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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浅绛山水

[原创]长篇武侠小说《白雪嫁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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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7-7 23:40 | 显示全部楼层
  就在两人对视的一刹那,灵光一瞬,蓝血沉满意地点点头。

  “前辈,就是为这个而来?”

  蓝血沉黯然道:“你不要叫我前辈,难道我在你心里竟是那么老?”

  “不,前辈,蓝帮主,请你见谅,师父常常教我,要尊敬一切长者……。”

  “叫我血沉,再不,叫我蓝血沉,”蓝血沉压低声音,用几乎哀求的方式说道,“我不想同你那么陌生!”

  “血沉,蓝血沉?”雪泥突然大笑起来,“可真别扭,还是叫蓝大哥吧!”

  “好,”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在她面前便开始了不知所措,似乎要延续至生命的尽头。

  “是了,这一定是这个阴谋!”白雪泥恢复了少女本有的天真与跳跃,三两步蹿到蓝血沉面前,转了一个圈,“师父连这么大的事情都要找我商量,看来,我是长大了!”

  蓝血沉紧紧跟在她身后,眼中溢出流连。

  迟霄肴见二人走进来,深有喜色,朝着大夫人白依、二夫人白顺笑着说:“蓝帮主气宇轩昂、大将风范,我天山若有一代弟子若此,我也能瞑目了。”

  白依则笑言:“若得贤契如此,也是可以的!”

  白顺忽而冷冷地问道:“蓝帮主,你接掌丐帮也不过两三年的事情,江湖上的多有变化,想来,你跟那些新近易主的门派又有何不同?”

  雪泥心知,白顺虽三年前坦然接受的君城舞的照顾,病情大有好转,但这多疑的毛病仍是不改,这话里含着对蓝血沉的怀疑与敌意。

  “姐……”白依侧目怨了一声。

  蓝血沉只是一笑:“清者自清,何况,丐帮向来安于市井,我的来路自然不明,迟夫人可曾听三代身世清白方能做乞丐?”

  白依抿唇,偷弯了一下嘴角,明眸转向姐姐,瞧着她脸色肃煞,亦不再言语。

  “蓝帮主,上座。”迟霄肴让道。

  “雪泥丫头,站到我身后来。”三年前那次变故,让白顺如大鸟护持幼雏般张大翅膀庇护雪泥,珍重如宝。

  “当时在下携妻接到几派高手的求援,远赴伊犁卫,并不在天山。”迟霄肴眼中闪出一丝懊恼,雪泥心知是少林和尚等人调虎离山的计策,听他却笑,“结果是场误会,日后找少林武当等门派核证,毫无头绪。回来之后,便听拙荆说,尚香十二宫复出江湖,有大批同道被绑,据说是朝着绝琴谷去了,我日夜兼程赶往绝琴谷,却不想,那里早已荒废了多年,袅无人烟,更无尚香十二宫和众同道的消息。等我回到天山再一打探,所有人都回到本门,好似根本没发生过这样的事情,”纵是生性大度的他,也摇摇头,“匪夷所思,匪夷所思!”

  蓝血沉拿出一封书函递给迟霄肴。

  “端午节,武当紫霄宫广凌子、广虚子、广寒子、孤月比剑,胜者将为武当掌门?”迟霄肴瞪大眼睛望着蓝血沉,“这是?”

  “这是分舵送来的消息。”

  “您怀疑跟三年前有关?”雪泥眼中锋芒大射。

  “是,若说尚香十二宫在一步步完成他们控制各门派的计划,那么现在就是最后一步了!”

  “是啊,最后剩下武当派……但是,这里并没有广成子什么事情……,”雪泥沉吟,“难道孤月是广成子的徒弟?”

  蓝血沉含笑望着雪泥,无限的嘉许之意。

  “请雪泥姑娘即刻跟我赶往武当派,揭穿此事!”

  “为什么?”

  “你是不死凤凰的女儿,你的话,将有一半的武林人士都会奉若金玉良言!”

  一个声音阴森如地底般传来。

  “你不用去了。”

  “为何?”

  “因为,我已经来了。”

  “你是谁?”

  “你岂非没有接到阎王令?”

  “尚香十二宫?”

  “啧啧,知道三月二十八是你忌日,还要跑来天山派连累人,再不然便在这里投诚我宫,”殿中突然出现六名蒙面人,为首者身形精干,双目电闪,“迟掌门,多有得罪,若不小心纳了你们性命,我另会补一张阎王令的!”

  “做梦!”迟霄肴的身形已如利箭般激荡而出,随青鸿一闪,强大的剑气直扑敌人。

  蒙面人立时分成三队,主攻蓝血沉,防迟霄肴的袭击,另外两人则围在战团周围防止白依、白顺、白雪泥的偷袭。

  蓝血沉青竹棒一挑一抹,阻着两个敌人,眼睛却不时地向白雪泥看去。

  拖了良久,相斗正酣,蓝血沉手中竹棒显得如此不趁手。白顺眼中闪出一丝疑惑:“他像是在故意隐藏武功!”偶尔两下,竹棒被他握着一端,又劈,又刺,便似剑一般。

  白雪泥按捺不住,手里紧紧扣住剑匣。

  “别冲动,你去只会帮倒忙,何况,你臂上为了克制揽月指所做的那些练习是最忌筋骨挫伤,还是我去吧!”

  “不,我去!你留下保护雪泥!”白顺说罢,一横剑刃,飘然阵内,虽卸去不少攻击,那双眼总是盯着蓝血沉的招式。

  “冰,冰……你在哪里?”殿外又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呼喊,略有嘶哑。

  那人失魂地走进来,浑然不见恶斗的九人,到了白雪泥面前,两人面面相觑,愣了半晌,凝眸。

  “是你?”

  “是你!”

  “冰在哪里?”

  “三年前,她就没再回来过!”

  “撒谎!你逃走之后,他就不见了!”

  “是你知道真相后,害了她?”

  “不,没有!”

  来者正是瑶光,那个高傲的仙子早已谪返了人间,双眼深陷、头髻蓬松、仿佛是那个千里寻夫,哭倒长城的孟姜女一般。

  瑶光双手如虹,画起一道寒光,江湖上又有多少人能看清她这件兵器,竟是一对精巧的长剑。

  “青雾?”白依一扯衣襟,三尺剑汇成了一道流星。

  青雾剑,瑶光用的竟是与青鸿齐名的青雾,“噌……”声如弦惊。

  白依的长剑一招而断,身子坐倒在椅子上,青雾加颈。

  “说,谢冰在什么地方?”

  白依镇定地摇摇头:“天山派没有这个人!你是谁?”

  “大师娘,她就是尚香的瑶光!”

  “瑶光!”

  “大师兄?”白依面露诧异,刚才分明在细微处听到了大师兄谢珲的声音。

  “迟夫人,我会杀了雪泥的!叫谢冰来见我!”

  “瑶光,你还有脸提我那可怜的孩儿!”

  白依没有听错,殿外,一个衰老的身影狂奔而来,饱经风霜的脸上一对虎睛炯炯夺人,正是谢珲!

  “公公?”瑶光好似看到亲人般转过头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你告诉冰,快点儿逃,有人要杀他!”

  人们都愣了,甚至杀手!

 楼主| 发表于 2006-7-7 23:40 | 显示全部楼层
  谁也没有注意,为首之人愣了一下,随即厉声问道:‘幽昙宫主?瑶光?你不远万里跟到这里,难道就是有人告诉你,有人要杀谢冰?‘

  ‘是双儿告诉我的,若你们碧落宫的人敢动他,我就一把火烧了碧落宫!‘

  ‘哼!‘那群杀手并未停住,仿佛瑶光在他们眼中是个并不足道的角色。

  ‘大胆狗贼,莫伤老子的师弟!‘谢珲只是一愣,才看到六名刺客逼得迟霄肴退无可退,而蓝血沉又似乎畏首畏尾,施展不开。

  他疯了般扑向两名杀手,三招乘风破浪般的剑气竟将为首那名杀手喝退数步。

  ‘谢老爷子,既你是幽昙宫主要保的人,那么请你让开。‘

  ‘不!事关天山派荣辱,岂容你等撒野!‘

  杀手头目轻哼一声,退后让步,后面两人既刻赶上,刀光剑影封住了谢珲的去路。六人对三人,纵是危机稍解,也讨不得半分好处。

  半晌下来,竟有败相。瑶光心知谢珲年过半百,神形憔悴,又怎好坚持长久。

  一刹那,顿足飘起,掷出一剑,右剑挑起,旋出一色寒月,拢在杀手头顶。

  ‘瑶光!你!‘为首之人终于喝令停下,‘为什么?‘

  ‘他,‘瑶光收了双剑,指着谢珲,‘他是我公公,我认定了他,认定了谢冰,有本事你先杀我!‘

  那人眼芒似是绽开了一瞬难以名状的颜色,呆呆地看着瑶光,强硬地喊道:‘撤!‘

  六名杀手消失的时候,雪泥叹了一句:‘瑶光姑娘,其实……谢冰……。‘

  瑶光狂笑了起来,幽幽地说道:‘我知道,谢冰始终都没有喜欢过我!‘突然,剑鞘一挺,露出一截闪闪青雾,迎着剑光,唇红齿白,宛若四射一道君临天下的光芒。

  ‘雪泥!‘蓝血沉挡在雪泥面前。

  剑花开,瑶光笑得别样灿烂。只那一招,瑶光得意:‘不过,以后便会只爱我一个了!‘双剑叠合着,从蓝血沉的右胸穿出,直指雪泥的心脏。

  任何人都意想不到的变故发生了,蓝血沉竟以命相搏,瑶光的剑似乎生根于他的肋骨之间,不能动弹。

  就在众人未能反应之间,他出手了!

  没人看清他竹棒一甩,轻盈而虚弱的手臂将要触及何处,‘噗‘棒端在瑶光臂弯点落有声。

  瑶光上臂一麻,弃剑后跃,微抖左目,发狠般汇力右掌,向着蓝血沉剑伤之处补了过去。

  ‘嗤‘,竹棒似乎洞悉了先机,摆出姿势便如等着她自行穿掌而出。纵是瑶光收势强硬,也如电击般整条手臂均是一震。

  ‘哼,看你还不死?‘

  她微微落下招式,环臂而立,觉得实不该与这垂死之人计较,又折损了面子。

  蓝血沉气力已泻,瘫坐在地上微微一笑:‘瑶光小老婆,我……‘他强提一口气,‘我在你手上又死了一次!‘

  ‘是你?‘瑶光惊异地一把揪住他衣领,‘你竟然还没死?‘

  ‘你难道不奇怪嘛?‘蓝血沉气力微弱。

  ‘难道有奸细?‘瑶光盯着他。

  而蓝血沉,突然笑了,对着大殿外笑着,很柔和,如一个垂死的人看到生的希望。

  瑶光猛地一回头,没人?她意识到自己被耍了,但,蓝血沉的竹棒一端已经触到了她脊背的大锥穴,整个人僵硬了起来。

  ‘蓝大哥!‘雪泥扶紧地上摇摇欲坠的蓝血沉,‘原来,那个什么阮小六就是你!‘

  ‘真好,你终于知道了……‘随着雪泥的泪水,蓝血沉嘴角涌出如注鲜血。

  沉默良久,大殿外冲进几个身影。

  ‘瑶光,让你见识一下叶星海大侠的厉害……‘

  刘坏举着剑,叶星海一手挥剑一手挥锅似乎是打算当作盾牌,至于君城舞身后跟了一位翩翩少年郎,相貌与君城舞有几分相似,只是眉宇间英气勃发,浑然浊世佳公子的模样,自然便是君夜。

  见到瑶光僵倒在地上,叶星海的锅顿时失落在地,愣愣说了一声:‘谁,是谁?‘

  ‘这位蓝大哥……‘雪泥渐已泣不成声,‘就是他,他救了我两次……‘

  君夜赶紧过去抢着扶过蓝血沉,看看剑伤,又把了把脉。

  ‘或许还有救!‘边说,边张开一臂搭在雪泥肩头,雪泥自然也顺势倒在他怀里哭了起来。

  白顺颜色微变,轻咳了两声。

  君夜肃道:‘救人要紧,‘于是一手揽着雪泥的肩头,一手架着蓝血沉走进内堂。这样一来,白雪泥本已系在蓝血沉身上的心思瞬时间转到君夜身上,似乎这世界便只两人存在。

  君家地处中原西南,在蜀地与青海湖之间。项以毒、药著称于天下。纵然蓝血沉被夺取三魂六魄,若能尽力救治,也可回天。更不要说是君家大公子亲自动手。

  这种伤势之人,且不得忙于拔出凶器,君夜经验老道,那青雾剑又非一般兵器,不易折断,便让雪泥从背后托住蓝血沉的肩膀。调匀断续膏,猛一拔剑,‘噗……‘君夜未等血喷便用止血散封住伤口,擦了一周续断膏绑在蓝血沉前胸。偶尔与雪泥手指相撞,四目里便流下一层茫茫迷离。

