酒老头先打发走,陪你玩两招就是了。”
饶是她对谢珲狂施眼色,他爹也不欲弃之不顾。
“怎么?”瑶光上下打量着谢珲,“这位不是谢珲前辈嘛?”
冰蝉猛地摇头,但见谢珲一挥手撤下帽子衣衫,面沉如水,长衫缥缈露出本相,抱拳道:“小犬不才,在下倒要向瑶光宫主讨教讨教。”
“爹,你怎么能跟晚辈动手,快走!”
“素闻谢大侠桀骜不逊,我还真想领教一二呢!”话是对谢珲,眼睛却看谢冰蝉。
只是此刻,谢珲的浊玉剑已经出鞘了。
六尺长、三寸宽,浊世美玉——这把剑绽放着晦涩的寒光,剑没有刃。
瑶光迎着浊玉剑的剑气,推起了一重风波,臂上似千万缕丝绦依次轻扬,起伏成浪。浊玉已被她内力克住,再无法挺进。
谢珲扭臂飞身,以雷霆之势顶击瑶光。
瑶光一抹浅笑,点足上旋,飘摇着弹开剑尖,随手一夺,虽不成功却将谢珲的身形扭到被动之地,又是微风轻送般出了三招。
人们看不清她的动作,如鬼魅般飞快,只能看到跌倒在地的谢珲口中吐出了鲜血。
瑶光咬咬下唇,高高地抬起右掌,忽然,她望见谢冰蝉愤恨的看着自己,黯然收招:“谢前辈,请吧,你不是我对手!”
谢冰蝉忙扶着父亲准备离开,瑶光神色大异,低声说道:“谢冰,你留下,好吗?”然后怅然而去,随后的队伍,丝竹大起,花瓣飞扬好不热闹。
但从瑶光的眼睛里唯独可以看到的东西,是落寞。
“瑶光宫主,放了我师姐!”
“冰,我可以叫你冰嘛?”
“瑶光宫主,我师姐已经被废了右手,根本对你没有任何威胁!”
“冰,你觉得我的衣服漂亮嘛?”
“瑶光宫主,我当初就差点儿将她一条胳膊弄得脱臼才知道这秘密的!”
瑶光突然回头,呆呆地看得冰蝉有些不知所措,露着一排银牙会心一笑。
就那样自然的,出手了!
冰蝉一阵剧痛,捂着左臂大叫:“你变态啊你!”剩下袖筒内没有半分力气的臂膀,它该是脱臼了!
“冰,嘻嘻,你弄脱了你师姐的,我弄脱了你的!嘻嘻。”
谢冰蝉忍着疼痛自行接上伤处,心里大苦:玩出大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