  ‘对不起,你刚来,便麻烦你……‘

  ‘你可知,三年前我顺路送你回天山,像是见到了一位落难的公主,便是这屋子里,你第一句话便是对不起,何必这样,会把我们变陌生的!‘

  ‘夜……我想,每次在我最危难的时候你都会出现!注定了是缘分吧!‘雪泥幽幽叹息了一声,当目光流泻到蓝血沉宽厚的脊背时,手一抖,心道:‘那么他呢?‘

  ‘雪,你要明白,你的救命恩人就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一定会全力救治,也会尽力帮助,但是恩情和感情……‘他微笑着,仿佛情抚着雪泥的心,‘一定要分清!‘

  雪泥面上一红:‘说什么混话?‘

  君夜忽一握她的小手:‘你明白的!‘

  ‘呃……‘

  大概是蓝血沉痛醒过来,君夜倏忽放开雪泥的手,起身拿了药材去煎药,临出门对雪泥又飞了一个眼神。

  雪泥一下子面色绯红。

  蓝血沉慢慢转过头,捧起她红艳欲滴的脸颊:‘害你为我担心,对不起!‘

  雪泥一愣,随即抿住唇角,摇摇头,眨巴眨巴眼睛:‘痛苦吗?‘

  蓝血沉柔柔地看了一眼伤口:‘在你面前,还真有些疼痛,不碍的。‘

  ‘那你还跟瑶光嬉皮笑脸的拼命?‘

  ‘在对手面前,永远用笑脸去面对伤害和痛苦!‘

  ‘这是你做人的原则?‘雪泥慢慢起身用手巾帮他擦擦额头的汗,又顺便用水蘸了纱布润了润他的唇。

  ‘是师父教的!‘

  ‘你师父好怪!‘

  ‘怪吗?其实他是……‘

  雪泥听他说道一半便停了,好奇地望着他:‘他是谁?我认识吗?‘

  蓝血沉想了想:‘你不认识,是个很平常的老乞丐!‘

  ‘哦……‘

 楼主| 发表于 2006-7-7 23:41 | 显示全部楼层
  门帘甩开了,君夜双手捧着一盏药走了进来,随口问道:“蓝帮主,伤口可还疼痛?”

  蓝血沉豪气益发,朗声大笑:“不疼!君兄神药,现下身健如昔了!”才笑了不久,伤口牵引气血,引着咳嗽了一阵,气喘不平。

  君夜撇撇嘴,对雪泥说:“听蓝帮主咳嗽,我才想起一件事,有关于你大姑姑的!”

  雪泥一惊,随着君夜走出去,抛下蓝血沉一个孤寂的身影躺在床头,身侧还有一对青雾宝剑。

  “舞妹跟我说,你姑姑不是肺痨,是中毒!”

  “是,我知道!”

  “但,她中的是君家的毒药!”

  “啊?”

  “根据橙舞说的一切症状和征象,我推断,那是痨神丸!可这毒药并不外卖!”

  “不外卖?”

  君夜压低了声音:“这药其实是用来研究肺痨的救治方法才做出来的,并且,这是我爹独门秘方,外人也很难得知药名、配方,只因我是长子才偶有接触。”

  “怨不得从小时候开始,大姑姑就排斥敌视橙舞,而且经常给你脸色看!”雪泥心里深深忧虑起来,一霎,少解,“好在橙舞用自己的耐心和行动让大姑姑改观,我相信,你也行!”

  屋里蓝血沉重重地咳了两声,雪泥忙要进屋查看,猛地,君夜紧紧一握她双手,像是要将她融化似的,略带嘶哑:“不管真相到底如何,你都会爱我的,是吗?”

  雪泥蓦地抽出手,脸色绛红,笑容一发慌乱。

  “蓝大哥,你怎么?”

  蓝血沉神智恍惚,本来包扎一新的伤口,隔着纱布渗出滚滚血珠,在他前胸背上兜转。

  “怎么可能?蓝帮主请不要运功,”君夜抢步上前扶过蓝血沉,按脉,眉头则深深皱了起来,“奇怪!”

  “怎么?”

  “刚才伤口并无中毒的迹象,为何才一时功夫便脉搏散乱,伤口迸裂,”君夜看看瑶光的青雾剑,恼怒自己根本查不出毒源,竟而挥手一掷,火光四溅。

  “怎么?”

  青雾自地上弹起,被走进屋子的迟霄肴一把接到,就在他腰上青鸿和手中青雾双剑剑柄相触的时候,猛发出一阵共鸣之声。

  雪泥充满好奇地看得有些发呆,半晌才答道:“师父,蓝帮主中毒了,君大哥找不出任何缘由!”

  “哦”迟霄肴促眉也把了一下蓝血沉的腕脉,翻翻他逐渐发抖的眼睑,看看伤口血色,“没错,中毒,但这毒药,生平未见!我看,不如直接问问瑶光,想必现在也已醒。”

  “等等,师父,我想自己跟她谈谈,而且,我想问问关于谢师妹的消息……”

  迟霄肴沉思一瞬,点点头:“你去问是最好,但这女子心理上多少有些问题,莫要与她夹缠不清!”

  天山后山,风寒涧,石室如磐。

  两名天山弟子把手,一个是李无忧,一个是叶星海。

  瑶光如一只畏寒的小猫,缩在栏杆相隔的对角。白雪泥远远望去,不禁有些怜惜。

  “为什么要在剑上淬毒?”

  瑶光慵懒地打了一个哈欠,冲她笑笑:“你知道吗?冰会来救我!”

  “蓝大哥到底中了什么毒?”

  “当初我囚了你,冰便去救你,他说他爱你,现下我也变成了阶下囚,我信,冰也回来救我,同你说爱我的!”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冰一定是趁半夜来救我,把你们统统杀死!”

  “瑶光,你醒醒吧,你爱的那个谢冰,不过是……”白雪泥刚要说出谢冰蝉身份的时候,她停了,嘴巴放大十几倍,因为眼前出现一个绝对真实的身影,成熟而明艳,“冰……冰蝉?”

  “怎么?白师姐,这就是那个思恋我哥哥成狂的女子?”

  谢冰蝉这句话把整个石室的四个人全部说愣了,谢冰和冰蝉不是一个人吗?难道,她还打算继续隐瞒下去,或者说,还有什么阴谋。

  白雪泥很想立刻就问她这三年到底做了什么,但……,她看到冰蝉那种闪烁其辞的眼光,便没来由的打消了这个念头,还顺着她的话一点头。

  “是的,尚香宫的瑶光殿下,现下是天山派的阶下囚。”

  “那么,我可以问她,三年前她把我哥哥带到什么地方去了?”

  另外三个人愕然,叶星海险些笑出来,怎么有人滑稽到可以自己问自己的去向吗?

  “你是冰的妹妹?”瑶光一下子从那种极端自我的世界中挣脱出来,紧紧盯住冰蝉。

  “是!”

  “但是,我……我听说他是独子!”

  “当然,我还是独生女呢……天山派谢珲有一子一女,那是全天下人都知道的事情,不信,你问他们?”

  所有人狂点头,心里忍不住阵阵发笑。

  “好,我告诉你,三年前,我去丐帮分舵放了一把火,等回来的时候,就已经不见了谢冰,你信不信?”

  “我信!”

  瑶光笑了,很甜:“那么然后,他又去了什么地方?难道没有回来这里?”

  “没有,他也许觉得这里很无聊,于是闯荡江湖去了。”

  “就这些?”白雪泥突然盯着冰蝉的眼睛,想要读出些什么,但那迷样光芒稍纵即逝,再无可追。

  “呵呵,白师姐真是可爱,我又不是他,当中的事情又怎会清楚?”她又是一顿,嘴角冒出一股邪气的笑容,“你自恃武功很高强,怎么还在剑上淬毒?真是小儿科!”

  瑶光一愣:“淬毒,真是笑话,我何必淬毒?”

  “但是,丐帮蓝大侠也确实中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毒,不是你剑上的,还能是君家大少和我白师姐下的不成?”

  “没有!”瑶光皱紧眉头,“青雾是非常名贵的精钢所制,凡是有各种异样的毒花毒虫碰到,都会变紫,若是真的淬了毒,岂不是全身都要变成紫色?”

  “这却奇了!”白雪泥紧盯着冰蝉,眼光似是责问,她是由何得知此事。

  冰蝉侧过眼光,看向瑶光:“你真傻,何必去爱一个本没有什么关系的男人!更何况你身边有个不断救你的?”话却似对着白雪泥而说。

  瑶光的身体突然震颤着:“你,你是谁,怎么会知道这些?”

  “我叫谢冰蝉,是谢冰的妹妹,”她坦然看着瑶光,“我虽然很想叫你一声阿嫂,但,我兄长生死未卜,也不知我有没有这个福分。”

  瑶光慌乱地追寻冰蝉的眼睛:“你,你怎么可能知道……”

  “你长的那么美丽,又怎么会没人喜欢呢?你那么冲动,那么没有头脑,混在江湖中,估计没人相救,还不定死几百次呢!”冰蝉嘴角又是邪邪地轻笑,瞥了雪泥一眼,“你有个好爹好妈,生下来便肩负着重大使命,又有贵人襄助,还不是要雨得雨,要风得风,我们羡慕都还来不及呢!”

  李无忧半晌都没说话,忽听冰蝉这句,噗哧一笑:“这可真是谢大小姐了,话里头的酸味儿,隔着两个山头都能闻得到。”

  “雪泥!”门外另两名弟子换班。顺便转告雪泥,中毒原因查出来了,请她回去。

  三人看向冰蝉,却发现,才一转眼的功夫,这个家伙便又不知去向,空气中只是淡淡地留下了一股涂靡之香。

 楼主| 发表于 2006-7-7 23:41 | 显示全部楼层
  叶星海打了一个冷战:“这,这莫不是回魂?”

  李无忧一笑:“看她一说话冒出来的水雾,八成还是有体温的。”

  瑶光突然冷笑了一声:“天山派弟子有这种轻功的,还真是不多呢!”似乎方才冰蝉转瞬消失的身法,只有她一人看到。

  雪泥忽然有种莫名的恐惧,冰蝉变了,变成一个她不了解,不认识的人,大约从瑶光出现到中毒,甚至谢珲遇袭的始终,她都在,为什么不现身?又是一时间何处修炼的如此武功?边想边走在天山雾气昭昭的石阶上,脚下一滑,被身边一只温暖有力的大手紧紧扶住。

  “呵……夜,我……”

  “想什么呢?小心台阶,”君夜用食指刮了一下雪泥的小鼻头,宠溺地捧着她的手腕,步步向山上行去。

  身后的星海和无忧看了,都唧唧喳喳地,笑着。

  “夜,蓝大哥的毒……?”

  “不是中毒!”

  “那?”

  “是他体内血液和断续膏的药相冲克,可巧,”他拍了拍雪泥的臂膀,“可巧是你师娘提醒,你爹修炼的武功,也有这个毛病!”

  白雪泥较弱的身躯抖动了一下,想起冰蝉刚才那一番话,促起眉头:“怎么?又和我爹有关吗?”

  客房气氛紧张。

  白顺和白依两人紧紧瞪着意识并没有那么清醒的蓝血沉。

  而迟霄肴,面沉如水,默默不语。

  半晌,蓝血沉勉强抬起眼皮,应了一声:“不要,不要逼我说,什么”他剧烈地咳着,“我答应过,现在纵死了,也不能说!”

  白顺哼了一声:“不说也罢,嫁衣神功从何处学来,也不能说吗?”

  “嫁衣……什么神功?我没有听过!”

  雪泥在门外听着,愣了,身子的抖动更加剧烈,缩在君夜怀里。

  热泪蜂拥。

  “没想到,闻名天下的迟大侠夫妇竟也是如此浅薄之人。”听蓝血沉冷冷的言语,雪泥心中更加莫名悲伤,忍不住冲开门走了进去。

  君夜在身后紧紧握住她冰冷的小手,神色凝重。

  “蓝大哥,即便你因机缘巧合而得到了《嫁衣神功》,我们天山派也会为你守秘,只是大家若坦诚相对,日后才能共为武林出力,否则于公于私,我都会有所保留。”

  众人未料雪泥幼稚的声音却道出这样一番话,掷地有声。

  蓝血沉诧异地看着雪泥,眼神隐隐哀愁:“雪泥,白姑娘,你不明白的事情太多了,即便是,”他摇摇头,看向君夜,“我的武功是我师父教的,他还活着,至于,他是不是你们口中的白瞬前辈,或者说,他教给我的究竟是不是嫁衣神功,我不知道!”

  “他还活着?”白依白顺的眼睛同时亮起来,“你说他还活着?”

  迟霄肴一惊:“正是,当初我们并没见到他的尸首,他一个人引那人上山去了。”

  “快带我们去见他!”

  “呵呵,”蓝血沉笑了,似乎很沉醉,“你们有没有想过尚香十二宫为何重出江湖?”

  “因为我爹?”白雪泥恍然大呼,“那人他也相信我爹未死?”

  白依白顺面露喜色:“他并没有出手杀他!”

  蓝血沉终于拼尽最后一丝力气点头,闭目昏迷。白雪泥一下子抱住君夜的双臂,跳了起来,喜极而泣:“夜,你听到没有,爹,我爹他,他没有死,没有……”

  君夜的身子像是被点了穴道,呆在当场,眼中闪过一丝恐惧。不过,这眼神稍纵即逝,往来间换了一副欣喜状,顺势抱起雪泥转起两圈,长抒一口气:“这下,我的雪泥再也不是孤苦伶仃的孤儿了。”

  白顺痛苦地盯着他们,背过脸,耳根被嘴角牵动得有些抽搐。许是只有她妹妹白依方能望到那一脸的泪水。

  君夜几天不眠不休地帮助白雪泥照料蓝血沉,两人似乎除感情外更多了一层默契。

  月余,蓝血沉身上大好了,三人便一同上路。君夜并不在乎揭穿什么武林阴谋,只不放心白雪泥在外面风雨颠簸。于是,一路上有君家大少这块金字招牌的照料,衣食住行皆为上品。

  蓝血沉做惯乞丐,自是难以受用各种奢侈。想来这位统领天下第一大帮的年轻帮主站在君夜身边,也徒然当了个陪衬而已。从天上赶往武当的路途甚是遥远,君夜满腹说不完的山川地理、武林掌故,雪泥却也不闷。只是离武当越近,心里就越不安,自己该说写什么,往往写好之后,对着镜子念上十几遍,隔上一两天又觉得不妥,便推翻重写,这样一来二去,人便憔悴起来。

  到了颖川,竟然生出病来,君夜开了十几味调理顺气的药给她服下,竟不见起色。于是一行人只得在颖川停留下来。古镇繁华,加之丐帮分舵势力雄厚,很快便得到武当山的消息——广陵子和广寒子两人私下械斗,双双被革除出门。这样一来,端午比剑便独余广虚子和孤月两人,若广虚子再出什么意外,这剑似乎连比的必要都没了,直接接任。蓝血沉按捺不住心中焦虑提前启程上武当,同雪泥约好提前五天在山下五里坪汇合。

  孤月是目前武当第二代大弟子中最为出色的人选。从他行走江湖的记录来看,是个偏好追杀山贼、盗贼、淫贼的风头人物。

  雪泥总是怀着一颗惴惴不安的心情去看待揭露这样可敬可畏的年轻道长。

  君夜整日照料她,虽是懂她心思,却试想一个武林世家的贵公子如何尝过如此气短?对她这样“杞人忧天”也就是一笑罢了。久而久之,雪泥便常常坐在窗边对着人来人往发起愣来。

  “山,山贼来啦!”

  忽然,一通响亮的趟子锣响起,街上顿时喧闹起来,汹涌的人潮就如事先排练过很多遍一般整齐。

  “雪泥,我们也走吧,”君夜走过来,敲敲她的肩头。

  “不!小小毛贼,怕他何来?”雪泥忽地起身,心中燃起一团斗志,孤月道士既能孤身铲除众多山贼,为何她做不得在正道中人口中如此司空见惯的事情。

 楼主| 发表于 2006-7-7 23:42 | 显示全部楼层
  “对方人手众多,且来路不明……”君夜突然住口,他见雪泥眉目含怨,口微张,似乎有话要出口,却又生生压了回去,心知她此刻必定要说:若蓝血沉在此,定会对付这班毛贼。

  雪泥似有歉意般地牵过君夜,到客栈之下,取来一张桌子,两把椅子,搬在大路上坐定,破天荒地提了坛酒,置于桌上,三个大碗站成一排,逃难的人少了,这儿便凛凛有豪爽之气,白雪泥远远自己望着,也不禁得意大笑起来。

  “呔!哪儿来的狂徒,挡爷们儿的去路?”只见远处数名形状魁梧的汉子,赤着膀子,挥着大刀、长矛、狼牙棒风风火火而来,身后跟着数十辆大车,每辆车都有两口大箱,想必都是劫得的贼赃。

  白雪泥心道:这些山贼竟都是些精壮的外家高手。刚要出声详问,却听耳边一个声音朗朗吟唱,虽是市井言辞,却被这人念得合辙押韵:“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谢……谢……”雪泥一见这人,兴奋得合不拢嘴。

  “谢什么谢?”那人清秀俊朗,双手叉腰嘴角一抹邪邪的笑容,“不用谢,这帮家伙,我帮你们打发了便是。”说着纵起一丈,踏上前面的车,在箱底抽出一柄长剑,挥出闪闪青光。

  三个家伙便应声而倒。

  雪泥睁大眼睛,既欣喜与故人精进的身手,又担忧她寡不敌众,忙一拉君夜的衣袖:“快上去帮忙啊!”

  “不好吧?你认识他?”

  君夜似是有话要说,却被雪泥抢白过去:“她就是谢冰蝉师妹,失踪很多年的那个……”不由君夜再说什么,雪泥抽身一窜,同越到一辆大车上,与冰蝉面对面,电闪火芒间,两人同声娇斥:“覆雪剑法第一式:暗香飘雪。”

  双剑交颈厮磨,同时起势,两人飞舞如落叶,挥剑如风,卷身形飘然之间,又四五个汉子倒了下去,再收剑,竟都收在一个剑诀上,再相视一笑。浑似同门拆招样惬意。

  那打头一个使双刀的男子铁青了脸色,结巴道:“是,是天……天山……天山派。”

  “天山派的朋友,”那个用狼牙棒的家伙正色,“我们局子并无……”

  谢冰蝉哪里等他说完,扬手便是一剑,一众大汉见这汉子动了,才行抵抗。在雪泥和冰蝉密不透风的剑阵下,无不是伤得七扭八歪,再无还手之力。需知,她们这剑法同练了十几年,幼时兴起,便御雨而舞,水泼不进,旁人又怎能占得分毫便宜?

  “你们有种!”

  外家长于力拼,两人绞住雪泥的长剑,蛮力震来,雪泥右臂的旧伤还是不禁发作,长剑脱手。

  为首之人趁雪泥右臂抽搐之机,踉跄而逃,雪泥纵身追去,两下封住他穴道。

  “没想到天山派沦为山贼,连咱们的镖都敢劫!”

  “你说什么?”

  “你,你们……呃……”

  谢冰蝉悠悠走来,一抹笑容,利剑穿心。

  雪泥俯身下去拿起那人怀中失落的镖旗,上书“镇远镖局”。

  “蝉蝉,你说实话,他们是不是镖师?”雪泥按住剑柄大声责问。

  谢冰蝉宛然一笑:“我有说过他们不是镖师嘛?”

  “那么刚才镇上人喊的山贼?”

  “就是我喽……”谢冰蝉得意洋洋地揭开一口大箱,任意翻看着。

  “那,我不是,不是成了,”雪泥顿了顿足,将从那汉子怀中落下的镖旗扔在地上,转而责向君夜,“你为什么不拦着我?”

  君夜无奈叹息:“刚才那阵势,我哪里拦得住你,何况,”他脸上颇为尴尬,“我对保镖的也不是很熟。”两人正自对话,谢冰蝉却提着剑走向几名受伤倒地的镖师跟前。

  “不,不要!”

  雪泥正欲阻止,却看冰蝉手起剑落,这些人颈上的一枪热血全都喷到了车辕上。

  谢冰蝉笑吟吟地望着两人,缓缓说道:“过来看看,保证不虚此行。”

  雪泥赌气道:“不看,金山银山你搬走便了,我们就当没见过你!”

  君夜依言走过去,一惊,脸上顿时泛起喜色。对雪泥耳语两句,她忙去瞧,每口箱子内侧皆套着一层油纸,而着油纸接口处都打着一个红漆封印,上书二字:尚香。

  看着冰蝉得意洋洋的脸雪泥又不禁嗔道:“镖劫就劫了,杀那么多人做什么?”

  “我的亲亲师姐,”冰蝉微愠,“你平日不出江湖,不知道这江湖别的没有就谣言最多,凭空还能编排出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来,如今我们是有形有影的,更需不留活口,不然,”她冷笑了两声,“须臾间咱们两个便成了人人喊打的两只落水狗。”

  “啊?”雪泥顿时语塞。

  “怎么?这里有这么多药材?”君夜翻开几只箱子,嗅嗅味道,迫切地捅开几个漆封,拿在手心仔细查看,“熟地、大黄、麝香……”

  “怎么?君少爷看出什么端倪?”冰蝉环臂而立,面带笑意。

  君夜微微一笑:“这些药材,量,有多有少,多的几味恰巧可配成一种慢性毒药。并且颖川乃是通往鄂北的交通要道,我大胆猜想,这些东西正是要到武当山去的!”

  谢冰蝉噘嘴道:“君少爷言辞不实在,你应当说,这些药材是跟白师姐同路的,才对!”

  白雪泥恍然大悟:“尚香十二宫果然在武当山有行动嘛?”

  “师姐,你本就冰雪聪明,既然能判断出武当比剑夺掌门的蹊跷,怎么就不能肯定自己的想法,更何况,就凭你能安然逃出瑶光的魔掌这点胆色来看,你就算不依靠你爹娘给你创下的名誉,这揭露阴谋的重任,也该当是你的!”

  她的话如一剂猛药,注进雪泥的心里将种种忧虑担心捻碎的无影无踪。

  雪泥百感交集,情不自禁握住冰蝉的双手,一股冰冻之感从掌心传来,心怜她多年不归天山,定是在外受了很多磨难,才沦为山贼一流,便是如此心中竟还牵挂着自己与尚香十二宫的恩怨,万般感激化成了一声:“蝉蝉……”

  “哇,师姐,这,这也太,”冰蝉吓得跳起来,偷眼望望君夜,“会有人吃醋的!”

  君夜也满眼诧异地向两人望来,雪泥这才牵过冰蝉的手,对君夜说道:“这就是三年前因救我而失散的谢师妹,就是我大师伯的女儿,”说罢,责道,“上次你在天山现身,却为何不去看望师伯,想来离今天也有段日子,你都在做什么?”

  “跟踪你!”

  “你?”雪泥没想到她答得如此坦然,猛然撤开紧握的手。

  谢冰蝉眼神射出冷冷的光:“我不知道将关系武林的重任交给你,是否妥当。”

  “什么重任?”

  “铲除尚香十二宫的重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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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开什么玩笑?”

  谢冰蝉淡淡地答道:“不是玩笑,当日在你脱险后,我逃离了瑶光那个女魔头,先他们一步到了绝琴谷,希望能找到《嫁衣神功》的秘笈。皇天不负苦心人,果然被我找到了,可惜,尚香十二宫那帮人却没有来,我闲来无事,就练起来玩玩,结果一不小心就过了三年。终于有天,我因巧合加入了尚香十二宫混了些差使当当自然知道了他们的阴谋,准备伺机而动,现在机会来了,我需得找个强有力的借重才行。”

  雪泥凝眉思量,她话说得轻轻巧巧却不知当中要吃了多少苦,心有不忍,不再追问下去。

  冰蝉见她不疑,忙推着两人走进客栈:“这回好了,你我师姐妹定要大奢一番做为,先喝酒去,不醉不归!”

  君夜忽然闪身回头低声对冰蝉说道:“这位姑娘好面善,你刚才那轻功是琴心仙子的“蝶恋花”身法吧。”

  冰蝉笑吟吟沉声答道:“君大少跟尚香十二宫的生意往来也算不少,见过我不稀奇。”

  君夜狠狠瞪了她一眼,雪泥诧异:“你们在说什么?”

  冰蝉笑道:“我问君大少几时给我喝喜酒……”雪泥窘得低下头,再不言语,红着双颊,时不时朝着君夜偷眼望去。

  黄昏拉长了地上一切的影子,雪泥不胜酒力,倒要君夜将她抱回自己房间。

  收拾停当,君夜走下楼梯。

  大厅中的谢冰蝉换上一件水青色长裙,稍稍挽了坠马髻,徐徐唱道:“水涌山叠,年少周郎何处也?不觉的灰飞烟灭,可怜黄盖转伤嗟。 破曹的樯橹一时绝,鏖兵的江水犹然热,好教我情惨切!二十年流不尽的英雄血!”那音色豪放中饱偿着一股苍凉之感,与之年龄甚为不称。

  “是你?”君夜像是被什么击中,哑然语塞。

  她幽幽转头,泪已是划出了一道胭脂痕,勉强笑笑:“君大少,一向可好?”

  半晌,君夜奔下楼来,陡然颤声说道:“如烟?两年前,你到底去了哪儿?”

  冰蝉冷冷道:“如烟已经死了,她在天上祝福君大少和君少奶奶能过得幸福。”

  君夜沉吟了一阵,叹息道:“怪不得当日我问起你身世,你绝口不提,原来逃出了虎口却又给人卖进了青楼。”

  谢冰蝉忽然轻嘲了一声:“还要多谢你,君大少!”

  “谢我?”君夜愣了,“我用花轿来迎你,你却人去楼空,谢我做什么?”

  谢冰蝉面无一丝表情,淡淡答道:“若不是你想娶我,君家又何必给我天大一笔银票,让我消失?若无那笔银票,我想,我根本没机会翻身,也根本不会得到绝琴谷的武功。”

  “江湖传言,绝琴谷主琴心早就疯了,怎么能传你武功?”

  “要知道,一个绝望的人好不容易看到希望,那她就连疯子的言语都会当作圣旨的!”

  君夜不觉心里像是被抽了一鞭,悲伤地望着她,狠一狠心:“那好,你破茧重生,我便不再认识你,”他转身要走,却被冰蝉一把拉住。

  “怎么?”

  “我想跟你做笔交易!”

  “什么?”

  “用我绝口不提君家大少流连烟花的荒唐旧事,换你在这次卖给尚香的‘凝碧香’中混些东西进去,仅此而已。”

  “事关君家在生意场上的信誉,恕难从命。”

  “没关系,不是毒药,”冰蝉款款摇曳地依在楼梯口,“你若能助我做了尚香十二宫的总宫主,岂非君家可以获得更大的利益?”

  君夜冷笑:“原来你是在利用雪泥铲除异己!”

  谢冰蝉双目射来一段寒光:“你自己呢?若她父母是个名不见经传的阿猫阿狗,你还会那么在乎她?”说罢扬长而去,似乎喉咙里发着异样的声音,背对君夜,尚不知她是哭还是笑。

  “……二十年流不尽的英雄血……”

  清早,谢冰蝉的房间又传来一阵嘹亮的《单刀会》,雪泥却不曾听过这名堂,凑近嘻笑道:“你个坏丫头,尚不足二十岁,二十年的英雄血可以流?”

  冰蝉看看她身边的君夜,同是一笑:“向天借一年,向地借一年,再向师姐借一年,可不就二十年绰绰有余了!”她身着一席蓝衫,男儿打扮,既有唇齿间女儿的妩媚,又不乏眉宇间男子的英气。

  君夜看她单薄的身形动了动唇,却没言语,倒是极力在目光中对雪泥放出脉脉关怀。

  冰蝉冷眼看着,浑然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故意跨了一步,携起雪泥的手:“师姐,要对付尚香十二宫,我们绝不是孤家寡人!”

  诚然,白雪泥刚一下楼便惊呆了,为何一夜间凭空冒出那么多商贩、路人?难道,他们都不避山贼嘛?

  其中一个为首的商贩,拱手抱拳说道:“谢爷,都到了,可以开始了!”

  “好,”谢冰蝉伸手一让,独自步下楼梯,沉了沉气氛,朗声说道,“众位都是接到阎王令内所置的纸条才到颖川来汇合的,相信众位也都受尚香十二宫的欺压多年,又怕又恨,如今有人站出来带你们一齐反抗,你们怕是也有些惴惴不安吧?难道不怕又是总宫主的阴谋?”

  众人听她言语果然议论起来。

  “各位既然来了,难道以为可以打退堂鼓嘛?”

  一个家伙鬼祟祟地站起身来,吞吞吐吐道:“我,我其实就来看看你们搞什么,并不是真的想要,想要背叛……”,退后坐了一排,守着门不断张望。冰蝉冷笑一声,飞身上前。那人夺路便逃。

  “飕”一声风响,那人项上早已不见了人头。

  大家再回望谢冰蝉,她手中提着一物,鲜血淋漓。众人均是一凛,紧闭嘴巴。

  “一纸阎王令,逃不过碧落黄泉……”她竟然像是欣赏艺术品一般提起人头,看了看切口,叹了一声,“谁来欣赏一下叛徒的结局呢?”

  雪泥看她出剑的方法,忽然想到了天山大殿上那六名黑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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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将大家聚过来,不过是需要一些死士,这是一张契约,你们在上面按下手印之后,我来安排计划,若是谁不豁出命去做这件事情,”她扬了扬手中的纸,“我就把它交给总宫主,到时候,我死也要拉上几百名垫背!”

  瞧着众皆愕然的神色,她又道:“如此巨大的行动,你们心里没底也是正常,不过我给弟兄们引荐两个人,这两个都是我请来助拳的,如此,也让你们知道我的诚意。”

  众人早对白雪泥和君夜好奇,有人则认出了君夜,喊道:“这应是君家大少爷君夜吧?”

  冰蝉颔首:“不错!还有这一位,大家也许并不认得她,”她话一顿,似是等待一个时机为一塘死水投进一颗巨石,“大家应当都听过她父亲的名字,”她又是一顿,看着每个人不同的神色,轻盈地说了一句:“不死凤凰白瞬!”

  一时间客栈“嗡嗡嘤嘤”仿佛炸开了锅。

  谢冰蝉趁机一挥手,数十人分别拿着写有这些人名字的手扎和朱砂端过去,让他们一一按上手印,自己则大摇大摆走到客栈楼上。

  雪泥迎上去,问道:“原来这颖川之会,你是刻意安排好的?那我的病?”

  冰蝉嘴角一抹浅笑:“是我每天换了你的药。”

  雪泥一付难以置信的样子,忙追问:“你就是尚香十二宫的碧落宫主?”

  冰蝉微微点头。

  “来天山追杀蓝血沉的也是你?”

  冰蝉又一点头。

  白雪泥看下坐众人虔诚的样子,隐忍不发,心中不忿她如此冷血,顿生寒意。

  “如果事事都要顾忌,那还不如什么事情都不做更好。”

  雪泥回过身来,冰蝉冷冷地望着她。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可是你……!”

  雪泥顾着旧日情谊,只面上露出失望之色,也未深责。冰蝉却恼了起来,反驳道:“师姐,我若存一念之仁,今日便不能立于你面前,同你说话!”

  一提起此事,雪泥心中对她的所有反感消失得无影无踪,心想:她一定是有很多苦衷造就了这样的性子,回了天山后,我要加倍对她好,方不枉她为我吃的苦!于是柔声说道:“蝉蝉,师姐知道你有苦衷,好,师姐就依你,你说,需要师姐做些什么?”

  冰蝉一听这话,面若春水冰融,问道:“师姐,去武当所为何事?”

  “揭穿尚香的阴谋!”

  “你知道这阴谋到底是什么?”

  “这……蓝帮主也不清楚,只说到了那里见机行事,先阻孤月当掌门,后面嘛,”雪泥笑笑,“你知道,我这人对这些事情,也是稀松平常,与其这样钩心斗角,还不若让我做一餐饭来得简单。”

  “师姐何必妄自匪薄?你做的饭菜,连几里之外都能闻到香味,说着说着,”冰蝉调皮地一乍舌,“我饿了,我们去厨房,你边做,我边说!”

  两人一溜烟消失了,君夜内心暗自冷笑:这些无聊事情,你又何必避我?

  “蝉蝉,你是不是在回避夜?他……”雪泥挑了几种菜边择边问,好在镇子上人逃山贼的时候只是带走了细软,吃的喝的基本很齐全。

  “我不信任他!”谢冰蝉嘟着嘴巴,凑近雪泥,“谁让他把我最亲亲的师姐从我身边要抢走,所以看他很不顺眼。”那神情,那语气,浑似一个倔强的儿童。

  “蝉蝉……,尚香十二宫到底有什么阴谋,为何那些人就是不承认曾被俘虏,甚至连阎王令一事都隐瞒起来?”

  冰蝉无奈一笑:“你还不明白,不是他们不想说,而是,他们没办法开口!”

  “没办法开口?”

  “你难道三年前在轿子里的你,还有在柴房为你主持婚礼的凤漆烟?”

  “可,那样很容易被人识破,目光呆滞,一看就知道是受了催眠!”

  “是的,但他们大部分时间都是没被催眠的!”

  “什么意思?”

  “瑶光先是让他们忘掉了被俘的经历,然后将他们带去的弟子杀掉,换上一个尚香宫的人,一旦需要他们执行什么命令,就用哨子唤醒他们的催眠,再行操控。”

  雪泥对这手段更是闻所未闻,奇道:“这样做难道各大门派未曾识破?”

  “问题是,三年以来,他们从未动用过这一力量!”

  “这是为什么?”

  “一是怕被识破,二是留做杀手锏!”

  “那……孤月是尚香的人冒充的?他怎么能从幕后走到台前来呢?”

  “不!广成子意志过于坚强,所以没被催眠!”

  雪泥吓出一身冷汗:“那么傀儡是孤月,真的广成子已经被人杀了?”

  冰蝉微微点了点头,有些发楞,似是回想什么。雪泥则想着那个干瘦的老道,鼻子上微微有些糟红,眼睛里闪着晦涩的神采,竟然三年前,就……,她又自责起来。

  “你是怎么知道的?”她疑惑地看向冰蝉。

  “当时,我就在场!”冰蝉失神地说,“我为了能逃走,躲在瑶光隔壁房间的柜子夹层里,恰巧有个孔洞可以让我看清楚,当时广成子和孤月师徒的那两双坚强的眸子深深印在我脑中。”她叹了口气,“我没勇气,我不敢出去救他们,于是,我逃出来,选择当一个懦夫,可是杀害广成子道长的那个贼人却印在我脑子里!”

  “怎么?不是瑶光下的手?”

  “不是!”冰蝉怔怔发傻,“是她手下一个脸上有刺青的男人!”

  “难道是流配的犯人?”

  “应当是吧,后来我在尚香的一段日子才查到,他叫黥允,是尚香冥珏宫的宫主。”

  雪泥愈加心痛,看冰蝉说这话时流露的神情,定是遭逢了世上最震撼的一幕,她哪里知道,在柜子里的冰蝉,三年前真的冲出去妄图搭救广成子师徒,结果被人废了武功,扔到了街头。

  当时她又冻又饿,轻信了人贩子的话,几经辗转被卖到了西南蜀地的青楼。

  当然,这人贩子早在一年前就被人不知不觉地碎尸万段了,可这黥允,却还活得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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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下那些死士,你不会就是要对付他吧?”雪泥恍然大悟。

  “不全是,但有一部分是,”冰蝉缓缓道,“这些家伙,每个人会得到一张纸,纸上写名行动的时间,地点,环环相扣,但是在行动前一刻,我绝不会让他们知道他们是要在哪儿,做什么!”

  雪泥笑道:“你不会也要给我一个纸条吧?”

  “不,你的任务就是要提前揭露孤月和各派掌门,另外当场演一出戏,然后失手被我擒住!”

  “啊?”雪泥愣了。

  “师姐,对不起,我的计划不到最后一刻,我是不会全盘说出来的,所以,你必须见谅!”

  “那尚香运这些药材与物品到武当作什么?”

  “这些应当是专人在武当山下面炼制,然后运上去给那个假的广成子,做发展下属用。”

  “发展下属?”

  “有些来观礼的武林中人,身份举足轻重,且没有被他们催眠,于是准备一些慢性毒药,暂时死不了人,让大家服一半解药,表现好就给服第二颗解药,表现不好,就没有解药了,就这样用一颗毒药一颗解药的控制他们,为尚香十二宫做事情!”

  她越是说得如此平淡,雪泥越是心酸,特意选了她最爱吃的东西做来,一顿饭吃过,君夜悄声问雪泥:“你师妹有没有让你说服我去配箱子里面的毒药或者解药呢?”

  雪泥摇了摇头:“师妹没这样说,不过,如果你觉得应当这样做,那就去做吧!”

  君夜愕然望了冰蝉一眼。

  那厮环臂倚柱,也笑兮兮地望着他!

  刹那间让君夜感到恍然隔世,这女子到底是两年前青楼伶官如烟,还是尚香十二宫的碧落宫主,或者,是雪泥口中刁钻俏皮的小师妹?

  她在柜台下拿上来一个箱子,细细瞧来,竟还有一个漆封。她一越跳到柜台前,拎着箱子走过来,对伺候在旁的属下说道:“让他们每人拿一个纸团,按照上面所书使命去做!编号为甲的是一组,”她拿起一个牙牌交给一位手下,“全部由你监督,至于编号为乙的,”她又拿起一块牙牌,“你来管,一旦甲组任务完成,你们收到暗号,必须全部出动,违令者格杀勿论,……”如此分发了六块牌子后,她走过来塞给白雪泥一块,“师姐,这是我的信物,关键时刻,你可调动我的人马。”

  一句话,雪泥感动万分,君夜忽然冷笑了一声:“谢爷生意做的精明,这牙牌发了,便给你师姐套上一层枷,不帮忙也要帮忙了?”

  谢冰蝉回首,凝眉看着他,嘴唇微微动了一下,随即爽朗大笑:“师姐的牙牌可以不用,若日后等我做了什么坏事儿,她倒可以拿来对付我,我这样做无非是给自己一个警戒而已!”

  气氛立刻有些微妙的尴尬,君夜在她目光流转的一瞬间,甚至开始后悔说出那翻话,无奈地笑笑,长叹:“何苦!”

  白雪泥摩梭着手里的牙牌,珍之重之地收进袖筒:“夜,我们该赶路了,蓝大哥还在五里坪等我们。”

  “谢爷?”一个手下躬身牵过一匹骏马走到谢冰蝉身边,阴沉地望着白雪泥与君夜渐行渐远。

  冰蝉长嘘一声,翻身上马:“该给五里坪那边报个信儿了,这里处理妥当,你们压箱子上武当,一把火将客栈烧掉,不准留下任何痕迹!”

  “属下明白!但是,关于幽昙宫主?”

  “瑶光那丫头……,苦也该吃够了,我就成全她一个梦。”说罢,高扬马鞭,朝着与雪泥、君夜背道而驰的方向而去。

  五里坪地处武当山脚下,常有武林人士聚会到此,所以繁荣背后也隐藏这巨大的不安。雪泥和君夜是乘着一辆大车进城的,隔着竹帘看去,十个路人竟有八九个手中拿着刀、剑,不管到底是否练过功夫,它们都是一项很流行的装饰品!

  “车老板,先载我们去客栈住下,让我帮我们找几个乞丐来。”

  于是,小镇中炸开了锅,一对浑身上下富贵不可言的男女,要在五里坪找出几个乞丐,凑巧的是,五里坪的乞丐又像是集体搬家一样,在市面上消失得无影无踪。

  雪泥察觉到一丝异样,想想,又觉得蓝血沉等人许是为了做大事而隐藏起来,于是大肆宣扬君家大少有多么乐善好施,这样一来,丐帮就一定会得到消息。他们在客栈就可安稳地等丐帮找上门来。

  入夜,白雪泥留君夜在房间里静静等着,咫尺间,红烛映起白雪泥眼波流盼的妩媚,他凑近了去,抬起手。

  “嘘……”雪泥指了指房上。

  君夜才注意到头顶的脚步声。

  雪泥同他眨了眨眼睛:是敌人,是友?

  君夜好不容易从她长长的睫毛间措开眼神,细想想:如果是丐帮的,为何不即刻现身,而是在屋顶窥视,灵机一动,抓住雪泥的双手,顺势抱了过来。

  雪泥哪经过这样亲昵,脸红得不敢动弹。

  君夜将她双手围在腰间,凑进轻语呢喃:“不要管,这些人来路不明,说不定是夜贼!”

  雪泥点了点头,伏在他耳边问道:“武当山下怎么会有夜贼?这些人犯的着在名门正派眼皮底下做案嘛?”

  君夜沉思片刻:“且看他们如何行动,或许是尚香的探子认出你了!”他心底还有另外一层计较,若屋顶上那人是蓝血沉,看两人如此亲昵的举动,必定会刹那出现在他们面前。

  头顶上的响动和呼吸却渐渐远了,两人诧异。

  “追不追?”

  “敌暗我明,不管他们!”

  “会不会是蓝大哥?”

  “脚步轻巧,步法细碎,应是个女子!”

  雪泥松了一口气,忙脱出他的怀抱,把脸转向了另外一侧。

  此时,敲门声大作。店小二引了一名叫化子进来。

  “两位客官,楼下酒馆刚要打烊,这家伙就过来要饭,我看您两位专门找乞丐施舍,就给带上来了。”

  “好,多谢小二哥,”君夜给店小二打赏了二两银子,将他乐得那小二连滚带爬地撞下楼梯。

  “二位,请问你们找小人何事?”

  君夜面色一沉:“我们找得不是你!”

 楼主| 发表于 2006-7-7 23:46 | 显示全部楼层
  ‘什么?‘

  ‘我没看到过任何乞丐看见二两银子那眼光是同你这般有骨气的,大有视金钱如粪土的气魄,你……‘君夜走过去拍拍乞丐的肩膀,‘不是乞丐!‘

  ‘费话,要饭吃的,就都是乞丐!‘

  说着,讨饭棒一扭,裂开,竟是一柄宝剑,寒气森森。

  君夜措开身子,抄起烛台向他一扔,瞬间,烛台腰斩,火光骤现,明暗交替中,君夜手里已经多了一个漆黑色木盒。

  ‘含沙射影针?‘那人住手,那炯炯有神的双眼顿生狐疑,‘你是君家大公子?‘

  君夜点头笑笑:‘不才,在下君夜,敢问兄台大名?‘

  那人冷冷一抱拳:‘误会,在下名字不值一提,传闻尚香十二宫要在武当比剑夺掌门中有所行动,镇上来了如此富贵的公子,我便生猜疑,得罪!‘

  雪泥抻抻君夜的衣襟:‘这就让他走了?

  ‘是友非敌!‘

  ‘为什么?‘

  ‘若是敌人,我早死了一百次了!‘

  雪泥愣了,瞧刚才那人身法剑法都平平无奇,不解地看向君夜:‘怎么?‘

  ‘以他的身手,若有恶意,大可以偷袭,以你我的能耐,绝没有还手之力!‘

  ‘你既看出他是假乞丐,为何又给店小二打赏?‘

  ‘燕王买骨,古时候,有个国王,想要买一匹千里马,后来他一个臣子在他跟前保证,用五千两便可以买到千里马,于是,他答应了。等了一段时间,臣子拿来的却是千里马的骨头,国王很生气,要问这个臣子的罪名,臣子要求国王等等看。不出一个月,各地送来了各种各样的千里马,那个国王高兴坏了,就问那臣子,是如何做到的,‘君夜玩味地看向雪泥,‘你明白了?‘

  ‘哦,如此一来,店小二就会把事情传得到处都是,总有丐帮的人能收到消息,这可比我们两个人上街打听,要简单的多!‘雪泥脸上得意起来,忽而,神情黯淡,‘你偏偏有那么多心眼儿,若是有天你存心欺瞒,恐怕,我这一辈子都要糊里糊涂地度过了!‘

  君夜叹了口气,怜爱地拥着雪泥:‘傻丫头,如果我骗你是为了你好,干什么不能当一个快乐的傻子,总比一个精明而痛苦的人强。‘这一刻,他闭目,隐隐感到鼻子有些酸楚,如烟--哦,应当是谢冰蝉,那身影清澈地印在了眼前。

  第二天,城中果然凭空冒出很多乞丐,雪泥一一打点了,每到想问丐帮分舵的情况时,都被君夜制止了。

  雪泥越想越奇,试着自己观察了一下,有的面色红润;有的头发油亮;还有的手足干净,果然是不同于寻常乞丐,转而想到蓝血沉,这家伙虽是乞丐头子,穿着打扮倒也干净整齐,说不定正是为了去天山做客才穿成如此!

  笑着笑着,她看到街角一个小乞丐的身影,踌躇徘徊,忙追了过去,问道:‘你怎么不去领银子?‘

  ‘姐姐,我,我不是乞丐,我爹让我穿成这样,但是我不想骗人!‘

  ‘没关系的,其实姐姐也知道,很多人都不是乞丐,但他们要当乞丐,让别人施舍给他们东西,就已经放下了自己的尊严,这便和寻常乞丐没什么区别了。‘雪泥蹲下身子抚摸孩子的头。

  ‘我不懂……但是,怕爹打!‘

  雪泥道:‘有爹打也是好的,强似我这般……‘她想到自己的爹可能未死,却也从未谋面,心中不免酸楚,塞给了那孩子一锭银子,‘快回去吧,回去你爹身边。‘

  孩子愣愣地看着她:‘姐姐,你是不是找不到叫化子就不高兴啊?‘

  ‘没……没事儿!‘

  那孩子神秘地贴到她耳朵上:‘姐姐,我来的时候看到东边往左转两个路口,那里有很多很多的叫化子,好像在开会!‘他用食指顶着嘴唇,‘别告诉别人哦,他们说要做很大很大的事情!‘

  雪泥豁然开朗,猛地抱抱着孩子,用近乎哭泣的声音喊道:‘夜,夜,有他们的消息了!‘

  君夜一愣,忙抽身走过来,冲着乞丐长龙说了一声:‘今天散了,明日请早!‘

  那孩子是个诚实的孩子。

  他说的地方真的有一群乞丐。

  只是这群乞丐似乎并不欢迎白雪泥和君夜的到来。

  ‘丐帮的兄弟,请通传一声,就说君夜与天山派白雪泥求见!‘雪泥和声细语地说道。

  ‘通传给谁啊?‘为首那名肩上六袋的弟子懒懒地问道。

  ‘贵帮帮主蓝血沉。‘雪泥期待的眼光望向那弟子,却换来一记白眼。

  ‘帮主没来,就算来了也不见你,你以为你是谁?‘

  雪泥无奈:‘那找你们执事长老也行!‘

  那人摇头:‘不好意思,没那么高级别!‘

  雪泥苦笑一下:‘分舵舵主总可以了吧?‘

  这时,君夜从怀中掏出一块碎银子,递到他手里,这人就如得了特赦般一溜烟跑了,没过多久笑兮兮走过来:‘大少,女侠请,舵主正等二位呢!‘

  雪泥心中有些不悦,回想三年前救他的那些铁铮铮的丐帮汉子,这里的帮众也太势利了些。君夜凑过来开解:‘算了,丐帮这些人,人品本就参差不齐,瞧在蓝帮主面子上,莫跟他们计较!‘

  话虽是这理,总让她心里泛起阵阵酸楚。

  ‘原来这位就是白瞬前辈的女儿白姑娘,在下未曾拜会过天山,失敬失敬!‘那舵主似乎有意地抬高雪泥身价,偏生连君夜的面也不瞧,径直引她坐下,自己也做了下去。

  君夜愣在一旁,轻哼了一声,坐在了雪泥身边。

  ‘嘭!‘君夜一跃而起,那椅子竟然应声而断,饶是他反映敏捷,不然坐在地上可真要折损不少面子。

  ‘这难道就是丐帮的待客之道嘛?‘

  ‘君大少何必恼火,在下未向君大少讨赔椅子,你到先发制人起来了!‘

  ‘放……‘君夜一向注重自己在江湖上的形象,很少讲粗话,尤其是在雪泥跟前。

  ‘哈哈,在下就是在放屁,不过要比君大少说话香起来十几二十倍都不止呢!‘那分舵主头发乱蓬蓬、脸上脏兮兮,说话竟是刁钻不饶人,将君夜气得七窍生烟,一甩袖子,扬长而去。

  ‘夜……‘雪泥追了两步,心系大局,说道,‘也好,你先回客栈等我,我待会儿自己回去!‘转而望着那分舵主,看了两眼,甚觉恶心,垂下头又道,‘蓝帮主现下人在何处?‘

  那分舵主狂笑两声:‘帮主就在后堂!‘

  ‘什么?‘雪泥有些气愤,摆明了就是在耍君夜,心想,待会儿见了蓝血沉定要好好责问一下,猛然间,分舵主身后一人捋了捋头发,额上竟是乌青一片,不似胎记,不似泥巴,到像是刺青。

 楼主| 发表于 2006-7-7 23:47 | 显示全部楼层
  ‘不好,‘雪泥身上的血液一下子冰透了,纵是小心谨慎,也中了别人请君入瓮的计策。若不是谢冰蝉告诉他尚香十二宫那个黥面的宫主,她怕是死都不晓得缘由。

  ‘来人哪,带白姑娘进后堂去见帮主。‘

  ‘算了!‘雪泥一笑,‘既然知道帮主在五里坪,所约之期又未到,我看我还是先回客栈了!‘

  ‘唉?岂不是可惜了白姑娘一片苦心?‘

  那分舵主身后的黥面人如鬼魅般站在白雪泥身前,目光阴冷。

  ‘乘兴而来,兴尽而归,没什么?‘

  雪泥恨不得一步跨出这屋子,急走两步。那黥面人竟是如影随形。

  ‘哈哈哈哈,‘那分舵主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柔声道:‘雪泥妹妹,这么早就走了?难道不想跟三年前我给你选的相公蓝血沉相会嘛?他对你可是相思的紧呢!‘

  瑶光!

  白雪泥情急之下拔出宝剑,冲声音来出猛扑去,剑尖刚及瑶光的裙角,身后一阵阴风,一根铁索扑来。她闪身隔档,却不料剑撞铁索,断成两截。而瑶光嘲讽地看着她,纵身向后,墙壁打开,竟现出一个密室。

  ‘瑶光,你怎么逃出来的?我师父师娘他们……?‘

  还未等她说完,一个冰冷的手指点在了她的昏睡穴上。

  迷茫里,她似乎听到了召唤。

  ‘白姑娘,你怎么也……?‘

  蓝血沉痛苦的声音将她逐渐唤醒,才发现,此刻已经置身一座巨大的牢房之中。四周都是冰冷的铸铁墙壁,而身边一个也被五花大绑在柱子上的男人,声音依稀可辨,是蓝血沉。

  ‘蓝大哥,我真没用,还是中了他们的埋伏!‘

  ‘不,是我没用,先着了他们的道儿。‘

  ‘你起码是被抓的,我是自动送上门的!蠢到了极点!‘

  ‘不怪你,是尚香的贼子太过狡猾!‘

  两人目光相对,虽看不清表情,但都能感受到地方的温馨。

  ‘好甜蜜哦!‘瑶光神采奕奕地走过来,依在身边一个男子的怀里,‘冰,你说怎么处置他们两个?‘

  雪泥浑身一震,仔细瞧去,身形确实像谢冰蝉一般,可打死她也不相信谢冰蝉会出卖自己。

  ‘瑶瑶,我看,不如,‘那人一开口,故意放慢了速度,压低声音,耳语两句,逗得瑶光娇笑不已。雪泥瞪着她,脑子一片空白。

  ‘瞪我?师姐,你怎么可以瞪我?‘那人故意走进,昏暗的灯下,果然是谢冰蝉。

  ‘你……?‘她气得说不出话,咬咬牙,侧过头去,看着蓝血沉。

  ‘恨我?‘谢冰蝉伸出手摸了摸她脸颊,往她嘴里迅速塞进了一枚东西,‘人都是会变的!‘退后几步,眼里透着愧疚,仿佛真如一个负心人般。

  雪泥想要吐出来,可入口既化,她心想:完了,她定是要灭口。

  这时,外面抬进来十几口大箱。

  雪泥方才明白,竟是在颖川中途被劫的那些,大惑不解。

  瑶光指着那些箱子说道:‘你们一个是白瞬的徒弟,一个是白瞬的女儿,他不死凤凰冷血到何种程度,我不知道,但终究会来救你们!到时候,我有很多好玩意儿来让你们参观一下!‘她一挥手,几个彪形大汉将箱子抬到囚室正中,打开箱子,只听瑶光缓缓又道:‘这些是佛朗机国的火器,我朝都没有几个人会玩儿,今天我来叫你们开开眼!‘她走过去扯开漆封。

  ‘嗖!‘一声,如一道烟火在地上飞蹿,紧接着满室烟尘。

  良久,再无动静。

  雪泥吹开自己面前的烟雾,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很多人。难道是毒雾?那么为什么自己没事儿?

  她想到了谢冰蝉刚才塞给她的东西,难道是解药?难道这些就是她计划的一部分?

  还没来得及多想,一群汉子蜂拥而至,有的换上衣服装死躺下,有的给蓝血沉、白雪泥解开绑绳,拖两人出去。更有的装扮成丐帮弟子将自己砍伤,一切都默默无声,却紧张有序。

  到了门外,两人被立即送上一辆大车,绝尘而去。

  车轮在崎岖的山路上颠簸来去,白雪泥听着窗外鹦声燕语,知是来到了一从密林当中。这是哪儿?她很想抬手掀开窗帘,无奈,浑身酸软无力,只得默默守着昏迷中的蓝血沉,希望他能及早醒来,问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过也有一种可能,就是连蓝血沉这样一贯掌控大局的人都有可能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

  ‘姑娘,请下车!‘

  终于有个人开口,雪泥用尽了力气揪住车夫,问道:‘你们是受谁指使,要干什么?‘

  那人不动声色:‘主上说,进了后山的客房,您便会清楚了。‘

  雪泥从腰间取出冰蝉送给她的牙牌:‘你帮我去办一件事情。‘

  那人点头道:‘主上猜您必会拿出此物,说,若您叫小的去客栈通知君夜,小得决计不能应承。‘

  ‘果然是谢……‘雪泥见那人一脸崇敬之色,虽是胡疑,却也放心,问道,‘哼,你们主子没说,蓝帮主怎么办?‘

  那人一笑:‘简单,主上说将蓝帮主身中毒烟加上连日拷打,需雪泥姑娘照顾,所以请雪泥姑娘将蓝帮主一并带去武当派。‘

  ‘什么?这里是武当派?‘确切说,雪泥根本没做好上武当的准备,只想跟蓝血沉五里坪汇合后听听他的看法。如此一来,全盘想法都被拦截了,犹如想打个哈欠,却因唇边有只苍蝇而闭起来,浑身不畅。

  车夫走了,依旧是崎岖颠簸的山路,看起来他美滋滋地坐在车头,挥鞭子遣动驴子,她心中不免充满寒意:后面无形的皮鞭在趋势着我,让我往一个深渊里不断前进。

  ‘蓝大哥……‘她充满温柔地看看他,此刻,只有也只有他的陪伴才显温暖。

  白雪泥搀着蓝血沉,踩着高低不平的山石,步履艰难。蓝血沉本就比他高上一头,更加上白雪泥仍是四肢酸软无力,就更加吃力。

  脚下一滑,跌倒在地。

 楼主| 发表于 2006-7-7 23:48 | 显示全部楼层
  “姑娘,你没关系吧?”一个嘹亮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她一惊,向后看,是个容貌俊朗的年轻道士,眉宇间甚是关切。

  “是你?”他看到雪泥惴惴不安的模样,油然生出一种怜惜,奇道,“你不是跟君家大少爷在一起的那个女子吗?”

  “你认得我?”雪泥端详半晌,都不记得是从何处见过。

  他笑笑,做了一手拿碗,一手拿拐杖的姿势:“你忘了,有骨气的乞丐!”

  白雪泥开怀一笑:“原来我们的行踪落早就落在武当山眼中了,真是惭愧,”她低头看着昏迷不醒的蓝血沉。

  年轻道士恍然大悟:“这位就是你们要找的那位丐帮朋友吧!”

  白雪泥默默地点头。

  这年轻道士似乎在武当山甚有权威,他背着蓝血沉,引着白雪泥。一走进武当山便有数名武当弟子驻足致意。白雪泥似乎在他眼中看到昔日那个糟红鼻子的广成子道长眼中那种深藏的晦涩的光芒。

  “还没请教姑娘的师门和芳名,”那年轻道士安顿好昏迷中的蓝血沉,向白雪泥寒暄起来。

  “天山派门下,白雪泥,家师姓迟!”

  “原来是天山门下,那请问三年前……”他眼睛一怔,茫茫然,“算了,我觉得有件很要紧的事情问你,可是,忽然一下,又想不起来了。迟掌门向来可好?”

  “家师很好……”

  外面风风火火闯来一人,冲着年轻道士喊道:“大师兄,大师兄,师父找你有事儿!”

  “看来在下必须失陪了,”年轻道士眼中闪过一丝踌躇,似乎隐含着一种担忧,难道是他师父有什么令他头痛的事情,白雪泥不禁有些惋惜,这样一个在武当举足轻重的人物,似乎在江湖上还寂寂无名,又一想,自己也忘记问人家的道号了。

  在往后的几天中,那年轻道士未曾露面,另有几位道士轮流给蓝血沉送来一些寻常疗毒的药物,渐渐地,他吐了些黑红色血水,神智还是不太清醒。有深谙医道的广陵子为其把脉,只说蓝帮主毒性早已除了,只是有些毒药还残存体内,迷了心智,若要根除必半月之后。

  半月?白雪泥心中苦笑,半月后恐怕是武当新掌门连凳子都坐热了!

  她开始暗暗揣度起两位候选人的斤两,特别是孤月,一年内倒有11个月是在江湖上除这个杀那个度过的,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离武当比剑大会还有两天,众人都陆续上山了。

  凤漆烟和燕楚似乎还是对她像三年前那样热络,但独似少了什么,其余峨嵋、华山等派的掌门,对雪泥的热情,她明白,根本不是冲着她而来。

  她在回想谢冰蝉的那些话,提前揭穿,是去找这些掌门吗?这样贸然行动,会带来什么后果?一步步,她发现早就踏入别人布好的局,来不得半点行差步错。

  “不,不好啦!”

  “广……广成子道长……他!”

  武当上下一片慌乱,决战前一晚,广成子道长被杀!

  雪泥心中有些高兴——这个冒牌货,早就应当死了,可不禁又忧虑,若广成子死了,孤月没了操控,尚香会不会杀掉这个弃子?她还是忍不住到现场去看了看。

  各大派掌门都列席其中。

  “这个伤口又深又窄,全身中二十七剑,从方位和角度来看,只有五剑致命,”说话的少林寺悟名大师,很权威,于是所有人静静聆听,“其余这二十二剑乃是为了掩盖伤口,这五剑应是江湖上前十名的高手所为!”

  “这五剑恐怕不止是前十名的高手,甚至说,应是前十名的门派!”峨嵋派那个夕云师太电一般锐利的眼光盯在白雪泥面上,“你师父现在何处?”

  众人的眼睛瞬时惊诧地看着两人。

  悟名大师颤声问道:“夕云师妹竟是认为迟掌门所为?”

  夕云冷冷答道:“难道没人看出来,这剑伤乃覆雪剑法所为?凤掌门,你跟迟掌门曾经那么亲近,总不会看不出吧?”

  白雪泥知道她恨乌及屋,巴不得天山早早出些大事,正色说道:“衙门抓人也要证据,我师父现在天山,你平白诬陷他,这算什么?”

  “哼,我说覆雪剑法,并没说是你师父,悟名师兄说的,你找他评理去,冲着我吼什么吼?”夕云师太白了雪泥一眼,“说不定是你杀的!”

  一时人声大起。

  “对啊,白雪泥,你刚才在什么地方?”

  “我在照看蓝帮主!”

  “蓝帮主神智不清,谁能给你做证?”

  乌压压地人声沸腾起来,议论中,倒有一半人怀疑白雪泥。

  “慢!这位白姑娘不可能是凶手!”

  她回头一看,武当道士中站出一个人,正是引他上山的年轻道士。

  “这种事情,谁也不能保证谁的清白,除非……”夕云师太冷道,“你们根本就是同伙!”

  “喂,你个臭尼姑,凭什么诬陷我们大师兄?”几个小道士很是气愤。

  “孤月道长一年也不见得在武当山几天,说不定早跟这个小狐狸精搭上了,两人怕广成子师兄发现了他们的好事儿,于是杀了他灭口,你们想想看,是谁带白雪泥上山的?”

  几个小道都是看到大师兄带了白雪泥上山,哑口无言。

  白雪泥忽然满面通红,看向那年轻道士——原来他就是孤月,广成子的大弟子,早应当想到的。

  “喂,夕云师太,广虚子道长带你上山,我也可说广虚子道长跟你不清不楚,你们怕事情败露杀了广成子道长,是也不是?”凤漆烟一脸不屑地气愤,实际上,刚刚夕云师太说她跟迟霄肴多年前的旧帐便如捅了她的旧伤一般,依照她的脾气,有仇必报,定是要反击的。

  “喂,凤漆烟,你少多嘴,维护你旧情人的徒弟也别在你相公面前啊?白姑娘,你脸红什么?生性风流真是家学源源啊!”

  “行了!”孤月一闪身护在白雪泥身前,高声断喝,“夕云师太,放尊重些!”

  白雪泥站在这并没有多高大的背影后,说不出的温暖,不由得鼻子酸痛起来。

  她想到蓝血沉、君夜,难道她注定一辈子都要站在人的身后,让人保护吗?

 楼主| 发表于 2006-7-7 23:49 | 显示全部楼层
  白雪泥将心一定,决然走到广成子尸身旁,在脸上仔细观察。

  这举动倒是将所有人都惊呆了,半晌无人言语。

  “滋……”也幸好从小她便在厨房中厮混,目力极佳。在颈处找到一个小接口,顺势一撕,竟扯下一张脸。

  “人皮面具?”

  白雪泥点了点头,说道:“这个人,并非广成子道长。大家务须胡乱猜测,我给大家讲一件我亲身经历之事。三年前,诸位中很多人到天山派来邀我为武林出战尚香十二宫,也许大家记忆中这段变得不甚清晰。”

  “嗖……”一枚暗器风闪而出,似要吻上白雪泥的心脏。

  一把剑飞了过去,暗器应声而落,竟是一柄夺魂钉。

  白雪泥感激地看了看剑的主人——孤月,孤月望向她那眼光竟然似千万言语饱含其中。

  她惨淡地笑了一声:“看来有人不希望我说,但我偏要说,”她捋发,那倔强的神韵就撒在她眼梢眉角的柔情中,“尚香十二宫的瑶光忽然闯进来,用卑劣的手段将我们带下天山。到了一个市集当中,在他们控制的客栈里住下,为了便于控制各位,瑶光对大家施了催眠,并杀掉了你们的一名弟子,换上他们的人。广成子前辈的意志坚定,”她向假广成子的尸身看去,“催眠不成,他们就将广成子前辈杀死,转而催眠孤月道长,并且抹去了各位的记忆。”

  众皆哗然。

  “谁信她一番鬼话?”夕云师太怒目而视。

  半晌,孤月似无主的幽魂般自口中吐了两个字:“我信!”

  大家悄无声息地看着他,一个年纪大些胖道士沉声问道:“孤月师侄,你可知这意味着什么?”

  孤月点点头:“我不配做掌门,师叔,明日不必再比!”

  屋里像是炸开锅的一炉豆子,孤月却出奇的镇定,柔柔地看向白雪泥:“是你,我第一眼看到的时候,就应当知道是你了,天山派,女弟子,穿着一席白衣,够了……”他颓废地走出屋子,仿佛一躯行尸走肉。

  白雪泥追了两步,又不忍打扰,半晌才似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雪泥妹妹!”凤漆烟一把拉住白雪泥的手,摇摇头,“我确实相信妹子人品,可这话,这话也,太令人匪夷所思了,莫说他们无法接受,就连姐姐我,也……”

  看着凤漆烟迷惘的神色,雪泥明白,自己输了。

  似乎除了孤月没人相信她,那些将信将疑地目光来自四面八方,自然,她可以理解这些人的反映,若有人对她说,她三年前被人夺去了一段记忆,身上还潜伏着邪魔外道的阴谋,她自己也会胡疑。

  那一夜,武当道人们虽未追究她的责任,对她的颜色却大不如前,尤其是一些年岁小些的,往往夹杂着些许厌恶的光,她哪里明白孤月在这些新一辈弟子眼中的地位是何等重要,她须臾间剥夺了他当掌门的权利和他们的希望。

  明天一战还会不会有?雪泥将头埋在手臂中,是不是搅乱了冰蝉的全盘计划?

  当她回到房间,蓝血沉已经不见了。

  她找遍房前屋后,黑夜里,凄冷的风显得是如此无助。

  远处是谁在呜咽吗?她顺着山梁一路循声而去,只见几个身着夜行衣的人正在向为首一人汇报什么。

  “嘘……”她身后一人捂住了她的嘴,月光下一注昏黄的光照着面罩下一双晦涩的双眸,是孤月!

  只见为首那人一点头,众人四散分开,她隐约看到那人额头下一块乌亮的刺青。

  要不是孤月在身后,她恨不得冲上去杀光他们,难道蓝血沉又一次落到了瑶光的手里?

  “你认得他?”

  “是,尚香十二宫的一个宫主,叫做黥允!”

  “哦,原来是他!”

  “杀掉你师父的也是这个人!”

  “我知道,”孤月的语气轻描淡写。

  雪泥惊呆了。

  他看着雪泥那幅样子,忍不住抚摸了一下她鬓角的头发,“我记得很多事情,只是为了师父的大仇,我说不出,做不了,只要等一个机会,它现在来了,把你也送来,是师父的在天之灵。”

  “等等,你说……”白雪泥根本没听懂他的意思,“你没中催眠!”

  “是的!当时你在天山中了催眠,师父便知他们或许会用这方法对付我们,便提前对我说,只要定力够,根本不用怕什么催眠。”

  “那你装了那么多年的失忆?如何去面对一个敌人当做师父?”白雪泥觉得他很伟大,且伟大得可怕。

  “所以我经常不在武当山,”孤月幽幽地感叹,竟如少女般轻盈,“嘘……”那个黥允并未离开,而是寻着草丛走了过来。

  “出来,懦夫!”黥允的声音震耳欲聋,他抽出手中长剑,剑尖犹如狼牙般锋利,剑刃带着锯齿,呼呼带风地鞭笞着地上的杂草。

  孤月颈子上的脉搏颤抖了起来,下意识看了一眼白雪泥,仰天长笑,笑声里带着几分悲凉,低声说:“有生之年,尚能再见,吾愿足以,”冷不防点了她两处穴道,将之安放在一块大石之后,站起身来对着黥允朗声说道,“现在不是了!”

  他大跨步迈向黥允,步声坚定有力,雪泥双颊蘸满泪水,撕裂地疼痛:又一个,又一人,我到底要连累死多少人?

  “我真不想杀你!”黥允的声音冷傲而孤寂。

  “为什么?”

  “我在你眼中读到了一个剑术高手该有的东西,大概这就是惺惺相惜吧?”

  “是什么?”

  “是孤独,一柄宝剑一般的孤独。”

  “那是因为,我师父被你们杀了,我必须学会孤独,”孤月很想转回头去看看雪泥,但他已失却了做这件事情的勇气,他怕,怕暴露了雪泥,两个人都会死。

  “黥宫主,你的费话太多了!”

  又出现一个人的声音,一个女子的声音,清脆而响亮,是瑶光。

  冰蝉呢?雪泥第一个反映便是:冰蝉来了没有,她的计划有没有被戳穿?她有没有危险?蓝血沉是否落到他们手里?

 楼主| 发表于 2006-7-7 23:51 | 显示全部楼层
  这时,传来几声兵刃相搏的声音,接下来是瑶光的狂笑,再接下来是兵刃搅落在地,再接下来,无声无息。

  “慢着,瑶瑶,你不是说你的催眠术无坚不摧嘛?反倒是他,怎么没有被催眠?这种人留下终是祸患!”

  “别杀他!”瑶光兴起,柔声说道,“带回去,我让他明日自己亲手血洗武当!”

  “好啊!”冰蝉笑意淡淡,“若是明天比剑夺掌门之后,武当派留下一个活口,就算你输!”雪泥欣喜若狂,她还安好,可她那翻话语,却如一把刀子扎在自己胸口,不得喘息。

  “你……你们,还是杀了我吧!”

  瑶光狂笑的声音渐行渐远,黥允阴冷的声音问道:“你为什么这样做?”

  谢冰蝉反问:“怎样?”

  “救他性命。”

  “瑶光的脾气你还不知道,她有了这个大玩物,便不来折腾你我,否则……”她干笑了几声,“你从很小就跟她在一起了吧?”

  “三岁。”

  “你面上的字?”

  “十二岁……,”他们的声音渐渐也不可闻,但隐隐还有些许声音传来,“我倒真希望,她能有兴趣折腾我,哪怕一次也好……”

  背上的山石传来冷透心脾的重击,她默默对自己说:蝉蝉没有变成坏人,一定是在对他们虚与委蛇。这样说了一千遍,她便睡熟了。

  直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将她叫醒,一个熟悉的脸庞散着朦胧的香韵。

  她今日是别样慈祥,原来,那一张没了咳嗽声,没了凝眉忧愁的脸竟是如此出尘。

  “……娘……”好像漏掉了几个字,却近了很多。

  “雪泥……雪泥,你怎么了。”

  她身边的世界忽而又乱成一团,每个人脸上充满了担忧。

  一只温暖的手护紧了她不断抖动的肩膀,关切地问道:“雪泥,我的好孩子,你怎么烧糊涂了?”

  她挣扎地坐起来,从混乱的思想中挣脱出来:“大姑姑,你怎么来了?蓝,蓝大哥丢了!孤月道长,他,他被人抓走了!”

  白顺叹息了一声:“丫头,你都烧成这个样子了,心里怎么还是只有别人?”

  白雪泥一把扶过身边的床栏,猛地起身:“不行,我要去阻止,虽然我不大懂孤月道长的话,但我……,”随即,脚下一软。

  正巧,李无忧端着洗脸盆从外走进来,见她跌坐在地,嗔道:“早知你那么不听话,我就不把你从后山背回来了!”说着,扛起她瘦削的手臂,驾到床上,拧了一把毛巾,递给白顺。

  “那个瑶光被人莫名其妙地救走,我们便预感这事儿一发复杂起来,于是,霄肴和妹妹留守天山,我那喘病也算大好了,便带着几名小辈来见识一下江湖。”

  “大姑姑……”雪泥惊讶,“城舞治好的?”

  “不!”白顺眼神里闪过一丝忧郁,“是君夜,这小子。”

  门外一阵喧嚣,刘坏和叶星海冲了进来。

  “师娘,比剑要开始了!”

  “现在武当派一团乱,上上下下找不到孤月的影子!”

  白顺神色镇定,微微一笑,目光流转到雪泥身上,慈爱无限:“无忧,扶着你雪泥师姐,星海、小坏,你们两个开路,今日我要重振我剑阁声威。”

  武当山,武林的泰山北斗。

  紫霄宫,武当山最高峰的一座气势恢宏的大殿。

  自创派以来,这里上演了无数可歌可泣的英雄故事——今日不知这“英雄”又要沦落到谁家。

  一位广字辈年长的道士缓缓说道:“上一任掌门年初因受到尚香十二宫的伏击,伤重毙命,今日我武当比剑夺掌门,为的就是要选出接任的人选,并率领我武当上下为已故掌门报仇,众位同道来观礼,真是不胜荣幸,却因为日前有人私下械斗,今日又出现失踪不归的,那么掌门之位……”

  “慢!”

  紫霄宫的台阶上忽然闪出一个身影,飘飘荡荡,说不出的潇洒。

  一众席上坐着的嘉宾哗然。

  “谁说不比了?”孤月神采翼翼,眸子里燃着炯炯精光,嘴角一抹斜斜的微笑。

  鞍资?悖?悴皇撬担??蛔プ吡寺铮俊?

  “还有人要催眠他?”

  “明明没事儿啊,这种眼神,比你我都清醒,哪里像是被催眠的?”

  白顺并不言语,皱眉看了看,点点头,问雪泥:“雪泥,看出来哪儿不妥了嘛?”

  雪泥摇摇头。

  白顺指了指刘坏和星海:“把手拿出来看看,再看看他的手。”

  叶星海瞪大了眼睛,张大嘴巴:“是……是个女的!”

  “什么?什么是个女的?”刘坏反覆看着自己双掌,“不都是两只手嘛?”

  李无忧猛拍了他脑门一下:“笨死了,二师娘说,从这人的手看来,他是个女的,因为绝没有一个男人手上的骨头能如此不明显。”

  刘坏捂住嘴巴:“天哪,这人不是为了当掌门就跑来冒充孤月吧?”

  李无忧佯做深沉地点点头:“不排除这个可能!”

  白顺瞥了他们一眼:“少说多看,这才是行走江湖的不二法门,否则,你们会死得很难看。”

  两人一吐舌头,忽见那人向自己笑吟吟地看来,出了一身冷汗。

  “广虚子师叔,请出招吧!”他怀剑而立,一身飘逸。

  广虚子闻言庄重地将剑从匣中平平地引出,匣配腰上,掂了一个剑诀,“师侄,你请。”

  “孤月”嘴角一抹冷笑,挑起剑峰,直对着广虚子鼻尖:“师叔,请出招吧!”周围人对他这大不敬的举动窃窃私语。

  忽而,细碎的私语变成惊异,“孤月”身形一转,反手三叠剑影,招式漂亮,却不似武当派那种古拙的剑风。

  广虚子屈身躲避剑身画个半圆缓缓而至,后续之招便是迎着他刃上的双手。

  “孤月”眨眼间换过招式,剑影飞旋,扫起一波浮尘。

  大概三十招后,广虚子暗惊,他用的这几十招根本就不属于武当派,心中一凛,撤剑收势,怒问:“你到底是谁?”

  “孤月”一笑:“师叔,您莫不是失心疯了吧,怎会不认得小侄了?”

  “你不是孤月师侄!”

  “哦?”“孤月”高挑一眉,长目顾盼生姿,如女人般妩媚地捂嘴偷笑起来,“师叔还真是老眼昏花呢!”他越是笑得妩媚,白顺的脸色越是骇然。

  雪泥见姑姑的神色有异,紧握住她的手,竟是比她这高烧病人更加冰凉。

 楼主| 发表于 2006-7-7 23:52 | 显示全部楼层
  白顺像是疯了般挺剑,冲向比武场中央,谁都没料到“孤月”竟在她冲出的同时出手了,青光,恍然灿如烟花,笼罩在广虚子的头顶。白顺收势一档,剑未出鞘竟已经荡开一道剑气。

  “孤月”慌忙急流般退闪一旁,团身下腰躲过白顺的攻势。

  两人斗得不可开交,似乎誓要将对方置于死地一般。

  在场所有人都诧异地观看着如此惊心动魄的生死相搏,有些感到莫名其妙,有些则看出了一些门道——两人的剑法竟是同出一门。

  广虚子愣在当场,抹了一把汗,忽然他如被人制住了穴道,愣住,继而嚎叫道:“我的眼睛,我的眼睛!”众人这才注意到他两个眼眶各流出一行鲜血。

  “孤月”虽是被白顺牵制得毫无还手之力,也高傲地喊了一声:“广虚子师叔,你那眼睛,既然老眼昏花,不要也罢!”

  白顺眦目怒道:“丫头太猖狂了,你何处偷来的剑阁武功?”

  “孤月”大笑:“哼,管是什么武功,能杀人就好!”

  两人,两柄剑,几乎用同样辉煌的方式编织着一堵密不透风的墙,这让白雪泥震惊万分。

  忽然,有一只温暖的大手抚住了她的肩头,她下意识地冲动,回首喊道:“蓝……”待看清那人的面目,她愣住了,“夜……”

  君夜缓缓坐到她身边,用掌心揉揉她的额头:“可怜的,我不该中了人家的诡计,瞧瞧这烧的,都怪我不好。”

  白雪泥忽然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般低下头去,偷眼瞧着君夜,含糊地说了一声:“夜,我做错事了,我把蓝帮主给弄丢了。”

  君夜欲言又止地轻轻抚摸她的脸颊:“傻丫头,一切都有定数……”

  场上的白顺和“孤月”已斗得香汗淋漓,那“孤月”的脸上甚至还有些变形,大概是人皮面具受潮所致。

  李无忧和刘坏两个人大概已经磕了一地的瓜子,边吃边大叫紧张,仿佛武当派备在席面上的瓜子茶水是敌人般急待解决。

  叶星海倒是一返常态的沉寂。

  半晌,他皱紧眉头,独对刘坏似是自语般念叨说:“师弟,这个身法,有没有从哪儿见过?”

  “很精彩,可咱们根本不可能见到过吧?”

  “不!”他咬紧牙关,“三年前,大殿上的奇耻大辱,一日不敢或忘。”

  天山派每个人瞪大眼睛望向那个“孤月”,雪泥叹息着点点头:“对,真的应当是她,我,早该想到的?”

  李无忧问:“到底是谁?”

  刘坏侧目大叫:“你在天山还看守过几个囚犯呢?”这话倒是让李无忧大吃一惊,张开的嘴似若能塞进一只拳头。

  “是瑶光!”

  君夜用赞许的目光看了众人一眼,才道:“你们少安毋躁,后面还有更好看的。”

  他话音刚落,只见一条人影从人群里弹了出来,蓝衫影影绰绰,那是条熟悉的背影,白雪泥在这之前从未如此想念过他,直到他电闪般窜出的那一刻,她才发现原来这个人已经成了她生命里不可或缺的一个部分——蓝血沉。

  蓝血沉使用的并不是那条标志丐帮的信物“打狗棒”,他挥舞着一柄长剑,脱离尘世般的超然潇洒,展开的蓝色长襟几乎裹挟着“孤月”所有的剑影。三人三剑,浑然将在场的数百人带入了一个旷世难遇的奇境。

  这哪里是人间会出现的武功呢?

  三人舞得一发娴熟了,“孤月”起先还有些许忌惮,一直等到蓝血沉也加入战团,他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一丝不得隐瞒地将手中剑法用最为娴熟,最不加掩饰的套路使出,同与之相搏的两人所用的剑法达到惊人的相似。

  蓝血沉迎着“孤月”的剑锋,恰恰给白顺所攻之处让了一个大破绽。

  白顺却不领情,冷笑一声,挑剑,让过“孤月”的破绽,一边飞身向他的肩头踩去,一边又合剑刺向他的咽喉。

  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即便是平日素有呆子之称的刘坏都惊异地“啊”了一声,实在难以相信眼前的白顺举动竟比他还要笨拙。

  “孤月”又岂能放过这天赐的破绽,只要微微挥起一招“惊虹贯日”,无论再高的轻功,白顺周身要穴定是要被剑气击中。

  他大喜过望,正在抬手的时候,“嗤”一声,神阙穴一麻,竟已被蓝血沉的剑气封住,不得动态。

  蓝血沉顺手撕下她的面具,嘲笑似的说道:“瑶光小老婆,风水轮流转,轮到我捉你了!”

  白顺竟然面无表情地走回天山派的席位上坐下,君夜忙让开座位,一声不吭地昂首立在她身后。

  雪泥虽知蓝血沉不止一次如此调笑瑶光,却心头一紧,心里没来由的惆怅。

  观礼众人议论纷纷,只听那位主持大典的老道沉声说道:“多谢蓝帮主和迟夫人,只不过谁能给老朽解释一下,这位姑娘是何人?”

  “她叫瑶光,是尚香十二宫中幽昙宫的宫主,”蓝血沉边说边向白雪泥投下一片鼓励的目光。

  “没错!”白雪泥缓缓起身,脚下软绵绵地走到正当中,鼓起最大的力气说道,“这位姑娘便是三年前捉走各位掌门,并施下催眠,并在昨晚虏走孤月道长的那人。”

  瑶光倨傲地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说:“没错。”

  那老道追问:“你回答得倒也痛快,你有什么阴谋?你怎么会用剑阁的武功?我孤月师侄到底在何处?”

  瑶光笑了,妩媚地瞥了白雪泥一眼:“我回答的痛快,那是因为我现下根本没必要隐瞒任何事情。”

  “什么意思?”

  她的笑得有些令人发毛:“因为,我就要向大家展示一下,我的阴谋,”说罢一抿嘴,发出一阵哨声。

  白雪泥油然生出一丝不祥的预感。

  四周站出几条身影,正是凤漆烟、悟名、夕云……,这些人虽贵为掌门,却神情呆滞,行尸走肉般忽地聚拢到了瑶光身边。

  “蓝大哥小心!”

  雪泥太熟悉凤漆烟的这个眼神了,显是被人催眠所致。

 楼主| 发表于 2006-7-7 23:52 | 显示全部楼层
  就在雪泥出声示警的一刹那,这些人果然施下杀招,少林悟名最先发招,一记达摩掌,竟用了十成功力,接下来数人数掌均招呼在了蓝血沉身上。

  蓝血沉愣了,竟如被钉在当场,不躲不闪硬是撑下了这几掌,嘴角立刻淌出一缕鲜血。

  武当主持大典的老道诧异万分,飞身下场,怒然质问:“悟名大师,你身为少林方丈,何故带头行凶?”

  悟名并不答话,只见其他几派掌门面无表情地将他团团围在中间。

  瑶光对着摇摇欲坠的蓝血沉满意一笑:“看吧,这就是我的阴谋,”转而对着那些被催眠的人说道,“把在场所有人统统给我抓起来!”

  见势不妙,众人四散奔逃,整个会场瞬间乱成了一锅粥。

  白顺站在人群中傲然一笑,对白雪泥说:“你瞧见没有,所谓江湖就是这个德行,树倒猢狲散。”一个散字刚出口,她迎面挺剑扑去。

  凤漆烟呆滞的眸子里凶光大现,扇子一挥直取白顺咽喉。李无忧等人立刻冲上去,不想刚一发力,立刻浑身酸软,君夜忙走过去把了把二人的脉搏。

  瑶光嗤笑道:“这里的茶水瓜子可都不是白吃的!”

  白顺仰头避过扇子,抹剑斜去,连看都不看,横扫凤漆烟双膝。本料她会自行躲避,后招绵绵,有意罩在她下盘。

  “噗”一声,剑尖竟刺中她膝上的足三里,白顺一愣。

  不意,凤漆烟不闪不避,反掉转扇柄,双肘一斜,顺势曲膝再扫白顺的咽喉而去。

  纵是白顺的步法再妙,身子再快,也不能在吃惊中躲过这样同归于尽的招数,举剑隔挡,终究是慢了一拍,尖利如刀的扇骨还是触到了她的颈子。

  她连转数遭,方将凤漆烟的攻势卸掉,却不免还是在锁骨上留下一道曲折刻骨的血痕。

  白顺真的恼了,眼中杀意浓起来,长剑捻起,纵出闪电一注,缠绕着凤漆烟玄色的衣裙,卷起血浪万道。

  会场上的惨叫声越来越频繁,地上的鲜血也越来越浓。

  白顺显然占了上风,凤漆烟的扇子失落在地,仍旧狂吼着赤手空拳地拼命。

  白雪泥勉强运起病躯,抢在白顺之前将剑面挡在凤漆烟的要害之前。

  “噌”

  两柄剑交错起媚人的火花。

  “大姑姑,不要……”白雪泥微抖着惨白的唇,执着地看着白顺。

  “你,”白顺瞪了她一眼,转而将剑架在瑶光的脖子上,冷到,“瑶光殿下,麻烦你把这些人的催眠解掉。”

  “不可能!”瑶光扬着她那最为美丽的下巴,有种傲人的神气,用眼角余光瞄着寒光闪闪的宝剑和白顺怨毒的表情,幽幽说道,“你就算杀了我,他们也不会停下。”

  “你说什么?”

  瑶光轻轻一笑:“每个人的催眠控制在这乱糟糟一片的会场之中的一个人手里,即便你找到一个也不可能找到第二个,就算你全都找出来,人也死光了,”她一双明媚的眼睛流露着胜利的喜悦,白顺顺她眼光看去,脸色惨白。

  ——白雪泥被凤漆烟紧紧掐住了咽喉,在挣扎中,越挣越弱。

  “呼”

  就在白顺注视白雪泥之时,背后一阵凌厉的剑风袭来,她转头望着一个黥面人,双眼发射的寒光足以冻起一条冰川。

  不用言语,足知来意。

  白顺似是忘掉了眼前热闹的混战场面,又似老僧入定般闭上了双眼,对白雪泥的关切甚至都抛到了脑后。

  黥允冷语:“剑五尺,无名,重三十斤,青铜打造。”

  白顺面色益见平和:“长三尺,宽半寸,重五斤,剑名闪电,精钢打造。”

  两人相视一笑,略带诡异。

  叶星海不禁急火攻心,眼见雪泥被人掐着脖子,却无论他怎么掰那凤漆烟的手指,踢她、打她都无计可施,白顺又好像着魔般,与那黥面人对峙。

  “凤姐姐……”白雪泥好不容易挣扎着叫了出来,“你不能这样失去心智啊!”

  叶星海眉头一皱,狠了狠心:“白师妹,我看唯一一种方法,”他掏出佩剑,举起来,瞄准凤漆烟的一只手臂。

  “不准!”白雪泥喘息着,“就算你救了我,我也会恨你一辈子!”

  叶星海铁青着脸:“你是我的谁啊?恨就恨吧!”说罢,将剑闭着眼睛劈了下去……

  凤漆烟右手齐腕而断,倒在地上鲜血狂涌。

  “真蠢!”瑶光虽然还是在那里不能动弹,嘴上却不闲着,她看着叶星海,一脸的嘲笑,“你们以为砍了她一个腕子就完了?有胆就把她削成一个人彘,否则……”她的笑容暧昧。

  星海提剑走过来,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哦,是吗?至少可以用这个时间先杀了你,”说着,剑慢慢抵住瑶光的咽喉。

  他还未拿稳,那位跟白顺对峙的黥面人立时弹起来,向他背心疾刺。

  白顺趁机挥剑攻那人左肩,对叶星海施了一个眼神。

  叶星海一把拉过瑶光的衣领,像是扛麻袋一般,扛起就走,吓得瑶光惨声尖叫:“喂,你要作甚么?”

  黥面人急欲摆脱白顺那密不透风的剑招纠缠,眼光里尽是焦急与关切。

  叶星海瞧着她的面颊红扑扑地,好像藏着一股稚气,眉目间与雪泥居然有很多相似之处,猛然间想起她那狠辣的行为和对谢冰蝉爱的那股子痴狂,不禁觉得这姑娘像迷一样诡异。才一愣的功夫,他背后冷嗖嗖飞逝过一阵剑气。

  下意识将身子一低,剑扫他胸口而去。这时才想到身上负着瑶光,赶忙侧身避开,陡然间臂膀上多出一条血口。

  实际上他也不知是谁砍来的剑。紫霄宫前早就混乱一片了,大家战栗着、寻觅着,用一双双惊恐的眼睛飞悬在场上,砍着、杀着,久而久之或许有本有宿怨的借机互砍、或许有不认识的错杀、或许有互相当对方是尚香的走狗的更是战得兴奋,更惨的是那些中毒在地的,被人踩来踏去,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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